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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進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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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進入基地

“阿源哥?猴子?!”張依玲的眼神迷離得像是在夢中。

我沒搭腔,藥物讓我沒了理性的思考,只有滿腔的戰鬥意志,我從車頂一躍而下,又是一刀橫劈,兩個感染者的頭顱同時飛上了天,但自己也陷入了群屍的包圍。

“源哥當心,別退!”我身後傳來楊宇凡的呼聲,我向前一挺,沈肩頂著前面的感染者把它當成盾牌向前走了兩步,同時刀尖上撩,劈掉右邊一個感染者的半個腦袋,然後一松勁,半轉過身,盾牌感染者帶著它後面的兩個感染者同時向前打了個趔趄,我手起刀落,一刀同時砍掉了三個腦袋。

這時我只見刀光一閃,楊宇凡的打刀開始發威,我們拿到的這兩柄武士刀真的是鋒利非凡,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削鐵如泥。楊宇凡也不講刀法,只把刀掄圓了左右劈砍,每一刀都有殘肢斷臂飛上天,就像是在僵屍堆裏玩起了《真.三國無雙》。

三毛等人也加入了戰團,在克服了最初的恐懼之後,感染者對常人的威脅其實比我們想象的要小得多,它們動作僵硬,身體協調性幾乎沒有,不會遮擋、躲避,要害部位非常明顯。即便是快屍,任何一個成年男人只要有趁手的武器,都能單挑兩三個不成問題。何況我們已經經歷過這麽多次大戰,彼此的配合早已默契無間,這一波二三十個感染者馬上如砍瓜切菜般被我們撂倒。

“張依玲,還有嗎?”三毛回身大聲問。

“還有很多!”張依玲把她的夥伴拉起來,焦急地說,“起碼上千個!”

她話剛說完,一陣更重的哀號聲便從村口傳來,聽起來就像是一群嗡嗡作響的野蜂。

難怪要這麽沒命地逃,要是就這麽二三十個,用猛士撞也撞死了,我心裏嘀咕著。但此刻我根本不知道害怕,反而揮了揮刀又準備沖上去。

“你他媽不要命了!”三毛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快,大家一起來,快把這車弄出來。李醫生,你把我們的背包拿出來。”

這輛猛士是半皮卡結構,除了正常的車身,還留出一個小小的貨鬥,它的一半車頭被碎裂的墻磚埋了起來,尾部一側則被一個農村裏用來搗年糕的石臼死死頂住。我們不得不先移開車頭前面的碎磚,讓車稍微前進,松開卡住的部位才能挪開石臼。

“快快快!”三毛一邊吼著,一邊挖掘機似的把墻磚往外刨,片刻之後石磚清理了一部分,“快進去試試,能不能動!”

跟著張依玲一起的那個男人瘸著腳過來拉車門,被張依玲一把拎開:“走開,我來開!”

張依玲點著了火,把車子向前挪動了十厘米。等候在車尾的大力一個人“嗨”的一聲抱起石臼,蹬蹬蹬走了幾步,才把它扔到一邊。

“快上車!”三毛又喊。

張依玲連打幾把方向,把猛士車身拉直,同伴們魚貫而入,這時大群感染者已經離我們只有幾十米遠了。

“李醫生,快!”我跳上車鬥,對著剛剛抱出最後一個背囊的李瑾伸出手。車子已經微微啟動,李瑾先扔出背包,然後才握住我的手,我拉了她一把,她上半身扒住車尾,用力翻了上來。

“走走走!”我用力拍打車身,猛士車的柴油機發出低沈的咆哮,車子穩穩地啟動向前駛去,這時追趕我們的感染者已經近在咫尺。

“哈哈!”我沒心沒肺地站起來對著越追越遠的感染者比了個中指,但馬上發現身邊的李瑾神情不對,她呆呆地看著前方,臉上不僅沒有高興的意思,反而流露出莫名的悲傷。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追在最前面的那個感染者滿臉血汙,一邊的手臂斷了,露出半截白骨,竟是李瑾的丈夫劉國鈞。

“阿源……”李瑾轉頭看著我,聲音顫抖喊了我一聲。

我明白她的意思,端起槍,把準星對準劉國鈞的腦門,輕輕呼出一口氣,扣動了扳機。劉國鈞的天靈蓋被子彈掀飛,人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向後飛跌出去。

“李醫生,阿源,進來吧。”車鬥前方跟車廂相連的一塊金屬板突然被放倒,三毛在裏面朝我們招手,原來這車的車鬥和車廂是連在一起的。

我和李瑾彎著腰鉆進車廂,猛士車車廂裏的布置也跟一般家用車不同,應該是為了多坐人,裏面沒有單獨的座椅,而是在車身兩側布置了兩條長凳,剛好能坐下我們六人外加張依玲和她的同伴二人。

此時張依玲開車,三毛坐在副駕駛座,她的那個瘸了腿的同伴坐在車廂裏,他朝我伸出手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曹語軒,你們都是依玲姐的朋友?”

曹語軒面貌清秀,非常年輕,甚至有些稚氣未脫,說話時還有些害羞,只會呵呵傻笑,讓人討厭不起來。

我們都一邊自我介紹一邊跟他熱情地握手,只有猴子冷冷地“唔”了一聲,跟他的手輕輕碰了一下便收回來了。

我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動,總覺得屁股底下有什麽東西硌得慌,伸手一掏,掏出一只塑料袋來,裏面整整齊齊裝著一塊塊用褐色的牛皮紙包著的東西。

“這是什麽玩意兒?”我把袋子拿在眼前隨意亂晃。

“這是C4炸藥……”曹語軒笑著說道。

我一哆嗦差點把袋子扔出去。

“沒事。”曹語軒滿不在乎地接過袋子塞在自己屁股下面,“這種炸藥很穩定,沒有引爆器根本不可能爆炸。”

“你們這是要炸什麽?”我看了一眼窗外,只見車子正在向河的上游開,連忙歪著頭喊,“依玲,你開錯方向了,過河要走十裏埠大橋,在下游方向!”

“十裏埠大橋已經炸了!”張依玲戴著不知道是誰的夜視儀,十指緊握方向盤,“上面還有一座橋。”

“我們就是去炸那座橋的。”曹語軒又露出他那討喜的笑容,“東邊來了一大堆逃難的人,還有感染者。”

“你們怎麽會在半夜裏開車亂竄,還被這麽多感染者追呢?”三毛扭過脖子問道。

“唉……”曹語軒難為情地嘆了一口氣,“是我開錯了路,在山裏繞了半天才晚了,是從橋後面不遠處被感染者跟上的,可能就是十裏埠橋炸了以後大量的感染者向兩邊移動。要不是你們,今天我跟依玲姐就交待了……”

“傻×!”猴子輕聲嘟噥了一句。

曹語軒一楞,不知道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為什麽如此針對他。

“那麽說,十裏埠村……”我連忙岔開話題問道。

“肯定已經完了!”曹語軒非常篤定地說道。

我暗嘆一口氣,那村子雖然看起來準備充分,村民團結,但在大規模的屍潮之下,根本不會有絲毫生存的機會。

“對了,你們是哪頭的人啊?”我轉過話題,瞅了瞅曹語軒的頭,但他戴著“凱夫拉”頭盔,看不出有沒有系紅頭巾,便又問,“該不會是紅巾軍的人吧”?

“哪能呢!”曹語軒拿手像趕蒼蠅一樣在頭上揮舞,似乎光聽到紅巾軍三個字就讓他討厭,“我們是千山湖張將軍手下的。”

“張紫光?”我暗自舒了一口氣。曹語軒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個……小凱西呢?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三土和小蕭呢?他們好嗎?你們那天是怎麽逃出來的?”大力轉過話題連珠炮似的問。

“都好都好!”張依玲笑著回答,“那天你們去鬼市以後,劉國鈞來了,他說自己有東西落在我們那兒了,我們也沒疑心,畢竟來了那麽多次了嘛,就給他開了門。結果他帶了很多人,一下子把我們全抓了,後來是Maggie 姐姐救了我們,她讓我們到千山湖等你們。”

“看來千山湖基地條件不錯啊……看你,都當上……這叫什麽,偵察兵?”楊宇凡插了一句。

“我們叫游騎兵……”張依玲回答,“也不是人人都好,幸虧Maggie 姐姐教了我們很多東西,基地裏不養閑人,我當了游騎兵,小蕭當了醫護。呂叔最好,他進了什麽研究小組,我們也不知道他在研究些什麽。凱西在上學,基地裏有學校,孩子統一由學校封閉式管理。”

張依玲轉頭輕呼一聲:“我們到了。”猛士重重一頓停了下來。我探頭一看,只見我們已經過了河,在我們身後河道更窄,架在河上的是一座單孔的拱橋。

“放煙花嘍!”曹語軒從兩腿之間掏出C4炸藥,歡天喜地地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卻沒想到自己的腳踝已經崴了,落地的時候慘號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傻×!”猴子一下子樂了。

“笑什麽?”張依玲跳下車,白了猴子一眼。猴子立馬收了聲,還裝作無辜地聳聳肩。

“你行不行?”我扶起曹語軒。

“行……啊喲!”曹語軒受傷的腳剛踮地便又痛呼了出來,“不行不行!要不你幫我弄吧?”他把裝C4的袋子塞在我手裏。

“我幫你?”我心道雖然我磕了藥,精神亢奮,但不代表我缺心眼啊。

“沒事的,很簡單!炸藥的反面有膠,你把它粘在橋拱下面,然後……”曹語軒單腳跳著來到猛士車尾,倚著車身,從貨鬥裏拿出一捆像是小鞭炮似的東西,舉著告訴我,“這是雷管,你把它插進C4裏面,然後連到這個引爆器……”

“要不我來吧……”三毛伸出手來搶我懷裏的C4,“得快點,不然感染者又追上來了。”

“不用!”我擋住三毛的手,“這輩子沒放過這麽大的鞭炮,試試也好!”

我按照曹語軒的吩咐,把C4炸藥粘在橋底,然後在每一塊炸藥上面插入一根雷管,再把雷管的引線接到無線引爆器的接收端。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剛好看見那隊追著我們的感染者從對岸遠遠地現出身形。

“走走走!”我朝停在遠處的猛士車飛奔,抓著曹語軒的手跳上車鬥。

“你來引爆!”曹語軒把引爆器遞給我,“放煙花,這是每一個炸彈兵應有的權力。”

我接過引爆器,看著對岸那群如鬼魅般飛奔的感染者,等它們的先頭部隊跑到橋中央,才狠狠地按下引爆器的按鈕。

“轟!”一聲巨響,火焰迸烈,十幾個感染者被炸成碎片飛上了天。嗯,沒有比這更美的煙花了!

三百多公裏,往常只是幾個小時的車程,但我們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因為路實在太難走了。

高速公路上塞滿各種被遺棄的車,沿途的橋梁涵洞也大多被炸垮轟塌,已經全線癱瘓。即使之前一直處於半廢棄狀態的省道也走不了,張依玲說剛爆發感染者潮的那段時間,為了阻擋流民和未知的敵人,每個村鎮都設置了大量的路障,把道路阻塞得寸步難行。

最後我們只能在一條早在明朝就有的古道上艱難行進,這條古道之前早已成為受保護的旅游風景區,是很多戶外旅行甚至求生愛好者青睞的地方,直到現在,路邊還零星可見驢友們經常光顧的證據—用過的安全套。

這條路的路況非常糟糕,即便以猛士這樣強悍的越野能力,也好幾次陷了車輪或者拖了底,我們不得不幾次下來推車。但好的地方是,這裏開始出現有人跡的村莊了,並且不像十裏埠村那樣充滿敵意,甚至猛士開過的時候,還有一些小孩站在路旁朝我們揮手敬禮,所以即便陷了車靠我們幾個人弄不出來,只需要張依玲大喊一聲,村民們都會蜂擁而至,幫我們擺脫困境。

“過了十裏埠就是我們千山湖的勢力範圍了……”曹語軒看著我們驚訝的表情,得意揚揚地說。

確實比紅巾軍的地盤要好多了。我暗自點頭,心裏開始無限憧憬起千山湖基地來。

古道占了一半的行程,但我們走了整整一晚上加半個白天才拐到了一條相對寬的大路上來,但也只不過是一條鋪了柏油路面的雙車道鄉間小道,張依玲說這裏離基地就剩五六十公裏了,我心裏一喜。在這條道路上行進了十幾公裏之後,我們又看到了在路邊排列的長長的隊伍。

“這是幹嗎?”我看著那些拖家帶口的人群,衣衫襤褸,垂頭喪氣,跟我們在各地看到過的逃難隊伍沒什麽兩樣,喃喃地問道。

“想進基地的唄。”張依玲按了兩聲喇叭,讓前面的災民讓出道路。

“哇哦!這一直排到基地?上百裏的路?”我抽了口冷氣,心想要不是碰到張依玲,我們想進基地還真沒那麽容易。

“嗯。”曹語軒點點頭,“每天都有很多人排著隊想進基地,不過平時沒那麽誇張,這都是十裏埠大橋炸掉之前從東邊過來的難民。”

“我說依玲……”大力略顯擔心地問,“現在基地裏面是什麽情況?能收留我們嗎?”

“大力哥你別擔心,你們肯定沒問題!”張依玲滿不在乎地揮揮手,“現在基地裏正缺人手呢,不讓進的都是那些沒用的人,以前坐辦公室的之類……阿源哥我不是說你哈。只能說Maggie姐姐的訓練太有效了,我隨便露了幾招,就讓我進搜索隊了……”

“現在基地裏是什麽制度?”我從正副駕駛座之間探過頭去問張依玲,“是不是集體制,就是吃大鍋飯……”

張依玲搖搖頭:“現在不是了,聽說我進去之前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以前人少,人一多就不行了,有些人開始偷懶不幹活,反正吃喝也少不了。所以現在農田都是承包制,上交三分之二給基地,剩下的自己吃……其他的像我們軍人,還有幾個工廠的工人,物資都是憑票供應,老人說就像改革開放以前一樣。”

“聽說再穩定一段時間,張將軍就準備發行貨幣了。”曹語軒接著說,“自由市場經濟才是文明發展的基礎。”見我奇怪地看著他,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學金融的……感染者爆發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呢。”

“現在基地裏有多少人?”我又問。

“大基地範圍的話……”曹語軒又搶著回答,“包括我們剛才過來的那片地區,整個人口加起來大約有三十多萬,如果只是指千山湖水庫,在裏面生活的,大概七八萬人。”

曹語軒沒等我們繼續追問便接著介紹:“其中常備作戰的部隊有三萬多人,其中有兩萬是張將軍帶來的嫡系部隊……其實每一個進入基地的人,哪怕像小凱西那樣的小孩子,都要接受基礎的軍事訓練。現在每個村都有軍事訓練員,組織大家在農閑時期展開軍訓,槍也發下去了,張將軍說非常時期要全民皆兵,所以如果爆發大規模戰鬥,我們只要全民總動員,幾天之內就能湊足起碼十萬人的部隊。基地裏還有兩個兵工廠,主要生產步槍、機槍、火箭筒、迫擊炮、手榴彈等等一些輕武器……”

“你手上這個就是基地自己造的?”

“對啊。”曹語軒把自己的槍倒轉過來,把槍托的一頭遞給我,這把槍的金屬部件確實非常新,只是細看之下做工很粗糙,甚至木制的槍托連拋光上漆的程序都沒有。

“還是老槍好,結構簡單,結實耐用,維護也方便,不像你們的家夥那麽金貴。”曹語軒指指我擱在膝頭的95式步槍,“張將軍說我們現在正處在一個倒退的時代,之前的現代戰爭,因為各個距離上都有武器覆蓋,最遠的有能跨過大洋的洲際導彈,然後是巡航導彈、加農炮、榴彈炮、火箭炮、反坦克導彈等等,所以事實上步兵的單兵武器已經不需要很遠的射程和很高的精度,所以有效射程一直在下降,像你這個……表尺也就四百米吧?而81式,兩千米外仍有殺傷力!”

“所以對人的戰爭,我們要回覆到二戰時期甚至更早,盡量用最低的彈藥量殺傷更多的有生力量。而對感染者的戰爭……”曹語軒頓了頓接著說,“可能要回覆到清朝以前的冷兵器時代。”

不管我們如何猜測、憧憬、忐忑,該來的總會到來,黃昏時分,我們終於到達了千山湖基地。

“那邊是水庫大壩。”張依玲指著我們行進方向的左側說。

我擡眼望去,看到遠處聳立著一個巨大朦朧的灰影。

“好大……”我一邊盯著它看,一邊輕聲讚嘆。

大壩突然間光芒大盛,幾條如同利劍般的光束直沖雲霄,我們都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哈哈……”曹語軒得意地笑了出聲,指指手腕上的手表說,“六點半,亮燈了。”

久違的文明之光……我久久地凝視著那幾條光束,思緒翻騰,我們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過電燈了,此番重見,甚至比古代人第一次看見電燈還要激動,失而覆得的心情就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癌癥晚期病人得知自己只是被誤診一樣。

我們沿著盤山公路一直向上,越來越接近那座如華光萬丈的宮殿一樣的水庫大壩,我看到旁邊的山上布滿了防禦工事,有不規則散布的水泥機槍地堡、散兵坑,外加整排的齊胸戰壕,另外還有一些拆掉了履帶底盤的自行火炮和坦克杵在地裏,當作鋼鐵堡壘。

“那些都是壞了的,現在缺少零配件,修也修不起來。”見我面露疑色,曹語軒解答道,“再說現在油料奇缺,輕易不出動坦克。”

我點點頭,心想這張紫光果真有些門道,稀疏的散兵防線能防禦敵對軍事力量的進攻,密集的戰壕則能有效對付規模不大的感染者潮,而且立體防禦,輕重火力搭配都非常合理,我不禁對基地又多了幾分期待。

我收回視線,路邊還是大量排著隊等著進基地的難民,大概是接近基地讓他們看到希望了,這裏的人臉上有了一些喜色,聊天說話的人也多了起來。

“我們到了!”張依玲猛打了一把方向,拐入了一條岔道,自此跟災民隊伍分開。再往前開了幾百米,一排高高的鐵絲網出現在道路盡頭,兩個站崗的士兵走出來攔在車前,張依玲踩下剎車,猛士緩緩停了下來,張依玲和曹語軒分別打開車門,一條大狼狗無聲地沖了上來。

我吃了一驚,連忙護住要害,但這條德國黑背卻只在我們腳邊聞來聞去,直到把所有人都聞了個遍。

“梅西,今天你還好嗎?”曹語軒一點也不害怕,用手在黑背的頭頂摸來摸去,親熱地跟它打招呼。

“這是怎麽回事啊?”一個佩戴著四級軍士長軍銜的士兵過來指著我們問下了車的張依玲。

“都是我的朋友……”張依玲挽著軍士長的手略帶撒嬌地說,“孫隊長給個方便嘛,我的朋友都很厲害的,肯定能過甄別!”

那孫隊長把頭伸進車廂上下打量了我們一會兒,指著李瑾說:“這女的呢?年紀這麽大,怕是不行。”

“李姐是醫生呢!”曹語軒連忙接話道,“基地裏最缺的職業!”

“真是醫生?”孫隊長狐疑地盯著李瑾。

“我是醫生,”李瑾點頭道,“以前是神經外科的。”

“那行……”孫隊長點點頭,轉身對張依玲說道,“甄別可以免,不過隔離還是得嚴格執行的,武器也得收繳了。”

“我知道!我知道!”張依玲忙不疊地答應,然後招呼我們把刀槍都上交了。

“都上繳了,手裏什麽都不要留,別自作聰明,如果被發現會有大麻煩的!等隔離期結束,槍會重新分配,刀也會原物奉還!”孫隊長讓兩個士兵過來收繳我們的武器,我們有張依玲的吩咐,也不懷疑,叮叮當當把身上的武器一樣一樣地往外掏。

“謔!你這幾個朋友有門道啊……”孫隊長看著我們的家夥抽了一口冷氣,“裝備比我們還好。”

“我的朋友能錯得了嗎?”張依玲笑著讓我們重新上車,然後搖下車窗對孫隊長說,“謝了孫哥,我先把他們送去隔離室,回頭請你喝酒。”

“得了,你只要下次幫我留點神,給我找一臺裏面有《輻射4》的電腦來就行了。”孫隊長把手伸過頭頂揮了揮,兩個士兵上來把鐵絲網門移開,張依玲一踩油門,猛士低吼了一聲,轟轟地開了進去。

“甄別是什麽意思?”我回頭看了看,鐵絲網門重新關了起來,那幾束如利劍般的探照燈束在山間掃來掃去。

“就是對想進基地的人問一些問題,看看他們有沒有資格進來。”曹語軒回答道。

“通過率高嗎?”三毛轉過頭好奇地問。

“低得很!”曹語軒搖搖頭說,“十分之一都不到。基地裏缺的是醫生、軍人、建築工、農民等等這些專業人才,可現在來的基本都是以前坐辦公室的,或者做生意的,你說做生意的人進來能幹什麽?基地裏又不開市場,咱也不能養閑人是不……”

“那隔離呢?又是什麽意思?”我趕緊打斷曹語軒的絮絮叨叨。

“就是每個人通過甄別之後,都要在隔離室待一個禮拜,完了才能根據……”

“這是為什麽啊?”三毛打斷他的話,對著張依玲說,“依玲,我們都是免疫者,肯定沒有感染索拉姆病毒,這你知道的。”

“嗯,不光是索拉姆病毒的問題……”張依玲轉頭看了三毛一眼,“現在衛生條件不行,各種其他傳染病也開始多了起來,像傷寒啊,霍亂啊,我聽說還有地方鬧鼠疫的。所以基地裏一致決定,凡是新加入的都得隔離一周……”

“很有道理,”李瑾插話說,“我們之前對惡性傳染病的控制很好,已經有好幾代人沒得過霍亂了,如果真的暴發疫情,我們一點抵抗力都沒有。還有這裏是水邊,還得註意各種寄生蟲感染,像血吸蟲之類的,馬上就要夏天了,通過蚊蟲傳染的疾病也得控制好,現在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虱子、跳蚤,如果真的爆發鼠疫,後果會非常嚴重……”

“不愧是醫生……”曹語軒點頭讚嘆,“李姐到時候一定會進研究小組的!”

“快看,我們到大壩上了!”張依玲突然欣喜地喊了一聲。

我感覺到車身一震,猛士駛入了一條非常平整寬闊的道路,我向前眺望,這條寬闊的馬路被燈光照得雪亮,而兩側卻是無邊的黑暗,我們像是行走在虛空之中,無依無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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