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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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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蕭旸躲在湖心亭二樓的紗簾後面,眼神陰鷙。

他看著的方向只有萋萋一個人,可那個什麽棺材材非要跟過去和她說話,有什麽好說的?

說起來,剛才帷帳翻倒的時候,萋萋本來是看著他的,結果那個棺材材橫插一腳,硬是分走了她的註意力。

他就這麽不重要?連個棺材材都比他更讓她在意?

離得這麽遠,蕭旸自然聽不清楚她們在說什麽,但顯然,萋萋並不喜歡關采采,甚至還有些厭惡。

雖然萋萋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跟關采采說話前後似乎沒什麽變化,別人肯定看不出來什麽,但他一眼就能知道,她並不想跟關采采說話。

是不是關采采為難她了?

蕭旸皺眉。別看這些宗室勳貴的大家閨秀們表面端莊嫻雅,背地裏的手段可一個比一個厲害,萋萋是在邊遠小城長大的,從未領教過這些,她能受得住?

“安得綠。”蕭旸喚道,“去把她叫來。”

安得綠和大統領對了個眼神,這就對了嘛,他可是皇帝,喜歡誰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犯不著偷偷摸摸的。他笑瞇瞇地點頭,“老奴遵旨。”

蕭旸又道:“也不用讓她過來,就讓她去……去長公主身邊服侍著。”只要把她從萋萋身邊支走就夠了。

安得綠一頓,“那位小姐臉上的傷就是長公主用指甲劃的,要是去長公主身邊服侍,怕是……”

“嗯?”蕭旸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朕說的是那個什麽棺材材!她站在那裏礙了朕的眼!誰說要叫夏、夏……”

“是是是,老奴明白了。”眼見著皇帝越說越暴躁,有種被戳穿了心思惱羞成怒的感覺,安得綠連忙退了幾步,“老奴這就讓關小姐去長公主身邊。”

安得綠心道:不會再讓關采采妨礙您看那位臉上有傷的小姐。話說,那位小姐姓夏呀,原來陛下真的認識她,還知道她姓什麽。

安得綠還沒走到樓梯處,就聽見皇帝又開口了,“站住。”

安得綠停下腳步,這次為了照顧“容易害羞”的皇帝,沒敢再開口亂猜皇帝的心思。

皇帝手指點了點樓下,“呂若斐怎麽來了?”

安得綠連忙從窗口往下看,還真是呂若斐,太後的親侄兒,穿得花紅柳綠的,手裏搖著把折扇,正興沖沖朝著桃花林而去。

“這——”安得綠也不知道呂若斐怎麽來了。這京都誰都知道呂若斐是個什麽德行,往常太後或者長公主想要給皇帝塞女人,辦這樣全是閨閣小姐參加的宴會,都是會避開呂若斐的。

就說這次的桃花宴,安大總管出宮之前,就聽說太後專門宣召呂若斐入宮,應該就是想要絆住呂若斐,不讓他來長公主這裏搗亂。

安得綠白白胖胖的臉皺巴了,這別的閨閣小姐倒也罷了,若是那位夏小姐被呂若斐看見,那可不妙。

難得皇帝有個喜歡的小姑娘,總不能讓呂若斐給搶了先,安得綠心裏暗暗琢磨著怎麽給皇帝分憂,把呂若斐給打發走,還得顧著皇帝的面子,不能讓陛下羞惱。

還沒等他琢磨出來,皇帝自己先開口了,“別管那個棺材材了,把呂若斐叫過來,讓他在樓下候著。”

安得綠答應一聲,轉身就走。

他生恐呂若斐先自己一步到了桃花林,一路上腳步飛快,堪堪在桃花林邊上攔住了呂若斐。

“呂世子,留步。”安得綠揚聲喚道。

他這一喊,長公主那邊也聽到了,蹙眉看了過來,太後怎麽把這個混世魔王給放出來了,這裏的閨閣小姐都是出自勳貴世家,禍害了哪兒都不好交代。

還有那個安總管,她還以為他跟著皇帝走了,怎麽又冒出來了?不過有安得綠攔著也好,不然她想把這個表弟弄走還要費一番功夫呢。

安得綠攔在了呂若斐身前,白白圓圓的臉上掛著慣常的笑容,只是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聲音也有幾分內侍特有的尖利:“呂世子,皇上讓您過去。”

呂若斐好不容易才從太後那裏脫身,還是假托尿遁一路從宮裏跑出來的,眼看著桃花林就在眼前,他已經看到了環肥燕瘦,鼻尖聞到了陣陣香風,怎麽舍得就這麽離開。

他站著不動,目光越過安得綠,直直地看向桃花林。

桃花林邊上就站著兩個少女。

一個白衣飄飄,怯弱楚楚,另一個背對著他,看不見樣貌,但看身形自有一段風流,只是一個背影就看得他心癢,可惜始終沒轉過身來。

“那是——”呂若斐喉結滾動。

關采采是聽到安得綠的聲音才發現呂若斐來了,她自然知道呂若斐是個什麽樣的人,連忙轉過身,看看身邊的夏萋萋,關采采笑道:“你可知道後面是誰來了?”

夏萋萋自然知道,雲姨仔細地跟她說過所有京都的勳貴,其中尤其要註意的就是這位呂國公家的世子。

關采采卻以為她自幼長在邊城,並不知道京都情況,柔聲道:“後面是呂國公世子,你剛剛到京都,可能不知道,呂國公是太後娘娘的嫡親兄長,呂世子就是太後的親侄子,身份尊貴人卻很和氣,你初來乍到,應該給他見禮。”

夏萋萋瓷白的小臉繃緊了,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想見就去見吧,不用扯我。”說完,她非但沒去呂若斐旁邊,反而朝著長公主的方向走了幾步,離呂若斐更遠了些。

關采采:“……?”

她也不敢留在桃花林邊上了,連忙往裏走了幾步,方蓉蓉跑過來挽住她的手臂,一臉驚慌,“采采你小心些,別被呂世子看到了,你不知道呂世子他——誒,反正你是要入宮的,還是離外男遠一些好。”

“嗯,我們走遠些。”關采采和方蓉蓉離開了桃花林邊緣,樹木遮擋,漸漸看不到呂若斐的身影了。

呂若斐十分遺憾。

他想繼續往前走,偏偏安得綠攔著,內侍的聲音聽起來讓他很不舒服,“呂世子,怎麽,咱家傳陛下的口諭,您也不聽了?是不是要讓莫大統領過來親自請您才行?”

呂若斐身子一頓,皇上的口諭他自然不敢不聽,莫大統領那張兇悍的臉他更不想看見。

呂若斐老老實實地跟著安得綠離開,長公主看著他們走到了湖心亭,目光向上,這才發現湖心亭二樓的紗簾後隱約站了個人,看那身形和一身玄衣,顯然是皇帝。

原來皇帝沒走,而是去了湖心亭,說起來,那個二樓可是個看風景的好去處,從那裏應該能看到整個桃花林,就是不知道,皇帝看的是不是關采采?

既然皇帝在看,長公主這宴會就多辦了一會兒,直到暮色四合,這才讓眾女離去。

可苦了呂若斐,他巴巴地趕過來,什麽都沒看著,反而在湖心亭吹了一肚子冷風,站得兩條腿發顫,等皇帝走了,他再也堅持不住,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連去追那些小姐們的心思都沒了。

皇帝出門上了馬車,什麽也沒吩咐,莫大統領卻很聰明,親自趕車,從長公主門前離開,走到街尾,莫大統領一勒韁繩,穩穩地停住了馬車。

不遠處,夏萋萋正在跟跳下馬車的紅玉說話。

“小姐,您、您的臉這是怎麽了?”紅玉差點哭出來,她早就猜到自己小姐可能被為難,但她以為最多就是言語上擠兌,沒想到京都的貴女這麽厲害,直接就上手了。

夏萋萋摸了摸臉,感覺稍微有點刺痛,但也不厲害,“沒事,不是桃花宴嗎,我在桃樹下賞花的時候,不小心被桃枝劃到了。”

“桃枝劃的?”身邊傳來清潤的男聲。

夏萋萋扭頭一看,眼睛一彎,笑道:“魏三哥。”

魏南瑾盯著她的臉仔細看了看,眉頭緊皺,“被她為難了?”

夏萋萋心頭一動,來之前魏南瑾就阻止過她,但她總覺得自己一介平民,怎麽能拒絕長公主相邀。現在看來,長公主和魏南瑾之間可能有些什麽,所以,長公主才會在她回京三天就下了帖子,而且這個宴會分明是給皇帝選妃的,並不適合她的身份。

估計正是因此,長公主對她的敵意才這麽明顯,一見面就上了指甲。而魏南瑾特意來接她,應該也是擔心她在長公主府會出事。

夏萋萋搖頭,“沒有,三哥不用在意。”

她臉上的傷並不重,只是指甲劃了一下,魏南瑾頷首,“我送你回去,給你拿藥塗一下,今晚就別沾水了。”

紅玉擺了腳凳,魏南瑾伸出一條手臂,夏萋萋虛虛扶了一下,進了馬車。

寒酸的小馬車離開,魏南瑾騎馬護在旁邊,一起往遠處去了。

莫大統領傻眼了。

做為皇帝私衛的大統領,他自然要向大總管學習,處處以皇帝的意願為先,就算皇帝沒有開口,他也應該讓皇帝稱心如意。

皇帝喜歡看那個臉上有傷的夏小姐,他就得把皇帝的馬車停在夏小姐旁邊,讓皇帝多看幾眼。

可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那個離京三年的永安侯在夏小姐旁邊?看兩人的樣子,還非常熟稔。

皇帝想看的是夏小姐,不是夏小姐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啊!

莫大統領心頭悲涼。

身後的馬車裏傳來皇帝冰寒刺骨的聲音,因為壓抑著極怒而微微發顫,就像一根弓弦拉扯到極限,離徹底發瘋只有堪堪一絲絲距離:

“你停在這裏做什麽?想變成望夫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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