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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首波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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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首波才

夏季的風,是溫和的,也是殘忍的。它給處於暑熱中的人們帶來了慰藉,卻也給長社城下聚集的黃巾賊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一把火,從黃巾軍聯成一片的營地西側開始燒起。起初還只是零星的火星,但很快,這些細小的火苗便開始迅速地壯大,成了熊熊燃燒的烈火。

火的溫度是那樣灼熱,是那樣滾燙,是那樣的震人心弦!不過一會兒,待在營地裏的太平道眾人便發現了火勢的蔓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待在營地裏的太平道信徒驚惶失措、滿心害怕,惶惶然地朝失火的反方向跑。

但很快,這些人又在渠帥疾言厲色的呼喊下停住了腳步,手忙腳亂地拿起手中的各種物件兒,開始折返和猖狂的火獸作搏鬥。

原本就破敗的衣衫變得愈發破碎,蠟黃的面容逐漸被熏成了一塊一塊的黑斑,無數的黃巾軍頂著心裏的恐懼與無奈,努力地撲滅著眼前的燎原烈火。

他們是多麽期待這火能撲滅啊,他們是多想保住居住的營地——可上天不會理會他們的想法,更不會回應他們的心願。

蒼穹自顧自地降下呼嘯的狂風惡浪。有了大風做幫兇,原本就肆虐無忌的火獸越發恣肆,仿佛不把盤踞在這兒的黃巾軍燒個幹凈,便誓不罷休!

黃巾眾人只好放棄著火的那側營地,企圖快速地清出一塊空地,以保住另一側營地。

可就在這時,沈寂已久的長社城裏,竟也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的火箭,雜亂又分散地落在營地的各處!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饒是不怎麽通兵法的波才,也知道大勢已去。他聲嘶力竭地下了軍令,一邊狂奔,一邊大喊道:“撤退——,撤退——”

已經撒開腿四散逃跑的人全當未聞,還在猶豫要不要逃的人如蒙大赦,跟著波才那面破破爛爛的旗幟往外逃。

撲火救火差不多已經耗盡了黃巾軍的力氣,但在逃跑的途中,沒有人敢停下歇息。所有人都在拼命地逃離這片火之煉獄,所有人都在哭哭追求生的希望。

可上天是何等的無情啊!

當他們筋疲力竭地逃出火海後,前方的小路上,竟埋伏著數不清的朝廷軍。

波才在看到那名銀甲白袍的的小將後,心中頓時大駭,趕忙招呼起他身後那些疲憊不堪的黃巾軍,“有敵軍!有敵軍!快,快,隨我對……”

他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裏,因為一支箭挾著萬鈞之勢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直直地倒了下去,這輩子所聽到的最後一點兒聲音,是敵將的沖鋒聲。

“將士們,請隨劉晞殺敵——”

最後的屠刀已經被揮下,於是這片荒原也變成了鮮血的天堂,人間的煉獄。

值得一提的是,在戰事的後半段,朝廷方面派來的援軍正好抵達了戰場,與劉晞、盧植、朱俊的軍隊形成合圍之勢,徹底將汝潁黃巾的主力消滅在了此地。

此戰之後,汝潁黃巾再無威脅京都的可能,而長時間繃緊心弦的朝廷軍眾人也終於能稍作喘息。

為了慶祝這場勝利,盧植與朱俊等人不僅設法給將士們加了頓酒肉,還在軍中辦了場小小的慶功宴,以犒勞軍中的諸位將領。

在這場慶功宴上,劉晞見到了率援軍前來的那位騎都尉,也就是曾在夢中鴆殺過自己的曹操曹孟德。

除了心中那點兒印記難以完全抹除外,她對曹操這個人是沒什麽意見的。但這位騎都尉好像對她有點過分熱情。

“操久聞長公主大名,今日托盧中郎之福,終能得見公主。”

去歲的那場大射禮,曹操作為議郎,自然也是要列席於百官之中的。

那日過後,他便對這位公主頗感興趣,只是礙於種種原因,一直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劉晞,今日還是首次有機會當面交談。

曹操端起酒杯,朝旁邊席位的劉晞遙遙一敬,道:“曹操倍感榮幸。”

劉晞看他一眼,也端起食案上的酒杯,面不改色地將其一飲而盡。

曹操端起酒杯敬酒時,其實心中已經有些後悔,畢竟長公主就算再如何文韜武略,今年也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女。

若劉晞不會飲酒,那自己此舉便不是示好,而是平白讓人難堪了。

但未曾想到,這位長公主年紀雖小,行事卻比軍中丈夫還要豪爽!曹操見狀更是心折,十分開懷地笑了起來。

“劉晞雖年幼,卻也知道曹君以五色棒使京師斂跡的故事。”她又為自己斟了杯酒,回敬道:“君實乃當世英雄也。今日得見曹君,我亦不勝榮幸。”

以五色棒立威之事,那還是曹操二十出頭時的事情。快接近而立之年的曹操乍聞此事,竟覺得有些恍惚。

那時的自己年輕氣盛,仗著家中權勢,頗有些行事無忌的味道……哪像現在,心中到處都是亂糟糟的東西,甚至已經快忘記自己年少時的志向了。

若非黃巾作亂,天子讓公卿四處推舉明戰陣之人,自己恐怕倒現在還在京都裏做個閑散的議郎,整日裏無所事事……

曹操自沈思中回過神來,大笑道:“年輕氣盛時做下的狂妄之事罷了。長公主若再提及,曹操便真要無地自容了。”

劉晞微微挑眉,含笑道:“何言狂妄?我至今仍在設想:若今之官吏俱能有曹君這般不畏權貴的膽魄,那朝中的宵小之人,豈敢如此肆意妄為?”

談到這裏,那這場談話也就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到當今局勢。讓曹操驚訝的是,這位長公主表露出來的政見、對天下形勢的看法,竟都與自己頗為相似。

聊到後來,曹操心中甚至生出了得遇知己的喜悅,萬分開懷地拉著還未及笄的長公主飲酒暢談。

直到盧植註意到這邊的動靜,以介於規勸與勸諫之間的態度,將劉晞桌上的酒換成溫水之後。

曹操這才訕訕一笑,又記起被自己拋在腦後的事情:以劉晞現在的年齡,實在不宜多喝酒。

暖黃色的夕陽自地平線緩緩消失,緊接著,明亮的圓月便逐漸爬上了夜幕,在地下灑滿一地的清輝。

隨著夜色越來越濃,這場軍中小宴也接近了尾聲。

眾人三三五五地與自己的上官或好友告別後,便各自回到了軍帳之中。

曹操看著劉晞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他嘆了口氣,沈思道:當今皇帝的兩位皇子品性如何,他尚未怎麽接觸過,便暫且不做評價。

可這位長公主卻是智勇兼備、英氣逼人,絕非等閑之輩。將來就算比不上呂後,其成就也絕不會遜色於和熹鄧太後。

劉晞:我搶了你的人頭

曹操:少年,我觀你面相不錯,頗有英主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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