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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發電站災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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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發電站災變

一陣刺耳的防空警報聲從外面傳來。

“出什麽事了?”黑暗中傳出李瑾慌張的聲音。

“可能是基地被襲擊了。”孫正文沈聲說道,“我們要趕緊疏散。”

“嗯,大家都趕緊出去。”康樂附和道。

“不行!”李瑾出聲反對,“病人還在呢,如果不給他註射阻斷劑,他會在十幾個小時內屍變的,他是很重要的試驗樣本,可不能就這麽放棄了。”

“我和老孫把他弄出去。”我朝病房方向摸去。這時突然響起“啪”的一聲,我們頭頂上亮起兩盞朦朧的紅燈,把室內的人和瓶瓶罐罐照得一片血紅,應該是應急電源啟動了。

我和孫正文進到病房,我站到狼爺跟前,俯身問他:“現在我要救你出去,你不會反抗吧?”

狼爺點了點頭。

我把捆綁他的皮帶一條一條解開,在解最後一條的時候,我朝孫正文使了個眼色,看到他暗暗握住腰間的手槍把,我才解開扣子。

但狼爺沒有絲毫反抗,只是緩慢地翻身而起。我放下心來,把他的手繞過我的肩膀,扶著他站起來往外走。狼爺非常順從,不反抗也不說話,只是虛弱地靠在我身上。

“小蕭,戴上所有的阻斷劑。”李瑾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把重要的文件和樣本裝到一個箱子裏,一邊大聲吩咐蕭潔。

我和孫正文架著狼爺,跟在康樂他們身後往外走。外面的一些科研人員也在亂紛紛地往外撤離,我們好不容易擠上了樓梯,經過一番你推我擠之後終於走出了地下研究室。

出乎我的預料,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我們把狼爺送到實驗室的時候,天才剛剛破曉,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又是晚上了。

“小李!小李!”康樂站在門口大喊。

“康教授!”我看到那天領我進來的那位少校一邊答應一邊飛奔而來。

“什麽情況?”康樂大聲問。

“我也不清楚……”少校跑到康樂面前,撲哧撲哧地直喘氣,“一開始是電壓不穩,後來幹脆停電了,跟總部的通訊也都斷了,我們正在啟動備用電源。”

“給我備一輛車去碼頭。”康樂命令道,完了又指了指我們扶著的狼爺,“把他帶到樂山館去。”

“好。”少校趕忙答應,又招過兩個衛兵,從我們手裏接過狼爺。

“記住,到地方後,把他的四肢全綁住,要二十四小時一刻不停地有人盯著他。”康樂繼續吩咐。

“小蕭,你跟著去,記住只要他體溫升高到39℃以上,就給他註射一針阻斷劑。”李瑾拉過蕭潔對著她說道。

蕭潔點點頭,也坐上高爾夫球車,跟著一起去了。

“你們都跟我來!”康樂揮了揮手當先走去。

康樂帶著我們往大堂方向一路小跑著過去,到了大堂外面,我往島外湖面上眺望了一眼,只見整個湖上已經一片漆黑,黑魆魆的小島像是一只只趴在夜色中的巨獸。遠處原本每到晚上便光芒大盛的大壩此刻也沒有絲毫光亮,只有刺耳的警報聲在水庫上空盤旋。

一陣犬吠聲由遠及近。

“C羅!”孫正文激動地大喊一聲。一道黑影閃電般撲過來,一頭紮到他懷裏,不停搖頭擺尾,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我拉都拉不住……”三毛等人從黑暗中跑出來。

孫正文緊緊地抱著C羅,不停地揉搓它的腦袋脖子,好一會兒之後才擡頭問:“你們是從什麽地方找到它的?”

“嘿,不是我們找到的,是它自己回來的,我們剛開出沒二裏地就發現它了。帶回島上以後它連飯也不吃,自己聞著味就來這兒了,一直在門口等著你呢!”三毛看著親熱的一人一狗嘿嘿笑著說。

“好小子!”孫正文用力地搓了搓C羅的腦袋,“想爸爸了是不是?”

C羅發出一聲輕微的吠聲,像是真的在回答孫正文的話一樣,惹得我們一陣低笑。

這時少校駕著一輛高爾夫球車駛入大堂外的車道,還沒停下就朝康樂大喊:“康教授,聯系上總部了,張將軍讓您馬上去總部開會!”

康樂點了點頭,轉頭看看還在打鬧的孫正文,皺了皺眉頭咳嗽了一聲:“小孫,你和李醫生也一起來,我們給張將軍匯報一下我們的發現。”

孫正文和李瑾連忙答應了,孫正文把C羅交給三毛,在它耳邊吩咐了幾聲。C羅不滿地嗚咽了一通,但還是乖乖地跟著三毛去了。

“對了,還有你……”正在朝球車走去的康樂突然轉過身指著我,“你也一起來。”

“我?”我詫異地重覆了一句。

“對!”康樂皺著眉頭說,“你剛才說的事,也要向張將軍匯報。”

我只好無奈地跟上。幾人同時坐上高爾夫球車,還是少校駕車,把我們送到密山島的棧道碼頭上,那邊早已有一艘汽艇等著,我們上去以後,便直撲大壩而去。

一路上我是又忐忑又好奇,怕自己的多嘴會給同伴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剛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我可不想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可心裏又對千山湖基地的最高領導層好奇不已,雖然以前經常聽各種人物說起這位張將軍,但從來沒機會親眼見到。

我沒想到基地的總部竟然是設在大壩底部的水電站裏面,康樂帶著我們穿過一排排高大的機器設備,裏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衛森嚴。而且這裏的照明雖然也略顯陰暗,但遠比實驗室要亮堂得多,想必是有一個更強勁的備用電源。

我們跟著康樂來到電廠的辦公區,剛巧這時一群人從辦公區的二樓快步而下,當先走在中間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

“康教授來了,”老者很遠就對康樂招手,“正好,我們一塊去看看。”

“張將軍,出什麽事了?”康樂迎上去。想必這位就是張紫光張將軍了。

“讓倪站長給你解釋一下。”張紫光指了指自己另一邊一位身穿灰色工作服,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頭發淩亂的中年男子。

“電站進水口被堵塞了……”這位叫倪佩翔的原水電站站長有些慌張地說道,“進入發電機組的水流非常少,大型機組根本帶都帶不起來。”

“堵塞了?”康樂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怎麽可能?這麽大的水電站,又不是小水管,怎麽可能被堵住?什麽東西能堵住?”

“就是那個……這幾天從上游沖下來的……”倪佩翔驚恐地支支吾吾,似乎話還沒說出口就已經被嚇倒了。

康樂一下子明白過來,也一下子瞪圓了眼珠子,喃喃地道:“這怎麽可能……”

“架不住數量多啊。”倪佩翔苦著臉說,“原本我們可以通過機組輪流停機來解決這個問題,停機以後把進水閘關掉,雜物要麽沈入水底,經過沖沙口沖走,或者浮上水面,可以讓清汙作業船撈走,但這些……這些……”

“感染者!”張紫光不滿地低吼了一聲。

“對對對,感染者。”倪佩翔額頭冒汗,“它們既不會像正常的屍體那樣浮上水面,又不會完全沈到最底層,它們有手,會抓住電站進水口的防汙網,在網口擠成一堆,而且大壩最底下的沖沙口早就被堵死了。”

“他媽的!”張紫光身後一個大塊頭男子大聲罵了一句。敢在張紫光面前如此放肆的,只有基地主管民政的二把手董瑞勇了,這人性格粗豪,頗有人格魅力,我曾經遠遠見過兩次。

他繼續喝罵道:“這些狗雜種,這個把月來我們已經清理掉起碼十萬個了,竟然還有這麽多!”

我知道在我們不斷追捕感染者的這個月裏,基地組織了大量漁船,甚至讓很多等在外面排隊甄別的難民加入,清理從上游沖到湖裏的感染者,但是人力還是有限,只能清理那些被水浪沖上岸的,被養殖網箱纏住的感染者。千山湖的水深超過一百米,沈在水底的感染者根本沒法處理。

“我們初步估計,”倪佩翔回答,“這段時間沖到湖裏的感染者數量在30萬到50萬之間,相當於一個中等規模縣城的人口了。”

我聽到隊伍中有人嘶嘶地抽冷氣。

說話間我們跟著隊伍走入了電廠深處,來到一個類似於中控室的大房間,裏面放了一長排電腦,倪佩翔引著我們來到其中一臺前面,坐在電腦前的一個年輕小夥子忙不疊地站起來,面色慌張手足無措。

“小李,把我們的水下監控畫面調出來讓張將軍他們看看。”倪佩翔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小李連忙答應,點了幾下鼠標,他的電腦屏幕上馬上顯示出一幅明顯處於水下的昏暗畫面,畫面一側有一排暗綠色的黑影,一些像是水藻一樣的東西附著在上面,隨著水流慢慢飄動。

一開始我沒覺得這畫面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隨著小李把鏡頭慢慢朝著黑影推進,黑影在顯示器中漸漸清晰起來,我聽到一片抽冷氣的聲音,原來那片黑影就是水電進水口的防汙網,而那些水藻似的東西,竟然全是感染者,它們密密麻麻地纏在防汙網上,對著手指粗的鋼筋又抓又咬。

“好像並沒有被全部阻塞嘛,起碼還有三分之一的空間是可以進水的……”康樂指著電腦屏幕說道。

“這些只是一小部分,只要我們把進水閘門打開,水底的感染者就會被巨大的吸力卷上來,甚至能在防汙網上堆上好幾層。”倪佩翔解釋道。

“它們這麽又抓又咬的,這防汙網受得了嗎?會不會被撕破?”董瑞勇問。

“暫時不會。”倪佩翔回答,“防汙網在去年更換過,還是比較牢固的,但時間長了也不一定,保不準被它們弄松一個螺絲什麽的,那麻煩就大了。”

“可以派潛水員下去嗎?”張紫光面色凝重地問。

“往常我們碰上無法自動排出的垃圾,都是派潛水員下去清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沒人敢去啊,再說基地裏只有不到十套幹式潛水服,就算全部用上,也只能勉強讓一臺機組間歇性地開動……”

“一臺足夠了!”張紫光揮揮手打斷倪佩翔的話,轉過身對跟著他的一個士兵說,“去告訴甄別組長張錦之,讓他從外面排隊的人裏面招募志願者,就說只要肯下水,全家老小都能免甄別進基地,而且享受部隊待遇。”

士兵大聲答應,轉身小跑著去了。

“沒電,不知道會出什麽幺蛾子事情。”張紫光像是喃喃自語般嘟噥了一句。

“報告!”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喊,一個士兵匆匆忙忙地從門口闖進來。

“什麽事?”張紫光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報告……周營長來電,說紅巾軍那邊有異動,先頭部隊至少向我方推進了兩公裏!”

“趁火打劫!”話音剛落,董瑞勇便忍不住開始咒罵。

“報告!”又是一聲大喊,剛剛被張紫光派出去招募志願者的那名衛兵慌慌張張地沖進來說,“張組長來電,說因為斷電,基地門口有部分難民開始騷亂,有部分暴民沖擊防線。”

“他媽的!”我聽到身邊的康樂低聲罵了一句。

張紫光眉頭緊蹙,沈吟了一會兒之後說:“告訴周華剛,讓他密切註意紅巾軍動向,只要有一絲輕舉妄動就率先開火,不要像上次一樣貽誤戰機。

“還有,通知谷影,讓他從北方防線抽調兩個營到基地維持秩序,告訴張錦之,對沖擊防線的暴民可以第一時間擊斃!”

兩個士兵又領命而去。張紫光轉身對倪佩翔說:“老倪,你趕緊拿出一套可行的維修方案來。”

“好……好……”倪佩翔支支吾吾地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排出這些感染者。”

“有什麽吞吞吐吐的?快說!”張紫光也有些沈不住氣,惱火地低吼了一句。

“開閘洩洪!”倪佩翔像是下定決心一樣迸出四個字,然後又解釋道,“我們把九個洩洪口全打開,只要排出水庫庫容的三分之一,沈在水底的感染者肯定會被卷起,然後從巨大的洩洪口中隨水流排出。”

“那還等什麽?快幹啊!”董瑞勇像是嘶吼一般叫喊。

“可……可是……”倪佩翔結結巴巴地說,“千山湖水庫有足足二百多億立方米的庫容量。如果開閘洩洪,下游可就要變成一片澤國……水庫建成以後,除了一次試洩洪以外,從來都沒有開過九孔洩洪,最多的一次是八孔洩洪,那一次造成了本地歷史上最嚴重的一次洪災。別的不說,光咱們門口那一百多萬的難民,就得全淹了……”

話音一落,滿場寂靜。好一會兒之後,才有人輕聲嘀咕:“就算我們不開閘,那一百多萬難民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對,而且下游都是感染者和紅巾軍,淹了正好……”有人輕聲附和。

張紫光一言不發,臉上陰晴不定。

我把康樂拉到一邊,在他耳旁說道:“康教授,我們要找的那個周令武,可就是在水庫下游。”

康樂聽了一楞,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後,走到張紫光旁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張將軍,我們在實驗室裏有個重大發現要向您匯報一下。”

張紫光從思忖中擡起頭來,帶著“現在跟我說這個幹什麽”的迷茫眼神看了康樂一眼,但馬上便反應過來:“哦,那我們去那邊談。”

康樂和張紫光二人並肩走到角落的一間小辦公室裏,關上了門。他們倆一走,這邊就炸開了鍋,針對剛才倪佩翔關於開閘洩洪的建議,一群人分成了兩派開始激烈爭論。

“開閘!為什麽不開閘?”開閘派的領袖是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粗豪軍官,我曾經跟著孫正文見過他一次,但不知道這人是什麽職務,叫什麽名字。

“現在是什麽時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顧得上那麽多?”絡腮胡高聲叫囂。

“對!”有人馬上附和,“反正下游都是紅巾軍的地盤,開閘淹死那幫王八蛋才好!”

“王占營你說話負點責任行不行?”反開閘派則是以董瑞勇為頭,他伸出一根食指,指著絡腮胡,手指都快戳到他眼睛裏去了,“下游住的都是紅巾軍的人嗎?那可是人口密集區域,幾千萬人口啊!你一句話,淹了就給淹了?”

“就是……”董瑞勇也有自己的擁躉,馬上讚同道,“我們又不是土匪!”

“哼,婦人之仁!”開閘派有人應戰道,“為了保全大局,該做的犧牲還是要做的。難道眼睜睜地看著感染者攻進來?看著紅巾軍打進來?”

“沒有電,我們難道不能戰而勝之了?”有人反駁道。

“說得輕巧,那要額外付出多大代價?多犧牲多少兄弟?就是門口那百來萬難民也夠咱們喝一壺的了。”

“要我說,這開閘放水也沒那麽誇張,一點洪水而已,就算淹了,死傷也有限……”有人試圖把開閘合理化。

“放你娘的臭狗屁!”董瑞勇暴怒地跳了起來,“你有沒有點常識?光是水庫裏那幾十萬僵屍,沖下去就要害死多少人?你問問老倪,這洪水有多可怕!”

倪佩翔像是不小心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嚇得滿臉蒼白,嘴唇無聲地開合,就是不知道怎麽回答。這時小房間的門打開,從裏面推門而出的康樂解了他的圍,康樂一手扶著門把手,一手指著我說:“那誰,你來一趟!”

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心裏暗罵了一句,但也不敢耽擱,小跑著走了過去。到了門口,康樂讓出身位讓我進去,然後又關上了門。

我一進屋,就看到張紫光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張辦公桌後面,正冷冷地看著我。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打招呼,只好傻楞楞地站住了。

“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張紫光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啊……我……叫陳源……”我心裏一陣緊張,結結巴巴地回答。

“康教授說你在滸丘的基地見過那架飛機?還有感染者?”張紫光又問

“呃……是的。”我回答。

“還遇到了那個免疫者……周令武?”

“對……”

“那你有沒有在基地裏看到其他奇怪的東西?”張紫光的眼神像兩把錐子一樣上下掃視著我。

我心裏猛然一驚,差點把那地下棺槨和銜尾蛇玉環的事脫口而出,但隨即想到陳市長交給張志軍的那封信—“萬不能落入惡徒之手”—那是陳市長在生命最後發出的警告。雖然我不知道這些刻了銜尾蛇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但也知道那必定是非常重要的物品,況且所有的銜尾蛇都讓Maggie Q給拿走了,我如果現在和盤托出,萬一張紫光想要追查,那不是給我自己和Maggie Q找麻煩嗎?

這些念頭在我心中電光火石般一閃,迅速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我開口反問了一句:“什麽東西?”

張紫光又上下端詳了我兩眼,垂下眼簾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嘴裏含混地嘟噥了一聲:“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找到。”

“什麽?”我以為他是跟我說話,追問了一句。

張紫光擡起頭,眼睛裏逼人的神采已經消失,又換回原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搖搖頭說:“沒什麽,你去把孫正文叫來。”

我如釋重負,連忙行了個禮奪門而出,跑去喊了孫正文。

孫正文在小辦公室裏待了不到兩分鐘便走了出來,一看到我便揮手喊:“快走!”

“去哪兒啊?”我跟上他的腳步納悶地問。

“去找周令武!”孫正文一邊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邊說道,“張將軍只給了我們三天時間,三天內必須找到周令武,不然他要下命令開閘洩洪了!”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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