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鳳凰男（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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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鳳凰男（二十一）
房間裏面沒什麽聲音傳出，不多時，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向清怡蹲著不動聲色，本來以為是李家人過來了，她看了一眼，來人是許半琴身邊的丫鬟，翠玉。
翠玉神色有些慌張，想來是發現李家人在極力拖著她不讓她過來發覺了不對。
她跑的氣喘籲籲，跑到房門前停了下來。向清怡看到她將耳朵湊在門邊聽了聽動靜。
她很快發現了不對，一把推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隨即，向清怡聽到了她一聲低喝：“豎子爾敢！”
向清怡都有點想進去看看姚茂到底做到哪一步了。
緊接著，向清怡看到姚茂衣衫不整地從房間裏沖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提褲子。
讓向清怡沒有想到的是，翠玉隨即跟在後面沖了出來，手上抓著一只白玉瓷瓶，追上姚茂，手上瓷瓶毫不猶豫地朝姚茂頭上狠狠敲下，‘哐’地一聲，姚茂軟綿綿地撲倒在地。
翠玉似乎也被嚇到了，她站在原地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卻不是轉身回去，而是先奔去院門，將院門給拴上了。
向清怡躲在暗處，這個婢女倒很冷靜果決。
做完這些，翠玉才轉身回了房間，想來是去幫許半琴收拾去了。
許半琴得了這麽個侍女，若是順利，她今天應該能暫時瞞過去。不過向清怡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地上的姚茂沒有別的反應，應該不是死了，而是暈過去了。
向清怡知道李家人大概就要過來捉奸了，她從暗處走出來，將院門上的木門栓取了下來。
她剛做完這些，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匆匆朝這邊走來。
聽聲音，人不多。
院門被人推開，向清怡就站在一旁，進來的吳氏等人沒看到她的身影，徑直走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庭下的臉朝地趴著的人。
看衣裳，已經認出了這人就是姚茂。
吳氏驚呼一聲，聲音大得誇張，“天爺！這不是茂表弟嗎！他怎麽會在此？”
吳氏連忙過去想將人扶起來，手一摸，摸到黏膩的溫熱。
吳氏嚇得癱軟在地，連聲大呼，“殺人啦！殺人啦！”
吳氏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是眼前這一幕顯然超乎了她的預料，驚慌不是裝出來的，若是姚茂就此死了，事情就鬧大了。
吳氏連忙吩咐一個丫鬟去叫人。
就在這時，翠玉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而吳氏也將姚茂給翻了過來，見人還在喘氣，心放下了一大半。
翠玉站在門口，搶在吳氏開口之前，怒喝道：“吳夫人！今日你們將我們姨娘和姑娘灌醉，就是為了方便此等意圖不軌的賊人蓄意加害嗎？”
吳氏倒吸一口涼氣，“話可不能亂說，我侄兒現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你還說他是意圖加害？豈知不是你們意圖勾引？早知道你們喝醉了酒就跟男人眉來眼去，勾引男人過來，我真不該好意留你們吃飯！”
這是在顛倒黑白了。
翠玉呸了一聲，“誰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攛掇這個男人過來，想要欺負我們姨娘跟姑娘，幸好我及時趕回來，姨娘她們才無恙！”
黑暗中，翠玉雙手扶在門框上，誰都看不清她扶著門框的手在顫抖。
身後，許半琴已經徹底醒過來了。
外面的月光從敞開的門縫中瀉入，許半琴盯著門口那道身影，她很昏，卻奇異地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她其實從被向清怡拖著抱到外面榻上的時候，意識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在酒和迷藥的作用下，渾身乏力，連眼皮都睜不開，可她偏偏清醒著。
她躺在床上無法動彈，聽到向清怡開門走了出去。
她是裝的！
許半琴沒有想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情竟然會轉瞬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將向清怡從裏面搬到了外面，向清怡就將她從裏面搬到外面。讓她驚恐的是，她渾身僵硬，連手指都動彈不得。而她也知道，李家人蓄意不軌。而向清怡卻清醒著，還逃出去了。
只剩下她，躺在榻上，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聽喘.息聲，她聽出來人是個男人。他摸索著爬上榻，隨即她就感覺他的手在四處摸索，從她胸襟處伸入。
許半琴恨不得自己此時什麽都不知道，她卻清醒地屈辱地承受著身上那個男人的侵.犯。
可是她偏偏什麽都能感受到。
耳邊傳來翠玉的聲音，她在跟李家的人對峙。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實施獸行的姚茂。翠玉的處理方式，讓許半琴有些刮目相看，不過現在不重要了，這一瞬間，許半琴甚至萌發了死志。
但是接著，外面的聲音傳進來。
“向姑娘在哪裏？姚茂又是為何被打成了這副模樣？”吳氏質問道。許姨娘根本就不是她們的目標，若不是她自己跑過來，今天的事情應該會比想象中更加順利一些。
向清怡的丫鬟還被拖著沒有過啦，翠玉也是剛剛才逃脫回來的，而姚茂已經過來很久了，按理說姚茂已經成事了。
可是現在姚茂偏偏被打成這樣躺在院子裏，一時間，吳氏也不知道，姚茂到底有沒有做成。
只不過吳氏並不是什麽很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想出這麽下三濫的法子。若是今天向清怡不肯陪她們演戲，她這計謀根本就不會成功。就連許半琴都能一眼看穿他們在打什麽主意。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吳氏心一橫，沒有退路可走了。
姚茂本來就是準備要犧牲的，她已經跟姚茂談妥了，後面會給他一筆銀子。現在只能咬死，一定要將向清怡的罪名定下來，兩家才好商談退親的事情。
吳氏道：“若不是有鬼，你們為什麽要將姚茂打傷？”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丫鬟在掐姚茂人中。
姚茂只是被暫時打得失去了意識，被掐人中刺激之後，就醒了過來。
吳氏見他醒了過來，頓時大喜，連忙問道，“姚茂，你是怎麽到這個院子來的？”
姚茂一醒過來就感覺腦袋瓜像是被人敲碎了，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恨不得再次暈過去。
他一陣惱怒，想起了自己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姚茂本來就是鄉下人，因為李家雞犬升天之後，才進了城，現在在李松開的鋪子裏面做一個小管事，沒有什麽本事，進了城別的沒學到，吃喝嫖賭學精了。
李家一家人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吳氏叫他過來，他也不敢不過來，不過他過來也不是被強迫的，吳氏跟他說，若是他得到了向小姐的清白，向家一定會讓他去做上門女婿！向家那麽多的錢財，就都歸他了！這樣的好事求都求不來呢。反正這事情李家會兜住，他也不怕。
姚茂指向門口的翠玉，罵道：“就是這個賤人打的我！”
吳氏追問：“她為何要打你？”
姚茂道：“因為她撞見了我和向小姐正在行好事，她就從後面打我，將我給打暈了！”
吳氏驚呼一聲，“姚茂！你怎麽敢！那可是你表哥的未婚妻！”
姚茂也不算太笨，當即就做起戲來，“嫂子，你不能怪我，我喝多了，什麽都不知道，是向小姐拉我過去的，我就一個沒忍住就...”
吳氏心中大喜，這下好了，向清怡的清白沒了，他們不可能要讓李槐娶一個沒了清白的女人，而這正好，反正向家不是想要一個上門女婿嗎？
吳氏當即哭道：“天吶，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這叫我如何向老太太交代！萍兒，快去請老太太過來，這麽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那丫鬟爬起來就跑了。
門口的翠玉一瞬間楞住了，這人根本就不知道房間裏面的誰。他不知道那是許姨娘，只以為是向清怡。向清怡這會兒喝醉了，人事不知，或許，她們不如就此將事情推到向清怡身上！
翠玉剛這麽想，就聽到許半琴叫她。
翠玉只以為向清怡現在人事不知躺在裏面的床上，許半琴卻很清楚，向清怡早就出去了。
只是現在，她不能認，死都不能認。
“什麽！姨娘！”
聽完許半琴倉促的交代，翠玉楞住，隨即驚呼出聲！
“只要你認下躺在房間外面的人是你，我還給你賣身契！還給你兩百兩銀子！”許半琴低聲道。
翠玉頓時呆住了。
這是她無法拒絕的條件。重獲自由，兩百兩銀子。
若是不答應，許半琴被人侵犯的事情被向慶榮知道，許半琴絕對沒有好下場，作為許半琴的貼身侍女，她能有什麽好下場？
翠玉別無選擇。
“為什麽我們不幹脆推到姑娘身上？”翠玉問道，她知道許半琴很不喜歡向清怡，這麽好的機會，幹脆推到向清怡身上不是更好嗎？
許半琴冷冷道：“今天這個局，就是她設下的！”
沒時間說太多了。
翠玉懷著覆雜的心情，再次出現在門口。
“你不要誣蔑別人，睡在外間榻上的是我！我回來找姨娘，見姨娘在裏面休息了，就在外面睡了，你進來就...就...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翠玉朝門框狠狠撞去。
藏在暗處的向清怡都沒有想到，許半琴竟然會選擇犧牲身邊的貼身丫鬟，而這丫鬟的說辭實在是太漏洞百出，不過最後她蒙羞尋死，加大了可信度。
吳氏頓時就有些相信了，她懷疑地看向姚茂，以為姚茂真的弄錯人了。但是姚茂自己很清楚，絕對不是這個丫鬟，這丫鬟是後面才回來的呢！
他一口咬定和他上床的人就是向清怡。
吳氏也反應過來，以為翠玉在幫向清怡頂事，她冷冷道：“你幫著在廚房做醒酒湯，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們還不清楚嗎？這裏面的人就是向清怡，你不用幫她擔事！你們先回向家，這件事等老太太明天酒醒了再商議！”
等明天，到時候誰還說得清呢，就算不是向清怡在裏面，他們也要將她認定成在裏面。
翠玉立馬就察覺到了李家人其實是想要裏面的人是向清怡，她頓時就不做聲了，只靜等失態發展。
但是沒想到，就在這時，藏在大門後面的向清怡，從門縫溜了出去，又重新推開門走了進來，造成她是才剛進來的假象。
“你們怎麽都站在院子裏？”
她推門聲故意放得很重，吳氏等人都轉過頭來，看到她走進來，臉色都驚得好像是看到了鬼。
吳氏一力主張房間裏面的人是向清怡，可是現在向清怡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你怎麽在外面？”吳氏第一個沒憋住，問道。
向清怡道：“我出來走走醒醒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吳氏一看就知道糟了。算計向清怡算是落空了。翠玉也反應過來了，向清怡從外面走進來，將自己洗刷得清清白白的，她們不可能將向清怡拉到這件事裏來了。
於是她選擇告狀。
狀告李家不安好心，這個男人分明就是故意來侮辱她向清怡的，只是因為錯將她認成了是向清怡。
“小姐，我如今已經沒了清白，只求一死，但是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叫這樣的禽獸逍遙法外！”
翠玉本意是將向清怡拉進來，許姨娘就能從中摘出去了。
不過這樣也正好幫了向清怡一個忙，李家蓄意加害她，這個理由足夠退親了。
“好啊！我就說，這麽多年你們家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我，這一次突然邀請，原來是包藏禍心！我這就回家稟明爹爹！”
向清怡說完又問道：“許姨娘呢，我們回去！”
許半琴跑到了裏面的房間，但是她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外面向清怡的話。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向清怡早就看穿了今天是一個局，她在順手推舟。許半琴忘記了自己前面也想順手幫李家一把，她只恨向清怡，讓自己吃了這麽大的一個悶虧！
許半琴並不感覺羞愧，她只感覺到滿腔的憤怒。生命是最賤的，活下去才是真理。這是她逃難的時候見過了太多生死之後悟出來的道理，所以她才會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
她會讓侵犯她的男人死無葬身之地，也會讓這一切的推手向清怡付出代價！
翠玉進去將許半琴給扶了出來，許半琴還是有些乏力，她走路顫顫巍巍，目不斜視，沒有去看那個男人。
姚茂躺在地上，看著翠玉扶著許半琴走出去，他霍地瞪大了眼睛，他明白過來，不是那個丫鬟也不是向小姐，而是這個女人！
不過他那點僅剩的小聰明阻止他在這個時候喊出來。
因為，若是向小姐，向小姐可以嫁給她，但是這個女人是向老爺的姨娘！他睡了向老爺的姨娘，向老爺肯定不會饒了他的！
來的時候只有一輛馬車，回去也只有一輛。
夜已經暗了，外面幾無行人。
向清怡和許半琴分別在丫鬟的攙扶下坐進了馬車，馬車擠不下，兩個丫鬟坐在外面。
車廂中只剩下許半琴和向清怡。
馬車裏面點著一盞燈，狹小的空間很逼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目光也沒有交接，氣氛濃重得幾乎凝結起來。
許半琴閉著眼睛。她知道是自己愚蠢輕敵了。她沒指望向清怡會不知道房間中的一切。向清怡沒有說出來，只是因為向清怡要將自己幹幹凈凈地摘出來。她不能知道這件事，否則她就會背上罵名——知道姚茂要做什麽，卻不救許半琴。
一路沈默地回到了向府。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去找了向慶榮，將今晚上的事情如此這般地說了。當然，被姚茂睡的人是丫鬟翠玉。
向慶榮在得知許半琴和向清怡在李家吃晚飯，甚至可能不回來在李家過夜的消息就很不高興，這顯然不合適。如今鬧出這樣的事情，向慶榮更是勃然大怒。
而許半琴又在旁邊哭哭啼啼，這讓他更加心情煩躁。憤怒的向慶榮顯然也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氣，他一巴掌扇了過去。
“哭什麽哭！你是三歲孩子？清怡不懂事，留在李家這麽晚，你也不懂事嗎？你帶著清怡一起去，就是這樣照料她的？我看你實在是太年輕輕浮了！以後中饋就交給楊氏打理吧！”
楊氏在聽聞向清怡她們在李家過夜的消息之後，還過來勸向慶榮派人去將人接回來呢！
許半琴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向慶榮。
向清怡也沒有想到。她猜到向慶榮肯定會發怒，卻沒想到這些怒火都朝許半琴發了。
“丟人現眼，還不快回去！”向慶榮呵斥道。
許半琴屈辱地垂下頭，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要銘記在心，來日要一一償還。
向慶榮叫許半琴走，顯然是不想讓她聽到談話。
向慶榮真的想不明白，李家搞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什麽，巧合嗎？這是在是太刻意了。
“我今日在李家聽說，似乎是京城裏面有好消息傳出來。爹，李家本來就不滿意李槐來做上門女婿，如今得知李槐可能出息了，想直接退親，又怕我們家不幹，這才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向慶榮楞了一下，細細一想，這確實很有可能。
“李家這是...可是李槐根本就沒有參加考試！”向慶榮道。
向清怡頓時強硬起來，“爹！李家人這般惡心，千方百計地想要解除婚約，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李槐進京的時候跟他們交代好了的？李槐本來就看不起我們家，他窮困也就罷了，他現在有功名在身，不過就是個舉人，就開始看不起我們家了。李家為了退親，連設計讓人毀我清白的事情都想得出來，若是今天不是...那丫鬟，被那男人侮辱的就會是我！這樣的人家，我死也不會嫁的！爹你若是逼迫我嫁這樣的人家，就是逼我去死！”
向慶榮也看出來了，李家確實是心被養大了。
向清怡現在一改從前溫吞的性子，變得很有主意，這讓向慶榮很是高興。
向慶榮若是沒有點狠勁，也不會十來年就掙下如此大的家業。李家如今反心已經不容忽視。
向慶榮冷笑道：“當初李家窮得飯都快吃不上了，如今倒是出息了。一有錢就忘了本，還真的以為自己從此就能做人上人了，我要教他們知道，我向慶榮讓他們做人上人，他們才能做，不讓他們做，他們就是低賤的螻蟻！”
向慶榮這回是真的怒了，就像向清怡說的，若是今天向清怡沒有剛好想出來醒酒，留了下來，那受到侮辱的就很有可能就是向清怡。
向清怡狀似無意提了一句，“當時許姨娘也在房間裏面，她也喝多了，我後面想想，當時翠玉和抱夏都被李家人支開了，就是為了方便那個畜生跑進來！”
向慶榮這才註意到了這個信息。許姨娘當時也在房間裏面。
“你說那個叫翠玉的丫頭被支開了？那豈不是房間裏面就只剩下半琴了？”
向清怡道：“我出去的時候確實只有許姨娘，後面回來的時候，翠玉已經回來了，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向慶榮心裏咯噔一下，訓斥道：“你當時怎麽能將許姨娘獨自留在房間裏！”
向清怡反駁道：“我當時又不知道李家包藏禍心，不然我怎麽會留下許姨娘呢。”
向慶榮頓時懷疑起來。但只是懷疑，他不動聲色，心裏卻又給李家記上了一筆。
向清怡道：“全正臨的人都知道我們家和李家的親事，一旦退親，肯定會成為世人口中的談資。我們不能讓李家好過，就要將輿論偏向我們這一邊，讓別人都知道，是李家得勢猖狂忘記向家的恩情，想要拋開向家，也要讓人將昨晚上的事情宣揚出去。讓人都知道，李家為了退親，都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
這點向慶榮還真是沒有想到，不過經過向清怡提醒，他也想到了。
李家就是仗著李槐現在有了功名就肆無忌憚，好像他們向家已經拿他們沒有辦法了一樣。
向府就出去了幾個小廝，專門在街頭巷尾找人多的地方將李家和向家的事情。與此同時，向家沒有別的動靜，他們在等。
第二天，
第三天，李家人第二天就來了。只不過被攔在了向家大門外面，連向家人都沒有見著。
第四天，
第五天，
李家人急於退親，但是手段沒有向家高明，也沒有想到要立馬將不利向家的流言傳出去，過了兩天，向家還是不見他們的時候，李家才想到這個法子，但是這時候已經沒用了，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李家做的不道德的事了，已經不相信李家的話。
此時，時機成熟，向慶榮請了當初的媒人去李家退親。
李家確實達到了退親的目的了，還來不及高興，向家就提出要他們將這些年向家給予的財務通通退還，包括他們現在住的房子。
這李老太哪裏肯，上一回就算過，他們家花了向家好幾千兩銀子，李家根本就拿不出錢來賠償。
他們本來就打著耍賴的主意，現在不搬房子不給錢，等李槐高中的消息傳回來之後，他們就不信向家到時候還敢讓他們賠償銀子！
可是李家沒想到的是，上一次，向家沒有管他們要銀子，是因為向家只是嚇唬他們一下，這一回是懂真格的。
他們不肯搬，向家有的是下人，幾十個男仆被管家領著過來，將李家人通通趕了出來，並且，還一樣東西都不準他們帶，就連丫鬟，都被扣了下來。
李老太被趕出來，坐在大門口撲得哭天搶地，這麽大動靜，很快就引來了行人躇足圍觀。
李老太哭訴向家不是東西，將他們一大家子都趕了出來，還揚言要去報官。
向家管事站在門口，對著圍觀的人群拱了拱手，說道：“各位父老親朋，鄙人是向府管事。向府和李家的事情，大家興許都有所耳聞。當年李家清貧，我們老爺也並無嫌棄之意，和李家結了親。如今李家發達，我們向家也沒有攀附之心，李家不願意再遵守當時的約定，因李公子如今考取了功名，認為我們向府乃是商賈之家，實在是配不上他們李家公子，鬧出了一些笑話，大家應該也聽說了，實在是慚愧，汙了大家的耳朵。”
這管家說話有條有理，態度恭謙，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好感，何況李家和向府的事情最近幾天都在城中瘋傳，就是黃毛小兒，也能說過一二三出來。
李家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向府對李家的扶持，大家都聽說過，如今一有出息就忘恩負義，真不是東西。何況為了退親，還使出那樣卑劣的手段，真是為人不恥！
說著，管家還從懷中取出一封文書，他大聲道：“當初結親的時候，我們向府就與李家立下了字據，若是李家有招一日反悔，我們向府不僅要收回送給他們的銀兩財務，而且他們還需要雙倍賠償！這是字據，上面有李槐的簽名畫押，還有李老太太的畫押，就是見了官，我們也不怕。”他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宅院，“這宅院，是我們向府所有，如今和李家退親，這棟院子我們就要收回來，李家人不肯搬，我們無奈才采取將人請出來的手段，還請大家做個見證！”
李老太早就忘了哭，她聽這個管家說了一大通，聽明白了，但是她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她在這裏住了幾年，早就將這裏當成了家了啊！
“你胡說！當初明明就是說好這宅子送給我們槐哥的！”李老太不依，威脅道：“你們若是敢將宅院收走，我就撞死在這裏！”
那管家冷眼看了一眼李老太，她不過就是嘴上威脅罷了。就算是真的撞死在這裏了，大不了這宅院他們就空置不住人就是了，一棟小院子罷了，向家賠得起！
李老太見那管家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轉身進去了，心一橫，就真的往旁邊的墻壁撞去。
吳氏就站在她身邊，她本來可以拉一把李老太，但她就是沒伸手，李老太還真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墻，撞破了額頭，頓時血流如註。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可李老太命大，這麽撞了一下，雖然受傷了，卻並沒有當場撞死。
本來她以為這樣就能博得人同情，殊不知，她這樣更顯得胡攪蠻纏，叫人看了厭煩。
不管李家人怎麽鬧，向家無動於衷。
吳氏見圍觀人都在指指點點，實在是覺得有些太過丟人，讓丈夫去拉住還準備去找向家人拼命的李老太，一家人灰溜溜地擠出人群。
可是現在他們身無分文，唯一值錢的就是李老太和吳氏頭上身上戴的一些首飾，宅院被向家收回去了，他們只好擠去李松開的那個店鋪。
店鋪不大，也沒兩個夥計，一個小管事就是姚茂，但是姚茂前兩天就不在店裏了，也不知道是跑哪去了，他經常東跑西跑不務正業，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李老太撞的這一下，確實撞得很紮實，她頭暈眼花想嘔吐，剩下的不多的錢，只能先去給李老太請大夫，治治腦袋上的傷。
李老太哎喲叫喚的時候，都不忘罵向家這些財狼。
“李松，你去將我們自己的東西要出來。”
李松哪裏敢去，向家這麽多人！
吳氏催了幾次，李松都蜷縮著不去，無奈只能自己去，一大家子還等著吃飯呢，不將東西要出來怎麽能行。
不過她很快就失望了，那些東西，權當做對向家的賠償，李家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除了那間鋪子。
那鋪子是李松的名字，這個東西向家奪不走。
一家人一夕之間就落得如此下場，成了喪家之犬，走在街上隨時都有人指指點點。
“我兒怎麽還不回來？找人去京城給我兒送信！等槐哥回來，定饒不了向家人！”李老太雖然受傷，卻還是中氣十足。
於是一家人就這麽盼著李槐回來主持公道。
向府這邊。
李家已經簽了退親書，送去了官府備了案，這婚事算是正式解除了。
向清怡算是完成了一個小任務。
只是李家現在只是退了親，沒了名聲而已，沒有傷及根本。只要李槐還是舉人，李家就不會太落魄。
之前許半琴和向清怡只是暗地裏不和，如今擺到明面上來了。
許半琴和她，已經水火不容，許半琴將那天的事情全部都記到了向清怡頭上。
許半琴要掌握向清怡的命脈，她現在還不夠格。
楊氏察覺到了自己在老太太跟前討好不管用，最後還是釜底抽薪，來討好向慶榮。這確實有了一些效果，向慶榮總算對她不是冷冰冰了。
甚至前些天，向慶榮還說過想將中饋交給她來管的話，讓她最近和許姨娘一起處理事情，先上手一段時間，再將中饋交給她。
楊氏本來還擔心許半琴會不肯教她，沒想到許半琴並不在意，跟她一起處理事情，賬本、鑰匙，之類的也並沒有避諱她。
這讓楊氏對許半琴的敵意沒有那麽重了。
楊氏還在向慶榮面前誇獎過許半琴好幾次。
向清怡聽說楊氏生病，都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她跟楊氏來往不多，因為沒指望用楊氏來對付許半琴。她只需要楊氏占著正室這個位置，而楊氏也需要這個位置來震懾她繼母。兩人的交易在最開始就已經完成了，至於楊氏後面會怎麽樣，那就是楊氏自己的事情了。
只有抱夏在知道楊氏和許半琴共同處理事情的時候，還有些擔心，擔心楊氏會被許半琴收買，到時候兩人一起對付小姐。
不過最壞的擔憂沒有發生，很快就傳來了楊氏生病的消息。
人只要活著就會生病，似乎誰都沒有覺得楊氏生病有什麽稀奇。
向清怡一開始也沒有太在意。她最開始安排在楊氏身邊的丫鬟合香也被楊氏找了借口送走了。因為楊氏後面覺得向清怡安排一個丫鬟給她，其實就是在變相地監視她。楊氏不接受好意，向清怡也就不再管了，所以她知道楊氏的消息就晚了一些。
她過去探望楊氏。
看到楊氏的模樣，向清怡嚇了一跳。半月時間，楊氏病得越發重了，她臉色青白，人也消瘦了許多。看了兩個大夫，大夫開了藥，吃了卻並不見效。
楊氏看到向清怡過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笑道：“多謝姑娘過來看我。”
看到這樣的楊氏，向清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還記得看到楊氏的第一眼，她叫了一聲母親，這個姑娘當時還紅了臉。
可如今，她像是一朵開過季的花，迅速枯萎下去。
“我最近總是睡不著，頭暈，頭發也掉得很兇，牙齒也出血。看了大夫，大夫說是我小日子不通暢導致的，這也著實奇怪，女人那樣東西能讓人病成這樣嗎？”
她還是緊緊地抓著向清怡的手，向清怡感受到她的害怕。楊氏害怕自己一病不起，她娘就是這樣的。
向清怡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按時喝藥，肯定會沒事的。”
楊氏看著實在是太過分年輕了，向清怡不由得生出愧疚感，自己是否不該將無關的人扯進來。
她握起楊氏的手。她手臂上的袖子隨著她手的擡高而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塊塊紅色的丘疹。
楊氏註意到她的目光，有些難堪地將衣袖重新拉上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身上起了這些疹子，別嚇著了姑娘。”
向清怡卻楞了一下，她感覺有些奇怪，到底是怎麽奇怪，卻想不出來。
她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去。
“巴巴，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啊。楊氏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呢？我實在是沒聽說過月經不調會導致這樣的病癥。”
巴巴就是她隨身攜帶的系統的名字。
“根據大數據得出的結論，楊氏這這樣的癥狀不太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就在這時，身邊的抱夏小聲說道：“姑娘，楊夫人這癥狀和當年夫人得病時候好像啊。”
向清怡這回是真的驚了，“你說什麽？楊氏這癥狀和我娘當年的像？”
抱夏肯定地點了點頭，“當年我看過夫人，她手上也有這種疹子，不僅手上有，腳上也有。”說著她還疑惑地看了一眼向清怡，當年向清怡是一直在夫人床邊伺候的呀，怎麽她想不起來了。
向清怡一瞬間就明白過來，楊氏確實是中毒了，而且和當年原主母親的癥狀一模一樣，這也就是說，楊氏的毒是許氏下的。
“巴巴，大數據顯示，楊氏可能是中了什麽毒？”
巴巴回答道：“這癥狀符合汞中毒。”
汞！許半琴是從哪裏得來的？
不過知道了像是水銀中毒，就先按水銀中毒來治療。
合香又被調回了楊氏身邊，同時，楊氏搬離了原主居住的房間，對外解釋是原先房間病氣太重了，不利於楊氏養病。
因為楊氏生病，本來要移交給楊氏的中饋也只能暫緩了。
就在這時，李槐從京城回來了。卻並沒有給李家帶來好消息，他根本就沒有參加考試！
這對於李家來說，不亞於是個晴天霹靂。而對李槐來說，家裏人做主將向家的親事退了，也是個驚人消息。
“兒啊，你為什麽沒有去考試啊！”一心盼望兒子回來撐腰的李老太第一個就受不住這個事實。
李槐就說自己當時生病了，要是去參加考試，就是九死一生。
可是李老太他們都不知道考場有多麽殘酷啊，知道的就是李槐沒有去考試，他們的期望落空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將向家的親事給退了，一家人擠在鋪面裏面，鋪子也做不成生意，就算是做生意，也沒有什麽生意，這個鋪子當初買的時候位置就不好，加上李松本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所以根本就不盈利。
李老太欲哭無淚。
李槐沒有高中，而他們已經沒有銀子了。雖然被向家趕了出來，他們也沒有帶多少銀子，但是已經習慣了奢侈的生活，讓他們一時間從奢入儉，談何容易。
一家子繼續像之前那樣的生活，首飾很快就當沒了，錢也沒了，眼看就要吃不上飯了！
一時間，李家惶恐不安，他們只要想想之前過的是什麽貧困日子，就不寒而栗！
不行，他們永遠都不要再過那樣的日子！
李松悄悄找到弟弟，勸道：“不如你去跟你岳家認個錯，咱們不退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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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面沒什麽聲音傳出，不多時，外面有人走了進來。
向清怡蹲著不動聲色，本來以為是李家人過來了，她看了一眼，來人是許半琴身邊的丫鬟，翠玉。
翠玉神色有些慌張，想來是發現李家人在極力拖著她不讓她過來發覺了不對。
她跑的氣喘籲籲，跑到房門前停了下來。向清怡看到她將耳朵湊在門邊聽了聽動靜。
她很快發現了不對，一把推開了房門，沖了進去。
隨即，向清怡聽到了她一聲低喝：“豎子爾敢！”
向清怡都有點想進去看看姚茂到底做到哪一步了。
緊接著，向清怡看到姚茂衣衫不整地從房間裏沖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提褲子。
讓向清怡沒有想到的是，翠玉隨即跟在後面沖了出來，手上抓著一只白玉瓷瓶，追上姚茂，手上瓷瓶毫不猶豫地朝姚茂頭上狠狠敲下，‘哐’地一聲，姚茂軟綿綿地撲倒在地。
翠玉似乎也被嚇到了，她站在原地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卻不是轉身回去，而是先奔去院門，將院門給拴上了。
向清怡躲在暗處，這個婢女倒很冷靜果決。
做完這些，翠玉才轉身回了房間，想來是去幫許半琴收拾去了。
許半琴得了這麽個侍女，若是順利，她今天應該能暫時瞞過去。不過向清怡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地上的姚茂沒有別的反應，應該不是死了，而是暈過去了。
向清怡知道李家人大概就要過來捉奸了，她從暗處走出來，將院門上的木門栓取了下來。
她剛做完這些，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匆匆朝這邊走來。
聽聲音，人不多。
院門被人推開，向清怡就站在一旁，進來的吳氏等人沒看到她的身影，徑直走了過去。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庭下的臉朝地趴著的人。
看衣裳，已經認出了這人就是姚茂。
吳氏驚呼一聲，聲音大得誇張，“天爺！這不是茂表弟嗎！他怎麽會在此？”
吳氏連忙過去想將人扶起來，手一摸，摸到黏膩的溫熱。
吳氏嚇得癱軟在地，連聲大呼，“殺人啦！殺人啦！”
吳氏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是眼前這一幕顯然超乎了她的預料，驚慌不是裝出來的，若是姚茂就此死了，事情就鬧大了。
吳氏連忙吩咐一個丫鬟去叫人。
就在這時，翠玉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而吳氏也將姚茂給翻了過來，見人還在喘氣，心放下了一大半。
翠玉站在門口，搶在吳氏開口之前，怒喝道：“吳夫人！今日你們將我們姨娘和姑娘灌醉，就是為了方便此等意圖不軌的賊人蓄意加害嗎？”
吳氏倒吸一口涼氣，“話可不能亂說，我侄兒現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你還說他是意圖加害？豈知不是你們意圖勾引？早知道你們喝醉了酒就跟男人眉來眼去，勾引男人過來，我真不該好意留你們吃飯！”
這是在顛倒黑白了。
翠玉呸了一聲，“誰知道你們打的什麽主意，攛掇這個男人過來，想要欺負我們姨娘跟姑娘，幸好我及時趕回來，姨娘她們才無恙！”
黑暗中，翠玉雙手扶在門框上，誰都看不清她扶著門框的手在顫抖。
身後，許半琴已經徹底醒過來了。
外面的月光從敞開的門縫中瀉入，許半琴盯著門口那道身影，她很昏，卻奇異地知道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她其實從被向清怡拖著抱到外面榻上的時候，意識就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在酒和迷藥的作用下，渾身乏力，連眼皮都睜不開，可她偏偏清醒著。
她躺在床上無法動彈，聽到向清怡開門走了出去。
她是裝的！
許半琴沒有想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情竟然會轉瞬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將向清怡從裏面搬到了外面，向清怡就將她從裏面搬到外面。讓她驚恐的是，她渾身僵硬，連手指都動彈不得。而她也知道，李家人蓄意不軌。而向清怡卻清醒著，還逃出去了。
只剩下她，躺在榻上，她感覺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過了一會兒就有人進來了，聽喘.息聲，她聽出來人是個男人。他摸索著爬上榻，隨即她就感覺他的手在四處摸索，從她胸襟處伸入。
許半琴恨不得自己此時什麽都不知道，她卻清醒地屈辱地承受著身上那個男人的侵.犯。
可是她偏偏什麽都能感受到。
耳邊傳來翠玉的聲音，她在跟李家的人對峙。她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實施獸行的姚茂。翠玉的處理方式，讓許半琴有些刮目相看，不過現在不重要了，這一瞬間，許半琴甚至萌發了死志。
但是接著，外面的聲音傳進來。
“向姑娘在哪裏？姚茂又是為何被打成了這副模樣？”吳氏質問道。許姨娘根本就不是她們的目標，若不是她自己跑過來，今天的事情應該會比想象中更加順利一些。
向清怡的丫鬟還被拖著沒有過啦，翠玉也是剛剛才逃脫回來的，而姚茂已經過來很久了，按理說姚茂已經成事了。
可是現在姚茂偏偏被打成這樣躺在院子裏，一時間，吳氏也不知道，姚茂到底有沒有做成。
只不過吳氏並不是什麽很聰明的人，不然也不會想出這麽下三濫的法子。若是今天向清怡不肯陪她們演戲，她這計謀根本就不會成功。就連許半琴都能一眼看穿他們在打什麽主意。
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吳氏心一橫，沒有退路可走了。
姚茂本來就是準備要犧牲的，她已經跟姚茂談妥了，後面會給他一筆銀子。現在只能咬死，一定要將向清怡的罪名定下來，兩家才好商談退親的事情。
吳氏道：“若不是有鬼，你們為什麽要將姚茂打傷？”
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丫鬟在掐姚茂人中。
姚茂只是被暫時打得失去了意識，被掐人中刺激之後，就醒了過來。
吳氏見他醒了過來，頓時大喜，連忙問道，“姚茂，你是怎麽到這個院子來的？”
姚茂一醒過來就感覺腦袋瓜像是被人敲碎了，劇烈的疼痛襲來，讓他恨不得再次暈過去。
他一陣惱怒，想起了自己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姚茂本來就是鄉下人，因為李家雞犬升天之後，才進了城，現在在李松開的鋪子裏面做一個小管事，沒有什麽本事，進了城別的沒學到，吃喝嫖賭學精了。
李家一家人就是他的衣食父母，所以吳氏叫他過來，他也不敢不過來，不過他過來也不是被強迫的，吳氏跟他說，若是他得到了向小姐的清白，向家一定會讓他去做上門女婿！向家那麽多的錢財，就都歸他了！這樣的好事求都求不來呢。反正這事情李家會兜住，他也不怕。
姚茂指向門口的翠玉，罵道：“就是這個賤人打的我！”
吳氏追問：“她為何要打你？”
姚茂道：“因為她撞見了我和向小姐正在行好事，她就從後面打我，將我給打暈了！”
吳氏驚呼一聲，“姚茂！你怎麽敢！那可是你表哥的未婚妻！”
姚茂也不算太笨，當即就做起戲來，“嫂子，你不能怪我，我喝多了，什麽都不知道，是向小姐拉我過去的，我就一個沒忍住就...”
吳氏心中大喜，這下好了，向清怡的清白沒了，他們不可能要讓李槐娶一個沒了清白的女人，而這正好，反正向家不是想要一個上門女婿嗎？
吳氏當即哭道：“天吶，怎麽會出這樣的事情！這叫我如何向老太太交代！萍兒，快去請老太太過來，這麽大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那丫鬟爬起來就跑了。
門口的翠玉一瞬間楞住了，這人根本就不知道房間裏面的誰。他不知道那是許姨娘，只以為是向清怡。向清怡這會兒喝醉了，人事不知，或許，她們不如就此將事情推到向清怡身上！
翠玉剛這麽想，就聽到許半琴叫她。
翠玉只以為向清怡現在人事不知躺在裏面的床上，許半琴卻很清楚，向清怡早就出去了。
只是現在，她不能認，死都不能認。
“什麽！姨娘！”
聽完許半琴倉促的交代，翠玉楞住，隨即驚呼出聲！
“只要你認下躺在房間外面的人是你，我還給你賣身契！還給你兩百兩銀子！”許半琴低聲道。
翠玉頓時呆住了。
這是她無法拒絕的條件。重獲自由，兩百兩銀子。
若是不答應，許半琴被人侵犯的事情被向慶榮知道，許半琴絕對沒有好下場，作為許半琴的貼身侍女，她能有什麽好下場？
翠玉別無選擇。
“為什麽我們不幹脆推到姑娘身上？”翠玉問道，她知道許半琴很不喜歡向清怡，這麽好的機會，幹脆推到向清怡身上不是更好嗎？
許半琴冷冷道：“今天這個局，就是她設下的！”
沒時間說太多了。
翠玉懷著覆雜的心情，再次出現在門口。
“你不要誣蔑別人，睡在外間榻上的是我！我回來找姨娘，見姨娘在裏面休息了，就在外面睡了，你進來就...就...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說完，翠玉朝門框狠狠撞去。
藏在暗處的向清怡都沒有想到，許半琴竟然會選擇犧牲身邊的貼身丫鬟，而這丫鬟的說辭實在是太漏洞百出，不過最後她蒙羞尋死，加大了可信度。
吳氏頓時就有些相信了，她懷疑地看向姚茂，以為姚茂真的弄錯人了。但是姚茂自己很清楚，絕對不是這個丫鬟，這丫鬟是後面才回來的呢！
他一口咬定和他上床的人就是向清怡。
吳氏也反應過來，以為翠玉在幫向清怡頂事，她冷冷道：“你幫著在廚房做醒酒湯，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們還不清楚嗎？這裏面的人就是向清怡，你不用幫她擔事！你們先回向家，這件事等老太太明天酒醒了再商議！”
等明天，到時候誰還說得清呢，就算不是向清怡在裏面，他們也要將她認定成在裏面。
翠玉立馬就察覺到了李家人其實是想要裏面的人是向清怡，她頓時就不做聲了，只靜等失態發展。
但是沒想到，就在這時，藏在大門後面的向清怡，從門縫溜了出去，又重新推開門走了進來，造成她是才剛進來的假象。
“你們怎麽都站在院子裏？”
她推門聲故意放得很重，吳氏等人都轉過頭來，看到她走進來，臉色都驚得好像是看到了鬼。
吳氏一力主張房間裏面的人是向清怡，可是現在向清怡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你怎麽在外面？”吳氏第一個沒憋住，問道。
向清怡道：“我出來走走醒醒酒，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吳氏一看就知道糟了。算計向清怡算是落空了。翠玉也反應過來了，向清怡從外面走進來，將自己洗刷得清清白白的，她們不可能將向清怡拉到這件事裏來了。
於是她選擇告狀。
狀告李家不安好心，這個男人分明就是故意來侮辱她向清怡的，只是因為錯將她認成了是向清怡。
“小姐，我如今已經沒了清白，只求一死，但是我就是死了，也不能叫這樣的禽獸逍遙法外！”
翠玉本意是將向清怡拉進來，許姨娘就能從中摘出去了。
不過這樣也正好幫了向清怡一個忙，李家蓄意加害她，這個理由足夠退親了。
“好啊！我就說，這麽多年你們家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我，這一次突然邀請，原來是包藏禍心！我這就回家稟明爹爹！”
向清怡說完又問道：“許姨娘呢，我們回去！”
許半琴跑到了裏面的房間，但是她也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外面向清怡的話。她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向清怡早就看穿了今天是一個局，她在順手推舟。許半琴忘記了自己前面也想順手幫李家一把，她只恨向清怡，讓自己吃了這麽大的一個悶虧！
許半琴並不感覺羞愧，她只感覺到滿腔的憤怒。生命是最賤的，活下去才是真理。這是她逃難的時候見過了太多生死之後悟出來的道理，所以她才會為了活下去不折手段。
她會讓侵犯她的男人死無葬身之地，也會讓這一切的推手向清怡付出代價！
翠玉進去將許半琴給扶了出來，許半琴還是有些乏力，她走路顫顫巍巍，目不斜視，沒有去看那個男人。
姚茂躺在地上，看著翠玉扶著許半琴走出去，他霍地瞪大了眼睛，他明白過來，不是那個丫鬟也不是向小姐，而是這個女人！
不過他那點僅剩的小聰明阻止他在這個時候喊出來。
因為，若是向小姐，向小姐可以嫁給她，但是這個女人是向老爺的姨娘！他睡了向老爺的姨娘，向老爺肯定不會饒了他的！
來的時候只有一輛馬車，回去也只有一輛。
夜已經暗了，外面幾無行人。
向清怡和許半琴分別在丫鬟的攙扶下坐進了馬車，馬車擠不下，兩個丫鬟坐在外面。
車廂中只剩下許半琴和向清怡。
馬車裏面點著一盞燈，狹小的空間很逼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目光也沒有交接，氣氛濃重得幾乎凝結起來。
許半琴閉著眼睛。她知道是自己愚蠢輕敵了。她沒指望向清怡會不知道房間中的一切。向清怡沒有說出來，只是因為向清怡要將自己幹幹凈凈地摘出來。她不能知道這件事，否則她就會背上罵名——知道姚茂要做什麽，卻不救許半琴。
一路沈默地回到了向府。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去找了向慶榮，將今晚上的事情如此這般地說了。當然，被姚茂睡的人是丫鬟翠玉。
向慶榮在得知許半琴和向清怡在李家吃晚飯，甚至可能不回來在李家過夜的消息就很不高興，這顯然不合適。如今鬧出這樣的事情，向慶榮更是勃然大怒。
而許半琴又在旁邊哭哭啼啼，這讓他更加心情煩躁。憤怒的向慶榮顯然也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氣，他一巴掌扇了過去。
“哭什麽哭！你是三歲孩子？清怡不懂事，留在李家這麽晚，你也不懂事嗎？你帶著清怡一起去，就是這樣照料她的？我看你實在是太年輕輕浮了！以後中饋就交給楊氏打理吧！”
楊氏在聽聞向清怡她們在李家過夜的消息之後，還過來勸向慶榮派人去將人接回來呢！
許半琴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向慶榮。
向清怡也沒有想到。她猜到向慶榮肯定會發怒，卻沒想到這些怒火都朝許半琴發了。
“丟人現眼，還不快回去！”向慶榮呵斥道。
許半琴屈辱地垂下頭，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要銘記在心，來日要一一償還。
向慶榮叫許半琴走，顯然是不想讓她聽到談話。
向慶榮真的想不明白，李家搞這麽一出到底是為什麽，巧合嗎？這是在是太刻意了。
“我今日在李家聽說，似乎是京城裏面有好消息傳出來。爹，李家本來就不滿意李槐來做上門女婿，如今得知李槐可能出息了，想直接退親，又怕我們家不幹，這才弄出這樣的事情來。”
向慶榮楞了一下，細細一想，這確實很有可能。
“李家這是...可是李槐根本就沒有參加考試！”向慶榮道。
向清怡頓時強硬起來，“爹！李家人這般惡心，千方百計地想要解除婚約，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李槐進京的時候跟他們交代好了的？李槐本來就看不起我們家，他窮困也就罷了，他現在有功名在身，不過就是個舉人，就開始看不起我們家了。李家為了退親，連設計讓人毀我清白的事情都想得出來，若是今天不是...那丫鬟，被那男人侮辱的就會是我！這樣的人家，我死也不會嫁的！爹你若是逼迫我嫁這樣的人家，就是逼我去死！”
向慶榮也看出來了，李家確實是心被養大了。
向清怡現在一改從前溫吞的性子，變得很有主意，這讓向慶榮很是高興。
向慶榮若是沒有點狠勁，也不會十來年就掙下如此大的家業。李家如今反心已經不容忽視。
向慶榮冷笑道：“當初李家窮得飯都快吃不上了，如今倒是出息了。一有錢就忘了本，還真的以為自己從此就能做人上人了，我要教他們知道，我向慶榮讓他們做人上人，他們才能做，不讓他們做，他們就是低賤的螻蟻！”
向慶榮這回是真的怒了，就像向清怡說的，若是今天向清怡沒有剛好想出來醒酒，留了下來，那受到侮辱的就很有可能就是向清怡。
向清怡狀似無意提了一句，“當時許姨娘也在房間裏面，她也喝多了，我後面想想，當時翠玉和抱夏都被李家人支開了，就是為了方便那個畜生跑進來！”
向慶榮這才註意到了這個信息。許姨娘當時也在房間裏面。
“你說那個叫翠玉的丫頭被支開了？那豈不是房間裏面就只剩下半琴了？”
向清怡道：“我出去的時候確實只有許姨娘，後面回來的時候，翠玉已經回來了，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向慶榮心裏咯噔一下，訓斥道：“你當時怎麽能將許姨娘獨自留在房間裏！”
向清怡反駁道：“我當時又不知道李家包藏禍心，不然我怎麽會留下許姨娘呢。”
向慶榮頓時懷疑起來。但只是懷疑，他不動聲色，心裏卻又給李家記上了一筆。
向清怡道：“全正臨的人都知道我們家和李家的親事，一旦退親，肯定會成為世人口中的談資。我們不能讓李家好過，就要將輿論偏向我們這一邊，讓別人都知道，是李家得勢猖狂忘記向家的恩情，想要拋開向家，也要讓人將昨晚上的事情宣揚出去。讓人都知道，李家為了退親，都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
這點向慶榮還真是沒有想到，不過經過向清怡提醒，他也想到了。
李家就是仗著李槐現在有了功名就肆無忌憚，好像他們向家已經拿他們沒有辦法了一樣。
向府就出去了幾個小廝，專門在街頭巷尾找人多的地方將李家和向家的事情。與此同時，向家沒有別的動靜，他們在等。
第二天，
第三天，李家人第二天就來了。只不過被攔在了向家大門外面，連向家人都沒有見著。
第四天，
第五天，
李家人急於退親，但是手段沒有向家高明，也沒有想到要立馬將不利向家的流言傳出去，過了兩天，向家還是不見他們的時候，李家才想到這個法子，但是這時候已經沒用了，街頭巷尾的人都知道李家做的不道德的事了，已經不相信李家的話。
此時，時機成熟，向慶榮請了當初的媒人去李家退親。
李家確實達到了退親的目的了，還來不及高興，向家就提出要他們將這些年向家給予的財務通通退還，包括他們現在住的房子。
這李老太哪裏肯，上一回就算過，他們家花了向家好幾千兩銀子，李家根本就拿不出錢來賠償。
他們本來就打著耍賴的主意，現在不搬房子不給錢，等李槐高中的消息傳回來之後，他們就不信向家到時候還敢讓他們賠償銀子！
可是李家沒想到的是，上一次，向家沒有管他們要銀子，是因為向家只是嚇唬他們一下，這一回是懂真格的。
他們不肯搬，向家有的是下人，幾十個男仆被管家領著過來，將李家人通通趕了出來，並且，還一樣東西都不準他們帶，就連丫鬟，都被扣了下來。
李老太被趕出來，坐在大門口撲得哭天搶地，這麽大動靜，很快就引來了行人躇足圍觀。
李老太哭訴向家不是東西，將他們一大家子都趕了出來，還揚言要去報官。
向家管事站在門口，對著圍觀的人群拱了拱手，說道：“各位父老親朋，鄙人是向府管事。向府和李家的事情，大家興許都有所耳聞。當年李家清貧，我們老爺也並無嫌棄之意，和李家結了親。如今李家發達，我們向家也沒有攀附之心，李家不願意再遵守當時的約定，因李公子如今考取了功名，認為我們向府乃是商賈之家，實在是配不上他們李家公子，鬧出了一些笑話，大家應該也聽說了，實在是慚愧，汙了大家的耳朵。”
這管家說話有條有理，態度恭謙，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好感，何況李家和向府的事情最近幾天都在城中瘋傳，就是黃毛小兒，也能說過一二三出來。
李家這事確實做得不地道，向府對李家的扶持，大家都聽說過，如今一有出息就忘恩負義，真不是東西。何況為了退親，還使出那樣卑劣的手段，真是為人不恥！
說著，管家還從懷中取出一封文書，他大聲道：“當初結親的時候，我們向府就與李家立下了字據，若是李家有招一日反悔，我們向府不僅要收回送給他們的銀兩財務，而且他們還需要雙倍賠償！這是字據，上面有李槐的簽名畫押，還有李老太太的畫押，就是見了官，我們也不怕。”他說著，指了指身後的宅院，“這宅院，是我們向府所有，如今和李家退親，這棟院子我們就要收回來，李家人不肯搬，我們無奈才采取將人請出來的手段，還請大家做個見證！”
李老太早就忘了哭，她聽這個管家說了一大通，聽明白了，但是她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她在這裏住了幾年，早就將這裏當成了家了啊！
“你胡說！當初明明就是說好這宅子送給我們槐哥的！”李老太不依，威脅道：“你們若是敢將宅院收走，我就撞死在這裏！”
那管家冷眼看了一眼李老太，她不過就是嘴上威脅罷了。就算是真的撞死在這裏了，大不了這宅院他們就空置不住人就是了，一棟小院子罷了，向家賠得起！
李老太見那管家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轉身進去了，心一橫，就真的往旁邊的墻壁撞去。
吳氏就站在她身邊，她本來可以拉一把李老太，但她就是沒伸手，李老太還真就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墻，撞破了額頭，頓時血流如註。
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可李老太命大，這麽撞了一下，雖然受傷了，卻並沒有當場撞死。
本來她以為這樣就能博得人同情，殊不知，她這樣更顯得胡攪蠻纏，叫人看了厭煩。
不管李家人怎麽鬧，向家無動於衷。
吳氏見圍觀人都在指指點點，實在是覺得有些太過丟人，讓丈夫去拉住還準備去找向家人拼命的李老太，一家人灰溜溜地擠出人群。
可是現在他們身無分文，唯一值錢的就是李老太和吳氏頭上身上戴的一些首飾，宅院被向家收回去了，他們只好擠去李松開的那個店鋪。
店鋪不大，也沒兩個夥計，一個小管事就是姚茂，但是姚茂前兩天就不在店裏了，也不知道是跑哪去了，他經常東跑西跑不務正業，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李老太撞的這一下，確實撞得很紮實，她頭暈眼花想嘔吐，剩下的不多的錢，只能先去給李老太請大夫，治治腦袋上的傷。
李老太哎喲叫喚的時候，都不忘罵向家這些財狼。
“李松，你去將我們自己的東西要出來。”
李松哪裏敢去，向家這麽多人！
吳氏催了幾次，李松都蜷縮著不去，無奈只能自己去，一大家子還等著吃飯呢，不將東西要出來怎麽能行。
不過她很快就失望了，那些東西，權當做對向家的賠償，李家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除了那間鋪子。
那鋪子是李松的名字，這個東西向家奪不走。
一家人一夕之間就落得如此下場，成了喪家之犬，走在街上隨時都有人指指點點。
“我兒怎麽還不回來？找人去京城給我兒送信！等槐哥回來，定饒不了向家人！”李老太雖然受傷，卻還是中氣十足。
於是一家人就這麽盼著李槐回來主持公道。
向府這邊。
李家已經簽了退親書，送去了官府備了案，這婚事算是正式解除了。
向清怡算是完成了一個小任務。
只是李家現在只是退了親，沒了名聲而已，沒有傷及根本。只要李槐還是舉人，李家就不會太落魄。
之前許半琴和向清怡只是暗地裏不和，如今擺到明面上來了。
許半琴和她，已經水火不容，許半琴將那天的事情全部都記到了向清怡頭上。
許半琴要掌握向清怡的命脈，她現在還不夠格。
楊氏察覺到了自己在老太太跟前討好不管用，最後還是釜底抽薪，來討好向慶榮。這確實有了一些效果，向慶榮總算對她不是冷冰冰了。
甚至前些天，向慶榮還說過想將中饋交給她來管的話，讓她最近和許姨娘一起處理事情，先上手一段時間，再將中饋交給她。
楊氏本來還擔心許半琴會不肯教她，沒想到許半琴並不在意，跟她一起處理事情，賬本、鑰匙，之類的也並沒有避諱她。
這讓楊氏對許半琴的敵意沒有那麽重了。
楊氏還在向慶榮面前誇獎過許半琴好幾次。
向清怡聽說楊氏生病，都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她跟楊氏來往不多，因為沒指望用楊氏來對付許半琴。她只需要楊氏占著正室這個位置，而楊氏也需要這個位置來震懾她繼母。兩人的交易在最開始就已經完成了，至於楊氏後面會怎麽樣，那就是楊氏自己的事情了。
只有抱夏在知道楊氏和許半琴共同處理事情的時候，還有些擔心，擔心楊氏會被許半琴收買，到時候兩人一起對付小姐。
不過最壞的擔憂沒有發生，很快就傳來了楊氏生病的消息。
人只要活著就會生病，似乎誰都沒有覺得楊氏生病有什麽稀奇。
向清怡一開始也沒有太在意。她最開始安排在楊氏身邊的丫鬟合香也被楊氏找了借口送走了。因為楊氏後面覺得向清怡安排一個丫鬟給她，其實就是在變相地監視她。楊氏不接受好意，向清怡也就不再管了，所以她知道楊氏的消息就晚了一些。
她過去探望楊氏。
看到楊氏的模樣，向清怡嚇了一跳。半月時間，楊氏病得越發重了，她臉色青白，人也消瘦了許多。看了兩個大夫，大夫開了藥，吃了卻並不見效。
楊氏看到向清怡過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笑道：“多謝姑娘過來看我。”
看到這樣的楊氏，向清怡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還記得看到楊氏的第一眼，她叫了一聲母親，這個姑娘當時還紅了臉。
可如今，她像是一朵開過季的花，迅速枯萎下去。
“我最近總是睡不著，頭暈，頭發也掉得很兇，牙齒也出血。看了大夫，大夫說是我小日子不通暢導致的，這也著實奇怪，女人那樣東西能讓人病成這樣嗎？”
她還是緊緊地抓著向清怡的手，向清怡感受到她的害怕。楊氏害怕自己一病不起，她娘就是這樣的。
向清怡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按時喝藥，肯定會沒事的。”
楊氏看著實在是太過分年輕了，向清怡不由得生出愧疚感，自己是否不該將無關的人扯進來。
她握起楊氏的手。她手臂上的袖子隨著她手的擡高而滑了下去，露出了一塊塊紅色的丘疹。
楊氏註意到她的目光，有些難堪地將衣袖重新拉上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身上起了這些疹子，別嚇著了姑娘。”
向清怡卻楞了一下，她感覺有些奇怪，到底是怎麽奇怪，卻想不出來。
她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去。
“巴巴，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啊。楊氏到底是得了什麽病呢？我實在是沒聽說過月經不調會導致這樣的病癥。”
巴巴就是她隨身攜帶的系統的名字。
“根據大數據得出的結論，楊氏這這樣的癥狀不太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就在這時，身邊的抱夏小聲說道：“姑娘，楊夫人這癥狀和當年夫人得病時候好像啊。”
向清怡這回是真的驚了，“你說什麽？楊氏這癥狀和我娘當年的像？”
抱夏肯定地點了點頭，“當年我看過夫人，她手上也有這種疹子，不僅手上有，腳上也有。”說著她還疑惑地看了一眼向清怡，當年向清怡是一直在夫人床邊伺候的呀，怎麽她想不起來了。
向清怡一瞬間就明白過來，楊氏確實是中毒了，而且和當年原主母親的癥狀一模一樣，這也就是說，楊氏的毒是許氏下的。
“巴巴，大數據顯示，楊氏可能是中了什麽毒？”
巴巴回答道：“這癥狀符合汞中毒。”
汞！許半琴是從哪裏得來的？
不過知道了像是水銀中毒，就先按水銀中毒來治療。
合香又被調回了楊氏身邊，同時，楊氏搬離了原主居住的房間，對外解釋是原先房間病氣太重了，不利於楊氏養病。
因為楊氏生病，本來要移交給楊氏的中饋也只能暫緩了。
就在這時，李槐從京城回來了。卻並沒有給李家帶來好消息，他根本就沒有參加考試！
這對於李家來說，不亞於是個晴天霹靂。而對李槐來說，家裏人做主將向家的親事退了，也是個驚人消息。
“兒啊，你為什麽沒有去考試啊！”一心盼望兒子回來撐腰的李老太第一個就受不住這個事實。
李槐就說自己當時生病了，要是去參加考試，就是九死一生。
可是李老太他們都不知道考場有多麽殘酷啊，知道的就是李槐沒有去考試，他們的期望落空了。不僅如此，他們還將向家的親事給退了，一家人擠在鋪面裏面，鋪子也做不成生意，就算是做生意，也沒有什麽生意，這個鋪子當初買的時候位置就不好，加上李松本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所以根本就不盈利。
李老太欲哭無淚。
李槐沒有高中，而他們已經沒有銀子了。雖然被向家趕了出來，他們也沒有帶多少銀子，但是已經習慣了奢侈的生活，讓他們一時間從奢入儉，談何容易。
一家子繼續像之前那樣的生活，首飾很快就當沒了，錢也沒了，眼看就要吃不上飯了！
一時間，李家惶恐不安，他們只要想想之前過的是什麽貧困日子，就不寒而栗！
不行，他們永遠都不要再過那樣的日子！
李松悄悄找到弟弟，勸道：“不如你去跟你岳家認個錯，咱們不退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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