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擊，高來高去的在半空中躍過房屋，六人靠著屋頂院墻等遮擋逃脫著許多愁的飛劍，卻不想踩著墻跑得好好的，轉頭過來突然發現前面一面墻也沒有了。

從半空落地，又被徐大學士嚇了一楞，想著你這小老兒家裏連墻都不舍得砌上一面，感受著聖雲端帶來的壓力，陣眼不由得怒火攻心，吩咐劍陣直接舍棄許多愁，將呆滯的徐慵殺掉再說！就算不知道這小老兒是誰，但能在北城有這麽大的院子，不是當官的就是有錢的，殺了不賠！

徐慵準備著閉眼等死，結果在劍斜砍下來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被人踹了一腳，這一腳直接將他踹進了屋子裏，摔得生疼，好歹是撿回了一條命。

淩少年救下大學士後，便藏了起來。他的修為不能和許多愁二人形成配合，並且讓劍陣六人知道還有一個沒出手的人，心裏上的壓力也會大上幾分。

淩少年的出現讓許多愁知道劉夕陽已經等急了，這時候也不顧及驚世駭俗了，他將所有的長劍祭出，瘋狂攻擊著六人。丁雷見許多愁用上全力，他也將手中雙劍扔飛出去，同時袖口滑出兩柄短劍，反手握劍向被許多愁撕扯開來的劍陣沖去。

劍陣急忙收縮，扛住許多愁的瘋狂同時如白鶴亮翅般四人沖了出去，陣中一人與丁雷糾纏在一起，那四人瞬間回收，將丁雷給包圍其中。眼看著丁雷危機，許多愁氣息外放，抄起一柄長劍，大喝一聲便向劍陣劈去，這時也不在乎會傷到困於陣中的丁雷，能破了此陣便是好事。

這一劍威力十足，劍陣不得不分出三人來硬抗這一擊。趁著這微小的缺口，丁雷抽身出來，在半空中直接扭身，點地一瞬又攻了上去。聖雲端追求的極致速度終於發揮了用處。

硬扛著二人瘋狂進攻，劍陣慌亂間只能選擇變陣。陣眼高喊一聲，外圍四人如鶴翺翔俯沖，緊在陣眼周圍選擇正面對抗許多愁的淩厲。鶴陣由圓變方進而化為一尖長喙，又宛如一柄長劍，刺向許多愁身前。

然而劍陣在前行的途突然遭到了攔腰截斷，淩少年鬼魅一擊，連匕首帶身子沖進當中。舍了身側防禦的劍陣從側面撕碎，丁雷瞅準空當斬殺陣眼身邊之人，許多愁在與陣眼的正面交鋒中占據了上風。

淩少年一擊便退，消失在花園中；丁雷和許多愁乘勝追擊，將勉強改為四人鶴陣的劍陣給打得無力招架。

武器相撞的聲音讓周圍聚集了不少視線——當然，人不用過來只需遠遠地看著便成，畢竟徐府可是沒任何遮擋視線的東西……

數息之間，許多愁將兩人插成了蜂窩，丁雷收割了一個人頭，只剩陣眼還在拼死抵抗。

“淩少年！”許多愁大喊一聲。陣眼扛住二人的攻擊又不得不提防身後，沒等淩少年出現，他便被許多愁挑開長劍，一劍穿過肩胛釘在地上。

丁雷奪命的短劍卻被許多愁給攔了下來。他怒目而視，許多愁全然不在意，將地上陣眼的面巾摘下，吃驚道：“徐長老？”

六長老徐霆可是為數不多在落棋山上對劉夕陽一行人表示出善意的人。去年過年的時候，身為外門長老的他和劉夕陽聊的很投機，講了很多趣事；劉夕陽又聽關南說他是心向雲澤的……這些許多愁自然清楚，因此看到這交過兩次手的人竟然是他，還是很吃驚的。

這也不是吃驚的時候，他將徐霆打暈，與丁雷淩少年一塊返回了刑部，留下了一地屍體和在屋裏呆滯的徐慵。

遠處看熱鬧的大臣豪紳們三五聚在一起嘀咕，和南城所謂愚民沒什麽不同。戰鬥發生在徐慵家，多半是在徐家發現的問題；許多愁那一聲“徐長老”也被不少人聽到，因此更加相信讓他們“殘垣斷壁”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人模狗樣的大學士！

徐慵稀裏糊塗地站了起來，顫顫巍巍地進到院子，也顧不得什麽丟人不丟人了，急忙呼喊著下人出來收拾殘局。

等下人們確定安全之後趕出來，徐慵被人扶在石凳上，幾位丫鬟給他順著胸口壓壓驚，他猛灌幾口水穩住了呼吸。

平靜之後，聽到院子外有不少的嘀咕聲。他不解地向“院外”望去，平日裏走動不少的大臣們都在厭惡地看著自己，而那些沒什麽交集的暴發戶更是神情中帶著嘲諷與鄙夷……

徐慵嘆了口氣，果然啊，家裏沒墻，心中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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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夕陽見到徐霆的時候也是微微一驚。想了多種可能，怎麽也想不到落棋山留在京城準備暗殺大臣的竟然是他。落棋山一共有七位長老，如今剩下的五位，這人應該是最溫順的，從未表現出任何偏激甚至對平常下人都是笑臉相迎。

今天的徐霆，前些日子的孫將，包括被朝廷擊殺抓獲的種種落棋山弟子，以前在落棋山與雲澤親密的時候誰也不會想過他們會做出這種事情。雲澤沒有虧待過他們，落棋山也未曾是用脅迫要挾的手段，怎麽就會如此順應師門，寧肯與一國之力抗衡，也要護好落棋山的大旗？如此而言，那長啟皇帝是不是也要聽命落棋山而對付雲澤？

能解開劉夕陽心頭疑惑的只有徐霆了。劉夕陽讓許多愁將其修為封住，命大夫給他包紮好傷口後將其喚醒。

徐霆醒來後體內行氣，毫不意外地被封住修為，嘴中毒藥也被大夫取出並阻斷了他多種自盡的可能。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最顯眼的還是劉夕陽。劉夕陽接觸上他的視線，頷首微笑，又是一副無害的賤樣子。

徐霆輕易判斷出局勢，啞笑一聲說道：“王爺名不虛傳。”

劉夕陽態度謙卑，柔聲說道：“六長老，難得的機會，小子我不問落棋山的目的，只想知道諸位為何會如此義無反顧？”

徐霆悵然回道：“逃不開的，避不了的。我也不知道為何，似是理應如此。”

“還望長老指教。”

徐霆笑了一聲，長舒一口氣，閉上眼回道：“千年落棋，最美的年代就在此刻。山上成就於我，吾輩自當盡力。”

“敢問這是關馳的意思？”

徐霆搖頭，不想做回應也不想讓他再問下去。擺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態度，任由劉夕陽或請教或要挾，再也沒有開口的打算。劉夕陽對鄭尚書示意，徐霆便被押往大牢，也許會住的好一點，也許會免了不少刑罰，但如何對他而言都沒有意義了。成則成，不成那便不成，反正見徐霆的態度，不管事成與否，他都會在迷茫中堅持一個模糊的信念走下去。

鄭天鵬壓住心底喜悅，用應景的喟慨語氣說道：“王爺，京裏的事情算是了結了？”

劉夕陽走到院中，看著院中景色，突然發現昨天被自己無意說出布局不當的幾處，已經按照自己的要求給歸置好了。他都記不清隨口說了幾處不妙，鄭尚書是有多閑會刻意記下來那一段毫無意義的話語？

本不想多做回應，看到院中的景象他笑了出來。回身對鄭尚書說道：“大人啊，京城的事情剛剛開始，或者說雲澤的事情剛開始。刑部這些日子要忙了，大人要做好與承天府的協調，力爭讓百姓們還享受著平常的日子。楚大人，各地典訟還要勞煩大理寺費心……雲澤能用的朝臣，不會太多了。”

原本感受劉夕陽明顯改善的語氣，鄭天鵬心中美滋滋的，結果聽到最有一句話，他不由得心中一緊。聽出王爺對自己二人的誇讚是好事，可那句話的意思似乎不光是一層誇讚。他想了片刻，第一次主動問道：“敢問王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清理門戶。”

鄭天鵬偷偷嘆了一聲，望著消失於門外的背影，心中莫名嘀咕道：為了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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