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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那是你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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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夕陽沒有太過唐突,而是先去和妙禪打好了招呼。妙禪聽到事情的經過第一次主動表示幫忙,說是他親自出手殺了那鄭捕頭,把他人頭給大武當祭品……

他拒絕了。也不是說就想去宮裏和瘋掉的靖德爭高低,只是妙禪的作法只能夠解決大武小武家的事情,剩下暫時沒出事的兄弟們怎麽辦?每次都讓妙禪親手過去殺了就完了?肯定不現實。

最重要的一點,這皇後太煩人了。

見勸說無效,妙禪只能陪著他向宮裏走去。天子這些日子經常會遇到煩心事,偶爾也會隨口說一句去找夕陽,結果意識到什麽之後便莫名降罪身邊小太監和宮女,十足的暴君狀態。更讓天子感受到不便的是其他官員做事的速度。以前要是想著問關於外地某官員的事情,那就直接把劉夕陽叫過去,聽他說便是,聽完了覺得生氣那就派人把那官員拿下,反正不會出錯。現在好了,想問問別地方的事情,大臣們又得八百裏又得調卷宗,沒個十來天完全不夠。

靖德還是有點想他了……

太子已經把事情做絕了,為了宮裏的尊嚴天子也只能暫時讓劉夕陽閑散上小半年,等他心頭怨氣消了,等太子認識到錯誤再重新啟用他——就算不想讓他再握上實權,但作為一個人形情報網也是好事啊。可天子家不能用,你就不會主動示好麽?

所以妙禪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示好的機會,能讓劉夕陽重新參與到朝政中的。整個朝廷裏就他一人希望劉夕陽重新回來的……因為他失了劉夕陽的支援要累死了啊!整天追捕飛花亭主還得防著他們下黑手,又要自己去收集情報更得自己去想對策,除了飛花亭主以外其他事情也多的離奇……

所以,回來吧。

劉夕陽明白妙禪的意思,從輕而易舉地就跨過了承澤門上也能感受到宮裏的善意。但是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蹲個坑都有好幾雙眼睛盯著,你能開心起來?日防夜防風聲鶴唳,寒了臣子的心就靠善意有個屁用。今天他也不準備對皇後如何,就是單純為了南城門那幾個兄弟來找靖德。

畢竟靖德除了天子這個職業外,前幾天還當過半天的城門卒子。

走到了零微宮前,看到付寧後劉夕陽反而沒一開始的著急,和付寧聊了起來。讓他多照顧下軍中的許多愁,只是教教許胖子軍事理論便可,他那個修為也沒必要上太多的身體訓練。付寧點頭將一切都應了下來,聽到孫公公在宮裏咳嗽了好幾聲,想著抽身卻發現這小王爺完全沒有套路,絲毫不理會殿內的情緒繼續有的沒的說著。

見付寧為難的表情,劉夕陽可算是放過他了。進了宮和孫將打過招呼,便留下貝琳達和妙禪,只身一人面見聖上去了。

跪拜之後,得了一句平身他就站了起來,依舊如以前一樣毫無規矩地直視當朝天子。靖德忙於北線的戰事,忽略了他的行為,頭也不擡地說道:“何事?”

何事靖德早就知道了,心中也有了初步的打算,但這話還是必須問的。

誰讓他是天子呢?

劉夕陽打量了他一陣,發現這人前幾天行為看似癲狂,卻真有了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前半年的靖德雖也是一國之尊,但和在東萊稱的初見沒有什麽區別。如今徹底成為了皇帝該有的樣子,他竟然生出了欣慰。

於情於理,欣慰也不應該是一個少年王爺對長輩皇帝的感受。

他規矩地回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那便是前天在承天府裏發生了一樁命案,看似無需勞煩宮裏,實則這事情唯有宮裏或說唯有陛下您能處理的圓滿。”

“哦?何等厲害的關系需要朕親自處理?說來聽聽。”靖德沒想到他敢如此直接說出來,只能繼續裝著迷糊。

劉夕陽斟酌著措辭,謹慎開口道:“命案背後有善家的影子,善家如今的憑仗在蒼空閣上交的情報中寫的明明白白。他們屢次三番視雲澤律法為無物,打壓同行店大欺客瘋狂斂財乃至草菅人命。一個小小的酒樓有這麽大的能耐算不得什麽好事。這次更是因為自己的貓膩被人指出後挾私報覆,直接對官家下毒手並用背後勢力威脅朝廷官員,讓事情難以示人。如此劣跡的一家人以及其背後那無法無天的靠山,不處理不能給雲澤百姓一個交代,更是對在前線浴血奮戰將士的一種侮辱,還望陛下嚴懲徹查!”

靖德端起茶盞,沈默了許久。原以為劉夕陽的切入點會直接是那一條人命,隨後獅子開口要的無非也是那二十幾個城門卒子的待遇,本都是平常人物用不上多大利益便可打發。現在直接抓著背後的事情不放,他是準備徹底對抗還是一種欲擒故縱等自己否決後順勢借坡下驢?

可不管是哪一種盤算,劉夕陽的話靖德已經完完全全地聽到了耳朵中。如今相比這狂放不羈的小王爺,自己家裏那對母子才是一個大不敬的存在……靖德茶盞停在半空很久未動,心中波瀾起伏無數個心思碰撞交鋒著,十分混亂。倘若處理,總有種被人牽制的感覺,要是不處理那真是如鯁在喉——任何人都不願意被自家人天天“惦記”著。

劉夕陽見到他面色凝重,猶豫片刻後篤定開口道:“陛下,善家背後勢力一旦坐大那能威脅的不單單是一個府尹大人。臣冒死說句話,如今雲澤朝廷已經爛在了一起,牽一發而動全身。可此時不趁著還能摸清源頭的時候忍痛拔了這毛發,待日子久了他們糾纏在一起,那時候動一發掀掉會是整層頭皮。人要是頭皮都沒了,怕是也活不成了……”

靖德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稍微松口道:“那夕陽你認為應該如何去做?”

他呼出一口濁氣,正聲回道:“臣認為應該法辦承天府捕頭鄭兆以權謀私誣陷謀殺的罪名,還應將其背後鼎力的國舅王英繩之以法,以此來洗脫皇後常年任人唯親的罪過,也讓某些人踏實一些,更是讓百姓感受到雲澤的法內無私。”

靖德是徹底楞住了。千算萬算也想不到這人費了半天口舌最後要的僅僅是給皇後找一個替罪羊?雖然有一種被臣子牽著走的煩悶感,但……

劉夕陽再次說道:“陛下,此大害不除那天子家的威信會降低許多。要是將善家與宮裏的暧昧斬斷,百姓們自然是明白天子的無私,諸位大臣也會獲得更多為國盡忠的動力,畢竟……外戚如今已是雲澤一處大患。”這話說的十分無奈,或多或少有一種自嘲的滋味。他見靖德終於喝上了那口茶,繼續道:“臣前面言及處理此事對前線士兵也是一種鼓舞,這並非妄言。陛下您還記得那天在城門口見到的,那不斷幫進出城門百姓扛東西指路的武家兄弟嗎?他們是普普通通的兵卒,和數萬在前線作戰的兵卒一樣。陛下因為平常兵卒而自斬一臂……”

剩下的話也無需說了。

靖德有一個很奇怪的命門已經被劉夕陽摸透了。那便是這人以前似乎熱血到了極致,只要涉及到為國效力浴血奮戰的慷慨激昂,他似乎就喪失了冷靜——當然這幾天皇帝就沒有冷靜下來的時候。

“夕陽,”靖德放下茶盞說道,劉夕陽直接跪拜下去就好像是接旨一樣。靖德看著他慢慢說道:“朕明白了。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情朕會讓大理寺協同刑部法辦。必定會給世人一個交代,也會讓盡心盡職的忠良泉下有知!回吧,朕還有北線局勢要處理。”

劉夕陽緩緩站了起來,退出了屏風。他倒不是很在意皇帝的避而不用,更是不會在乎這頭功名聲被他人搶去,和孫將點頭示意後便和妙禪貝琳達一塊兒走出了零微宮。

他在裏面的話沒有壓低語調,妙禪修為頗高自然聽得清楚。他也意外這人點出來卻不明說的舉動,真以為是成熟的表現,可看到那臉上再次泛起“這是連環計”的表情,剩下的還是嘆息。妙禪並不喜歡天子刻意而為之的舉動,原本是替劉夕陽抱不平,如今也理解了天子——這種人誰敢用?

劉夕陽笑道:“那我回了大和尚。先提示你一下,這事過幾天肯定有需要你們來處理的部分,記得用上秦安秦大人。”

說完,他與妙禪告辭,向承澤門走去。路上遇到看似疲憊的關南,僅是疑惑他為何會如此勞累,別無他想繼續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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