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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其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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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娘,這些人可都是狗官兵,還殺了好些個咱們弟兄,怎麽能放過!!”

“我說等等!”

最先那持斧的大塊頭山賊不甘心的喊起來,周圍的山賊也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不過隨著又一聲嬌喝,熙熙攘攘中,從人群後面走出一個人,這人只是瞪了一眼,周圍的山賊就是不再出聲,連那大塊頭也悶聲悶氣的不再多說,顯然十分忌憚。

董有銀與戰兵們細細打量過去,居然也是被吸引住。

原來,出來的這個山賊還真是個絕美女子。

只見這女子一身鮮紅的短靠,一根銀色寬腰帶系束腰間,把她窈窕健美的體態勾勒的鮮明動人。

紅襯衣的烘托下,一張本該是儀態秀麗的俏臉,容貌端莊中又暗透著豪氣,更顯得英氣逼人。

再看那身材,比這時候尋常大戶人家的小姐更為成熟,有極豐滿之處,也有極纖柔之處,舉止間英氣十足,又顯得曼妙撩人。

不過在王爭眼裏,這個被稱為紅娘的女子其實沒有柳如是博人眼球,最多是與玉兒不相上下,一個溫柔可人,一個英氣四射罷了。

那一身紅衣的女山賊妙目流轉,居然也是細細打量起王爭。

在她的眼裏,這些官兵來的太過突然,這裏本不該出現人數這麽多的官兵。

況且這些人看上去並不好惹,尤其是那股只有從戰陣上才能練就的殺氣,尋常的官兵是沒有的。

再從頭到腳的觀察,這些官兵居然都是全副武裝,清一色的皮制鴛鴦甲配長槍,腳上踏著大皮官靴,每名軍官模樣的人,手裏還拿著與普通兵士不一樣的刀。

紅娘子豎起手,周圍蠢蠢欲動的山賊也都是後退幾步,警惕的看著文登兵。

從方才的戰鬥來看,這些官兵被四面合圍居然仍是一動不動,有條不紊的列陣,現在更是一個死亡、潰逃的都沒有,明顯是久經戰陣。

再看向為首軍將淡定自若的神情,紅娘子不禁有些遲疑,難道他們是從遼東回來的邊兵不成?

不過紅娘子並沒有說話,站在對面的王爭也沒有,兩個人就這麽詭異的凝視著,空氣中的氛圍都有股火藥味,好像隨時都會爆發。

“殺狗官兵!!”

突然,從四周又傳出陣陣喊叫,不過這次沖出來的不是紅娘子所部山賊,卻是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

他們拿著各種鈍器,看見文登兵就好像看到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個山賊頭領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紅娘子制止住,她忽然向身後看過去,慍怒道:

“邱謂,你又在蠱惑這些可憐的百姓,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隨著紅娘子的話音落下,正有一個長驢臉的文士揮著羽毛扇施施然走出,看了一眼被困在中間的官兵,忽的嗤笑一聲:

“紅娘子,你也知道我聞香大教的規矩,若是不如此去做,教主也不會讓我在這堂主的位子上多呆,無奈之舉罷了。”

不過這邱謂說雖是如此說,但仍是言笑晏晏,沒有絲毫的廉恥之心。

“無恥之徒,百姓都是無辜的,你怎麽敢!?”

紅娘子怒目而視,對邱謂更加覺得惡心,周圍的山賊也是朝邱謂看過去,不過卻也沒人敢動手。

原因無它,邱謂的背後是整個聞香教,聞香教的背後又是白蓮教,根系枝脈錯綜覆雜,不是一般人能動得起的。

正這時,一股子沖上去的暴民忽然屁滾尿流的跑了回來。

邱謂看過去也有些意外,被圍在中間的那些官兵居然一動都沒動,只是周圍又多了些衣衫襤褸的屍體。

他用眼神示意身後一個聞香教的教眾,那教眾點點頭,帶著亂民開始下一輪沖鋒。

王爭知道百姓是無辜的,但是這種情況下是不想殺也得殺。

這些人已經完全被蠱惑,成為聞香教的殺人工具與破陣法寶,不殺他,你就要死。

無論聞香教這種民間組織,還是今後可能遇見的清軍,慣用的伎倆都有驅使百姓做沖陣的炮灰,不過一個是自願,一個是逼迫。

這個時候若是有婦人之仁,將會造成毀滅性的後果,他需要為整個文登營考慮!

“變陣,前陣!”

在這股子空擋,王爭又是一聲令下,緊跟著第一排的長槍手立刻退到後線,第二列的長槍手迎頭走上,陣型迅速變換。

若是你從天上看去,文登營方才的陣型是四方口字型,現在則是變成兩方前進陣型,對付這些亂民,以攻為守更能發揮奇效,王爭是要在心理上擊潰他們!

“紅娘,你還是先去救李信,這些狗官兵不是你需要擔心的。”

紅娘子本來還想再說什麽,聽到李信兩個字才是面色一動,忽然想起來,自己這次來就是要攻破縣衙救出李信。

當下也是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啊,我的腿。”

但剛走了幾步,從後面傳來一陣整齊的步子聲,配合著亂民的慘叫,紅娘子忍不住回身去看。

當下也是瞪大了雙眼,她從沒見過官兵有這種戰鬥力!

被圍在中間的官兵眨眼之間就換了一個新的陣型,在那軍將的帶領下,居然挺著長槍轟隆隆前進。

亂民人數較多,要有近千人,不過這似乎對官兵造成不了絲毫的影響,這槍陣走到哪,那裏的亂民就是立刻崩潰四散,再也沒有膽量回頭。

負隅頑抗的不是沒有,不過這些亂民無論戰鬥力,還是刀槍與拳腳功夫,各方面與水匪相比還差了好幾個檔。

對付這樣的人,王爭指揮下的文登營槍陣真正成為一個鋼鐵戰車,一路而過,留下無數渾身血洞,死相淒慘的屍體。

帶著一往無前,勢不可擋的氣勢朝邱謂這邊殺過來。

邱謂大驚失色,這是從哪來的官兵!?

他靈機一動,兩指相抵,居然是神色淡然的盤膝坐下,神神叨叨的念道:

“大乘三佛,法力無邊,刀槍不入,三劫降世!!”

邱謂念著,周圍的聞香教眾也是隨著盤膝坐下,他們這個行為好像是給周圍的亂民極大鼓舞,信以為真,紛紛紅著眼再次朝文登營槍陣沖過來。

文登兵的腳步依舊堅定,端平長槍迎頭上前。

不過紅娘子卻是見到,亂民前腳沖上去與官兵接戰,邱謂與那些聞香教眾後腳就是立馬起身溜之大吉。

其逃跑速度之快,直讓眾山賊瞠目結舌。

第兵

其實這根本說不上是戰鬥,對於王爭與文登營的軍將、士兵們來說,充其量也就是一些亂民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沖上來找死。

杞縣這種小縣的衙門裏最多也就幾十個差役,而紅娘子帶來的雞公山山賊則有幾百人,被聞香教蠱惑的百姓更是有近千人。

這一打起來,還是從內部生亂,想守城都不行,衙門對他們來說還就是紙糊的,說攻破就攻破了。

在那之後,本地的知縣老爺們還不是想怎麽殺就怎麽殺。

邱謂與聞香教的教眾都逃跑之後,亂民們再也難以阻止起有效的攻勢。

不說這些毫無戰鬥力和組織而言的亂民,如今文登營的長槍陣,在相同人數或是人數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除非是同樣久經戰陣的遼東軍,或者戰力彪悍的清軍尚可一戰,其餘的任何一支兵馬都別想從正面將其攻破,多只是徒增傷亡罷了。

極大的傷亡下,看著那些沾染著鮮血與碎肉的長槍,亂民們再回頭一找,後面不久前還盤膝而坐,信誓旦旦說著“刀槍不入”的聞香教眾們早就跑沒了影。

就連那即將飛升成仙的邱謂都看不見人,這種情形也讓他們清醒起來,聽著周圍的哀嚎聲,官兵端著長槍仍在步步緊逼。

那種大仙無敵、刀槍不入的信念迅速崩潰,其餘的亂民沒多久便是四散而逃,而這個時候,戰鬥才剛剛開始了不到一個時辰而已。

山賊們也是十分震驚,握著刀一臉警惕的看著這支不一樣的官兵,卻見王爭領著文登兵越過他們徑直朝牢獄的方向去了。

沒有一個山賊敢輕舉妄動,因為沒有誰想再試試文登營的槍尖。

等文登兵都離開原地,紅娘子與雞公山的山賊們松了一口氣之後,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方才的戰鬥,這些官兵居然沒有倒下一個,一路所過留下了數百具渾身血洞的屍體。

王爭領著文登兵從他們身邊經過時,紅娘子也看見文登兵之中有二十幾個輕傷員,不過戰鬥剛剛結束,就有隨隊的醫士上前為這些傷員包紮傷口,避免二次傷亡。

看著頭也不回的王爭,紅娘子櫻唇微啟,輕聲說道:

“你,你不抓我嗎?”

王爭忽然回過頭盯住紅娘子,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紅娘子居然感覺心下有些慌亂,下意識的將目光移開。

“不抓,你做的都是有利百姓的好事,為何要抓?”

紅娘子喃喃幾句,見王爭回頭遠去,情急又問:

“那你,那你這是要去哪?”

王爭遠遠的揮揮手,高聲傳來:“去牢獄,救李信出來。”

一個山賊頭領上前,看了一眼神態恍惚的紅娘子,小心問道:

“紅娘,這,咱們還去嗎?”

紅娘子從未見過這樣的朝廷軍隊,行伍分明,令行禁止,就連在外戰鬥時都帶著醫士隨時醫治受傷的兵士,怕是連號稱最強的遼東邊兵也難以相比。

大戰過後仍是步伐齊整,若不是他們肩上的長槍還帶著鮮血與碎肉,方才的戰鬥就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一般。

仔細回味王爭說過的話,紅娘子心中儼然是小鹿亂撞,強自說道:

“去!為什麽不去,跟上去!”

杞縣的牢獄不大,從外面看上去就只是一間掛著不同牌匾的方正房屋。

這時本該在牢獄外看守的獄卒早就不見蹤影,大門敞開,從裏面傳出許多不甘的吼聲。

“冤枉,我冤枉啊!”

“來人救我出去啊!”

王爭眼神示意之下,一個哨官立即帶著一整哨的文登兵沖進牢獄之中,不過並沒傳出喊殺的聲音。

王爭與董有銀等人站在外面靜靜等待,過了半晌,那名哨官毫發無傷的走出來,抱拳道:

“稟將軍,除了看押在獄中的人犯,沒見到聞香教徒與亂民!”

見王爭居然要走進去,範若海小聲的道:

“將軍,這牢獄可是災禍之地,就這麽進去了,將來恐有不白之禍啊!”

王爭拍了拍範若海的肩膀,說道:

“你們若是不想進去,就不用跟來了,本將要在這獄中找一個人。”

王爭好像是對這兇災之地沒有絲毫的忌諱,大踏步走了進去,董有銀和四個哨官互相看了看,也是先後跟了進去。

範若海在門外躊躇不止,最後看了一眼頭頂上那幾個充滿黑氣的大字,還是一咬牙跟了進去。

杞縣的牢獄沒有那麽錯綜覆雜,是個“l”形,也就只有一個彎路。

董有銀走在王爭前面開路,狠狠的把那些犯人伸出來的臟掉,幾個哨官也是緊緊護在王爭身邊,不容許任何犯人碰到王爭,範若海就是小心翼翼的跟在最後。

拐了一個彎,來到最裏面的那間牢房,果然,一個披頭散發,穿著囚服的人低頭坐在墻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董有銀幾大腳踹開牢房,裏面那人也沒什麽動靜,仍是低著頭一聲不吭,囚服上有些血跡。

見到此景此景,董有銀就要上前查看,卻被王爭伸手制止,看向四周的墻壁上。

“年來蝗旱苦頻仍,嚼嚙禾苗歲不登。米價升騰增數倍,黎民處處不聊生天地無私佑善人,善人德厚福長臻。助貧救乏功勳大,德厚流光裕子孫。”

牢獄的墻壁上刻著不少詩詞,王爭撿最長的念了出來,點頭讚許道:“好一首勸賑歌,俠義心腸,用心良苦啊。”

李信聽到這,也是霍然回首,又是回過頭去:

“呵,原來又是朝廷鷹犬。”

董有銀大眼一瞪:“你!”

“有銀!”

聽到王爭的低喝聲,董有銀這才是後退幾步,但仍是對著李信一副警惕的模樣。

王爭躬身一揖,說道:

“王某不才,現任山東寧海參將一職。李兄弟的勸賑歌實是如今百姓現狀的真實寫照,士紳與官員枉法,民無地種,茍活尚難啊。”

李信又是回頭,上下打量一番,忽然掙紮著要起身,一名哨官要見狀要上去攙扶,卻被他婉言謝絕。

只見李信齜牙咧嘴的朝王爭躬身一揖:

“原來是山東寧海州的王參將,當受我李信一拜!”

王爭於心不忍,上前幾步扶住搖搖欲墜的李信,說道:

“李兄弟請坐,牢獄之中不分彼此,我王爭的名頭居然都傳到河南了嗎?”

李信坐下後粗喘幾口氣,朝王爭微微笑道:

“將軍麾下的文登營在文登、寧海幾地除賊保境,收留遼東與各地無家可歸的難民,收服養馬島的這些事,早已被編成了童謠,莫說山東,我李信身在河南也是聽過的。”

說完,從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你們再攔著,老娘可就打進去了!”

“讓開!!”

李巖,原名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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