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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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那我若是不同意，是不是也要把我當同謀給定罪了不成？”
家主林天浩早已在門後聽了多時，卻不曾想這些人不僅沒有反思，反而顛倒黑白、把臟水全潑在林璧身上。
尤其是林屹，那架勢分明恨不得把林璧拖出去給林瑾償命，哪裏有半分要主持公道的意思！
林屹沒想到家主會突然出現，不過他並不慌。他雖在輩分上比林天浩低，但實力卻不容小覷，在族裏也算是二把手，還能處置不了一個小輩？！
“家主來得正好，我剛才都審過了，林璧陷害手足、心狠手辣，定是要依家規好好處置。否則以後人人都效仿，誰還敢組隊去殺魂煞。”
林天浩卻是直接擋在了林璧面前，眸色深沈地與林屹相對。
“夠了，林璧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見林屹還不服氣地要說些什麽，他輕嘆一聲，擺了擺手：“這件事怪不得林璧，反而是我有責任。”
林璧微微皺起眉頭，上前一步勸道：“家主已經盡力了，當時情況不明，誰又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天浩心下一軟，知道林璧是不願他把責任攬過去，但這件事他確實有不可推卸的過錯。
“當時林璧提醒過，但林瑾堅定地拒絕了。我也是大意，覺得千繩不過是F級，根本出不了岔子，就沒有多說，誰曾想竟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眾人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原本質疑的目光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對林璧的欣賞。
林璧心細如發，在眾人都大意之時能夠發現問題；又不計成見，告知給與自己不睦的林瑾林瑜。
他已經做得夠到位了，林瑾林瑜的傷亡再怎樣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林母差點沒跌坐在地上，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兜兜轉轉，大錯竟在自己兒子身上，小錯在家主身上，而林璧清清白白，根本毫無瓜葛。
這樣的結果她實在是沒辦法接受。
林天浩站起身，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語帶歉意地說：“你放心，我定是會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斬了那怪物為林瑾報仇。”
若是正常人，早就順勢答應下來，以換取家主的關照。
可林母哪裏會想到這些，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直接暴起抓傷了家主的左眼。鮮紅的指甲印從家主的濃眉一直劃到顴骨上方，差點把脆弱的眼球抓破。
她狀若瘋狂地尖叫著：“一定是你與林璧合謀，才會如此包庇他！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就是一夥的，就是要謀害我的兒子！！”
林瑾的父親用力拉住她，卻沒想到妻子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
“家主！”
林璧上前護住林天浩，厲聲斥責：“胡說八道！你誣蔑我也就罷了，怎能誣蔑家主！”
林天浩捂住受傷的眼，臉色肅穆一片。
林屹同樣臉色不好，心中暗罵林母這個蠢貨。
林天浩：“這件事稍後我會請族老組成審查組進行調查，若是發現我與林璧有問題，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若是沒問題而全是你們的誣蔑，那就請你們兩家退出林家。”
眾人一驚，這竟是要將林瑾林瑜兩家從族譜裏除名！
林璧漠然地低下頭，殷紅的嘴唇恍然間仿佛勾起些許弧度。
……
林家派出了精銳前去查看，才發現那千繩竟然是另一只D級怪物眈足的伴生獸。
它依附於眈足，眈足吃人只吃內臟，剩下的血肉、腦髓全都留給了千繩，而千繩擅長尋找和隱匿，正好與它狼狽為奸。也就難怪向來貪吃的千繩三個月只進食了三次，怕是早就被眈足的剩飯給餵飽了。
可是整個寧城除了這三起詭異的案子外，並無死狀奇怪的案件，一時竟讓人摸不到頭緒。
林璧靜靜地聽著警方的分析，等王警官說完後，才緩緩啟唇：“下水道。”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他指了指王警官在地圖上做的標記，千繩喜好以忍耐的絕望為食，而眈足則更喜歡yin邪浸泡過的痛苦。
它之所以這麽久沒有現身，肯定是有充足而隱秘的食物來源，甚至於可以說那些人死後，沒有人發現，更沒有人敢報警。
這兩只魂煞行動軌跡的交疊處就是這些下水道，而那些不被人發現的屍體也很可能隱藏在裏面。
他放下激光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具體還要看王警官的調查情況。”
林家的幾位長輩讚許地點點頭，對林璧的表現很是滿意。而王警官也像是想到了什麽，飛快地召集人制定計劃，準備對下水道進行檢查。
下水道的範圍很大，警方的調查進展很是緩慢，足足等了一個月才傳來好消息。
他們破獲了一起倒賣婦女兒童的案子，其窩點恰好隱藏在下水道裏。
當JC抵達的時候，隔著老遠就已經聞見了連下水道的臭味都掩蓋不了的血腥和屍臭，走近一看，稍微資歷淺些的JC都忍不住吐了。
那簡直是人間地獄！
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女人和孩子被關在臭烘烘的洞口裏，惡臭的水蔓延過他們的腳踝，到處都是蒼蠅和蚊子。
然而更可怕是，這些面色麻木的人們周圍是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同樣只剩皮和骨頭，偶爾有內臟的碎肉飄浮在水裏。
活人和屍體就這樣混在一起，如同腐爛了一半的飯。女人精神恍惚，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全是傷痕，不難想象遭受了怎樣的迫害；而孩童面色呆滯，不論外面有多大的聲響，他們都像是聽不見一樣，完全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
人販子恐怕在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棄掉這些人逃跑了，卻還壞心地鎖上門，寧願讓這些人都死在這，也不願自己的罪行暴露。
而這些人也早已是行屍走肉，竟對身邊發生的吃人事件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地蜷縮在角落裏，眼睛麻木得沒有一絲光。
怪物惡嗎？惡。
可是眼見此情此景，王警官竟分不清究竟是人更惡還是怪物更惡。
……
林瑜終於醒了，然而他一睜眼面對的不是父母的關愛，而是包括林天浩在內的七位林家長老的質問。
林天浩看著林瑜空蕩蕩的右手，忍不住在心裏嘆息一聲。如果當時他能再多聽林璧一句話，如果林瑾不那麽固執地跟林璧作對，或許林家也不用損失兩名優秀的年輕魂師。
他正色道：“林瑜，說說當時的情況。”
林瑜一聽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胖乎乎的臉蛋不斷地顫抖著，眼中浮現出恐懼。
“當時我們以為就是個F級的千繩，根本沒有提起任何防備，直接走進了眈足的幻境裏。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瑾哥為了保護我，拼死攔下了眈足。”
“我倒是寧願跟他一起死在那裏，而不是現在這樣獨活。”
說到這，他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流過下巴，讓人忍不住心下嘆息。
林璧冷冷地盯著他，一個字兒都不信。林瑾剛愎自用、自私自利，又怎麽可能為了救林瑜而犧牲，太扯了！
林天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與林瑾素來關系好，他為了救你豁出性命，你也應當好好活著，才算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林瑜哭得更大聲了，無助地握住林天浩的手，仿佛失去了最親密的手足。
直到他哭夠了，林天浩才問：“當日林璧是否提醒過你們千繩的事件不對勁？又是否是林瑾否定了他的提議，決定由你們二人前去處理？”
林瑜只停頓了片刻，就茫然地點點頭：“確實如此，當時我們只覺得林璧是在胡說八道，根本就沒聽進去。現在想想，若是聽了他的話，恐怕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林天浩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七位長老，見他們都沒了話，才替林瑜蓋好被子。
對於遭此大罪的林瑜他心中還是懷有愧疚的，不過沒關系，只要林瑜還活著，以後他會好好補償他的。
“等等。”
林璧走到病床前，挑起鋒利如刃的濃眉，戲謔地問：“你確定林瑾為了救你而死的嗎？”
林瑜面色不動，手指卻忍不住在被子下捏緊。他細細地觀察著林璧的神色，想要從中看出他的心思。
他們都小看了林璧，還以為林璧依舊是四年前天真愚蠢的孩子。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是傲慢得愚蠢，而是披著狼皮的惡虎，心思深沈無比。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有必要說假話嗎？難道連瑾哥死了，你都還要誣蔑他嗎？”
林璧笑了起來，似乎被林瑜的話逗笑了。
“我不會去誣蔑一個死人，但卻要揭露你的嘴臉。”
他不懷好意地勾起嘴角，伸出手心，露出一顆淡藍色的眼睛——那是眈足的眼睛。
他湊到林瑜跟前，愜意地欣賞著他僵硬的表情，語氣促狹地說：“你是不是上課沒好好學習，都忘了眈足的眼睛會記錄生前看到的景象。”
“我原本是害怕你誣蔑我才想要找到我的不在場證明，然而看遍眈足的眼睛我卻發現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林瑜不顧自己的傷勢猛然從病床上彈起來，就要去搶林璧手中的眼睛。
林璧敏捷地躲開他的攻擊，飄然後退與他拉開距離，點了點手中的眼睛，惡意滿滿地說：“諸位不想看一看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嗎？尤其是……”
他的目光停在林瑾的父母身上，如同惡魔般咧開嘴。
林屹不屑地冷嗤一聲：“那就打開看看，我相信林瑜沒有說假話。”
林璧滿意地拍拍手，又看向林天浩，征求他的同意。
林天浩的心中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臉色猛然一沈，拿過那顆眼珠打開了眈足的記憶。
林瑜臉色慘白地跌坐在病床上，已經能夠預見自己悲慘的未來。
完了，全完了，他們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林璧。
當看到林瑜將林瑾定在原地任眈足和千繩吞噬以方便自己逃跑後，林瑾的母親發出絕望的尖叫，仇恨地沖到病床上廝打著害死兒子的兇手。
林屹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完全沒辦法相信素來老師憨厚的林瑜竟能做出這種事。
林天浩閉了閉眼睛，心中滿不是滋味。林家這一代的魂師，林瑾因為自大疏忽送了性命，林瑜更是心狠手辣、殘害同族，一時間竟讓他悲從心起，不明白好好的孩子為何會走到這種地步。
他看向林璧，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林璧更是極端狠辣，他明明可以私下裏把眈足的眼睛給他，讓他來處理。卻偏偏要在林瑜撒謊之後拿出來，分明就是要將他釘入死地。
他不是為了幫林瑾報仇，只是要讓林瑜不得翻身。
林天浩揮揮手，讓人先把林父林母帶出去。看著蜷縮在病床上的林瑜，他面色一正，事已至此，林瑜是不能留了。
“林瑜，你可知錯？！”
林瑜擡起滿是傷痕的臉，苦苦哀求：“家主大人，我當時也沒辦法。如果林瑾不替我擋著，我們兩個都要死。”
林天浩搖搖頭，已經不想再聽他的辯解。
“按照家規，廢掉林瑜魂珠，將其一家逐出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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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若是不同意，是不是也要把我當同謀給定罪了不成？”
家主林天浩早已在門後聽了多時，卻不曾想這些人不僅沒有反思，反而顛倒黑白、把臟水全潑在林璧身上。
尤其是林屹，那架勢分明恨不得把林璧拖出去給林瑾償命，哪裏有半分要主持公道的意思！
林屹沒想到家主會突然出現，不過他並不慌。他雖在輩分上比林天浩低，但實力卻不容小覷，在族裏也算是二把手，還能處置不了一個小輩？！
“家主來得正好，我剛才都審過了，林璧陷害手足、心狠手辣，定是要依家規好好處置。否則以後人人都效仿，誰還敢組隊去殺魂煞。”
林天浩卻是直接擋在了林璧面前，眸色深沈地與林屹相對。
“夠了，林璧跟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見林屹還不服氣地要說些什麽，他輕嘆一聲，擺了擺手：“這件事怪不得林璧，反而是我有責任。”
林璧微微皺起眉頭，上前一步勸道：“家主已經盡力了，當時情況不明，誰又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林天浩心下一軟，知道林璧是不願他把責任攬過去，但這件事他確實有不可推卸的過錯。
“當時林璧提醒過，但林瑾堅定地拒絕了。我也是大意，覺得千繩不過是F級，根本出不了岔子，就沒有多說，誰曾想竟會發生這樣的慘事。”
眾人這才無奈地嘆了口氣，原本質疑的目光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地是對林璧的欣賞。
林璧心細如發，在眾人都大意之時能夠發現問題；又不計成見，告知給與自己不睦的林瑾林瑜。
他已經做得夠到位了，林瑾林瑜的傷亡再怎樣也算不到他頭上來。
林母差點沒跌坐在地上，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兜兜轉轉，大錯竟在自己兒子身上，小錯在家主身上，而林璧清清白白，根本毫無瓜葛。
這樣的結果她實在是沒辦法接受。
林天浩站起身，將她從地上扶起來，語帶歉意地說：“你放心，我定是會將事情調查個水落石出，斬了那怪物為林瑾報仇。”
若是正常人，早就順勢答應下來，以換取家主的關照。
可林母哪裏會想到這些，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直接暴起抓傷了家主的左眼。鮮紅的指甲印從家主的濃眉一直劃到顴骨上方，差點把脆弱的眼球抓破。
她狀若瘋狂地尖叫著：“一定是你與林璧合謀，才會如此包庇他！我早看出來了，你們就是一夥的，就是要謀害我的兒子！！”
林瑾的父親用力拉住她，卻沒想到妻子的力氣竟然如此之大。
“家主！”
林璧上前護住林天浩，厲聲斥責：“胡說八道！你誣蔑我也就罷了，怎能誣蔑家主！”
林天浩捂住受傷的眼，臉色肅穆一片。
林屹同樣臉色不好，心中暗罵林母這個蠢貨。
林天浩：“這件事稍後我會請族老組成審查組進行調查，若是發現我與林璧有問題，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但若是沒問題而全是你們的誣蔑，那就請你們兩家退出林家。”
眾人一驚，這竟是要將林瑾林瑜兩家從族譜裏除名！
林璧漠然地低下頭，殷紅的嘴唇恍然間仿佛勾起些許弧度。
……
林家派出了精銳前去查看，才發現那千繩竟然是另一只D級怪物眈足的伴生獸。
它依附於眈足，眈足吃人只吃內臟，剩下的血肉、腦髓全都留給了千繩，而千繩擅長尋找和隱匿，正好與它狼狽為奸。也就難怪向來貪吃的千繩三個月只進食了三次，怕是早就被眈足的剩飯給餵飽了。
可是整個寧城除了這三起詭異的案子外，並無死狀奇怪的案件，一時竟讓人摸不到頭緒。
林璧靜靜地聽著警方的分析，等王警官說完後，才緩緩啟唇：“下水道。”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他指了指王警官在地圖上做的標記，千繩喜好以忍耐的絕望為食，而眈足則更喜歡yin邪浸泡過的痛苦。
它之所以這麽久沒有現身，肯定是有充足而隱秘的食物來源，甚至於可以說那些人死後，沒有人發現，更沒有人敢報警。
這兩只魂煞行動軌跡的交疊處就是這些下水道，而那些不被人發現的屍體也很可能隱藏在裏面。
他放下激光筆：“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具體還要看王警官的調查情況。”
林家的幾位長輩讚許地點點頭，對林璧的表現很是滿意。而王警官也像是想到了什麽，飛快地召集人制定計劃，準備對下水道進行檢查。
下水道的範圍很大，警方的調查進展很是緩慢，足足等了一個月才傳來好消息。
他們破獲了一起倒賣婦女兒童的案子，其窩點恰好隱藏在下水道裏。
當JC抵達的時候，隔著老遠就已經聞見了連下水道的臭味都掩蓋不了的血腥和屍臭，走近一看，稍微資歷淺些的JC都忍不住吐了。
那簡直是人間地獄！
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的女人和孩子被關在臭烘烘的洞口裏，惡臭的水蔓延過他們的腳踝，到處都是蒼蠅和蚊子。
然而更可怕是，這些面色麻木的人們周圍是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同樣只剩皮和骨頭，偶爾有內臟的碎肉飄浮在水裏。
活人和屍體就這樣混在一起，如同腐爛了一半的飯。女人精神恍惚，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全是傷痕，不難想象遭受了怎樣的迫害；而孩童面色呆滯，不論外面有多大的聲響，他們都像是聽不見一樣，完全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
人販子恐怕在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棄掉這些人逃跑了，卻還壞心地鎖上門，寧願讓這些人都死在這，也不願自己的罪行暴露。
而這些人也早已是行屍走肉，竟對身邊發生的吃人事件都沒有反應，只是呆呆地蜷縮在角落裏，眼睛麻木得沒有一絲光。
怪物惡嗎？惡。
可是眼見此情此景，王警官竟分不清究竟是人更惡還是怪物更惡。
……
林瑜終於醒了，然而他一睜眼面對的不是父母的關愛，而是包括林天浩在內的七位林家長老的質問。
林天浩看著林瑜空蕩蕩的右手，忍不住在心裏嘆息一聲。如果當時他能再多聽林璧一句話，如果林瑾不那麽固執地跟林璧作對，或許林家也不用損失兩名優秀的年輕魂師。
他正色道：“林瑜，說說當時的情況。”
林瑜一聽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淚，胖乎乎的臉蛋不斷地顫抖著，眼中浮現出恐懼。
“當時我們以為就是個F級的千繩，根本沒有提起任何防備，直接走進了眈足的幻境裏。等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瑾哥為了保護我，拼死攔下了眈足。”
“我倒是寧願跟他一起死在那裏，而不是現在這樣獨活。”
說到這，他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流過下巴，讓人忍不住心下嘆息。
林璧冷冷地盯著他，一個字兒都不信。林瑾剛愎自用、自私自利，又怎麽可能為了救林瑜而犧牲，太扯了！
林天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與林瑾素來關系好，他為了救你豁出性命，你也應當好好活著，才算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林瑜哭得更大聲了，無助地握住林天浩的手，仿佛失去了最親密的手足。
直到他哭夠了，林天浩才問：“當日林璧是否提醒過你們千繩的事件不對勁？又是否是林瑾否定了他的提議，決定由你們二人前去處理？”
林瑜只停頓了片刻，就茫然地點點頭：“確實如此，當時我們只覺得林璧是在胡說八道，根本就沒聽進去。現在想想，若是聽了他的話，恐怕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林天浩滿意地點點頭，目光掃過七位長老，見他們都沒了話，才替林瑜蓋好被子。
對於遭此大罪的林瑜他心中還是懷有愧疚的，不過沒關系，只要林瑜還活著，以後他會好好補償他的。
“等等。”
林璧走到病床前，挑起鋒利如刃的濃眉，戲謔地問：“你確定林瑾為了救你而死的嗎？”
林瑜面色不動，手指卻忍不住在被子下捏緊。他細細地觀察著林璧的神色，想要從中看出他的心思。
他們都小看了林璧，還以為林璧依舊是四年前天真愚蠢的孩子。現在看來他根本就不是傲慢得愚蠢，而是披著狼皮的惡虎，心思深沈無比。
“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有必要說假話嗎？難道連瑾哥死了，你都還要誣蔑他嗎？”
林璧笑了起來，似乎被林瑜的話逗笑了。
“我不會去誣蔑一個死人，但卻要揭露你的嘴臉。”
他不懷好意地勾起嘴角，伸出手心，露出一顆淡藍色的眼睛——那是眈足的眼睛。
他湊到林瑜跟前，愜意地欣賞著他僵硬的表情，語氣促狹地說：“你是不是上課沒好好學習，都忘了眈足的眼睛會記錄生前看到的景象。”
“我原本是害怕你誣蔑我才想要找到我的不在場證明，然而看遍眈足的眼睛我卻發現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林瑜不顧自己的傷勢猛然從病床上彈起來，就要去搶林璧手中的眼睛。
林璧敏捷地躲開他的攻擊，飄然後退與他拉開距離，點了點手中的眼睛，惡意滿滿地說：“諸位不想看一看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嗎？尤其是……”
他的目光停在林瑾的父母身上，如同惡魔般咧開嘴。
林屹不屑地冷嗤一聲：“那就打開看看，我相信林瑜沒有說假話。”
林璧滿意地拍拍手，又看向林天浩，征求他的同意。
林天浩的心中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臉色猛然一沈，拿過那顆眼珠打開了眈足的記憶。
林瑜臉色慘白地跌坐在病床上，已經能夠預見自己悲慘的未來。
完了，全完了，他們一開始就不應該招惹林璧。
當看到林瑜將林瑾定在原地任眈足和千繩吞噬以方便自己逃跑後，林瑾的母親發出絕望的尖叫，仇恨地沖到病床上廝打著害死兒子的兇手。
林屹不敢置信地張了張嘴，完全沒辦法相信素來老師憨厚的林瑜竟能做出這種事。
林天浩閉了閉眼睛，心中滿不是滋味。林家這一代的魂師，林瑾因為自大疏忽送了性命，林瑜更是心狠手辣、殘害同族，一時間竟讓他悲從心起，不明白好好的孩子為何會走到這種地步。
他看向林璧，又忍不住嘆了口氣。林璧更是極端狠辣，他明明可以私下裏把眈足的眼睛給他，讓他來處理。卻偏偏要在林瑜撒謊之後拿出來，分明就是要將他釘入死地。
他不是為了幫林瑾報仇，只是要讓林瑜不得翻身。
林天浩揮揮手，讓人先把林父林母帶出去。看著蜷縮在病床上的林瑜，他面色一正，事已至此，林瑜是不能留了。
“林瑜，你可知錯？！”
林瑜擡起滿是傷痕的臉，苦苦哀求：“家主大人，我當時也沒辦法。如果林瑾不替我擋著，我們兩個都要死。”
林天浩搖搖頭，已經不想再聽他的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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