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3
關燈
小
中
大
替身3
魏屹然想要敲門，讓陸蕎出來把話說清楚，可想起她剛剛說話的語氣和表情，他完全不懷疑她會真的報警。
他丟不起這個人！
可，讓他就這麽算了，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什麽叫‘要不是你和他有幾分相似，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和他越來越不像了’？
他目眥盡裂，擡手要砸門，只不過剛擡起來，還沒砸上去，便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站在那兒怒氣緩了好半天都沒消下去的痕跡，他掏出手機給陸蕎打電話。
黎徵一直看著手機裏的監控，只要魏屹然敢砸門，她一定打110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只不過魏屹然這個人渣，太慫了。
手都擡起來了，竟然不敢砸，她可真是高看他了！
嘴角的弧度剛剛勾起，就有電話進來。
黎徵看了一眼，果然是魏屹然打來的。
她沒接。
魏屹然氣得更狠了。
已經很久沒人敢故意不接他電話了——他就是能肯定陸蕎就是故意的！
電話打到第五通的時候，黎徵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接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第一句就是：“分手了還打電話，你賤不賤？”
——這話同樣是魏屹然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裏，對陸蕎說的。
魏屹然：“………………”
一口氣堵在胸口，只覺得要把他氣炸了，可還不等魏屹然開口，黎徵就把電話給掛了，絲毫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魏屹然死死盯著眼前的門，呼吸很是粗重，就連捏著手機的手都因為太過用力，關節處都泛著白，青筋也顯現出來。
最後，他壓下那股含著血腥氣的怒火，輕輕點了點頭，咬著牙：“好，很好！”
轉身走之前，他又最後盯著門看了一眼，像是要透過這扇門，把屋裏的人盯出個洞一般。
“咦？”
魏屹然走了，黎徵還沒出聲呢，聒噪的系統便很自然地發出了聲音。
黎徵沒理它。
它卻很驚訝地呼喊：“003！003！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黎徵被它吵得無語：“什麽真的是真的，你程序錯亂了？”
“不、不是的，”系統匆忙解釋：“真的有數據異常！”
黎徵擡眼：“？”
還真異常了！
系統忙又道：“不是我異常！是數據，這個世界的數據有異常！之前就檢測到過一次異常波動，但太短暫了，我沒能確定，這次終於能確定了，是真的有異常數據！”
黎徵瞇了瞇眼：“調出來我看看。”
系統：“……”
黎徵：“嗯？”
系統：“……沒抓住。”
黎徵：“……”
系統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那波動就是一瞬間，我檢測到了！”
黎徵：“記錄日志？”
系統頓時有點沮喪：“我沒調看日志的權限了，可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有異常……”
片刻後，黎徵點了點頭：“知道了，沒懷疑你。”
系統一喜，沒等它開始興奮地喋喋不休，就聽到黎徵又道：“以後多留意，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數據會異常波動，把它抓住。”
不知道為什麽，系統油然升起一股被委以重任的自豪和責任感來，它很嚴肅地答應：“放心吧，都交給我！”
而這邊，魏屹然這口氣順不上來，就把車開上了環城路飆車發洩。
速度飛速上升，腎上腺素也跟著上升。
他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一排排路燈，眨眼間就飛速掠過，魏屹然心情逐漸好了起來，連帶著眼底都開始閃耀著莫名的興奮，然後——
他就被抓了。
聽著系統嘀嘀咕咕還在匯報魏屹然被抓後的各項情緒數據波動值，黎徵這才把手機放下，屏幕還亮著，正是十幾分鐘前她打的匿名電話通話記錄界面。
“維護公共秩序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黎徵一邊敷著面膜，一邊說：“舉報違法行為也是每一個公民的權利，我是為了保護無辜人群受害。”
系統特開心，不只是因為魏屹然情緒數據波動劇烈，十分有利於他們刷分積攢經驗值，主要的是，它又檢測到那個異常的數據波動了！
難不成數據異常是跟魏屹然有關？
系統想了想，覺得哪裏不對，但怎麽也想不明白，它想問003，畢竟003那麽聰明，可被她嘲笑多了，它又不太情願就這麽讓她看輕自己，於是它決定由它自己單獨完成這件事，好叫003刮目相看！
黎徵不知道系統都在想什麽，聯系好了一個房產經紀人明天上午見面後，她就揭了面膜，洗臉去睡覺了。
因為心情不錯，黎徵這一夜，睡眠相當好，可魏屹然這邊就慘了。
搞到大半夜，才聯系了人把他撈出來。
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他氣得肺都要炸了，走到車旁，狠狠踹了一腳，不知是氣的還是眼神不好，這一腳踹空，他直接摔到了地上，頭在車身磕了一下，昏了過去。
“嗯——！！！”
激烈的異常波動，一下就把正在仔細籌謀在黎徵面前正名的系統給驚到了。
哇！
這麽大的波動！
可算是讓它給逮著了，它立刻就要去探測，可波動又沒了。
系統：“？？？”
系統：“！！！”
看著記錄日志上紅色的感嘆號，它氣得不行。
但也實在沒辦法，只能繼續等機會。
魏屹然被送到急診搶救。
雖然最後檢查結果顯示他身體並沒有什麽問題，留院觀察一晚，等明天沒事了就可以回家了，可送他來的朋友卻依然很擔心。
因為魏屹然睡著了的表情很是痛苦的樣子。
就這樣提心吊膽一夜，好在到了早上，醫生來查房，確定沒事，朋友才終於放心了。
可魏屹然卻根本就沒這麽舒坦。
他睜開眼，很是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這一夜，他一直在夢，斷斷續續，都是些奇怪又詭異的夢。
夢裏全是陸蕎。
他夢到，祈妧回來了，他跟陸蕎攤牌，陸蕎不肯苦苦哀求被拒後，還繼續糾纏不休，他忍無可忍，跟她說——
‘要不是你和妧妧有幾分相似，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和她越來越不像了！’
夢裏，他看到陸蕎一張臉血色褪盡，滿眼都是難言的痛苦和絕望。
然後陸蕎還給他電話，他正在去接妧妧的路上，很是不耐煩地罵她：“分手了還打電話，你賤不賤？”
之後就是更離譜的事情，夢自然都是沒邏輯的，亂七八糟的，他竟然還夢到他去找陸蕎認錯，悲痛欲絕求她回到自己身邊……
魏屹然一邊擰著眉揉太陽穴，一邊在心裏罵陸蕎。
都是陸蕎那個禍害！
害的他心情不爽，飆車還倒黴碰到交警！
魏屹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夢裏是什麽預示。
他只當自己是被陸蕎昨天那驚破天的‘替身’給氣到了，又無處發洩，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全都到夢裏發洩了。
至於後面又夢到的什麽他去找陸蕎認錯，苦苦挽留，哼，不過是氣太狠了，胡亂做的夢而已，明明那些行為都是陸蕎才會做的！
睡個覺，還要夢到她，真是晦氣。
魏屹然帶著怒氣地冷哼了一聲。
朋友去辦理了出院手續，過來跟他說：“怎麽回事？工作太累了？工作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啊，你瞅瞅你……”
他話未說完，就對上魏屹然的視線。
魏屹然怒火正盛呢，聽他啰嗦個沒完，擡頭怒視他。
朋友看他臉色，楞了一下，然後噗嗤一聲樂了，兀自笑了一會兒，他才過來，用胳膊肘懟了懟他：“怎麽？玩太嗨了？你這是虛了啊！一臉腎……”
他話沒說完，就挨了重重一胳膊肘。
“滾！”魏屹然冷聲罵他，然後穿上外套就走。
他朋友一點兒也不在意，只當他是被自己戳破了，又被自己撞上了這麽丟臉的一面，惱羞成怒了。
他樂顛顛地跟在魏屹然身後，剛想到一件事要告訴他一件好消息，魏屹然就上車，然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把他留在了停車場。
站在原地，他看了看遠去的車，又看了看手裏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住院清單，半天才無語地笑罵了一聲。
黎徵差不多是和魏屹然同一時間醒的，但不一樣的是，黎徵是一夜好眠，她起來後，先去洗了個澡，然後給自己做了個早飯，化了個精致的妝，這才到約定地點，見房產經紀人。
魏屹然都說了那套公寓給她，有錢不要是傻子，她當然不可能拒絕。
陸蕎最喜歡的就是動畫。
上學那會兒就表現出了天賦，只不過家裏不允許，她一直課外自學，當個興趣愛好，原本她是打算一邊工作，一邊繼續當成業餘愛好繼續的，只可惜，畢業工作後，就遇到了魏屹然。
她淪陷後，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魏屹然身上。
比較慶幸的是，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和魏屹然的差距，哪怕魏屹然表現的有多愛她，她都很清醒的沒有放棄自己的事業，不僅如此，她在工作的時候，比同期進公司的任何人都要努力，除了魏屹然，就是考證工作，她證考得多，升職也快，自己也越來越優秀。
只不過，這樣子，就再分不出時間和精力去維持動畫制作的愛好。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並不後悔。
直到她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她開始後悔了。
後悔自己太傻太天真，同時也很不甘心。
這幾年她生活裏到處都是魏屹然的存在痕跡，她怎麽能就此放手？
到後來，她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了，能做好本職工作都已經非常吃力，更不用說愛好了。
陸蕎已經很多年沒有繼續自己做喜歡的動畫制作了。
這也是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最遺憾的。
她什麽都沒留住。
最愛的人，最喜歡的事情。
人麽，就是個垃圾，不值得愛。
不過事情麽，黎徵覺得還是可以幫她完成一下畢生心願的。
把那套公寓賣了，再加上手裏的那五百萬，還有她自己的積蓄，制作個像樣的動畫還是不成問題的。
公寓雖然不是太大，但勝在地段好，戶型也佳，能賣個很不錯的價錢。
和房產經紀人談完後，她就去重新找了個房子住。
現在住的地方，魏屹然這個垃圾的含量太高，讓她覺得很不舒服，而且那裏是住宅區，也不太方便工作。
她還是希望能有個工作室的樣子的。
沒幾天她就在文創區租了個合適的房子。
整條街都是搞文創的，雖然有些想法很是天馬行空，但還挺有活力的。
主要是，熱鬧。
陸蕎喜歡熱鬧，喜歡人氣。
搬過來後，黎徵就開始做前期工作——
比如劇本，比如設備。
事情非常之多。
公寓賣出去，房產經紀人給她打電話，讓她和買家簽合同，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買家一看就是個不差錢的，合同簽的很順利，收到全款的房款後，黎徵便帶著東西走了。
回去的路上有個畫展，黎徵便沒急著回去，進去看了會兒展。
這段時間太忙，雖然她不覺得累，可合理休息，勞逸結合還是應該的——這是系統喋喋不休嘮叨她的。
從畫展出來的時候，因為眼風裏瞥到一張畫面有些眼熟的作品，黎徵一時失神，和人在門口撞了。
被撞的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孩子。
黎徵聽到手機滑落在地的聲音，都沒顧上去撿，先去看被撞的女孩子情況。
“我沒事，你手機掉了，看看摔壞了沒……”
是個很清越很好聽的嗓音。
然而，當黎徵擡頭時，卻楞住了。
女孩子看她楞在那兒，以為她是被撞的哪裏不舒服，體貼的幫她把手機撿起來，然後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看著這張和曾經的陸蕎有幾分相似的臉，黎徵一時也有些唏噓。
祈妧。
魏屹然的白月光。
陸蕎畢生的噩夢。
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漂亮又清雅的女孩子。
祈妧看到她的手機殼，臉上蕩開一抹淡淡的笑：“你也喜歡鹿鹿？”
鹿鹿是陸蕎在網絡上的化名，她就是用這個名字，發布了她的第一個動畫短片，還獲了獎。
那部短片，當時還是有不少粉絲的，只是她後續實在無暇分/身，未免傷心，就沒再關註過。
還是前幾天，黎徵用這個名字，再次發了一個小短片，像曾經的粉絲們，宣布她回來了。
這個行業講究名氣，雖然陸蕎當年獲過獎，但畢竟這幾年都遠離這個行業了，也沒有出過什麽作品，更沒有活躍的痕跡，還是先打一打名氣，後面更方面一些。
這個手機殼，是她搬家收拾東西，在陸蕎的東西裏找到的，是獲獎那部短片的衍生周邊，她看著有趣，就用了。
只是她沒想到，祈妧竟然能認出來。
而且……
黎徵眉心微動。
祈妧剛剛用的是‘也’。
‘你也喜歡鹿鹿？’
這個問題，本身就帶著信息量。
祈妧喜歡陸蕎在網絡上的馬甲鹿鹿。
換句話說，祈妧是陸蕎的粉絲。
沒等黎徵說話，祈妧就又說道：“鹿鹿回歸了，她前天發了一個新的短片你看了嗎？比五年前那部更加優秀了，特別有靈氣！”
黎徵：“………………你喜歡她？”
祈妧笑著看了她一眼，點頭：“嗯。”
話落，她笑容收了些：“你不喜歡啊？”
黎徵搖頭：“那倒不是。”
祈妧嘴角這才又輕輕勾起。
她笑就是這樣淡淡的，與她本人通身的氣質，極其相配，非常好看。
怪不得魏屹然那個人渣念念不忘呢。
若祈妧對她沒惡意，不主動惹她，黎徵對她是沒什麽敵意的。
可明顯祈妧並不是。
“鹿鹿還說下個月她可能會去參加漫展，你知道嗎？”祈妧又問。
黎徵有些困惑了，她輕輕點頭。
祈妧又笑了：“真好，回國第一天，就碰到同類了，我回來就是為了去見偶像的！”
黎徵：“偶像？誰？”
祈妧把手機放回她手裏：“鹿鹿啊。”
黎徵：“……”這個世界可真奇妙。
系統在一旁附和：“我也這麽覺得，嘖嘖嘖。”
“我在國內沒什麽朋友，”祈妧又說：“更不太混粉絲圈，要不加一個聯系方式，回頭一塊去漫展？”
黎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裏的手機。
看出她的猶豫，祈妧說：“不方便也不用加的，沒關系的，我只是怕出國太久，不太懂漫展有什麽要註意的。”
黎徵擡頭又看了看她。
片刻後，她沖祈妧笑了笑：“我就是鹿鹿。”
祈妧：“………………”
這次換祈妧震驚。
——雖然兩人震驚的點不一樣，程度也不一樣，但在外人看，就是一個美女震驚完，另一個美女接著震驚。
怎麽，這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終於在他鄉重逢了麽？
片刻後，兩人一起笑出了聲。
有這個際遇，兩人便一起去吃了午飯。
這種二次元的事，基本都不怎麽牽扯三次元，哪怕意外偶遇了，稱呼的也都是別名。
祈妧知道鹿鹿一直都對自己的私生活很保密，便沒有問她真名，一直以鹿鹿來稱呼，未免她不自在，還特意讓黎徵也稱呼自己的網名——小小。
黎徵暫時也沒想著跟祈妧互通姓名，這樣正好。
祈妧這樣恰到好處的分寸感和禮貌，讓她對她很有好感。
一頓飯的功夫，她就看出來了，祈妧也是個挺好的女孩子，她也是很喜歡動畫的，只不過家教嚴，別說學，她連看都不能看，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琴。
——她是拉大提琴的。
出國求學的時候，每天都要練上十六個小時，每天都很累，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她可以偷偷看一點兒喜歡的動漫。
也是那個時候，在網上看到了陸蕎的那部獲獎的短片。
知道陸蕎是家裏不支持，用課餘時間自學做出來的後，她就更佩服陸蕎了。
雖然那之後鹿鹿這個賬號就沒再發過作品，但她還是一直喜歡著。
她沒什麽愛好，在爸媽的嚴格管教下，也培養不了什麽愛好，所以一旦喜歡了就很持久。
她喜歡了‘陸蕎’很多年，現在也依然很喜歡，尤其是看到她又開始發新作品了，像是被點燃了靈魂裏早已泯滅的自己，她突然就不想再遵從父母的命令，想要為自己活，於是她就跟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已經出軌爸媽卻還是逼著她嫁的未婚夫解除婚約，回國。
倒不是要學鹿鹿，去做動畫，她只是想脫去枷鎖，先為喜歡的事情，為她心裏的那個不知是誰的偶像，瘋狂一把。
然後積攢力量，去做自己。
黎徵看著祈妧嘴角淡淡的笑，和清澈又堅定的目光，雖然反抗的有些晚了，但既然醒悟了，也不算太遲。
她看了看她捏在手裏的手機，笑著問：“要合照嗎？”
祈妧眸光微亮：“可以嗎？”
黎徵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拍了合照，黎徵又說：“其實我也沒那麽神秘，也不是故意要裝神秘，只是當時沒來得及，也比較害羞，怕作品不好，沒人喜歡。”
祈妧突然就覺得鹿鹿真的好可愛，她懂她這種心理。
兩人留了聯系方式後，約了後天一起去吃一家很有名的酸湯面，就分別了。
黎徵坐上車後，想了想，翻出魏屹然的聯系方式，把剛剛她跟祈妧拍的合照發了過去。
剛午後小憩做夢夢到‘自己被魏家除名，而陸蕎以勝利者身份站在新掌舵人身旁笑吟吟看著他’而驚醒的魏屹然，看到這張照片，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正要打電話警告陸蕎，就收到了一條陸蕎發來的新消息。
——我的新朋友，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
魏屹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魏屹然想要敲門，讓陸蕎出來把話說清楚，可想起她剛剛說話的語氣和表情，他完全不懷疑她會真的報警。
他丟不起這個人！
可，讓他就這麽算了，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什麽叫‘要不是你和他有幾分相似，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和他越來越不像了’？
他目眥盡裂，擡手要砸門，只不過剛擡起來，還沒砸上去，便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站在那兒怒氣緩了好半天都沒消下去的痕跡，他掏出手機給陸蕎打電話。
黎徵一直看著手機裏的監控，只要魏屹然敢砸門，她一定打110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只不過魏屹然這個人渣，太慫了。
手都擡起來了，竟然不敢砸，她可真是高看他了！
嘴角的弧度剛剛勾起，就有電話進來。
黎徵看了一眼，果然是魏屹然打來的。
她沒接。
魏屹然氣得更狠了。
已經很久沒人敢故意不接他電話了——他就是能肯定陸蕎就是故意的！
電話打到第五通的時候，黎徵終於給了他一個眼神，接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第一句就是：“分手了還打電話，你賤不賤？”
——這話同樣是魏屹然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裏，對陸蕎說的。
魏屹然：“………………”
一口氣堵在胸口，只覺得要把他氣炸了，可還不等魏屹然開口，黎徵就把電話給掛了，絲毫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魏屹然死死盯著眼前的門，呼吸很是粗重，就連捏著手機的手都因為太過用力，關節處都泛著白，青筋也顯現出來。
最後，他壓下那股含著血腥氣的怒火，輕輕點了點頭，咬著牙：“好，很好！”
轉身走之前，他又最後盯著門看了一眼，像是要透過這扇門，把屋裏的人盯出個洞一般。
“咦？”
魏屹然走了，黎徵還沒出聲呢，聒噪的系統便很自然地發出了聲音。
黎徵沒理它。
它卻很驚訝地呼喊：“003！003！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黎徵被它吵得無語：“什麽真的是真的，你程序錯亂了？”
“不、不是的，”系統匆忙解釋：“真的有數據異常！”
黎徵擡眼：“？”
還真異常了！
系統忙又道：“不是我異常！是數據，這個世界的數據有異常！之前就檢測到過一次異常波動，但太短暫了，我沒能確定，這次終於能確定了，是真的有異常數據！”
黎徵瞇了瞇眼：“調出來我看看。”
系統：“……”
黎徵：“嗯？”
系統：“……沒抓住。”
黎徵：“……”
系統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你，那波動就是一瞬間，我檢測到了！”
黎徵：“記錄日志？”
系統頓時有點沮喪：“我沒調看日志的權限了，可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有異常……”
片刻後，黎徵點了點頭：“知道了，沒懷疑你。”
系統一喜，沒等它開始興奮地喋喋不休，就聽到黎徵又道：“以後多留意，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數據會異常波動，把它抓住。”
不知道為什麽，系統油然升起一股被委以重任的自豪和責任感來，它很嚴肅地答應：“放心吧，都交給我！”
而這邊，魏屹然這口氣順不上來，就把車開上了環城路飆車發洩。
速度飛速上升，腎上腺素也跟著上升。
他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一排排路燈，眨眼間就飛速掠過，魏屹然心情逐漸好了起來，連帶著眼底都開始閃耀著莫名的興奮，然後——
他就被抓了。
聽著系統嘀嘀咕咕還在匯報魏屹然被抓後的各項情緒數據波動值，黎徵這才把手機放下，屏幕還亮著，正是十幾分鐘前她打的匿名電話通話記錄界面。
“維護公共秩序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黎徵一邊敷著面膜，一邊說：“舉報違法行為也是每一個公民的權利，我是為了保護無辜人群受害。”
系統特開心，不只是因為魏屹然情緒數據波動劇烈，十分有利於他們刷分積攢經驗值，主要的是，它又檢測到那個異常的數據波動了！
難不成數據異常是跟魏屹然有關？
系統想了想，覺得哪裏不對，但怎麽也想不明白，它想問003，畢竟003那麽聰明，可被她嘲笑多了，它又不太情願就這麽讓她看輕自己，於是它決定由它自己單獨完成這件事，好叫003刮目相看！
黎徵不知道系統都在想什麽，聯系好了一個房產經紀人明天上午見面後，她就揭了面膜，洗臉去睡覺了。
因為心情不錯，黎徵這一夜，睡眠相當好，可魏屹然這邊就慘了。
搞到大半夜，才聯系了人把他撈出來。
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半，他氣得肺都要炸了，走到車旁，狠狠踹了一腳，不知是氣的還是眼神不好，這一腳踹空，他直接摔到了地上，頭在車身磕了一下，昏了過去。
“嗯——！！！”
激烈的異常波動，一下就把正在仔細籌謀在黎徵面前正名的系統給驚到了。
哇！
這麽大的波動！
可算是讓它給逮著了，它立刻就要去探測，可波動又沒了。
系統：“？？？”
系統：“！！！”
看著記錄日志上紅色的感嘆號，它氣得不行。
但也實在沒辦法，只能繼續等機會。
魏屹然被送到急診搶救。
雖然最後檢查結果顯示他身體並沒有什麽問題，留院觀察一晚，等明天沒事了就可以回家了，可送他來的朋友卻依然很擔心。
因為魏屹然睡著了的表情很是痛苦的樣子。
就這樣提心吊膽一夜，好在到了早上，醫生來查房，確定沒事，朋友才終於放心了。
可魏屹然卻根本就沒這麽舒坦。
他睜開眼，很是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這一夜，他一直在夢，斷斷續續，都是些奇怪又詭異的夢。
夢裏全是陸蕎。
他夢到，祈妧回來了，他跟陸蕎攤牌，陸蕎不肯苦苦哀求被拒後，還繼續糾纏不休，他忍無可忍，跟她說——
‘要不是你和妧妧有幾分相似，你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你真是和她越來越不像了！’
夢裏，他看到陸蕎一張臉血色褪盡，滿眼都是難言的痛苦和絕望。
然後陸蕎還給他電話，他正在去接妧妧的路上，很是不耐煩地罵她：“分手了還打電話，你賤不賤？”
之後就是更離譜的事情，夢自然都是沒邏輯的，亂七八糟的，他竟然還夢到他去找陸蕎認錯，悲痛欲絕求她回到自己身邊……
魏屹然一邊擰著眉揉太陽穴，一邊在心裏罵陸蕎。
都是陸蕎那個禍害！
害的他心情不爽，飆車還倒黴碰到交警！
魏屹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夢裏是什麽預示。
他只當自己是被陸蕎昨天那驚破天的‘替身’給氣到了，又無處發洩，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全都到夢裏發洩了。
至於後面又夢到的什麽他去找陸蕎認錯，苦苦挽留，哼，不過是氣太狠了，胡亂做的夢而已，明明那些行為都是陸蕎才會做的！
睡個覺，還要夢到她，真是晦氣。
魏屹然帶著怒氣地冷哼了一聲。
朋友去辦理了出院手續，過來跟他說：“怎麽回事？工作太累了？工作再忙也要好好休息啊，你瞅瞅你……”
他話未說完，就對上魏屹然的視線。
魏屹然怒火正盛呢，聽他啰嗦個沒完，擡頭怒視他。
朋友看他臉色，楞了一下，然後噗嗤一聲樂了，兀自笑了一會兒，他才過來，用胳膊肘懟了懟他：“怎麽？玩太嗨了？你這是虛了啊！一臉腎……”
他話沒說完，就挨了重重一胳膊肘。
“滾！”魏屹然冷聲罵他，然後穿上外套就走。
他朋友一點兒也不在意，只當他是被自己戳破了，又被自己撞上了這麽丟臉的一面，惱羞成怒了。
他樂顛顛地跟在魏屹然身後，剛想到一件事要告訴他一件好消息，魏屹然就上車，然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把他留在了停車場。
站在原地，他看了看遠去的車，又看了看手裏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住院清單，半天才無語地笑罵了一聲。
黎徵差不多是和魏屹然同一時間醒的，但不一樣的是，黎徵是一夜好眠，她起來後，先去洗了個澡，然後給自己做了個早飯，化了個精致的妝，這才到約定地點，見房產經紀人。
魏屹然都說了那套公寓給她，有錢不要是傻子，她當然不可能拒絕。
陸蕎最喜歡的就是動畫。
上學那會兒就表現出了天賦，只不過家裏不允許，她一直課外自學，當個興趣愛好，原本她是打算一邊工作，一邊繼續當成業餘愛好繼續的，只可惜，畢業工作後，就遇到了魏屹然。
她淪陷後，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魏屹然身上。
比較慶幸的是，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和魏屹然的差距，哪怕魏屹然表現的有多愛她，她都很清醒的沒有放棄自己的事業，不僅如此，她在工作的時候，比同期進公司的任何人都要努力，除了魏屹然，就是考證工作，她證考得多，升職也快，自己也越來越優秀。
只不過，這樣子，就再分不出時間和精力去維持動畫制作的愛好。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並不後悔。
直到她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她開始後悔了。
後悔自己太傻太天真，同時也很不甘心。
這幾年她生活裏到處都是魏屹然的存在痕跡，她怎麽能就此放手？
到後來，她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了，能做好本職工作都已經非常吃力，更不用說愛好了。
陸蕎已經很多年沒有繼續自己做喜歡的動畫制作了。
這也是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最遺憾的。
她什麽都沒留住。
最愛的人，最喜歡的事情。
人麽，就是個垃圾，不值得愛。
不過事情麽，黎徵覺得還是可以幫她完成一下畢生心願的。
把那套公寓賣了，再加上手裏的那五百萬，還有她自己的積蓄，制作個像樣的動畫還是不成問題的。
公寓雖然不是太大，但勝在地段好，戶型也佳，能賣個很不錯的價錢。
和房產經紀人談完後，她就去重新找了個房子住。
現在住的地方，魏屹然這個垃圾的含量太高，讓她覺得很不舒服，而且那裏是住宅區，也不太方便工作。
她還是希望能有個工作室的樣子的。
沒幾天她就在文創區租了個合適的房子。
整條街都是搞文創的，雖然有些想法很是天馬行空，但還挺有活力的。
主要是，熱鬧。
陸蕎喜歡熱鬧，喜歡人氣。
搬過來後，黎徵就開始做前期工作——
比如劇本，比如設備。
事情非常之多。
公寓賣出去，房產經紀人給她打電話，讓她和買家簽合同，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
買家一看就是個不差錢的，合同簽的很順利，收到全款的房款後，黎徵便帶著東西走了。
回去的路上有個畫展，黎徵便沒急著回去，進去看了會兒展。
這段時間太忙，雖然她不覺得累，可合理休息，勞逸結合還是應該的——這是系統喋喋不休嘮叨她的。
從畫展出來的時候，因為眼風裏瞥到一張畫面有些眼熟的作品，黎徵一時失神，和人在門口撞了。
被撞的是個很年輕很漂亮的女孩子。
黎徵聽到手機滑落在地的聲音，都沒顧上去撿，先去看被撞的女孩子情況。
“我沒事，你手機掉了，看看摔壞了沒……”
是個很清越很好聽的嗓音。
然而，當黎徵擡頭時，卻楞住了。
女孩子看她楞在那兒，以為她是被撞的哪裏不舒服，體貼的幫她把手機撿起來，然後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看著這張和曾經的陸蕎有幾分相似的臉，黎徵一時也有些唏噓。
祈妧。
魏屹然的白月光。
陸蕎畢生的噩夢。
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漂亮又清雅的女孩子。
祈妧看到她的手機殼，臉上蕩開一抹淡淡的笑：“你也喜歡鹿鹿？”
鹿鹿是陸蕎在網絡上的化名，她就是用這個名字，發布了她的第一個動畫短片，還獲了獎。
那部短片，當時還是有不少粉絲的，只是她後續實在無暇分/身，未免傷心，就沒再關註過。
還是前幾天，黎徵用這個名字，再次發了一個小短片，像曾經的粉絲們，宣布她回來了。
這個行業講究名氣，雖然陸蕎當年獲過獎，但畢竟這幾年都遠離這個行業了，也沒有出過什麽作品，更沒有活躍的痕跡，還是先打一打名氣，後面更方面一些。
這個手機殼，是她搬家收拾東西，在陸蕎的東西裏找到的，是獲獎那部短片的衍生周邊，她看著有趣，就用了。
只是她沒想到，祈妧竟然能認出來。
而且……
黎徵眉心微動。
祈妧剛剛用的是‘也’。
‘你也喜歡鹿鹿？’
這個問題，本身就帶著信息量。
祈妧喜歡陸蕎在網絡上的馬甲鹿鹿。
換句話說，祈妧是陸蕎的粉絲。
沒等黎徵說話，祈妧就又說道：“鹿鹿回歸了，她前天發了一個新的短片你看了嗎？比五年前那部更加優秀了，特別有靈氣！”
黎徵：“………………你喜歡她？”
祈妧笑著看了她一眼，點頭：“嗯。”
話落，她笑容收了些：“你不喜歡啊？”
黎徵搖頭：“那倒不是。”
祈妧嘴角這才又輕輕勾起。
她笑就是這樣淡淡的，與她本人通身的氣質，極其相配，非常好看。
怪不得魏屹然那個人渣念念不忘呢。
若祈妧對她沒惡意，不主動惹她，黎徵對她是沒什麽敵意的。
可明顯祈妧並不是。
“鹿鹿還說下個月她可能會去參加漫展，你知道嗎？”祈妧又問。
黎徵有些困惑了，她輕輕點頭。
祈妧又笑了：“真好，回國第一天，就碰到同類了，我回來就是為了去見偶像的！”
黎徵：“偶像？誰？”
祈妧把手機放回她手裏：“鹿鹿啊。”
黎徵：“……”這個世界可真奇妙。
系統在一旁附和：“我也這麽覺得，嘖嘖嘖。”
“我在國內沒什麽朋友，”祈妧又說：“更不太混粉絲圈，要不加一個聯系方式，回頭一塊去漫展？”
黎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裏的手機。
看出她的猶豫，祈妧說：“不方便也不用加的，沒關系的，我只是怕出國太久，不太懂漫展有什麽要註意的。”
黎徵擡頭又看了看她。
片刻後，她沖祈妧笑了笑：“我就是鹿鹿。”
祈妧：“………………”
這次換祈妧震驚。
——雖然兩人震驚的點不一樣，程度也不一樣，但在外人看，就是一個美女震驚完，另一個美女接著震驚。
怎麽，這是失散多年的親姐妹，終於在他鄉重逢了麽？
片刻後，兩人一起笑出了聲。
有這個際遇，兩人便一起去吃了午飯。
這種二次元的事，基本都不怎麽牽扯三次元，哪怕意外偶遇了，稱呼的也都是別名。
祈妧知道鹿鹿一直都對自己的私生活很保密，便沒有問她真名，一直以鹿鹿來稱呼，未免她不自在，還特意讓黎徵也稱呼自己的網名——小小。
黎徵暫時也沒想著跟祈妧互通姓名，這樣正好。
祈妧這樣恰到好處的分寸感和禮貌，讓她對她很有好感。
一頓飯的功夫，她就看出來了，祈妧也是個挺好的女孩子，她也是很喜歡動畫的，只不過家教嚴，別說學，她連看都不能看，大部分時間都在練琴。
——她是拉大提琴的。
出國求學的時候，每天都要練上十六個小時，每天都很累，但也不是沒有好處，她可以偷偷看一點兒喜歡的動漫。
也是那個時候，在網上看到了陸蕎的那部獲獎的短片。
知道陸蕎是家裏不支持，用課餘時間自學做出來的後，她就更佩服陸蕎了。
雖然那之後鹿鹿這個賬號就沒再發過作品，但她還是一直喜歡著。
她沒什麽愛好，在爸媽的嚴格管教下，也培養不了什麽愛好，所以一旦喜歡了就很持久。
她喜歡了‘陸蕎’很多年，現在也依然很喜歡，尤其是看到她又開始發新作品了，像是被點燃了靈魂裏早已泯滅的自己，她突然就不想再遵從父母的命令，想要為自己活，於是她就跟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已經出軌爸媽卻還是逼著她嫁的未婚夫解除婚約，回國。
倒不是要學鹿鹿，去做動畫，她只是想脫去枷鎖，先為喜歡的事情，為她心裏的那個不知是誰的偶像，瘋狂一把。
然後積攢力量，去做自己。
黎徵看著祈妧嘴角淡淡的笑，和清澈又堅定的目光，雖然反抗的有些晚了，但既然醒悟了，也不算太遲。
她看了看她捏在手裏的手機，笑著問：“要合照嗎？”
祈妧眸光微亮：“可以嗎？”
黎徵點頭：“當然可以。”
兩人拍了合照，黎徵又說：“其實我也沒那麽神秘，也不是故意要裝神秘，只是當時沒來得及，也比較害羞，怕作品不好，沒人喜歡。”
祈妧突然就覺得鹿鹿真的好可愛，她懂她這種心理。
兩人留了聯系方式後，約了後天一起去吃一家很有名的酸湯面，就分別了。
黎徵坐上車後，想了想，翻出魏屹然的聯系方式，把剛剛她跟祈妧拍的合照發了過去。
剛午後小憩做夢夢到‘自己被魏家除名，而陸蕎以勝利者身份站在新掌舵人身旁笑吟吟看著他’而驚醒的魏屹然，看到這張照片，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他正要打電話警告陸蕎，就收到了一條陸蕎發來的新消息。
——我的新朋友，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
魏屹然：“！！！”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