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將軍讓放棄追擊，確保糧草安全！”領軍僅揮了一下馬鞭便被自己的傳令官攔了下來。他望向遠處趕過來的將軍，完全不理解這一道命令。軍令如山，不理解也得遵守，尤其是姬大將軍的命令。

讓手下在周圍做上警戒，領軍馳馬行至姬柒希身前。仔細一看見將軍身上傷口無數，到嘴邊的詢問就此打住。姬柒希看向滿地的屍體和被毀掉的上百車糧食，顯得異常平靜。他嗤笑一聲，對領軍說道：“曾阧，你們今天表現的不錯。面對神鋒營竟然還能占優，值得稱讚。”

曾姓領軍抱拳，不解大將軍這好像獲勝的狀態，並沒有回應。姬柒希不在乎他的反應，隨手打翻身邊的隨軍醫官，說道：“神鋒營是越戰越少的，我們可是有三十萬……”

姬柒希摸了摸耳唇，冷聲下令道：“休息整頓，兩個時辰後向道安進攻。曾阧，鳳燧營不參加這次攻城，你們南下，等待我們真正的補給渡河……”

曾阧領命而去，姬柒希踩碎一名神鋒營的屍體，冷笑地望著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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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批東撤的神鋒營匯合後，繞路一個多時辰重新向道安進發。路程緊張，劉夕陽沒空去清點陣亡人數，只能在馬上思考剛才這略顯詭異的一戰。

應該是贏了，雖然沒清點人數，可人數的驟減用眼睛便能看出來。神鋒營的代價很大，現在就需要研究一下南蠻的損失。丁三益告訴他象兵比想象的厲害很多，從南牽制的這一隊並沒有造成過大的傷害——如果南蠻沒有充足的訓手，可這根本就不現實，一頭象有四到五名騎手早在十幾年前就不是秘密。殺人數的確是神鋒營占優，可某種程度上僅是幫南蠻減輕了糧草的負擔，大象好像就倒下三頭。

南側的攻擊畢竟是牽制，只要戰果大於損耗都可以接受，東側對糧草的突襲才是關鍵點。看著的確是一場大勝，但平靜下來的劉夕陽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基本上能確認這三十萬中至少有十萬以上的是新兵或者幹脆就是百姓。應該是南蠻虛張聲勢的舉動，但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是冒充三十萬也不會用糧草這一命脈來冒充，畢竟糧草是根本，是勝負的關鍵。

不就是需要一個陣仗對人心的壓制麽，冒充幾萬步卒不是更簡單？姬柒希這種地位的武將絕不會犯這麽幼稚的錯誤……那就有兩種解釋了，一是南蠻真的沒這麽多人，二是姬柒希在掩蓋什麽。

劉夕陽在南蠻一直是被舉國之力追殺的情況，他時常需要隱藏在平常百姓家。整個南蠻北邊的百姓生活沒有什麽大出入，就是很平常的日子。如果在戰前被征調一次，想必百姓的狀態不會如此。從那酸腐的秀才就能看出來，這場舉國征伐雲澤的戰爭沒有勞民。

用著運送草藥的幌子走向季水的那幾天，路上能遇見不少自發支援戰爭的百姓。通過和他們的交談劉夕陽也能判斷出南蠻的準備很充分，至少只有送銀子的，沒有送糧草及其他物資。

沒有征召百姓，物資輜重充足，姬柒希又沈得住氣……這證明南蠻並非是沒有充足的人手，而是姬柒希在掩蓋某件事情。

需要掩蓋的並非只有事實，還有捕獵用的陷阱。

運糧兵卒的兵器裝備配置優秀，不會是突然準備的，那些兵卒看起來就像是昨天才入伍的樣子……

會不會他們真的是昨天剛入伍的？

這幾天剛征調沿河百姓參與到戰事之中？

有這個可能，那麽，姬柒希三十萬大軍一直在南蠻躲藏的時候，他們的糧草補給怎麽解決？不可能不解決，也就是說他們有真正的補給。有充足的補給必然會有相應的軍隊去保護……

真正的補給還在河對岸，剛才交手的一群人是他們臨時從各村鎮中拉過來的。

目的呢？似乎目的也很明顯了。姬柒希這膽量果然非凡，他料定雲澤會在渡河不久後就對他們試探，刻意將陷阱埋在最關鍵的地方。

如果雲澤組織的試探較弱，那他這沒影響任何戰力的陷阱也不會對南蠻造成傷害，同時絕對主力都在的南蠻會輕易地解決掉問題。如果雲澤派出厲害的，例如神鋒營這種做牽制試探，同樣有一戰之力的南蠻並不畏懼，還會讓這陷阱發揮效力，雲澤絕對不想放棄這到嘴邊的肥肉……到時候吸引到雲澤主力前來破壞他的補給，南蠻只需做出被動狀，蠶食雲澤戰力，待他感覺時機成熟，真正的補給才會渡河！

劉夕陽笑了一聲。姬柒希還在等，他就沒準備繼續北上，恐怕這次行軍的目的地就是道安城。

一個時辰後，神鋒營到了道安城東，城墻上的守軍顫顫巍巍地看著他們，沒有開城門的打算。

神鋒營表明身份，守軍將領才吩咐開城門。一入城劉夕陽就對城門官說道：“帶我去見高家宏。”

城門官微怒道：“高知府他今天上午跟著最後一批百姓撤離了。”

劉夕陽看著他，又看看城裏迷茫的兵卒，說道：“你們怎麽不走？”

城門官沒心情也沒資格回應這個問題，他讓人將劉夕陽領去府衙，又重新登上了城墻。

劉夕陽和丁三益入了府衙和守軍校尉互通姓名，小校尉沒想到丕王會親自領兵支援，原本死寂的眼神多少恢覆了明亮，可沒過多久又黯淡下去。

劉夕陽問清城內具體戰力，聽完後發覺和上午神鋒營探查的有出入。他盯著校尉審視了許久，開口問道：“上午還能組織起兩萬人抵抗，這才多久城裏就剩下三千人了？一上午到底發生了什麽，高家宏不是要為國捐軀麽，怎麽跑了？”

校尉苦澀回道：“宮裏來了一道口諭……”

“等等，”劉夕陽盯著他，慢慢說道：“這麽緊張的時候宮裏不會傳口諭的，傳遞到前線的只會有聖旨。”

校尉回道：“傳旨的是一位太監，他說京城已經被圍住了，現在只能混出去人，聖旨就……”

劉夕陽再次打斷他，說道：“你怎麽知道是太監，你扒他褲子了？”

校尉意識到問題，謹慎答道：“他拿著腰牌，腰牌沒有作假，上面清楚地寫著直殿監吳小兮……”

“吳小兮三年前被正武騎殺了，我派人殺的。內容是什麽？”

校尉慌張道：“說我們這些與前年南方叛軍有關的將領必須要殉國謝罪，還說高大人這種棟梁暫時……”

話音未落，副將沖了進來，稟報道：“王爺，南蠻到了城外！”

劉夕陽急聲下令道：“王校尉，立刻帶著你的人退出道安城，追上最後撤退的百姓，護送他們東去二百裏，就近村子等候，控制住高家宏。就說我的命令，違抗者殺，快去！”

“三益，跟我登上城墻，其他人，出城……”

副將剛準備離去，聽劉夕陽說道：“撤退！”

副將呆在了原地，見劉夕陽不像是說笑，他確認了一遍。

劉夕陽點點頭，命令的確是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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