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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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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

早在皇帝與鄭曦一唱一和,鄭曦當著群臣的面,抱著贏琪。皇後就知道了,和親南越的人選其實早已註定。

贏琪鬧著要退婚這事,她也是有知道的。如今看來,這兩君臣費盡心機演戲,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想讓贏琪乖乖嫁到將軍府。

當年,先皇後出身高貴,與皇帝青梅竹馬,兩人的琴瑟和鳴讓多少人羨慕妒忌。她出身低微,被所有人看不起,她憑著手段爬上了皇帝的龍床。

那隊夫妻也因她出現了裂痕,最後先皇後血崩而亡,她入主中宮成為皇後。

皇帝雖不愛她,卻也放縱她提攜自己的家人。慢慢地,她成為大齊人口口稱讚的賢後,她的兒子,聲望正盛,隱隱已是下一任帝皇。

只待皇帝駕崩,她就是太後,再不需要仰人鼻息。

而那個讓她如鯁在喉的先皇後,再無人記得。她唯一的女兒,也是個病秧子,懦弱愚笨,名聲差,選中的駙馬寧願要個丫鬟也不要她這金枝玉葉。

簡直就是個笑話。

然而,突然間一切都變了。

她的兒子,被陷害,禁足在廣明殿。她的哥哥丞相,因一件小事,惹惱了皇帝被賦閑在家。這麽重要的場合,她最重要的兩個人均不在。

沈浮深宮多年,皇後很清楚,這是皇帝在開始清算了。

塗著丹蔻的手指狠狠握緊,秀窄修長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仍努力笑著,保持著皇後的體面端莊。

皇帝擡眸,看著皇後,眼中閃過一絲難辯的覆雜,“哦?皇後有何事請奏?”

“舒兒昨兒與臣妾說起,極是喜歡南越風光,想自請和親南越,請陛下準奏。”

殿內靜了一瞬,隨即都竊竊私語起來。

大多是稱讚皇後賢惠,有大局觀。

贏琪擔憂地看向贏舒,果然,只見贏舒臉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嘴唇劇烈地上下顫動。

贏琪以為,以贏舒不服輸要強的性子,肯定會暴起反抗,卻見她只是垂下眼眸,頹廢地坐在地上。

就連南越國的使者都很意外驚喜,他們本都放棄了,沒想皇後竟主動提起。

皇帝笑得意味深長,目光掃向贏舒,“舒兒真是如此想?”

皇後背脊猛地一下僵直,微微側頭,看向贏舒,眼神充滿乞求有暗含威脅。贏舒渾身一震,低下頭不言不語。

贏琪微側過身子,小聲道,“皇姐,快說你不是這麽想的。父皇在給你機會呢。”

贏舒擡頭,看著一臉焦急毫不掩飾關心她的贏琪,眼眶一酸。再看高座上,冷峻無情從未給多她溫情的皇帝。最後是眼神淩厲,不容她拒絕的皇後。

她一直妒忌的贏琪,真心實意關心她。她以為毫無溫度的父皇,也不是真的對她冷酷無情。反而是她一直以為寵愛她的皇後,她的親生母親,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她清楚,皇後此舉,不過又是為了皇兄贏爵,為了她的娘家,為了她的權勢……曾經她自以為是嫡公主高高在上,對贏琪也是帶著一種俯視的憐憫。

卻原來不過只是她母親手裏的一顆,隨時可廢棄的棋子。

眼中的絕望傷心褪去,慢慢成了堅韌,果敢。

“皇妹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贏琪一楞,想去拉住贏舒,卻被一只鐵臂箍在溫軟的細腰上,讓她不得不面對著他。

“不許看別人。”

贏琪大惱,“你……你放肆!”狠狠一腳踩在鄭曦腳尖,鄭曦臉色一變,松開了手。

贏琪不由暗自得意,她終於找到他的弱處了。

贏舒自也聽到了鄭曦的話,她身子一晃,雙目含淚盈盈看向鄭曦,然而,那個男人卻只顧著與贏琪鬧騰。眼風都沒有給她一個。

贏舒咬緊牙關,起身,走到殿中,跪在皇後身側,“回稟父皇,兒臣已想好了。”

皇後很欣慰,她的女兒,果真是最懂事的。從小到大從未讓她失望過。

皇帝沈吟片刻,下令,“四公主舒冊封為和舒公主,二皇子贏爵,三日後,送和舒公主出嫁南越國。”

皇後大喜,“謝陛下隆恩。”

皇後激動地抓住贏舒的手,“舒兒,你二哥要被放出來了。”

贏舒冷淡地拂開皇後的手,“恭喜母後了。”皇後微一楞,也不在意,拍拍衣衫站起來,又是那個雍容華貴賢惠端莊的皇後了。

宴席散後,贏琪想去追贏舒,卻被鄭曦拉攔住了。

“公主與臣去個地方。”

贏琪退後兩步,拉開距離,小嘴一撅,“不去。”想從另一邊走,就見鄭曦身影一閃,又將她攔住了。

從宴會出來的眾大臣,見到兩人如孩童一般一堵一逃,覺得甚是有趣,都不由駐腳看起戲來。最後還是皇帝一聲清咳,大臣們才散去。

見到皇帝,贏琪如見到了救星,小快步跑到皇帝身邊,撒嬌地拉起他的龍袍袖子,當面告狀。

“父皇,你看。大將軍欺負我。”

皇帝睨了一眼鄭曦,兩人交換了一個贏琪看不懂的眼神。撫了撫短須,哈哈大笑,“古話說,嫁乞隨乞嫁叟隨叟,你都是鄭家婦了,朕可管不了。”說完,留下目瞪口呆的贏琪,走了。

“嫁乞隨乞的小公主,隨我走吧。”

鄭曦雙手環胸,笑得極是燦爛,陽光下,劍眉鳳目,分明的輪廓像是最完美的雕刻品。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量高大。

籠下的陰影罩住贏琪嬌小的身子,她就像是那籠中雀,怎麽也飛不出去。

“哼!不去!”贏琪傲嬌地一扭頭,拿父皇出來壓她,也沒用,哼。

“那臣只能跟著公主去其安殿了。”

贏琪幾乎要跳起來,怒目圓瞪,“你!你無恥,無賴,不要臉。”

“公主,你這罵人的詞也太貧瘠了,要不要臣教你一些?”在邊城時,曾見過婦女罵街,那詞多得,罵一天都不見重覆的。

贏琪面紅耳赤,“你……你你你……無恥無賴不要臉。”

說完,噔噔等地往前走。鄭曦一臉悠閑要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贏琪急了,又加快步子,沒一會兒已是氣喘籲籲,雙腿酸軟。

“公主,當心累壞了身子,坐到馬車上去。”

一輛藍寶蓋馬車駛來,停在她面前。

贏琪剛點頭,就感覺到雙腳驟然騰空,然後她被人抱著上了馬車。一進到馬車裏,贏琪立馬將人推開,坐到角落裏。

“你……你下去!這是本公主的馬車。”

鄭曦聞著車內若無若無的幽香,想到剛才溫香軟玉在懷,喉嚨一窒。“臣累了,借公主馬車歇一歇。”閉上眼作出一副累極了的樣子。

“不行!你下去。”若是被人看到,他們共乘一輛馬車,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鄭曦睜開眼,坐起來,淺褐色的雙瞳炯炯有神,哪有半分疲倦。高大的身影前傾,高大的身影籠罩住贏琪,就像是老鷹在逗弄著它爪下的小雀兒。

“今日若不是臣,公主就要嫁去南越和親了。”

贏琪不得不往後仰,柔軟的腰肢不可思議地彎曲著,背脊緊貼在車壁上。看著頭頂越來越近的俊臉,心臟突地一跳,幾乎是慌亂地一個矮身,靈活地滑到另一側。

躲在角落裏,仍是嘴硬道,“那……那又怎樣?”

小雀兒又躲了,可惜。

鄭曦直起身子,坐正。

“南越國中意的人,本是公主。是因為臣與公主的婚約,他們才放棄了。在南越使者未離開前,我們需要保持未婚夫妻的親密。不然……”

後面兩個字,鄭曦特地拉長了。

果然,贏琪緊張了,“不然怎樣?”

“若他們看出一絲端倪,自然是要公主嫁去南越啊。”

贏琪愕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敵軍軍心已動搖,自然是趁機長驅直入,一舉拿下,此乃兵之要法。

“還是公主想嫁去南越?聽說南越常年風沙,幹旱無雨,別說花了,就是草都沒幾根。那老皇帝,一把年紀還不愛幹凈……”

鄭曦每說一句,贏琪就哆嗦一下,這幾乎句句都踩在了她的雷點上。

鄭曦知道過猶不及見好就收這個道理,笑著換了個話題,“餓了吧,先用膳。”

贏琪一呆,掀開車窗簾,這才發現,他們已到了東市最繁華的一條街道上。一縷飯菜的香味飄過來,贏琪摸了摸小肚子。

還真有些餓。

駕車的小太監一聲長籲,馬車停在了一裝潢高檔的酒樓前。

贏琪扭過頭,見鄭曦的視線落在了她腹部。一抹紅暈爬上兩頰,贏琪飛快地拿開手,欲蓋彌彰地扯了扯裙擺,羞惱地瞪了鄭曦一眼。

鄭曦不知想到什麽,臉一紅,掩飾性地握拳放到嘴邊,清咳了一聲。

“咳咳,到了。”說著,輕巧地躍下馬車,轉身一手卷起車簾,一手朝贏琪伸來。面色溫柔,眉目帶笑。

這哪還是那個讓北羌聞風喪膽的閻羅將軍。

三兩個從酒樓出來的食客,見到鄭曦,均是震驚得捂住了嘴,也不走了,就躲在一根柱子後,不時偷偷往這邊探頭。

鄭曦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視線,只依稀看到,馬車內是一年輕女子。

贏琪賭氣地扭過頭,“我不餓。”話剛說完,肚子很不給面子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贏琪面紅耳赤,羞惱地瞪了鄭曦一眼,伸手拉下車簾。

鄭曦順勢松手,藍色車簾落下,車內驟然暗下來。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車外傳來鄭曦溫柔的聲音。

“雞絲銀耳,鳳尾魚翅,茉莉雀舌……”鄭曦一口氣報了十幾個菜名,有是贏琪喜歡吃的,有是這酒樓的特色菜。

“要不要再添些?”

贏琪聽不下去了,玉指挑起車簾一角,“這麽多怎麽吃得完?太浪費了。”贏琪刪減了一下,最後定下了,三葷一素一湯一粥一盤糕點。

其實按她的食量,根本用不了這麽多。但想著,她吃總不好讓那人餓著。何況還是人家辛辛苦苦買到的。便大發善心,將鄭曦也算上了。

聽到贏琪報出的菜名,鄭曦歡喜雀躍,臉上的笑容比頭頂的太陽還要燦爛眩目。

“好,我去去就回,你乖一些,在車裏等我。”

鄭曦聲音柔得能膩出水來。說完,仍是不放心,又叮囑那趕車的小太監,這才踩著輕快的步子,進了酒樓。

到門口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那柱子。柱子後躲著的人,均是嚇得白了臉,慌慌張張都跑了。

贏琪坐在馬車裏悶了一會,掀開車窗簾子,探出頭看著街上的風景。

“公主?”

贏琪一楞,轉頭看去。

是蘇嫻,她正從馬車上下來,要進到對面的酒樓去。

蘇嫻走到贏琪馬車旁,笑著邀請道,“公主,好久未見,要不要一起去玩玩?就在對面。今兒,表哥剛回來,我們在給他接風洗塵。”

表哥?

贏琪還在想蘇嫻的表哥是誰,就見得對面酒樓走出來一錦衣玉帶,白凈俊美的公子。不是別人,正是與贏琪相看過,後又與丫鬟夜奔了的。

——雲焱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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