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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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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

佛堂裏,兩人神情俱是一變。

“阿芙?”永安公主眸光輕閃,隨後又輕輕皺眉。

她怎麽來了?

太子伸到半空的手不由地微微一頓:“她怎麽又來了?”

永安公主後退幾步,在佛像旁站定,眉眼冷然,神色比佛像更肅穆幾分:“太子殿下請自重。”

“自重?”太子輕笑一聲,慢條斯理,“若不是孤自矜自重,你以為此刻你還能衣著完好站在這裏?”

永安公主面無表情:“太子殿下是來羞辱我的麽?”

“羞辱?不,是求證。”太子微微一笑,眸中流露出幾分勢在必得。

如果說,原本他只有七分懷疑,那麽蘇貴妃請求讓永安公主外出祈福後,他的懷疑升到了九分。

盡管他還沒掌握足夠的證據。

玉棠宮裏不好安插人,他想求證也無從下手。現在不就是最好的機會麽?若求證成功,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那麽,可清除一大隱患。

“求證什麽?”永安公主長眉緊皺,迷惑不解。

“自然是……”

“姐姐!姐姐!”少女清脆的呼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門口傳來侍從阻攔的聲音:“皇六女,太子殿下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見被攔下,阿芙心內越發焦急。

她瞪了侍從一眼,罕見地帶上幾分倨傲:“不可能,大皇兄才不會說我是閑雜人等。”

隨後,阿芙又提高聲音朝佛堂裏喊道:“大皇兄,你也在裏面嗎?我要進來了哦。”

沒聽見回應,阿芙心中擔憂更甚,表面上卻是一副嬌蠻小女孩模樣:“看,大皇兄又沒說不許我進去。”

與此同時,她身子一矮,直接兩個侍從之間闖了進去。

——她畢竟是皇女,雖無公主稱號,但是太子殿下每次見到她都客氣友善。

太子的侍從一時間還真不敢硬攔,不免猶豫了一下。

就這一楞神的功夫,那道鵝黃色的身影已風一般飄走了。

侍從回過神,匆忙大步去追。

此刻,佛堂裏,情勢極其危險。

蕭廷鈺逼近幾步,再次去扯永安公主的衣襟。

皇六女不重要,現下機會難得,只要除掉眼前人的衣衫,他的困惑就能立刻解決了。

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然而在他的手距離衿帶還有數寸時,忽然手上一陣劇痛,他不由地輕嘶出聲。

低頭一看,鮮血自掌心汩汩流出,似乎再用力一些,就能將他手掌刺成對穿。

“你——”太子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殆盡,他狠狠盯著面前的人。

永安公主神色平靜,手指間夾了一根短簪,簪尖鋒利,隱有血跡。

燈光下,她輕啟薄唇,聲音冰冷:“殿下無禮,欺人太甚。就不怕我禦前告狀嗎?”

太子停下腳步,雙眉緊蹙,面色沈了下來。

阿芙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麽一幅場景。

兩人對峙,大有劍拔弩張之意。

她心臟怦怦直跳,一時也不知該感嘆自己來的巧,還是來的不巧。

——先時見太子朝福陽宮走去,阿芙不敢正面硬杠太子,又無法做到徹底無視。情況緊急,來不及去搬救兵,短暫的思索過後,她決定仍同上次在內學堂外那樣佯作無意去搗亂。

於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阿芙笑吟吟道:“大皇兄果然也在,我帶了好多枇杷,你也要嘗一嘗嗎?都是從樹上新摘的。”

氣氛詭異的佛堂裏,身穿鵝黃衣裙的少女手上捧著黃澄澄的枇杷,笑容甜美,天真爛漫。

她感謝福陽宮外的幾棵枇杷樹,為她的去而覆返提供了借口。

侍衛追著皇六女,只落後了數步,看見太子,滿臉惶恐,立刻行禮請罪:“殿下,皇六女她……”

“沒你們的事了,你們下去吧。”太子很快神色如常,揮一揮手,令侍從退下。

侍從聽命行事。

蕭廷鈺低下頭,緩緩拂去掌心的血。

他動作很慢,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慵懶和隨意,仿佛那流淌的鮮血不是他的一樣。

阿芙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她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臉上卻是茫然懵懂之態。

她“哎呀”了一聲,像是後知後覺才發現,驚訝道:“大皇兄,你手流血了?得讓人宣禦醫啊。”

“阿芙!”永安公主開口,聲音不高,語氣微急,隱有告誡之意,“你也出去。”

此間之事,她不必牽扯進來。

“可是我的枇杷……”阿芙脫口而出,心內擔憂更重。

都已經動手了,姐姐還要把她給支走,單獨面對太子嗎?

她出去之後,會發生什麽?一向禮數周全的大皇兄竟這麽無法無天的麽?

“大皇兄,三姐姐,你們……”

阿芙話未說完,就被太子伸手撥至一邊。

蕭廷鈺個子高,力氣極大,阿芙沒有防備,踉蹌了一下,才勉強站穩。手中的枇杷落在地上,骨碌碌滾向遠方。

“你說什麽?你要告禦狀?”太子看都不看六妹妹,他眼睛微微瞇起,視線鎖在永安公主身上,語氣沈沈。

永安公主神情坦蕩,毫無懼色:“有何不可?阿芙不走也行,還能給我做個見證。”

阿芙有些訝異,姐姐剛才不是還讓她出去麽?怎麽又要她做見證了?

可她來的有點遲,太具體的場景,她沒看到啊。

這件事真要鬧到皇帝跟前?

阿芙心緒如潮,直覺告訴她,不可能。

貴妃娘娘還在病中,姐姐絕不可能將此事鬧大。

而且相交數年,阿芙知道,永安公主雖獲聖寵,卻與陛下並不親近。她總覺得,姐姐在有意無意躲著陛下。

電光石火間,她忽的記起那年在內學堂面對三位公主的情形,心裏隱約有了猜測。

或許,她可以配合一下。

太子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真要告禦狀?你敢嗎?”

永安公主用帕子擦拭掉短簪的血跡,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為什麽不敢?惡事你做得,禦狀我告不得?”

阿芙略一思忖,上前打圓場,苦口婆心:“姐姐,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覺得還是不要鬧到父皇跟前吧?自家兄妹,拌嘴幾句是常有的事,何必驚動父皇呢?再說,貴妃娘娘還病著,也別讓她擔心啊。”

少女白玉般的臉頰上掠過擔憂,儼然就是個為兄姊吵架而煩憂的好妹妹。

永安公主哂笑:“阿芙,你事事退讓,難道也要讓我和你一樣嗎?身為儲君,羞辱妹妹,我倒想看看陛下怎麽處理。”

言畢,她拂袖便往外走。

阿芙噤聲,面露難色,又不甘心一般試著去拉姐姐衣袖。

太子神情微變,心中猶疑越來越重。

從永安公主的身上,他看不到絲毫慌亂緊張,只能看到被羞辱的憤怒。

美麗而不失英氣的公主鳳眸圓睜,面如寒霜。

旁邊的皇六女則滿臉擔憂,欲言又止。

蕭廷鈺不由地心生懷疑:莫非真是他猜錯了?

方才他還有九分的把握,現下卻又突然不確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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