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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花月正春風(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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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中午十二點過五分,路漫出現在咖啡廳門口,手裏只拿著一支手機。她在門口站了幾秒,推門進去,很容易就看到了顧南召。她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

顧南召維持著一貫風度,臉上也不見尷尬或窘迫。

他看一眼對面的人,語氣自然的問:“要不要先吃一點什麽?”

路漫將手機擱到了桌上,低垂著眼,只搖了搖頭。

顧南召又問:“那要不要喝點什麽?”

路漫遲疑了一瞬說:“咖啡吧。”

顧南召看她眼睛有血絲,問了一聲:“美式?拿鐵?”

路漫說:“美式吧。”

顧南召點頭,招手讓服務員過來了,要兩杯美式咖啡。

直到咖啡被端到他們面前,兩個人依然什麽話都沒有,各自沈默著。昨天夜裏,被吻到呼吸不暢,她微微別開臉去,一句“顧南召,不要”,將他拉回了現實。

顧南召從失控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當下便同她道歉。她沒有回應,只是紅著臉,逃一般的離開那裏,奔進單元樓,還差點撞到墻上。

今天上午的十一點半,顧南召撥了一下她電話。大約顧慮到她在上班,沒等她接聽就掛斷了,之後發過來一條短信,說自己在咖啡廳裏等她。

顧南召是為什麽而來,甚至不必猜,卻相對無言。直到他開口,談及昨晚的事,鄭重說:“沈小姐,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對你做了如此不尊重的事情,是我醉意上頭,沒有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若你為此感到困擾或冒犯,我向你致歉。如果還有補償的餘地,請直接和我說。”

路漫肅然的一張臉,輕輕皺眉,聲音很低:“顧先生以為,怎樣叫做補償?”顧南召怔了怔,她視線落在手機屏幕,又說,“我並沒有想要你的任何補償。”

顧南召蹙眉:“這件事,錯全在我。”

路漫終於擡眼看他,眼裏微閃淚光,卻口齒清楚道:“我想說,沒有關系。”

顧南召臉上驚訝之色飛快閃過。

像仍舊敗下了陣來,路漫別開了眼,卻是輕聲細語:“如果我不願意,我會第一時間推開你。如果有錯,也不會只是你一個人錯了。”

顧南召或不曾料到這般的發展,不確定的看向了對面面有憔悴的人。

路漫故作輕松的笑笑:“可你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我明白。”她聳聳肩,試圖將話說得輕巧些,“你不必反覆道歉,也不需要覺得歉疚,你沒有對不起我。”

顧南召難得語塞。因為她將話說得如此的明白——是願意和他接吻的。清楚他身份是前男友小叔,並不適合發展感情。她不認為他們之間誰對不起誰。

路漫用小湯匙攪了攪面前的一杯咖啡,輕抿了抿唇,又笑:“顧先生,老實說,只要想一想你身邊的那些女伴,我就覺得……嗯,惹不起。”

顧南召未想遭遇如此直白調侃,微楞之下一時失笑。他臉上凝重的表情散了,換上一點無可奈何,倒是不辯駁,只笑:“這不正經的名聲,我是徹底擔實了。”

路漫喝兩口咖啡,看一眼手表,已經是十二點過半。

她平和的語氣說:“工作還堆了不少,一點有個會,我差不多得回了。”

顧南召頷首,又提醒:“你的午飯似乎還沒有解決。”

路漫笑了笑:“也沒什麽胃口,少吃一頓不礙事的……那我就先走了。”

顧南召也不再說,又點了下頭。

路漫拿上自己的手機,起身走出咖啡廳。

顧南召一直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他自己在咖啡廳裏多坐了片刻,後來接到吳勇的一個電話,終於也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路漫回了沈青溪家裏過年。沈父沈母還是對女兒挺好的,只不過仍三不五時提及考公務員考教師,希望她能改變心意,早點兒回家裏來。

路漫每每都應好,並不同他們爭辯什麽。除夕夜裏,她給沈父沈母都包了厚厚的紅包,替沈青溪盡好一份孝心。等假期結束,仍是飛回去上該上的班。

回來了以後,路漫帶了些特產拿給汪父汪母,但一直沒有再見顧南召。直到三月八日,汪子瑜這樁案子在本市的法院正式開庭審理,她也過去了聽審。

汪子瑜男友彭某及其同伴的律師為他們做無罪辯護,提及了汪子瑜與彭某的情侶關系,以及他們在大學期間的一些事情,佐證兩個人平常相處也難免爭吵情況。

律師稱通過會所監控視頻顯示,汪子瑜是為自願進入此處高級會所的。汪子瑜和彭某是情侶關系,發生性|行為是正常情況,而“輪流發生性|行為”沒有證據。

除此之外,律師談及汪子瑜身上的傷痕,提出自願發生的性|行為同樣完全可能留下這樣的痕跡,不能作為“輪流發生性|行為”的佐證,她也不曾遭受毆打。

汪父汪母因為彭某等人律師的一番言論,被激得情緒不穩。尤其汪母,甚至當庭暈厥過去,以致庭審一度中斷。路漫看到顧南召,沈沈的一張臉,烏雲密布。

因為檢察院方面在汪子瑜的身體多處發現了四人的體|液殘留,以及她下|體存在的撕裂情況都符合被強行發生性|關系的情況,所以大的證據鏈沒有任何問題。

三月中旬,一審判決結果出來。法院方面,駁回了吳勇關於彭某謀殺的控訴,但以強|奸罪分別判處被告人彭某等有期徒刑十年。彭某等人對此審判提出上訴。

領取判決書的當天,路漫也過來了,算是陪一陪汪父汪母,顧南召和吳勇都在。後來他們一起送汪父汪母回去,顧南召同她也沒有說什麽。

二審時間在五月初,吳勇始終沒有拿到新的證據,無法控訴彭某等人是為謀殺。五月二十一號,終審結果下達,維持原判,被告人彭某等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終審結果其實算是在預料之中,汪父汪母不忍心,並沒有提出任何的民事賠償。領到判決書後,一對老夫妻在法院門口相擁痛哭,今時今日,已是再也繃不住。

同班的班長在一審判決出來後,回到大學和校方溝通過後,又發起過一次募捐。擔心汪子瑜父母的情況,也怕他們被人盯,他用這筆錢幫他們找過了新的住處。

汪父汪母被勸著搬了家,新住處不便暴露,路漫也沒去過。這一次,是吳勇和顧南召助理送他們回去的。送走兩位老人家,法院門口,剩下顧南召和她兩個人。

一段時間沒見,路漫好好看了看身側的人,發現他瘦了些。

顧南召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看她一眼,主動說:“你去哪,我開車送你。”

路漫卻拒絕了:“不用,你忙。這一段時間,你和吳律師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頓一頓,她說,“看著是瘦了一點。”

顧南召眉眼間淡淡的倦怠之色,卻笑:“份內之事,談何辛苦?”他送路漫去了打出租車,等到她上車,顧南召才折回去了停車場。

隔天晚上,路漫趕了一份稿子,加班到十二點多才回去了休息。出租車在小區門口停下的,她先去小超市買了瓶飲料,出來回小區,在路邊聽到有人喊沈青溪。

路漫一時站定了,回頭去找聲音來源,只看到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朝她一面招手一面大步走過來。與此同時,路邊一輛面包車突然急剎車,兩個壯漢跳下了車。

他們的動作迅速,一人捂住她的口鼻,一人制住她的手腳,然後直接將她拖上沒有關門的面包車。她一被拖上車,車門都沒有關,車子立刻猛踩油門沖了出去。

一整個過程,至多一分鐘的時間。

有系統在,路漫並不至於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只是這種危險,因為是由顧南召所帶來的,她將計就計。顧南召親她那個晚上,有人在暗處拍了照片,她知道。

那時就有人盯上她,路漫也清楚。等到今天才遇到了危險,是因為這一切都與剛剛終審宣判的案子有關。他們不去欺負顧南召,來欺負她,不過是想給他警告。

除去司機,車子裏還有兩名壯漢。車子上路後,有人打了一個電話,交談中出現了“顧南召女友”的字眼。到了十字路口處,正好碰上了紅燈,車停了。

有二十多秒的時間,他們一個人負責鉗制住她,一個人準備關車門。

對於路漫而言,發生過這麽件事就已經足夠了,她不需要把自己弄得很慘才行。於是,在這二十餘秒的時間裏,她也一樣做出了行動——

趁著鉗制住她的人扭頭去看關車門那人的瞬間,路漫屈膝狠狠撞向他的下|體,因為足夠冷靜,動作格外利落。在他吃痛松懈的一刻,路漫推開他,沖向車門。

後來淩晨三點,顧南召在警察局裏見到了路漫。她身上的傷已經簡單處理過了,倒也沒有傷及筋骨,主要在於皮膚的一些擦傷。臉頰的一側受傷了,乍一看,卻也有一些猙獰。

顧南召大步走向了她。

路漫原本和警察溝通,聽到動靜,轉頭看他,歉然道:“顧先生,不好意思,這麽晚麻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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