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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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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卯時過半,天還未亮全。

魏瑾珊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口幹舌燥,她打算下床去喝口水之後再接著睡一會兒,一翻身,摸到一團毛茸茸的溫溫熱熱的東西。

意識到是什麽,她嚇得睡意全無,低呼一聲後連忙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緊盯著那貓兒因著呼吸起起伏伏的身體,不著痕跡地將自己整個人往床邊挪。

忽地,那伏在被子上的小家夥慵慵懶懶地將一雙漂亮的藍眸睜開,與魏瑾珊眼瞪眼片刻後,又擺了擺小爪子,合上眼皮繼續睡,似乎沒將她當一回事。

魏瑾珊瞬間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下了,然後很利索地就滾下了床。幸好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這才沒將她摔疼。

她倒了杯水,在茶案邊坐下。

既然那張床已經被貓給占了,她就不打算再睡了。

坐了會兒,魏瑾珊側頭看向睡在羅漢榻上的明洵,有些憤憤不平地咬了咬唇。又想了想,還是沒狠心將他叫起來陪她一起坐著發呆。

一盞茶剛好喝完,錦帳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魏瑾珊的一顆心瞬間又吊起來,心跳都要被嚇停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從錦帳中跳出一只白貓。

它忽然變得很興奮,顯然是一副睡飽了的樣子,正邁著優雅的步子朝她走過來。

可就算再優雅,在魏瑾珊看來也像是來取她性命的幽靈一樣。她嚇得連忙跑到羅漢榻前,微微俯下·身子抓著明洵的肩膀一頓搖晃。

“狐貍!快醒醒!”

明洵從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怎麽了?”

她喊了聲:“你的貓!”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貓兒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前圍著她腳邊轉起了圈圈,似是一副很依賴她的模樣。

她往後一退,卻發現無路可退了,猝不及防地重重倒坐在了羅漢榻上,而身下坐著的,是明洵緊緊裹著被子的身體。

魏瑾珊雖然瘦,如此倒下去的時候重量也是不輕的,少不得要將人給撞痛。

“你做什麽?”少年痛哼著,白著一張臉從榻上坐起些身來,將她從自己身上挪了挪位置。

他顯然有些起床氣。

“它過來了!”魏瑾珊看著蹲在塌下躍躍欲試的小家夥,已經將其他的事情都拋之腦後了,毫不猶豫地將明洵剛從被子裏伸出來的手臂緊緊抱在了胸前,尖叫著:“狐貍,快把它抱出去!”

大早上的,明洵被她叫得頭皮發麻。

而且此時少女曼妙的身體緊貼著他,將他的手臂緊緊抱在胸前,柔軟的觸感讓他的神色倏然變得古怪起來。

可魏瑾珊沈浸在對貓兒深深地恐懼之中,絲毫沒有發現此時的氣氛有何不對。

“你快將它抱出去!”她甚至將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些。

“魏瑾珊。”明洵的神色更古怪了,看著她,吞吞吐吐地道:“你、你倒是先放開我的胳膊啊……”

魏瑾珊往自己胸前一看,臉色霎的由白轉紅。

她怎麽能將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亂放啊……

楞了楞,她慌慌張張地松手,低頭坐在榻上,緊咬著嫣紅的唇瓣不敢再說話。

明洵黑著一張臉將貓兒抱了出去,又黑著一張臉回來。

入目便是魏瑾珊擁著錦被坐在榻上,烏發如瀑、雪腮微紅的嬌艷模樣。

他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一甩手丟過去一件鬥篷將她罩住。

“你怎麽把它帶到房間裏了?!你明明已經知道我害怕了。”她從鬥篷內探出個腦袋,質問他,兇巴巴的,又有些委屈。

明洵搖著頭,看著她的表情頭皮又是一陣發麻,語氣盡量平靜地道:“我沒有讓它進房間。這貓兒很聰明,定是它自己偷跑過來的,你那兩個丫頭也不知道看緊一點。”

“做事不用心,該罰。”

魏瑾珊一楞,問:“你罰她們了?”

紅藕和綠蘿跟了她多年,她都沒有舍得罰過她們,其他人怎麽可以?

“沒。”他站在原地搖頭,眼底的神色在清晨的微光中晦暗不明,

忽地,他冷著眼問:“你方才不直接跑出去,非要來擾我清夢是做什麽?”

“門就在那兒,你方才直接走出去,不就一點兒事兒沒了。”他手緊握成拳。

眼下,他身體的一股火氣沒處發,對著魏瑾珊說話的時候難免語氣重了些。

“那我來不及拿衣服,著涼了怎麽辦?”其實魏瑾珊就是沒有想到要直接跑出去,聽明洵這麽提議,她私心裏也覺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她方才受過驚嚇,現在被他一說道,她的脾氣就上來了。

“嬌氣。”他冷哼:“再說了,拿一件鬥篷有什麽來不及的。”

“……”這是跟她鬧上了?

魏瑾珊察覺到他這怒意來得有些忽然,卻說不出個緣由來,便將枕頭一砸懶得再理他。

兩人冷眼相待,一早上再沒有和和氣氣地說過話。

——

等用過早膳之後不久,明洵便出府去辦事情,他前腳離開,太子妃雲箏後腳就帶華儀公主明淺來府上拜訪了。

“三嫂!”華儀公主一進屋便跑到魏瑾珊跟前,神采飛揚地沖她道:“幾日不見,三嫂更好看了。”

魏瑾珊先是一楞,而後笑意盈盈地與她道了謝,“公主也很好看。”

小姑娘撅了撅櫻唇,道:“三嫂可以喚我華儀或者淺淺,父皇母後哥哥還有其他嫂嫂們都這麽喚我。”

小姑娘的教養極好,說話時甜軟靈動,讓人不由得心生喜愛。

“好,淺淺。”魏瑾珊笑著點頭應下。

“三哥呢?”華儀公主這才喜笑顏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在屋子裏四處張望。

“你三哥不在,剛出府辦事去了。”

“那太好了,”華儀公主高興得跳起來,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問道:“那三嫂,你能將團子抱來陪我玩一會兒嗎?”

“團子?”魏瑾珊不解。

“就是三哥昨日送你的那只貓。”明淺答道。

“送我的貓?”魏瑾珊想了想,問道:“你是說那只小白貓嗎?那是他送給你太子哥哥的呀,不是送給我的,太子不要他才抱回府養著的。”

“對呀,就是它!”明淺連連點頭,而後又氣鼓鼓地道:“我見太子哥哥不要,我便想要,可三哥不肯將這只貓送給我,說要帶回來給你玩。”

“是……是嗎?”魏瑾珊吃驚地問。這只貓還有這個來頭?

“對啊,不信你就問二嫂嗎。”華儀公主十分篤定,甚至將雲箏搬出來作證。她抱著魏瑾珊的胳膊搖啊搖,眼巴巴地道:“三嫂,你若是不想要團子,便讓我帶回宮去養著吧,你說了三哥肯定不會反對的。”

雲箏輕拍了下華儀公主的頭,道:“你個小鬼,你三哥送給三嫂的,你湊什麽熱鬧。”

華儀公主摸摸頭,撅嘴道:“我是說三嫂不喜歡就給我嘛,要是喜歡我肯定不要啊,嫂嫂你喜歡嗎?”她擡頭看著魏瑾珊。

魏瑾珊眉心發痛,深呼吸一口,佯裝淡定地道:“三嫂、三嫂挺喜歡團子的。你不是想讓它陪你玩嗎,我讓小九帶你去。”她還是趕緊將這小姑娘支走得好,省得話說多了她應付不過來。

明淺一聽,趕緊點頭應好,跟著小九走了。

魏瑾珊這才與雲箏落座安安心心地聊起天來,可沒聊幾句,就看見華儀公主抱著小貓進來了。“三嫂,我想在這邊和貓玩兒。”

魏瑾珊欲哭無淚,只得答應下來。好在華儀公主沒在她跟前玩,那貓縮在她懷裏也懶得動。她才沒嚇得叫出聲來。

兩人敘話間,綠蘿端了茶點上來。那逗貓的小姑娘瞧得眼睛都亮了,抱著貓走過來。

魏瑾珊問她:“要吃一些麽?”

她點點頭。

“方才逗了小貓玩手上不幹凈,先讓人給你擦擦手好嗎?”

“好。”小姑娘不假思索地答應。

紅藕綠蘿趕緊上前來,一人將貓抱走,一人為明淺擦手。

待擦幹凈手,魏瑾珊將糕點推到華儀公主面前,道:“快吃吧。”

“謝謝三嫂。”小姑娘甜甜地笑起來。

這些糕點甜膩膩的,魏瑾珊不怎麽愛吃。不過眼下看著小姑娘吃得這麽開心,倒是叫她想起來,明洵也很喜歡吃甜的,吃起甜食來的時候眼睛舒服得瞇成一條縫,一副慵懶且滿足的模樣。

華儀公主到底也有八歲了,到了愛漂亮的年紀,或許是怕吃多了會長胖,她吃了兩塊兒之後便不肯再吃了。可憐兮兮地抱著貓兒坐得離那方桌遠遠的,以防自己再想吃。

魏瑾珊和雲箏看著她那小可憐模樣,不禁一起笑了起來。

“你怕貓?”雲箏輕抿一口茶,問魏瑾珊。從魏瑾珊方才見著貓的神情來看,不怕就有鬼了。

魏瑾珊點頭。

雲箏微笑著問:“那你為何騙淺淺?倒不如讓她將團子給帶回宮去。”

“我……”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

“好了,逗你玩呢,我知道,阿洵送你的,再害怕你也舍不得的。”雲箏沖她眨眨眼,“放心,我不會與淺淺說的。”

……

過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雲箏帶著華儀公主告辭了,華儀不舍地將團子交給綠蘿抱著,走路一步三回頭,過了好久,身影才消失在院外。

“可真是難死我了。”將人送走,魏瑾珊的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

她重新回到屋子裏,就看見了被綠蘿放在外間的椅子上的小白貓,它此時正在睡覺。魏瑾珊的腳步一頓,盯著那貓兒看了會兒,而後又走過去看著。

那小家夥睡著的時候臉皺成一團,鼻尖粉紅,胡須一抖一抖的,模樣有些傻裏傻氣的可愛。

魏瑾珊看得的唇角微微上揚,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它的頭,可最終還是沒有敢下手。

她無奈地鼓起了臉頰,長呼一口氣,吩咐綠蘿將它抱走,這才轉身往裏間走去。

明洵中午回府,吃午飯時,他問綠蘿:“貓在哪?”

綠蘿道:“回王爺,在屋子裏睡覺呢。”

明洵點點頭,吩咐:“一會兒我用過飯之後,你將它抱出來吧,我把它送走。”

“什麽?將它送走啊?”魏瑾珊加菜的動作頓在半空中,驚訝地問他。她才剛要接受這只貓,他就要將它送走,這可不行。

再說了,淺淺不是說這只貓是打算送給她的嗎,怎麽這狐貍什麽要送她的意思也沒表露,反而還想著要將它送走?

她不管,就算他沒有說這只貓是送給她的,她也將它看做自己的了。

明洵點點頭,道:“對啊,你不是害怕它嗎?留著它每天聽你大呼小叫啊?我可受不了。”

“這個……”她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而後吞吞吐吐地道:“你要不別……別送啦,我覺得它還挺可愛的,我之後會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那麽激動的。”

“真的?”明洵狐疑地打量著她。

魏瑾珊連連點頭,“真的真的。我覺得你說的對,又不是每只貓都會撲上來抓傷我的臉,我可以試著和團子相處的。”

明洵呼吸一滯,問:“你怎麽知道它叫團子?我好像沒有和你說過吧?”知道這只貓的名字還是明淺給取的,知道的人屈指可數,莫非……

“那個……淺淺今日來過府上,她告訴我的。”她小聲道。

“她跟你說什麽了?”明洵心裏有些不詳的預感。他只不過是看著那小白貓覺得挺適合她的,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可別被魏瑾珊誤會成他喜歡她了。

她肯定會笑話他說:哈哈哈,臭狐貍你喜歡我啊?你算了吧,我才不會喜歡你。

可他才不會喜歡她呢。

魏瑾珊卻搖搖頭,道:“她沒說什麽,就想看看團子,然後讓我好好照顧它。我都答應淺淺了,總不能欺騙她吧?”

魏瑾珊沒有告訴明洵實話,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她是因為這只貓是他打算送給她的,才想將它留下呢。

明洵暗自松了口氣,心想:下次見到明淺這個小丫頭一定要好好誇一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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