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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臟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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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面面相覷,抱琴低聲道:“她怎麽會跑到這邊來?不是五叔看著嗎?”

張采萱搖頭, “可能是病了?”

雖說張古誠說過不讓她再出門, 但若是她生病了,也不可能看著她病死, 自然是要帶她來看病的。

三人也沒多問, 要說不滿, 還是村裏那些人最先不滿, 畢竟村西這邊就張采萱知道的,還真沒有誰跟孫氏糾纏。

正打算走呢, 就聽到裏面孫氏尖叫一聲, “我不要, 這個是我的孩子, 我不要喝落胎藥。”

張采萱眼睛微微瞪大,孩子都有了啊?

與此同時抱琴和塗良也滿是詫異,還是抱琴最先沈不住氣, 轉而問塗良,“你說得那天她去找你,結果沒理會她,對?”

塗良沈默點頭。

塗良是在秦肅凜之後的兩天去看守的,然後又輪到了村裏那邊, 雖然抱琴家過去還有劉家他們, 不過他們跟村長說過,那邊過去村裏太危險,等到路好走了才去補上。

這也是事實, 事實上村西這邊的人過去村口都有些危險,當初的進義可就是這麽摔斷腿的。只是秦肅凜和塗良還有顧家沒覺得會摔跤,不算什麽大事,不至於為了這點去找村長說和而已。

張采萱是聽到抱琴說過的,說塗良獨自看門那天,有個年輕女子去村口找他,不過他沒理會。

後來事發,抱琴也才和張采萱一樣,才知道那是孫氏。

院子裏面還有張古誠帶著斥責的聲音,而孫氏的反應很大,聲音比那天在村口大得多,也沒了輕言細語解釋的心思,大聲道:“你不能這麽對我,這個是我的孩子……”

張古誠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家門不幸。你夫君都死了一年了,你孩子哪裏來的?”

張采萱和抱琴他們本來往前邁的腳步又頓了頓,事實上她們還真不知道這個,只知道孫氏是新寡。

就在此時,老大夫的院子門打開,孫氏發瘋一樣跑出來,看到路上的張采萱幾人時,眼神詫異,不過腳下一點沒停,越過幾人,繼續往前跑,因為路上泥濘,她跑得跌跌撞撞,腳下滑了幾次,身形不穩險些跌倒。看得人心顫顫,抱琴則在她跑過來的時候避了下,就怕她碰到自己。

隨即,張古誠氣急敗壞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緊接著還有他的大兒子全由和他媳婦,兩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真要是鬧大了,才真是醜事。

那邊的孫氏跌跌撞撞往村裏跑去,張古誠看到張采萱幾人站在路旁,嘆口氣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說完,怒道:“趕緊去追,她要是想要收拾東西走就不要攔 ,要是回家鎖門不讓你們進,從現在起,別再送吃食了。”

全由夫妻忙不疊追上去,張古誠扶著頭,一臉難受的模樣,塗良上前,“五爺爺,您要不要進去歇著,等大哥他們騰出空來,再過來接你。”

張古誠點點頭,塗良扶著他往老大夫家中去,這些老頭一大把年紀了,其實很有話聊,說說話時間過得快。

但是他們還沒進門呢,就看到那邊的孫氏急促的慘叫一聲,張采萱回頭,就看到孫氏躺在路旁的水溝裏。

差不多就是當年進義摔倒的地方,時隔幾年,孫氏也摔了。

全由媳婦朝她們這邊招手,顯然是需要人幫忙。

抱琴有孕,這種路面,她獨自走都困難,自然不去,就只剩下張采萱了。

張采萱看在張古誠的面上,肯定是要去的,她過去後就看到全由無措的站在一旁,他媳婦站在水溝中,面色蒼白一片。

張采萱往孫氏身上看去,只見她躺在水溝中,身下是雪水化掉之後沈積的水,本就汙濁,此時正一片血紅,靠近她下身的地方,已經變成了暗紅,她怔了怔,才道:“我們趕緊扶她去老大夫那邊。”

全由媳婦也是一時被嚇住,這樣的情形一輩子都看不到幾回,聞言回過神,彎腰去扶。

她的力氣大,孫氏大半的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全由媳婦咬牙扶她上了路,恨恨道:“我欠了你的。想要活命就自己使點勁。”

這話顯然是對著孫氏說的,此時孫氏面色煞白,衣衫都濕了大半,往前走時,身後留下道細細的血線。

兩人扶著她走得飛快,幾次險些摔跤,孫氏只無力的順著兩人的力道,好在有驚無險進了門。

老大夫早已得了消息,見狀面色慎重,伸手搭脈,看向一旁的婉生,“去幫她找些幹凈的衣衫過來,穿成這樣不行。”

婉生還未動作,全由媳婦已經道,“婉生的衣衫不合適,我回去給她拿,跑快些也不耽誤什麽。”

孫氏面色蒼白如紙,唇上都沒了粉色,捂著肚子瑟瑟發抖,手背上擦破了一大塊皮,血糊糊的。手腳都是冰涼的,她身子控制不住的抖,不知是冷的還是凍的。老大夫嘆口氣,“你摔這一跤,你自己也看到了,孩子指定是保不住了,現在這落胎藥你是必須要喝的。要不然你都有危險。”

孫氏嘴唇顫抖,半晌才道:“真的保不住了嗎?老大夫,要不你給我配安胎藥好不好?我們母子一輩子記得你的恩情。”

老大夫搖頭,“安胎藥根本沒用,再說……你一個寡婦有了孕,這年景日子艱難,你拿什麽養活他?”

養活自己都要在村裏勾勾搭搭,再加上一個孩子……

孫氏面色越發蒼白,轉而看向屋子裏的人,張采萱和抱琴站在一旁,婉生站在不遠處有些害怕,還有就是老大夫了。她慘然一笑,“罷了,配,喝了這孽種就沒了,我也好過了。”

全由媳婦很快拿了衣衫過來,又幫她換了,語氣神情滿是不耐煩,不過手上動作卻輕柔,換完了扶著她出門,看到張采萱她們,她才道:“今天的事情從頭到尾采萱和抱琴都看到了的。分明是你自己摔跤,不關我們的事。”

強調的語氣,也有讓張采萱他們幫忙作證的意思。

孫氏面色不好看,精神也不好,有些蔫蔫的,聞言冷笑,“難道不是你們追我,我才會摔跤的嗎?”

這話說的,全由媳婦恨不得就這麽將她扔了。但是顧忌著張古誠。

她有些惱怒,因為她發現和孫氏說話根本扯不清楚,這個女人總有辦法將事情弱化,而她想要放大的事情落到她口中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全由媳婦也不再和她糾纏了,轉而看向那邊沈默的張古誠,語氣肅然,“爹,我可受不了她了,什麽時候讓她走?”

張古誠看向面色蒼白,靠著全由媳婦才能勉強站立的孫氏,恍惚道:“你母親在時,最是喜歡她,說這輩子就缺了個女兒……”

全由媳婦有些不耐煩,婆婆都死了十來年了,她連長相都忘得差不多了,哪裏還會記得她的遺憾。再說她相信就憑著孫氏最近幹出的這些事情,婆婆哪怕在世,也不會喜歡她的,別說只是個侄女,哪怕是親生的,只怕都恨不得掐死了算。

聞言打斷他,道:“爹,讓我伺候你和娘我心甘情願,畢竟為人媳婦,這都是應當應分的,但是她算什麽人,我爹娘要是知道,他們也不願意的,要真是全由的妹妹我還能忍受,哪怕是堂妹呢,再不濟是采萱和抱琴她們這些隔房的堂妹我也願意照顧一二,但是她……爹,我是真的不想管了,她還說會摔跤完全是因為我追她。要不是她搞出這些事情,我追她做什麽?吃飽了撐的?”

越說越不客氣,與其說她是跟張古誠抱怨,不如她是特意說給孫氏聽的。

張古誠沈默半晌,“這兩天已經可以出村,過幾天等她可以走路,就讓她走。”

孫氏低垂著頭,嘴唇緊抿。對於這番話也沒反駁。

對於這話,全由媳婦滿意了,道:“別說我這個做表嫂的刻薄,過了年走,剛好身子也養得差不多了。表妹,你說對不對?”

孫氏半晌後才輕輕點了頭。

張采萱和抱琴他們告辭出門,張古誠對他們道了謝。

出了門,張采萱心情有些覆雜,張古誠在村裏為人處世不錯,且年紀大了,都是別人尊重他,這兩年他何時這麽道過歉。

張采萱還是照先前約定的,幫他們把嫣兒送回去,這會兒她走路已經沒有方才的小心翼翼了,因為她扶孫氏的時候,也沾了泥在衣衫上,反正回去都是要換下來洗的。

抱琴扶著肚子,“不知道孫氏的孩子是誰的。”

張采萱一楞,隨即道:“總歸是村裏的。”

是啊,他們這些人是十月底冬月初來的,現在是臘月下旬,算算也才一個多月,而孫氏的孩子方才老大夫可說了,只有一個月。

怎麽算都是在村裏有了的。說起來這個,照那天在村口發生的爭吵看來,那麽多人呢。只怕孫氏自己都不知道那孩子是誰的。

這都是什麽事兒。

張采萱送他們到了家,根本沒進屋,就告辭回家了,她滿身的泥呢 ,進門去弄臟了地,不好收拾。

回到家時,剛好看到秦肅凜抱著驕陽站在屋檐下,看到她進門,笑著問道:“怎麽去了這麽久?”一轉眼看到她身上的泥,忙將驕陽放在地上,“這是怎麽了?摔了?”

張采萱搖頭,邊進屋找衣衫換,一邊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秦肅凜有些驚訝,不過也沒多說。

張采萱換好了衣衫,將弄臟了的拿到屋檐下的盆裏,端起準備去水房洗了,道:“其實要我說,孩子還好是沒了,要不然村裏那些人還有得鬧。”

別看當下的人窮,對於子嗣都很看重,當初張全富一家還沒分家的時候已經那麽多人,聽到吳氏有孕,張全富和李氏都高興得很。

要是孫氏的孩子生下來,只怕也不好過的,可能照顧過她給過她糧食的那些人還會繼續照顧,但是他們家中的媳婦可就會針對孫氏了。

當然了,孫氏是留不下來的。

村長媳婦說得對,她那樣的作風,留在村裏只會害了村裏的小姑娘,學不學且不說,只這名聲要是傳到別村,村裏的這些姑娘別想有好親事了。哪怕嫁了,以後在婆家日子也不好過的。

說這話的是村長媳婦,孫氏就更不可能留下來了。

接下來幾天,村裏各家忙著打掃屋子過年,與此同時關於孫氏的流言也傳得紛紛揚揚。

整個青山村一百多戶人家,當初在村口的時候,夫妻兩人因為孫氏吵起來的畢竟是少數。因為當時孫氏看起來實在可憐,大家也沒有證據,相信孫氏水性楊花的人並不多。不過她有孕又落胎的消息一出,似乎印證了先前平娘她們的指控,孫氏果然不清白。

如果說先前還有人半信半疑,現在提起孫氏就滿是鄙夷。她是徹底的洗不白了。

不過這些孫氏可能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家中養身子呢,老大夫說了,她摔那一下有些狠,而且當時是受了涼的,會不會留下病根還不好說,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

南越國並不支持寡婦再嫁,推崇為亡夫守節,孫氏如果是個潔身自好的,這輩子本就不會再有孩子。

臨近過年那幾天,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似乎也沒那麽冷了,明年,很可能風調雨順,過年的時候,村裏的氣氛越發輕松了。

只等著過了年就可以去地裏收拾雜草翻地撒種,天氣轉好,似乎就看到了希望一般。過完年就開春,這樣的天氣,是最貼近以前豐年的氣候。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1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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