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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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內，紅木香案上的三足鎏金香爐燃著好聞的龍延香。
皇帝沈下臉，“鄭曦你可知罪！”
杵在一旁的蘇公公明知道皇帝是在給鄭曦個下馬威，仍是被嚇得肩膀一顫，偷偷擡眼，看向鄭曦。
鄭曦只淡淡地擡眸，“臣不知，請陛下明示。”
皇帝噎了半瞬，拿起一本奏折丟到地上。鄭曦淡掃了一眼腳邊的奏折，彎腰拾起，甚至都沒有打開看一眼，好脾氣地上前，將奏折送到皇帝案桌上。
皇帝奇問，“大將軍不打開看一下？”
鄭曦退回原地，劍眉微動，不在意道，“不過是些閑著無事之人搬弄是非，何需在意。”
“閑著無事之人？這裏面可有戶部，禮部，工部三部尚書還有丞相，參你大擺流水宴以致庶人聚集恐生事端。”
這話，雖是在說，三部尚書與丞相在參鄭曦。實則，皇帝也有此意。
若不是鄭曦大擺流水宴，一來是為賀與贏琪的大婚，另一種意義上，也是給贏琪排場。二來，此宴並沒有言明，是只為庶人而設，只是城中貴族自持身份沒去。
只是沒想到，天子腳下的長安城，竟也有這麽多不顧尊嚴，搶著去食那嗟來之食的庶人，甚至還有流民。
這讓一向以為大齊富有天下，還為此沾沾自喜的皇帝，面子上過不去。
鄭曦臉色微沈，很不客氣地諷刺道，“庶人聚集就恐生事端？陛下是不是忘了，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①”
皇帝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暴怒，“放肆！”
蘇公公大駭，雙腿一軟跪趴在地上。他知道皇帝這回是真生氣了。大將軍也太膽大了，這種話怎能講？
殿外侍候的宮人，也都惶惶跪了一地。
鄭曦站在殿中央，面無表情，雙目不懼不躲直視著皇帝。
幾息後，皇帝頂不住率先轉開了視線，隨後，又覺得他堂堂皇帝，怎能被一臣子壓了氣勢。又轉回來，怒道。
“涪陵郡山匪猖獗，幾個月前還沖擊了郡守府，朕正愁呢，不如就派大將軍去剿匪吧。”
鄭曦眉頭微皺。
皇帝板起臉，“怎麽？大將軍想抗旨不成？”
鄭曦微微躬身，“臣領旨。”
“正好新的涪陵郡守，明日去上任，大將軍一道去吧，也好先了解了解情況。”
“臣遵旨。”
其安殿，贏琪用過午膳後，接過墨竹遞上來的花茶，微抿了一口，隨口問了一句。
“大將軍還在宣室殿？”
墨竹答道，“嗯，陛下發了好大脾氣，聽說還要將大將軍發配去南蠻之地。”語氣中藏著隱秘的開心。
她就知道，陛下會為公主做主的。
“哦。”贏琪淺淺打了個哈欠，墨竹輕道，“公主困了吧，要不要去歇息會？”
贏琪點點頭，走到內屋躺到軟榻上，閉上眼睛。
墨竹小心地為將毛毯拉開，蓋在贏琪身上。隨後，放下紗帳，檢查了一下爐子裏的火，這才退出去，輕手輕腳關好門。
贏琪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可是做噩夢了？”一個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上來。
贏琪一驚，轉過頭。
這才發現，她與鄭曦躺在一個被窩裏，她還睡在他臂彎裏。
贏琪羞惱推拒，“你……你放手。”
鄭曦伸手摟住贏琪瘦弱的肩膀，將頭埋在她頸項，“公主，我明日一早就要去涪陵郡了。”
他自然知道，皇帝派他去涪陵郡，又不許他帶走鄭家軍。終究還是忌諱他，想將他調離，再分化鄭家軍。
鄭曦心中冷笑，只怕那老皇帝終究是不能如意了。
贏琪被鄭曦聲音裏的脆弱不舍，楞住了，推拒的力量也小了。
鄭曦趁機長臂一摟，一個翻身，讓贏琪整個貼在了他身上。
贏琪雙手護在胸口，努力讓自己與他拉開距離，眼圈都紅了，“你……你松手。”
鄭曦很聽話地松開手，為表示他的誠意，雙手攤開放在身體兩側貼在床上。
贏琪皺皺小鼻子，咬了咬下唇，將雙手撐在鄭曦雙臂上，想要起來。
鄭曦劍眉微揚起，這丫頭倒是學聰明了，知道壓制住他的雙手。只是，以她那點力氣，他要反制過來完全是易如反掌。
不過……
鄭曦一直都一動不動，就在贏琪以為自己勝利了，開心地就要坐起來時。
鄭曦突然擡起長腿一勾，從兩側交叉壓放在贏琪雙腳上往下一壓。
贏琪驚呼一聲，身子一軟，又跌回了鄭曦身上，兩人貼合更嚴實了。
贏琪杏眼圓瞪，羞惱地揚起小拳頭，重重地捶打在鄭曦胸口。
“你騙我！我打死你。”
“哈哈……”鄭曦愉悅地笑起來，胸腔上下輕微震動。
鄭曦不閃不躲，雙手枕在後腦，悠閑地往後一躺，笑著道，“公主，你將我打死了，你可就要做寡婦了。”
“哼！本公主才不會守寡，待你死了，本宮立馬找個男人改……”
鄭曦臉色倏地陰沈，大手捏住贏琪精致的小下巴，“你敢！”
贏琪心下一顫，怯怯地瞄了鄭曦一眼，貝齒緊咬下唇，嫣紅的唇色被咬得發白。看得鄭曦很是一陣心痛。
大拇指指腹溫柔地撫上贏琪唇角，“乖，別咬著自己。”
贏琪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啪”地一下拍掉鄭曦的手，委屈道，“你兇我。”
鄭曦順勢放開手，微微低首，“我錯了。”
贏琪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每次都這樣，認錯快，然後下次繼續犯。她才不會上當呢。
鄭曦尷尬地點了點額角，微微仰起脖子，額頭輕貼上贏琪的額頭，柔聲道，“那公主要怎樣才原諒我？”
贏琪忙將身子後仰，鄭曦緊追不舍。贏琪惱了，雙手朝鄭曦胸口重重一拍，掌心正巧覆在微凸之處。
鄭曦全身酥麻，氣息一滯，跌回床上。
這是贏琪第一次在兩人的交鋒中處於上風，自然極是得意，直起身橫跨著騎在鄭曦身上，絲毫沒有註意到鄭曦眼眸中愈來愈濃烈的暗流。
“你就算跪下來求本公主，本公主也……啊……你做什……唔唔……”
贏琪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已躺在了柔軟的被褥上，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結實的身體已緊覆下來……
突然，墨竹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緊接著是進來的腳步聲，“公主，聽說大將軍來……”
鄭曦眉頭緊皺，怒喝，“滾！”
墨竹猛地站住，臉色白了幾白，但卻挺立著背脊，沒有退出去。
贏琪回過神來，緋紅著臉惱羞成怒，低喝道，“你才滾！”
鄭曦臉上的怒容退去，輕笑了下，起身拉過被褥將贏琪整個包了起來，然後長臂一伸，將人兒整個抱進懷裏。
贏琪雙手被整個縛在被褥裏，像一個繭子動彈不得。只瞪著一雙眼，怒視著鄭曦。
鄭曦將腦袋深埋在贏琪頸部，悶悶道，“你這宮女太不懂事了。”
杵在門口的墨竹，聞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臟突突地跳，全身僵直，生怕鄭曦這枕邊風起了作用。
腳尖後撤了半步。
像是過了千萬年，內室傳來贏琪軟糯柔弱的聲音。
“哼！墨竹最好了。”
墨竹長籲出一口氣，後撤的腳尖又踏了回來。屹然挺立昂首挺胸，像是一個忠誠的守護者，保護著她的主人，不被邪惡的企圖者得逞。
鄭曦無奈，伸手揉了一把贏琪的頭頂，在她發怒前，整理好衣衫，快速下了軟榻。拉開紗帳，走出來，鳳目淩厲地掃向門口的墨竹。
墨竹心下一顫，白著臉縮到了門外。
即使墨竹不來打擾，鄭曦也不會做什麽。玉玄道長雖暗示說，暫斷藥浴後，是可以圓房。但鄭曦不敢拿贏琪的身體冒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允許。
鄭曦轉過臉，看向榻上的贏琪，眸色又是一片溫柔，滿得似要溢出來。伸手拿過衣服架子上的外衫，上前想為贏琪穿上。
被贏琪嫌棄地一手拍開了，“你出去！”
鄭曦小聲道，“又不是沒看過。”
贏琪驚怒地瞪大眼，“你說什麽？！”回了其安殿，她問過嬤嬤，才知道，她與鄭曦還未圓房。
鄭曦尷尬地點了下額角，清咳了兩聲，“咳咳，公主穿衣吧，我不打擾你了。”說著，快速將紗帳放下來。
離開了。
贏琪沒有多想，穿好外衫後，掀開紗帳，見到鄭曦坐在她常坐的椅子裏，手上拿了一本書卷在看。
橘色的燭光照在他臉上，深邃俊美的五官，文弱的書生氣息。
贏琪心房怦然一動，那一瞬間，她仿佛見到了曾經的十一。這麽多年了，也不知十一在哪裏。當年趕他離開，他是否還在恨著她？
“公主看什麽？”
贏琪回過神，“沒看什麽。”不知為什麽，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鄭曦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走來，光線落在他臉上，晦暗不明。
“公主在透過我，看誰？！嗯？”這幾個字像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贏琪心尖兒一抖，目光閃爍了兩下，心虛地別開臉，“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啊？那公主在心虛什麽？嗯？”
鄭曦一步步逼近，贏琪不住地後退，直接背脊貼在矮櫃上，退無可退。小臉微白，嘴唇輕顫著，硬著脖子不服輸道。
“什麽心虛，誰說本公主心虛了。”
鄭曦到底是妥協了，也許是他怕最終從她嘴裏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修長的手指輕撫上贏琪精致的下頜。
不管她心裏念的是誰，以後都只能是他。
“我就要去涪陵郡了，公主會想念我嗎？”
贏琪敏銳覺察到了鄭曦的示弱，很硬氣地打掉鄭曦的手，白了他一眼，“誰會想念你？你想得美。”
鄭曦心口一堵。
當年，他陪在她身邊，以她為天，結果呢，這女人那般的狠心，一點情意都不顧，狠心將他趕走。
那時，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最是沒心。
鄭曦暗暗磨牙。
“公主，與我一道去涪陵郡吧。”
①摘自《荀子·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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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曦只淡淡地擡眸，“臣不知，請陛下明示。”
皇帝噎了半瞬，拿起一本奏折丟到地上。鄭曦淡掃了一眼腳邊的奏折，彎腰拾起，甚至都沒有打開看一眼，好脾氣地上前，將奏折送到皇帝案桌上。
皇帝奇問，“大將軍不打開看一下？”
鄭曦退回原地，劍眉微動，不在意道，“不過是些閑著無事之人搬弄是非，何需在意。”
“閑著無事之人？這裏面可有戶部，禮部，工部三部尚書還有丞相，參你大擺流水宴以致庶人聚集恐生事端。”
這話，雖是在說，三部尚書與丞相在參鄭曦。實則，皇帝也有此意。
若不是鄭曦大擺流水宴，一來是為賀與贏琪的大婚，另一種意義上，也是給贏琪排場。二來，此宴並沒有言明，是只為庶人而設，只是城中貴族自持身份沒去。
只是沒想到，天子腳下的長安城，竟也有這麽多不顧尊嚴，搶著去食那嗟來之食的庶人，甚至還有流民。
這讓一向以為大齊富有天下，還為此沾沾自喜的皇帝，面子上過不去。
鄭曦臉色微沈，很不客氣地諷刺道，“庶人聚集就恐生事端？陛下是不是忘了，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①”
皇帝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暴怒，“放肆！”
蘇公公大駭，雙腿一軟跪趴在地上。他知道皇帝這回是真生氣了。大將軍也太膽大了，這種話怎能講？
殿外侍候的宮人，也都惶惶跪了一地。
鄭曦站在殿中央，面無表情，雙目不懼不躲直視著皇帝。
幾息後，皇帝頂不住率先轉開了視線，隨後，又覺得他堂堂皇帝，怎能被一臣子壓了氣勢。又轉回來，怒道。
“涪陵郡山匪猖獗，幾個月前還沖擊了郡守府，朕正愁呢，不如就派大將軍去剿匪吧。”
鄭曦眉頭微皺。
皇帝板起臉，“怎麽？大將軍想抗旨不成？”
鄭曦微微躬身，“臣領旨。”
“正好新的涪陵郡守，明日去上任，大將軍一道去吧，也好先了解了解情況。”
“臣遵旨。”
其安殿，贏琪用過午膳後，接過墨竹遞上來的花茶，微抿了一口，隨口問了一句。
“大將軍還在宣室殿？”
墨竹答道，“嗯，陛下發了好大脾氣，聽說還要將大將軍發配去南蠻之地。”語氣中藏著隱秘的開心。
她就知道，陛下會為公主做主的。
“哦。”贏琪淺淺打了個哈欠，墨竹輕道，“公主困了吧，要不要去歇息會？”
贏琪點點頭，走到內屋躺到軟榻上，閉上眼睛。
墨竹小心地為將毛毯拉開，蓋在贏琪身上。隨後，放下紗帳，檢查了一下爐子裏的火，這才退出去，輕手輕腳關好門。
贏琪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可是做噩夢了？”一個溫熱的身體從背後貼上來。
贏琪一驚，轉過頭。
這才發現，她與鄭曦躺在一個被窩裏，她還睡在他臂彎裏。
贏琪羞惱推拒，“你……你放手。”
鄭曦伸手摟住贏琪瘦弱的肩膀，將頭埋在她頸項，“公主，我明日一早就要去涪陵郡了。”
他自然知道，皇帝派他去涪陵郡，又不許他帶走鄭家軍。終究還是忌諱他，想將他調離，再分化鄭家軍。
鄭曦心中冷笑，只怕那老皇帝終究是不能如意了。
贏琪被鄭曦聲音裏的脆弱不舍，楞住了，推拒的力量也小了。
鄭曦趁機長臂一摟，一個翻身，讓贏琪整個貼在了他身上。
贏琪雙手護在胸口，努力讓自己與他拉開距離，眼圈都紅了，“你……你松手。”
鄭曦很聽話地松開手，為表示他的誠意，雙手攤開放在身體兩側貼在床上。
贏琪皺皺小鼻子，咬了咬下唇，將雙手撐在鄭曦雙臂上，想要起來。
鄭曦劍眉微揚起，這丫頭倒是學聰明了，知道壓制住他的雙手。只是，以她那點力氣，他要反制過來完全是易如反掌。
不過……
鄭曦一直都一動不動，就在贏琪以為自己勝利了，開心地就要坐起來時。
鄭曦突然擡起長腿一勾，從兩側交叉壓放在贏琪雙腳上往下一壓。
贏琪驚呼一聲，身子一軟，又跌回了鄭曦身上，兩人貼合更嚴實了。
贏琪杏眼圓瞪，羞惱地揚起小拳頭，重重地捶打在鄭曦胸口。
“你騙我！我打死你。”
“哈哈……”鄭曦愉悅地笑起來，胸腔上下輕微震動。
鄭曦不閃不躲，雙手枕在後腦，悠閑地往後一躺，笑著道，“公主，你將我打死了，你可就要做寡婦了。”
“哼！本公主才不會守寡，待你死了，本宮立馬找個男人改……”
鄭曦臉色倏地陰沈，大手捏住贏琪精致的小下巴，“你敢！”
贏琪心下一顫，怯怯地瞄了鄭曦一眼，貝齒緊咬下唇，嫣紅的唇色被咬得發白。看得鄭曦很是一陣心痛。
大拇指指腹溫柔地撫上贏琪唇角，“乖，別咬著自己。”
贏琪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啪”地一下拍掉鄭曦的手，委屈道，“你兇我。”
鄭曦順勢放開手，微微低首，“我錯了。”
贏琪冷哼一聲，扭過頭去，每次都這樣，認錯快，然後下次繼續犯。她才不會上當呢。
鄭曦尷尬地點了點額角，微微仰起脖子，額頭輕貼上贏琪的額頭，柔聲道，“那公主要怎樣才原諒我？”
贏琪忙將身子後仰，鄭曦緊追不舍。贏琪惱了，雙手朝鄭曦胸口重重一拍，掌心正巧覆在微凸之處。
鄭曦全身酥麻，氣息一滯，跌回床上。
這是贏琪第一次在兩人的交鋒中處於上風，自然極是得意，直起身橫跨著騎在鄭曦身上，絲毫沒有註意到鄭曦眼眸中愈來愈濃烈的暗流。
“你就算跪下來求本公主，本公主也……啊……你做什……唔唔……”
贏琪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已躺在了柔軟的被褥上，還未來得及反應，一個結實的身體已緊覆下來……
突然，墨竹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緊接著是進來的腳步聲，“公主，聽說大將軍來……”
鄭曦眉頭緊皺，怒喝，“滾！”
墨竹猛地站住，臉色白了幾白，但卻挺立著背脊，沒有退出去。
贏琪回過神來，緋紅著臉惱羞成怒，低喝道，“你才滾！”
鄭曦臉上的怒容退去，輕笑了下，起身拉過被褥將贏琪整個包了起來，然後長臂一伸，將人兒整個抱進懷裏。
贏琪雙手被整個縛在被褥裏，像一個繭子動彈不得。只瞪著一雙眼，怒視著鄭曦。
鄭曦將腦袋深埋在贏琪頸部，悶悶道，“你這宮女太不懂事了。”
杵在門口的墨竹，聞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臟突突地跳，全身僵直，生怕鄭曦這枕邊風起了作用。
腳尖後撤了半步。
像是過了千萬年，內室傳來贏琪軟糯柔弱的聲音。
“哼！墨竹最好了。”
墨竹長籲出一口氣，後撤的腳尖又踏了回來。屹然挺立昂首挺胸，像是一個忠誠的守護者，保護著她的主人，不被邪惡的企圖者得逞。
鄭曦無奈，伸手揉了一把贏琪的頭頂，在她發怒前，整理好衣衫，快速下了軟榻。拉開紗帳，走出來，鳳目淩厲地掃向門口的墨竹。
墨竹心下一顫，白著臉縮到了門外。
即使墨竹不來打擾，鄭曦也不會做什麽。玉玄道長雖暗示說，暫斷藥浴後，是可以圓房。但鄭曦不敢拿贏琪的身體冒險，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允許。
鄭曦轉過臉，看向榻上的贏琪，眸色又是一片溫柔，滿得似要溢出來。伸手拿過衣服架子上的外衫，上前想為贏琪穿上。
被贏琪嫌棄地一手拍開了，“你出去！”
鄭曦小聲道，“又不是沒看過。”
贏琪驚怒地瞪大眼，“你說什麽？！”回了其安殿，她問過嬤嬤，才知道，她與鄭曦還未圓房。
鄭曦尷尬地點了下額角，清咳了兩聲，“咳咳，公主穿衣吧，我不打擾你了。”說著，快速將紗帳放下來。
離開了。
贏琪沒有多想，穿好外衫後，掀開紗帳，見到鄭曦坐在她常坐的椅子裏，手上拿了一本書卷在看。
橘色的燭光照在他臉上，深邃俊美的五官，文弱的書生氣息。
贏琪心房怦然一動，那一瞬間，她仿佛見到了曾經的十一。這麽多年了，也不知十一在哪裏。當年趕他離開，他是否還在恨著她？
“公主看什麽？”
贏琪回過神，“沒看什麽。”不知為什麽，心情突然有些失落。
鄭曦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走來，光線落在他臉上，晦暗不明。
“公主在透過我，看誰？！嗯？”這幾個字像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
贏琪心尖兒一抖，目光閃爍了兩下，心虛地別開臉，“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聽不懂啊？那公主在心虛什麽？嗯？”
鄭曦一步步逼近，贏琪不住地後退，直接背脊貼在矮櫃上，退無可退。小臉微白，嘴唇輕顫著，硬著脖子不服輸道。
“什麽心虛，誰說本公主心虛了。”
鄭曦到底是妥協了，也許是他怕最終從她嘴裏聽到別的男人的名字。修長的手指輕撫上贏琪精致的下頜。
不管她心裏念的是誰，以後都只能是他。
“我就要去涪陵郡了，公主會想念我嗎？”
贏琪敏銳覺察到了鄭曦的示弱，很硬氣地打掉鄭曦的手，白了他一眼，“誰會想念你？你想得美。”
鄭曦心口一堵。
當年，他陪在她身邊，以她為天，結果呢，這女人那般的狠心，一點情意都不顧，狠心將他趕走。
那時，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最是沒心。
鄭曦暗暗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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