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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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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浪海的天空上已是一個多月沒有見過太陽了,或者應該說是在這整個月裏天上都沒有日月。太陽與月亮全被雲層所掩埋,一層層厚重的烏雲全數壓在了瀛洲島上。滄浪海閣早已是被包裹在其中了。

讓人見了就覺得不詳。

烏雲裏電閃雷霆,迸發出來的閃爍光點,相互碰撞匯聚成閃電時而穿透而出,悉數也降落在了瀛洲島上。

含章神君歷分神境天劫,也是已有餘月了。

姜太玥很憂心瀛寰的狀況,最近總是要拉著九春師去看這每日都毫無變化的劫雲,“學長,瀛寰真的不會有事嗎?這都過了這麽長時間。”

某人先前跟她保證過,不出二十天的。

九春師安慰著姜太玥,“這劫雲只是看著兇險,實則沒有什麽的。”

說著天上就又響起了一道驚雷,好似要反駁九春師的話語一樣。這一次,烏雲絞成了一團旋渦。從旋渦裏迸射而出劫雷,化身成為一道詭異的腥紅光芒,直沖而下砸到了滄浪海之上。

整個滄浪海頓時因承受不住這股萬鈞之力,而被炸起了一道道水柱。

霎時巨浪滔天,有萬象覆滅之景。

九春師此時想的是,好在他早就有所防備下令禁止了宗內弟子出海。可如今這局面,弟子們是不會有事,那掌教大人呢?

腥紅的劫雷所代表的只有可能是心魔劫,執念過重的瀛寰真能熬過這關嗎?

一向老神在在的九春師,也拿不準了。

萬幸到了第二天,微亮的晨曦破開了雲層,天光鋪灑在了滄浪海的海平面上了。將久違的平靜祥和,又一次還給了三島方外宗的眾人們。

姜太玥的心終於是可以放下一些了,她想回到滄浪海閣之上去看瀛寰。

九春師笑著道,“學妹何必這樣心急,豈不知掌教大人不會來親自接你回去的?”

於是姜太玥就耐著性子又等了三天,但她沒能等到瀛寰。這三天已是她的極限了,本該放下的心又被她提到了嗓子眼,惶惶不安。

她一意孤行偏要回到滄浪海閣之上去看個清楚明白,瀛寰不可能沒出事,不在第一時間不來找她的。

滄浪海閣說大也不大,確實沒有瀛洲島大。可說小也畢竟不小呀,大椿神樹連著靈池湖與海閣,其間還坐落著幾座園子。你要姜太玥一個人去找,她又何從下手呢?

恰好她夠聰明,知道喚來了乘黃劍。乘黃劍與瀛寰心脈相通,肯定熟悉他的氣息。

乘黃劍也不負所望,一路領著姜太玥走過了很多地方,兜兜轉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停在了大椿神樹下的靈池湖旁。

姜太玥不懂乘黃劍的意思,“你是說瀛寰在大椿神樹上嗎?”

乘黃劍也不能給姜太玥一個準確的答案,它只知道是這附近有瀛寰的氣息。

姜太玥只能開始找遍了大椿樹上能待人的每一個枝幹,她主觀的認為瀛寰也許跟她一樣,喜歡在待在大椿樹上躲著。

可是大椿樹上根本不見瀛寰的蹤影,她累到了精疲力盡,指責著乘黃劍,“你是不是在戲弄我?”

乘黃劍也想不通大椿樹上怎麽沒會沒有人,明明瀛寰的氣息就是這樣的接近。

姜太玥沒有辦法,她蹲在了地上,對乘黃劍好言相勸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你的主人剛歷了天劫卻不見他的人影。我很擔心他會有什麽狀況,我相信你也是關心他的,不是嗎?”

乘黃劍當然是明白此時情況的特殊性,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來捉弄姜太玥。它極力的在那上下搖晃著劍身,表示著瀛寰的氣息確實是在這附近的。

如果乘黃劍的感知沒有錯的話,姜太玥站起來擡眼望向四周搜尋。如果瀛寰真的是在這附近的話,那這附近還有什麽地方能遮掩住隱藏住一個大活人,而讓自己看不見的呢?

正所謂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姜太玥最後看到了自己腳下的靈池湖。湖水碧藍不能見底,瀛寰會在湖底嗎?

姜太玥不敢耽擱一分一秒,有了這個想法之後,人已是縱身一躍跳到了湖水裏。她越游越深,並不是很透光的暗沈湖水,讓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不得不游得很慢,幾乎是在一寸寸找尋著可能是瀛寰的蹤影。隨著她都找到了湖底了,她的心也跟著沈入了湖底。

如果,如果說瀛寰也不在靈池湖裏呢?他還會在哪裏?還是說雷劫雲將他劈到了魂飛魄散的地步,大椿神樹吸收了他的靈力氣息。所以乘黃劍才會感知他在這裏的嗎?

不,不可能的。姜太玥告訴自己,瀛寰是她還未成婚的夫君,是未來男主的父親。天道不可能逆轉這個未來的。

心裏另有一個忐忑的聲音卻諷刺道,如果天道不是想逆轉這個未來,那為何要讓你姜寧穿越過來呢?

湖水侵蝕她睜開的眼眸之時,她就覺得生疼。可再怎麽疼也沒讓姜太玥流淚。現在好了,心裏的疼越過了眼裏的疼,代它把淚水給流了出來。

眼裏被湖水侵蝕的疼痛,全都被心裏流出的酸痛給取代了。

她擦拭著多此一舉的眼淚,發誓要掘地三尺也要把瀛寰給挖出來。

猝然乘黃劍也落入了湖水之中了,它是一把劍還不會游泳,很快就落到了湖底了。姜太玥游得比它墜落地慢,只能看見它猛地紮入了湖底中,還動彈不得。

她又笑了。笑著游了過去,拔起了乘黃劍。湖水裏她不能說話,要不然她肯定要問一問這個傲嬌的乘黃劍,是不是因為時間太久了,擔惦記她的安全所以才跟著一塊跳下來的。

姜太玥只料中了一半,原本乘黃劍是這樣想的,可等它投入了靈池湖水越沈越深之後,它越發的能清晰感知到了瀛寰的氣息,斷定了他就在這個靈池湖底部。

乘黃劍急忙給姜太玥指名方向,希望她能明白它的意思。

姜太玥見乘黃劍如此的躁動不安,這肯定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當即心下一喜,那就是說它定是察覺到瀛寰的蹤跡了。

隔著幽暗與寂靜,在期盼與喜悅中,姜太玥終於見到了一個好似人的身影沈臥在了湖底的泥濘中。

滄浪海閣之上只可能是他了,她奮力地向他所在的地方游去。

如今想來,她的這位夫君真可謂坐實了,自己是深海裏沈睡的美人魚這一名聲呀。也算是當初自己沒白冤枉他。

姜太玥耗費了好大一通力氣才把瀛寰拖回了岸上去,金烏換玉盤,天色都變成了晚上了。

她來不及喘氣休息,就去看確認了一下他到底是死是活。說句不吉利的話,她心裏還是後怕。怕自己拖上來的他,成了一具屍體。

姜太玥用手指感知著,他的呼吸雖然很淺,卻平穩沒有間斷。她笑了,決定先給他重新拿一套衣服來,給他換下這全身都濕透到不能再濕透了的衣裳。

然後再把人拖到瀛洲島,去找九春師來進一步診治瀛寰的情況。

她去得匆匆,來得就更匆匆了,也不見姜太玥歇過一下的。回來時,她看到瀛寰果真還躺在原地沒有移動過,就把抱來的衣物隨手一丟,蹲在了他的身旁了。

給一個成年男子換內外全套的衣物,如今要做這樣的事情,確實有些為難她一個黃花大閨女了。可一想這人遲早都是她的人了,她先自己過一遍眼,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

姜太玥扯開了瀛寰的衣服領子,偷窺了一下他的臉,再一次確認了一下瀛寰是沒有醒來的跡象的。

心與動作就越發大膽了起來。

嗯,如果自己先過一遍眼都沒有問題的話,那先驗驗貨呢?

就在姜太玥正在意隨心動,感受著瀛寰的肌肉手感之時。

瀛寰猛地睜開了他的雙眸,從未有過的目光是深不見底的黯淡無光。那裏全無感情可言。

姜太玥還在自我享受中,並未感知到瀛寰已然轉醒的事實,更未能察覺他的異樣。

驟然,有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掌鉗住了姜太玥的脖子。

這樣殘酷到要置她於死地的力量,都快讓姜太玥無法呼吸了。

然而叫她更加無法置信的是,這雙要置她殘酷死亡的手竟然是來自瀛寰。

她怒瞪而去,卻發現瀛寰看她的眼神是冷冷的。瀛寰從未用過如此冷酷的眼神去看過姜太玥。

在痛苦的瞬間,她絕望的想到了他一定是被舍奪了,魂穿了,失憶了。又想到這一個月以來,自己對他的擔憂,還有今天的大悲大喜。

她的檀郎怎麽能這麽輕易的就被人奪了魂魄身體,丟下了她,忘了他的柔奴了。

委屈與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流過了她的臉頰,流到了瀛寰攫人的那只手背上。

冰冷的水漬,剎那間令他呆住了,手也跟著不由自主的松開了下來。

得益於從掐住脖子中解放出來,姜太玥可以哭得更兇了。

瀛寰皺了一下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再去看姜太玥那雙已經哭紅了的雙眼。整個人還在楞神中,他的手指就忍不住上前去,幫她拭去臉上蜿蜒著的淚水。

也是冰冷的。天陰之體所帶來的冰冷的真好,令人清醒明白。

意識到這個,那眼前的她真的就只可能是他的柔奴了。

恢覆清明後的後悔不已中,瀛寰連忙欺身環抱了上去,把姜太玥環進了臂膀中,討好著貼著她的耳邊呢喃,“我就是該死,剛剛還以為你是心魔來著……”

姜太玥是既委屈又有氣,不信瀛寰胡扯,“哪有心魔長我這樣的。我看你不是我的檀郎,你走開!”心魔不都該是醜醜的怪物嗎。

說著便要從瀛寰懷裏掙脫開來,來個一走了之。

見姜太玥誤會大了,瀛寰此時更不可能放她離開,一定要當即就解開這個誤會。

他越發抱緊了她的身子,“是真的。有好多心魔來找我,有的是人有的是物,還有一些事情跟欲望。其中有一個心魔,長得很像你,它也來找我了……”

瀛寰不敢說,那個心魔不是像她,簡直就是她。起先他還能一劍斬了去,可是到了後來所以其他的心魔都消失了,唯獨剩下它斬之不盡,消亡以後還會覆生。

姜太玥哭累了,她打了一個嗝,繼續在那埋怨道,“能有多像我,還讓你分辨不出來了?”

瀛寰見姜太玥打了一個嗝,就知道她肯定是累著了。開始幫她拍著背順氣,繼續解釋道,“沒有很像。”這是謊話,“就是心魔劫裏,它會做些混賬事,讓我很惱罷了。所以我睜眼之時,神思不明。出手錯怪了太玥。”

這話裏全是避重就輕的說法,最後瀛寰生怕姜太玥不會原諒他,連忙又柔聲補充了一句,“所以太玥現在想怎麽處罰我解氣,都是可以的。瀛寰都依著你,惟願柔奴不要自個兒瞎生悶氣。氣壞了身子。”

不想姜太玥對著這樣深情的道歉,只聽進去了自己想聽的,她感興趣的。

“那你說說,那個像我的心魔,做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惱的?”她好像還沒見過瀛寰對誰發過脾氣,生過氣。能讓他氣惱而又像她的心魔,令姜太玥十分的好奇。

還是被她逮到了。“你真的要聽嗎?”瀛寰噙著笑,輕輕地問著。

這樣的旖旎,讓姜太玥直覺作為一個女孩子她不該問下去了,可瀛寰在她耳邊說話所吐出出來的熱氣,讓她心裏癢癢的。

有著欲望一面的她,很是好奇後面的事情。

“嗯,都告訴我。”

忽然本該僅是貼在耳邊說話的唇,變成了舌尖舔了進來,它沿著姜太玥的耳廓留下一片濕吻。

她就僵直了身子,在他的懷抱中一動都不敢動了。

直能等到那作亂唇舌自己停了下來,她才聽見他開口說,“它呀,做了柔奴從沒對檀郎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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