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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傷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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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傷之由

正如荀彧所料,響應韓遂的隴西太守李相如已經被殺。

參軍孫文臺何副將傅南容聯手率領的大軍,已經攻破了隴西的治所狄道縣,城內之人俯首皆降。

而劉晞則抱著“圍點打援”的想法另領一軍,埋伏在了東進支援狄道的必經之途。

果不其然逮到了齊進一幹人。

像齊進這些軍隊中的中上層軍官,既然已經選擇跟隨李相如反叛,如今是必不可能再留的。

劉晞並沒怎麽猶豫,就拿齊進和幾位百夫長的人頭祭了旗。

手起刀落,鮮血四濺。

被軍隊團團圍住的俘虜們見狀心中9皆是一凜,擔心自己要步都尉齊進一行人的後塵。

恐懼在人群中蔓延。

劉晞看出了俘虜們的不安,但沒急著安撫他們——心中若無敬畏,那麽這些人日後遲早還會因為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跟著亂臣賊子四處折騰。

還是多嚇嚇比較好。

“馬壽成。”劉晞微微側身,出言喚了身後的馬騰。

“屬下在。”馬騰抱拳應道。

“好好看管這些人。”

“是。”

交代完馬騰之後,劉晞便下令大軍繼續前進,去往安故縣。

城墻上望哨的士兵乍一看到這麽一群烏泱泱的人馬之後,很是有些草木皆兵。

發現往己方而來的這只軍隊帶著劉晞的旗幟之後,眾人都松了口氣,但心中到底還留著些關於戰爭的陰影,遂遣人好生試探了一番。

劉晞對此並不惱,甚至還誇獎城門衛長秉公任直、有警惕心,並著身邊的親衛賜下些勉勵性質的珠寶。

進城之後,她又抓了個伶俐的士兵,先行打探起前幾日戰事的消息。

但士兵還沒來得及渲染完荀長史大退敵兵的英姿,城中有頭有臉的官吏們便都聽到了劉晞進城的消息,急匆匆地結伴前來迎接。

劉晞甫一打眼望過去,就看見了風流蘊藉的青年。

荀彧是秩千石的長史,比此地縣令、縣尉的品秩都要高一些,故而走在最前頭。

此時還未入冬,他卻在外頭披了件黑色的氅衣……劉晞微微蹙眉——從前也沒見他如此畏寒。

思考間,荀彧一行人已到了近前,不約而同地拱手行禮,“拜見將軍。”

劉晞這才發現,荀文若的面容也憔悴了些,看著像是清瘦了幾分。

……難道是生病了?

她壓下心中的猜測,拱手做了個揖,“幸有諸君力挽狂瀾,方不至於讓逆賊四處魚肉百姓。”

“幸有諸君。”她朝眾人環施一禮,而後又朝荀彧的方向欠了欠身,深揖一禮,“幸有文若。”

此戰的最大功臣,毫無疑問就是荀彧荀文若,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在場之人聽到這話後,心中雖有些艷羨荀長史受到的的禮遇,卻都對這位年輕人很服氣。

荀彧聞言又將腰壓低了幾分,看樣子是要照例謙虛一番,“將軍……”

像是沒站穩一般,他身體一歪,似乎馬上就要打個踉蹌。

劉晞手疾眼快地扶住了他。

微冷的涼意像紋蟲一樣蟄了她一口。她疑惑地看著荀彧——手這麽會這麽冷?

手腕被抓住的荀彧雙眸微睜,清亮的眼睛裏仿佛盛著些茫然的意味,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眼前的人。

劉晞便極自然地松了手,十分熨帖地囑咐一句:“文若當心。”

北風穿堂而過,輕輕掀起了青年黑色的氅衣,露出幾分屬於外裳的月白色。

劉晞十分眼尖地發現:月白色的袍服上,似乎沾染了幾分鮮艷的血色。

原來不是生病,而是受傷了。

她淡淡垂眸,三言兩語地打發走了縣令、縣尉,而後又派親衛去傳了軍醫。

聽到她傳軍醫的命令時,一直垂首低眸的荀彧忽然擡起了頭,自以為隱蔽地將劉晞打量了一遍。

隨後目露詢問之意,拱手欲言。

劉晞奇異地懂了他未出口的話,幽幽嘆了口氣,道:“安心安心,我未曾親自上陣,又豈會受傷?我可比文若要康健多了。”

隨軍出征的老軍醫依照親衛的指引,到了長史荀彧暫居的官衙。

劉晞見到來人之後,便飛快免了軍醫的禮,讓他去給那位病號看診。

老軍醫仔仔細細地開始給荀彧把脈,“敢問長史,身上可是有外傷?”

病號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反倒是他身邊的親兵安平連忙道:“五日前,長史不幸中了一箭。制箭之人歹毒……上面還有倒鉤。”

靜坐一旁的劉晞頓時攏眉,面帶擔憂之色。

安平似乎聯想到了當日的兇險情狀,啞著嗓子道:“拔箭之時,費了好一番功夫。”

老軍醫從醫這許多年,自然見過了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患者,但還是沒將那醫者的通病改了去——見不得旁人糟踐自己的身體。

他慢悠悠地捋著自己的胡子,嘆道:“以這位壯士的說法,長史能成功拔箭,已是大幸。”

他頓了頓,接著問道:“想必為您拔箭的醫者應當也囑咐過,之後一定得靜養?”

荀彧乖順地低下了頭,似乎有些羞愧地說道:“彧受教。”

安平趕忙高聲為自己的上官辯解,“城中戰事危急,長史又心系百姓,整日為了鼓舞士氣、奮力守城而四處奔波 ,如何有條件靜養?”

說完這話後,安平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止有些不恭,遂在荀彧連連的眼色下退至一旁,沈默侍立。

劉晞輕飄飄地瞟了荀彧一眼,又將目光落到軍醫身上,“如今可還好?”

軍醫拱手答道:“將軍稍待,且容老夫一觀傷口。”

劉晞點點頭,帶著閑雜人等退出房中。

片刻後,軍醫便到劉晞跟前回話,“所幸傷在腿部,未及要害。五六日過去,傷口外圍已經結痂,但內部卻為邪氣所染,已然化膿。”

劉晞聽得直皺眉,打斷道:“您欲如何施為?”

“依老夫看來,當將痂皮掀去,重新清理傷口,隨即再次上藥。”

這法子要是用到劉晞自己身上,那她肯定二話不說直接任軍醫施為。但若是放到荀彧這樣的文人身上,她莫名生了那麽點猶豫的意思。

“您可與文若說過了?”

“回將軍,老夫已與荀長史言明。”

“那便有勞軍醫了。”

老軍醫得了準話,便開始著人準備起清創的藥物及工具,隨後凈了手,風風火火地帶人進了內室。

一墻之隔,隔壁的安平忽而屈膝下跪,低聲向劉晞請罪。

劉晞下意識地按上了額頭,但很快又記起周圍尚有旁人在,便重新挺直腰背,面不改色地做了個輕拂鬢發的動作。

她出言打斷了安平的話,“護衛不力,確實是你的失職。但我已將你撥到文若身邊,也就再不會越俎代庖,擅自懲罰他身邊的護衛。”

“你若有愧,等他傷好之後,自己與他說吧。”

安平大怔,伏地叩首,哽咽應“唯。”

“有這時間,不如與我說說,文若是怎麽傷的?”

安平依她的意思起了身,緩緩道:“是為刺客所傷。齊進忌憚長史,故而暗中派鷹犬買通城中之人,趁夜發起襲擊……”

了解此事緣由之後,劉晞溫和頷首,問起城中的一些情況,隨即便尋了個由頭,打發眾人離開獨自一人待在屋中。

衙署的隔音效果並不好,以至於劉晞能夠清晰地聽見隔壁荀彧忍痛的悶哼聲。

……荀文若生來就在高門望族,想必活了二十多年,也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思及此處,劉晞心中有了點淡淡的內疚。

畢竟,要不是她將人拐過來做了隨軍的長史,這位荀氏的麒麟子會像其他的士族兒郎一樣,一路順風順水地做到二千石、九卿、乃至三公。

沈思間,隔壁屋裏的動靜已然停了下來。

劉晞起身走出房間,正好遇上帶著人出來的老軍醫。

出言詢問之後,她從軍醫口中得到了還算不錯的答覆。

她在門口短暫地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去看望看望荀文若。

屬官因公務受了傷,作為上司的自己,於情於理也該多慰問幾句。

這樣想著,她便放輕了腳步,一邊往內走,一邊出言提醒屋中的人,“文若可還好?”

荀彧平素是極重儀容儀表的,想來並不願在狼狽時見人。劉晞便沒有走到他跟前,而是停在了翠鳥屏風之前。

屏風上還搭著幾件月白色的衣裳,上面綴著些極刺目的暗紅色。

劉晞淡淡垂眸,心緒一轉,便覺得那齊進……有些便宜他了。

“文若安心休養,待養好傷之後,再操心公務也不遲。奉孝不日便將抵達,屆時我會令他暫時接替你手中的事務。”

坐在床上的青年見她止了腳步,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溫聲應是,“彧多謝將軍關懷。”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不覆往日清亮。

劉晞有心要給他倒杯溫水,卻又止了腳步,示意屋外的侍從上前。

她無意拉著個病號促膝長談,留下幾句簡單的慰懷之語後,便與荀彧告辭離開。

只是在離開前,沒忍住又囑托了安平幾句。

咩咩人向大家問好——

現在正在吞刀片階段(卒)

後面幾天不能保證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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