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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了。
賈母等人倒也沒有阻攔，只賈赦百忙之中過來送了送。
來時匆匆忙忙，回去的路上就慢了很多。陸昳特意去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裏面鋪上厚厚的褥子，馬車輪子上也包上，走在路上倒也不是很顛。
等到一行人到了崇川縣，日子已經過去了七日。
跟車馬行的老劉頭結清了銀錢，陸昳這才一邊拎著包袱，一邊扶著賈萱，後面草兒抱著大包小包，一行人進了家門。
“哎呦，可算是回來了。怎麽這麽多東西？”陸三姐兩口子這幾天都在這邊住著，給看宅子。聽到動靜出來，看到三人，趕緊上前幫忙。
等到幾人一連跑了幾趟，把東西都收拾進去，陸三姐才後知後覺的看向坐在桌邊喝著紅糖水的賈萱——肚子。“三兒，弟妹這是有了吧？”
“嗯，有了”陸昳連連點頭，“還不滿三個月，這段時間還要三姐過來幫著照看一二”明天他就去找個伺候的婆子。
“有了好，有了好。弟妹是個有福氣的。”才進門不到一年就懷上了，明年就能給家裏添丁了。娘知道，估計得高興壞了。
☆、生產
陸母接到消息，確實樂了好幾天，原本還想著親自到縣城伺候兒媳婦呢，奈何家裏老二家的三月初剛剛生了個小子，現在也才幾個月實在走不開，這才作罷了，只是帶信給陸三姐，讓她經常去看看，支應一下。
懷孕後的日子過得很快，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就已經到了來年二月，肚子裏的小子已經亟不可待的想要出來了。
原本賈萱懷孕後，家裏又買了一家子兩老口帶著一個小孫子照應著，這會兒好像人手又不夠了，害怕賈萱突然生產，這幾天，陸昳都沒進縣學，直接自己在家裏念書了。
之前秦家那位托關系的教諭，後來雖然沒用陸昳兩口子從中穿針引線倒也搭上了賈家的路子外放為官了。那人倒也厚道，走之前叫秦姐夫帶了不少他自己收藏的歷年真題過來，對陸昳幫助很大。
林如海那邊時不時的，陸昳也會去一兩封信討教，學業上倒也沒落下。
這天，陸昳正在家裏扶著捧著個大肚子的賈萱散步。
懷孕後，為了好生，賈萱一直堅持多走動，可是到懷孕後期，這一項運動就越來越艱難，腿腳浮腫，肚子大的自己看不見腳面，邁一步比之前跑十公裏還累。
“不行了，歇會兒。”今天的任務才走了三分之一，賈萱就堅持不住了，整個身子靠在陸昳身上，另一邊要不是還有草兒扶著，陸昳又堅持鍛煉，怕是都支撐不住。
“要不歇一下，等下再走會兒？”陸昳溫言哄著。
賈萱心裏卻覺得莫名的煩躁，“不走了，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奶奶。”一聽到那個忌諱的‘死’字，草兒心都嚇出來了。聲音難免有些拔高，倒是反把賈萱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啊……”
“怎麽了？怎麽了？”賈萱這突然一大叫，把正在廚房裏正在煮飯的趙婆子，前院裏正帶著孫子狗蛋在給菜地除草的老趙頭都給驚過來了。
陸昳原本還擺手想說沒事，轉頭再一看賈萱疼的嘴裏直吸氣，也不敢大意了。
趙婆子上來一檢查就知道，賈萱這是要生了。
陸昳趕緊把人往產房裏又扶又抱。
趙婆子，草兒燒水準備生產要用的東西，狗蛋爬起來往陸三姐家裏跑，老趙頭去旁邊巷子裏找之前說好的接生婆。
賈萱一直被陸昳弄到產房裏，躺到床上才反應過來，這是肚子裏的小子急著出來了。
這會兒，賈萱才有點怕了。這兩年的古代生活，似乎已經把她身上三年末世的痕跡完全抹掉了，就連對疼痛的抵抗能力似乎也降低了。
“啊……”一陣陣的陣痛傳來，賈萱疼的嘴唇都咬破了。
“奶奶，來趁著這會兒還沒生，吃點東西，攢點力氣”趙婆子端了一大碗糖水煮蛋過來，迷迷糊糊的賈萱也沒註意裏面有幾個雞蛋，反正不少於五個就是了。
吃了糖水煮蛋，穩婆陸三姐都已經到了，陣痛越來越密集，生產也正式開始了，陸昳被趕到產房外，賈萱嘴裏也被塞了個特意做出來的軟木塞子。
賈萱上輩子上學的時候就聽人家說過，生孩子的痛是除了火燒之外最大的痛。
火燒賈萱沒經歷過不知道，但是生產她卻體會到了，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體驗，恨不能死去，卻又不得不在穩婆的提示下用力。
一直都知道當媽的心疼孩子，賈萱覺得恐怕生產的痛苦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任誰這麽痛苦的得到一樣‘東西’，可不得好好的寶貝著。
賈萱的生產歷時兩個多時辰，重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終於舍得離開娘肚子出來了。
孩子剛生下來，賈萱眼睛一閉感覺整個人都是飄得，好像身子飛起來似的，一直到草兒把孩子收拾好抱出去讓陸昳看過，又抱回來放到她的枕邊，賈萱這才覺得身子落地了。
看了一眼嚎了一嗓子現在兀自睡得踏實的臭小子，賈萱眼睛一閉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賈萱是被臭小子的哭聲給鬧醒的。
臭小子聲帶發育的不錯，那嗓門震天響。
“是不是餓了，草兒你扶我起來，我來餵吧”
賈萱睡著的時候，草兒已經打溫水給賈萱洗過臉了，還按照這會兒的習俗，在腦門上帶了抹額，身上生產時汗濕的衣服也已經換下來了，這會兒倒是不算太難受。
“奶奶輕點”草兒將賈萱小心翼翼的扶起來靠在枕頭上，剛想把孩子抱給賈萱，陸昳端著一碗撇了油的雞湯進來了。
“先吃點東西吧，這會兒身子正虛著呢，吃點東西再餵。”可不能為了小子，垮了媳婦的身子。
“相公受累了”賈萱胳膊手還有點軟，陸昳幹脆直接上手拿湯勺餵給賈萱喝。
草兒旁邊繼續哄著孩子。
一碗熱雞湯喝碗，賈萱感覺身上都冒汗了。
陸昳餵完雞湯也不走，從草兒手裏接過孩子哄了兩下就小心的放到了賈萱懷裏。人卻沒出去。
“相公？”你咋還不出去呢，我要餵孩子了。
賈萱眼裏的意思明明白白，陸昳楞是當作沒看見。後面還是草兒看小主子實在餓了，拿著空碗出去了。
賈萱繼續給陸昳使眼色，陸昳只是笑就是不走，不僅不走還過來扯賈萱的衣服，一副要親自幫忙給孩子餵奶的樣子。
賈萱也沒辦法，總不能看著孩子餓的直哭吧，只得稍微側著身子解開衣襟，讓陸昳拿了熱毛巾擦了一下身上，才把孩子攏到懷裏。
這孩子長的好，力氣也大，一開始賈萱還怕沒有奶水，小家夥小嘴吸了幾下，奶水就出來了。賈萱只顧著看吃的香甜的孩子，沒有看到陸昳眼中的失望。
孩子順利的吃上奶，賈萱松了一口氣，這才跟陸昳說起其他事。
“孩子的名字可定下了？”
其實陸昳早之前就開始暗搓搓的給孩子起了好多名字了，只是之前以為是女孩子，取得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後來穩婆摸胎說應該是男孩，這才開始考慮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挑沒挑出可心的。
☆、陸祁安
“定下來了，陸祁安，希望這孩子一輩子安泰平順，小名就叫安安”
賈萱點點頭，寓意還不錯，她偷來的這一世，偷來的這個孩子也沒有太大的期盼，平平安安一輩子就可以了。
“爹娘那邊可派人去通知了？”
“三姐已經讓人捎信回去了，估計明天爹娘就會過來。”子嗣傳承一直都是老人家眼裏的大事，這又是自己的長子，爹娘肯定會更上心的。
“那你待會讓人把客房給收拾一下，也不知道會來幾個人。上次二姐生產的時候，我正懷著身子也沒過去，這次剛好，收拾點家裏的奶糕子給娘帶回去給二姐跟二嫂，那東西對孩子好。”
“行了，這來我來安排，你就別操心了。月子裏少思才好”
“當誰願意多操心似的。”賈萱撇嘴。
第二天差不多巳時初，陸父陸母就老兩口就到了，跟著一起的，還有大哥。
“給爹娘做點好的吃，這會兒到，怕是半夜就出發了。”
接到消息時，賈萱正在餵奶，小家夥勁兒不小，吃東西很有些虎勁。
陸母進房裏一看就愛的不行，等小家夥吃完，抱著就哄上了。
“這孩子生的虎實，比老二家的，你二姐家的個頭看著都壯實。”
“出身就七斤六兩呢，在胎裏養的好。”這才兩天就比剛出生時看上去白嫩了很多。越看越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了。
“二嫂現在身子好些沒？孩子讓大嫂幫著帶了？”小李氏三月生孩子時有點不順利，折騰的時間有點長，一直在家裏養著。平日裏孩子都是陸母幫著帶的。
提到老二媳婦，陸母也是一臉愁容，“孩子讓你大嫂幫著帶一天，你二嫂她身子還是虛著，坐了雙月子也沒養好，大夫說至少得養上三年，這幸虧這一胎生的是個兒子……”陸母沒往下說。
賈萱心裏卻也懂陸母的言下之意，在這裏生活了兩年，她已經能深切體會這個世界的一些固有規則，就比如說生兒子這件事。
在現代看來，生兒生女都一樣，有些家庭甚至更喜歡女兒，覺得女兒貼心，負擔輕。可是這裏卻不然，在這裏，沒有兒子被稱為絕戶，絕戶人家的財產那是要充公的，也就是說，哪怕你這輩子賺再多，沒有兒子，這些除了你閨女那一點陪嫁，其他你一個子兒都落不下。而且沒有兒子，閨女嫁到婆家那也是低人一頭的，因為身後沒有娘家兄弟支撐，即便你被婆家欺負了，那也是求救無門。
正是認識到這一點，賈萱對自己第一個孩子是個兒子很是欣喜。
“二嫂也是個有福氣的”婆婆是親姑姑，這要是大嫂跟現在二嫂這樣要養著三年，不能幹活，恐怕陸母就得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陸母沒接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賈萱的言外之意。“今天外面也還算暖和，我抱出去給他爺，他大伯看看。”
陸母把小家夥抱出去溜達了一小會兒就又抱了回去，沒辦法，小家夥尿了。
草兒嫻熟的接過來，給孩子換尿布。
小家夥的尿布都是賈萱特意從倉庫裏的布料裏挑出來的新布裁剪的，布料柔軟，吸水，很貼肌膚。
陸母看那布料，有心說浪費，卻又一想這個兒媳婦手裏不缺這點東西，便又住了嘴。
只等草兒給小家夥換了尿布，把小家夥放到床頭特意做出來的搖搖車裏哄睡覺。
小孩子覺多，不多會兒，小家夥就睡著了。
“你這奶水怎麽樣？夠不夠小子吃的？這段時間要多喝點鯽魚湯，燉豬蹄什麽的下奶……”
“娘放心吧，家裏婆子都照顧著呢，相公也上心，奶水夠吃，還有剩呢”剩下的都叫你兒子吃了，想到陸昳無賴非要喝奶的樣子，賈萱面上一紅。
陸母還以為是悶著了，慌忙叫草兒去把門縫、窗戶縫什麽的開一些，可別把人悶出問題來。
中午，家裏趙婆子做了幾個大菜：紅燒肉、豬腳燉黃豆、紅燒魚，又從街上買了鹵豬尾巴，添上幾個素菜湊了整整一桌。叫了三姐夫、三姐過來作陪，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
飯後，陸母叮囑陸昳，“你媳婦現在坐月子，精力怕是顧不上，你平日裏多費些心思，不過書本也別放下，這眼瞅著明年要考鄉試了……”
“行了，少說點吧，孩子這麽大了，心裏還沒點譜咋地？”陸父敲敲桌子打斷陸母的話。
“我這不是不放心嘛，你就閉嘴吧”說完陸父，陸母這才又接著道，“還有兒媳婦那個胭脂鋪子，這段時間你們都忙，是關了還是怎麽弄得？你們要是顧不上，可以讓你三姐過去幫幫忙。你們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這些也都是應當的……”
“娘，明年的鄉試，我心裏有數，至於胭脂鋪子，三姐幫忙找了個女掌櫃，做的不錯，現在也不需要多操心，也就一個月看看賬罷了，這個媳婦自己就行。您吶，也少操點心，看看您頭上白頭發都多了……”
“臭小子，我這為的誰啊……”
陸父陸母兩口子親自過來看看，見小兒子這邊一切安排的都好，也就放心了。
想著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只住了一晚，第二天還沒天亮就又回陸家村去了。
賈萱讓草兒收拾了幾份布匹、點心、奶糕子，還讓老兩口把家裏的十來斤熏肉也給帶上了。
月子裏的日子難熬，不能洗澡，不能洗頭，吃飯還不能加鹽，憋屈的賈萱都想罵娘。好不容易，左盼右盼的這一個月終於過了。
陸祁安小朋友滿月這一天，賈萱終於能夠好好洗涮洗涮自己出門待客了。
今天來的人比較多，除了家裏的親戚，還有陸昳在縣學的幾個好友。跟著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媳婦。
“早就聽聞弟妹溫婉……，不得見，這會兒可算是見著了，瞧弟妹這樣，哪裏像個剛生完孩子的。”
“可不？看我，這有了孩子都是黃臉婆了，弟妹是怎麽保養的？”
☆、張氏沒了
陸昳縣學裏的朋友家世不一，自然這媳婦的層次也是良莠不齊的。
有那大戶人家的奶奶，身邊行走坐臥不缺伺候的；也有那跟陸昳一樣農家出身，手上都是幹活留下的老繭的，賈萱一視同仁，盡量說些都有話說的女人間的話題，半天下來倒也累的夠嗆。
好在也不算白忙活，半天下來，不僅小家夥陸祁安得了好多或是珍貴，或是精致的小禮物，就連賈萱跟她們都熟絡了一些，大家約好了過些日子一起去某某家裏喝茶，這才散了。
賈萱喘口氣，進屋看了看睡得呼哈的白胖小子，這才身子一軟癱倒在電了褥子的椅子上，“草兒，給我泡杯蜜茶”潤潤嗓子，說了一天話，她的嗓子都幹得快冒煙了。
“累了？”陸昳送了朋友回來，見賈萱神色疲憊，便繞到後面給賈萱按了按，看著賈萱輕松舒服一些了，這才道，“也就今天了，後面就好多了”
賈萱點點頭，也不說話，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用回去看看嗎？”今天安安滿月這麽大的日子，老兩口都沒有過來，陸昳這邊只陸三姐一家子過來了，陸家村那邊也沒讓人過來說一聲，怕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兒呢。
“我回去一趟吧，你就別跟著回去折騰了，等安安大一點，再帶回去。”
草兒端著蜜茶過來，順手給陸昳也帶了一杯，陸昳就手接了在賈萱旁邊的椅子上剛坐下，外面狗蛋顛顛的跑來了。
“爺，太太，外面來人了，說是京城榮國公府來的，爺爺叫我來通報一聲。”
“榮國公府？”賈萱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在想，賈家又出什麽事兒了？
賈家確實是出事了，賈家大房的奶奶張氏，病沒了。
賈家這次過來報喪的是兩個仆婦帶著幾個小子，陸昳避到內室，賈萱叫了兩個仆婦來見。
兩人把消息這麽一說，賈萱聽到消息，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對看上去更像此次主事的年輕媳婦道，“不知兩位怎麽稱呼？上次見大嫂子瞧著還挺精神的，怎麽就？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回姑奶奶話，奴婢是林之孝家的，這位是劉婆子。為府裏辦差，不敢言辛苦，大奶奶早些日子就不太好了，一直請太醫看著，這個月越發不好了，還吐了血，大前兒早上就去了。”
林之孝家的？聽著有點耳熟，不過賈萱也沒多想，這會兒還要頭疼是否回去奔喪呢？
要是她跟大嫂子關系好，那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是她跟大嫂子關系實在一般，而且她這剛出月子，孩子又還小，倒確實走不開。再說今天趕著她家小家夥滿月上門，她不嫌晦氣就算不錯的了，沒見旁邊草兒氣的眼睛都紅了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賈家故意的。
“這樣啊”沈吟半天，賈萱才道，“你們這也看到了，我身下的哥兒，今天剛滿月，還不能出遠門，怕是不能親自去祭拜大嫂子了，我讓草兒跟你們走一趟，幫我去上柱香，也算了了我們姑嫂這一場情分。這一路過來你們怕是也風餐露宿的吧？我讓下面給兩位做兩碗面，今兒好好歇一天，明兒再回吧。”
其實剛剛進來，林之孝家的就發現了，人家這明顯辦喜事呢，屋檐上，院子裏的樹上掛著的紅綢都還沒接下來呢
自己這一上來報喪，多少都是有些晦氣的，原本還怕這位姑奶奶甩臉子，好在雖然人不能親去，到底叫了貼身伺候的跑一趟，也算是說的過去了。回頭帶了人回去上柱香，給老太太那邊回個話，這差事也就算是結了。
是以，拉住了還待多言的劉婆子，本本分分的退了出去。
人一出去，草兒就惱了，“這都什麽人啊，就不能晚個一點”弄得小主子連個滿月都過不好。
“好了，算了，他小人家家的知道什麽呀，死者為大……等下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跟他們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打發了草兒下去，賈萱拉著內室出來的陸昳感嘆，“這身邊伺候的還是太少了啊，草兒這一去賈家，家裏就不湊手了。”
“不然再買兩個人吧。”現在家裏趙婆子管著竈上的活計，老趙頭盯著大門，再做做家裏粗活，狗蛋還好，也就幫著傳個話，平日裏給孩子洗尿布這些原本都是草兒做的，草兒這一走，可就得她親自動手了。
明兒陸昳還得回陸家村，這人手就更不夠了。
“這兩天叫趙婆子辛苦一下，給你幫幫忙，等我從陸家村回來，安安的尿布，我來洗。”
其實家裏再買兩個人家裏也是養的起的，胭脂鋪那邊，鋪子雖然不大，一個月卻也有差不多二三十兩的收益，養幾個人足夠了。可是陸昳情願自己辛苦點，再說這也就是一時的。
第二天，草兒跟著林之孝家的幾人一大早在門外請了個安，然後就出發了；接著陸昳也趕著牛車跟陸三姐一起回了陸家村。
賈萱原本以為自己一天會很無聊，誰曾想哄孩子，餵孩子，跟孩子一起玩，一天下來竟然滿滿當當的，賈萱啥都沒來得及想，一直到天黑下來，她才意識到陸昳今天竟然沒回來。
“老趙頭，你去秦家看看，三姐回來沒？”賈萱心裏想著怕不是出什麽事兒了吧？不然咋連個信都不送回來，這是來不及？
“哎”老趙頭應了一聲，又叮囑小孫子狗蛋在門口看著，這才出去了。
“奶奶，飯菜都已經好了，不然您先吃著，三爺的，給放鍋裏熱著，這一會兒小主子該是要喝奶了。”
“也行，先端上來吧”賈萱想著就這麽枯等著也不是事兒，便答應了。
可是，這邊飯菜端上來，賈萱都吃完了，老趙頭也沒回來。
按說賈萱吃飯不快，這都有差不多近半個時辰了，按照她們家跟陸三姐家的距離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不會是真出什麽大事兒了吧？
這麽想著，外面終於有動靜了，老趙頭回來了。
賈萱連忙迎了出去，“怎麽這麽久出什麽事情了？”
☆、夭折
“奶奶，可真是出事咯”老趙頭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跑進來，進門的時候沒註意到門檻，差點摔到地上，把賈萱唬了一跳。
“老趙頭，你慢點，慢點說，狗蛋快給你爺爺端碗水。”
狗蛋端了涼開水過來，老趙頭，咕嚕咕嚕兩口喝完了，忙對賈萱道，“聽姑爺說是大姑奶奶家裏出事了，只說是一個孩子突然沒了，沒有具體說哪一個，也沒說具體原因。”
“孩子沒了。”賈萱聽罷一楞，大姐家孩子那就是豆豆或者柱子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兩個孩子那可都是大姐的命啊，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姐得有多傷心啊。
原本以為離開了末世就可以避免這些，沒想到來到這古代才短短三年時間，繼賈代善、張氏之後，竟然又有一個孩子沒了。
“收拾一下，明天我回去看看。”
然而第二天，賈萱並沒有能夠回去，因為第二天大門才打開，陸昳就已經帶著抱著還睡著的柱子的陸大姐兩口子到家門口了。
陸大姐兩口子怕是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衣服淩亂，一看就是根本顧不上考慮這些，兩口子臉色憔悴，眼睛紅腫，陸大姐整個人好像被人抽了精神氣一樣，可是懷裏卻把柱子抱得死緊，下牛車的時候，陸昳怕陸大姐抱不穩孩子，想要接過來，陸大姐下意識往後面縮，那任誰也不撒手的架勢，臉上的堅持，看的賈萱眼睛一酸，眼淚差點下來。
見陸大姐不撒手，陸昳也沒有勉強，只跟大姐夫一樣在旁邊護著。陸昳臉色也很不好，估計一夜沒好好休息，衣服皺巴巴的，下巴上胡渣都出來了。
“大姐，大姐夫，陸昳？”
將一行人迎進來，賈萱要安排趙婆子去做糖水荷包蛋，叫陸昳給攔住了。“先燒點熱水備著，再把旁邊的廂房收拾一下”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再這樣下去，人會奔潰的。
“好”賈萱親自去收拾廂房。
這邊陸昳繼續哄陸大姐，“大姐，柱子這樣睡得不舒服，你這樣也容易把柱子給摔了，我抱柱子去房裏睡吧？”
“是啊，媳婦，把柱子放下睡吧，這樣他也舒服一些。”想到夭折的小女兒，劉老大眼圈一紅，聲音哽咽，怕再惹了媳婦傷心，趕緊拿袖子抹了下眼睛。
陸大姐看了看懷裏因為不舒服而蹙眉的柱子，終於妥協，“我要一起”
“好，好，好”
看著陸大姐把柱子緊緊的攏在懷裏睡過去，姐夫躺在旁邊不錯眼的看著也睡過去，陸昳這才松了一口氣，從房裏退出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會兒，賈萱才有時間跟陸昳說話。
陸昳拉著賈萱回到房裏，緊緊抱著賈萱，一個大男人，哭成個淚人……
賈萱整個肩附近的衣服都濕了，站的腿都麻了，也不敢動，只能用手輕撫男人的肩背細細安撫。不知過了多久，哭聲終於停止了，又等了一會兒，賈萱再看，人竟然已經睡過去了。
把人一點點挪到床上，除去鞋襪，蓋上被子，賈萱也沒出去，只是坐在床上，輕撫男人的眉眼。
這一天一夜，陸昳應該是經歷了很大的煎熬，這會兒能夠哭一哭，發洩出來倒也是好事。只是大姐大姐夫那邊，怕是要好久都走不出來。幸虧還有柱子在，有了精神寄托，日子倒也不至於過不下去。只希望時間能帶走一切傷痛……
陸昳幾人這一覺睡得很沈，賈萱沒想到第一個醒來的，竟然是柱子。
只是他被陸大姐、大姐夫兩口子牢牢摟在中間，想要不驚動兩人起身根本不可能。
柱子也只是難受的稍微掙了一下，發現陸大姐有要醒的樣子，就趕緊不動了，雖然不舒服，仍然懂事的任兩口子緊緊的摟著，甚至還伸手想要撫平陸大姐夢中依然緊蹙的眉頭。
“餓了吧？舅母熬了青菜肉粥，舅母餵你喝，好不好？”賈萱怕小孩子餓壞了，傷了脾胃，見柱子醒了，就盛了一碗粥過來。
也是實在餓了，又起不來身，柱子趕緊點頭。
“來，張嘴”將湯勺放在嘴角稍微嘗了嘗，確定不燙了，賈萱這才把小半勺粥放到柱子嘴邊。就這樣，一個餵，一個喝，好半天才喝下去半碗。
“豆豆，不要離開娘，豆豆，豆豆……”陸大姐突然做起了噩夢，不僅嘴裏開始呼喊，手腳也開始伸出來到處抓，一個不小心，賈萱手裏剩下的半碗粥就這麽潑在了柱子的身上，碗滾落在地上摔成了幾塊……
“柱子，柱子沒燙到吧”賈萱嚇得一聲驚叫，根本顧不得陸大姐，慌忙去檢查柱子身上有沒有被燙傷。
柱子卻顧不得自己，一邊伸手想把陸大姐的手抓到手裏，一邊輕柔的哄陸大姐，“娘，我在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柱子的安撫有了效果，好一會兒之後，陸大姐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邊檢查完，確定柱子被燙到的地方只是稍微有點紅，賈萱還有些慶幸，一轉頭，就見剛剛還躺在旁邊的大姐夫，已經坐起身，滿眼淚光的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子倆。門口陸昳披頭散發的靠在門旁……
這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只有柱子在身邊，陸大姐才能睡的安穩。
也是在好幾天之後，賈萱才從陸昳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劉家大房跟二房一直不和，二房兩口子好吃懶做，下面養的孩子也是跟兩人一樣的性子，而且有大人教著，二房的小崽子不敢搶柱子，卻經常背著大人聯手搶豆豆的吃的。好幾次，陸大姐因為這事跟二房理論，重男輕女的老兩口就跟著中間和稀泥，也不說管管二房的小崽子。時間長了，二房的兩個小崽子也就有些有恃無恐了。
這次是因為豆豆口袋裏幾塊點心，倆孩子上□□，豆豆自然不讓，然後拉扯之下，豆豆就被倆小崽子從山坡上推了下去，當時正好腦袋嗑在下面一塊石頭上，當場就破了個洞，流了好多血。
倆小崽子嚇得哭著跑回去告訴了劉老二兩口子，那兩口子竟然當作不知道，不管不問，等到陸大姐終於發現不對，找到人把人抱回家，劉老大請來大夫，已經救不活了……
☆、準備鄉試
豆豆沒了，這麽大的事兒，陸大姐哪裏受得了，當場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知道事情始末，哪有不鬧得？陸家也不會放過劉家。陸家村那麽兄弟堂兄弟族人，浩浩蕩蕩的，就去了劉家村，要求劉家給個說法。
然而從劉家老兩口的角度來說，孫女已經沒了，難道還要再賠上兩個孫子？就是劉家村，那也當不起這樣的壞名聲，自然是推諉不願意承認的，最後竟然黑白顛倒，說是豆豆不小心自己從山坡上摔下的……
最後就一不小心成了兩個村的械鬥，好在陸昳回去的及時，這才給止住了，就這，也有二十多人受傷，所幸沒再出人命。
陸大姐兩口子自然不會再在劉家村呆著，陸昳還讓兩口子分家出來，並且為他們爭取了最大化的利益。
可是這些又哪裏能彌補兩口子失去女兒的痛苦呢？
“相公，要不要給大姐、大姐夫找點事情做做啊？”哪怕分散分散他們註意力也好啊，免得老是想起豆豆，時間長了對柱子這孩子也不好啊，“要不讓大姐去胭脂鋪子裏幫幫忙？”
“行，我去跟大姐說，大姐夫那邊，我回頭跟三姐商量一下，讓三姐夫給找個活計吧。”
“柱子，不然，也給送到私塾裏邊去？隔壁巷子裏李老秀才不就辦了個私塾嗎？一年下來也要不了多少銀錢。”大不了，到時候，學費、筆墨紙硯，她花幾兩銀子給置辦了。
“我跟大姐、大姐夫商量一下，她們應該會同意的。”
陸大姐兩口子也確實滿口答應了，雖然想起小小年紀就夭折的女兒依然傷痛，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以前就想著送柱子去讀書，現在有機會了，自然是不會放棄的。
對於陸昳跟秦家那邊給兩口子的活計，兩口子也沒推辭，她們也確實需要做點事情來分散分散註意力。而且陸大姐還讓陸三姐幫忙在附近租了兩間房子，一家三口從陸昳這邊搬了出去。
安排好大姐家幾口子，賈萱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因為豆豆的事兒，家裏氣氛異常沈悶，她都不敢露出笑臉，就連小家夥陸祁安，她都不敢抱著往陸大姐跟前湊，就怕引得她又想起豆豆傷心……
“這段時間，謝謝你，娘子”晚上，哄睡了小家夥，陸昳摩挲著賈萱的嫩手，鄭重的跟賈萱道謝。
“謝什麽，我們是夫妻嘛”
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這輩子能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一直到賈萱在自己懷裏睡著了，陸昳才在賈萱頭發上印下一吻也睡了過去。
又過了幾天，草兒也從京城賈家奔喪回來了。
“姑娘，璉兒少爺也挺可憐的，親娘沒了，老太太也不像是多疼他的樣子。”
“再可憐那也是賈家大房的嫡少爺，將來榮國公府的繼承人，你還是可憐可憐你家奶奶我比較好，或者可憐可憐你自己也可以啊……”
“奶奶……”
“好了，好了，不說了，問你點正事兒，這次大姐二姐她們回去了嗎？”
“沒，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也都沒回去，去的也是身邊伺候的，四姑奶奶聽說也只是頭天祭拜的時候露了個面……”草兒私心裏覺得四姑奶奶挺薄情的，不管怎麽說，那也是親嫂子，竟然……
“呵”賈萱冷笑，賈敏是在賈母的教導下長大的，賈母一直對賈赦不滿，連帶的對張氏各種看不上，有賈母在那兒比著，賈敏對張氏這個長嫂又能有多少感情？
“四姑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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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等人倒也沒有阻攔，只賈赦百忙之中過來送了送。
來時匆匆忙忙，回去的路上就慢了很多。陸昳特意去車馬行雇了一輛馬車，裏面鋪上厚厚的褥子，馬車輪子上也包上，走在路上倒也不是很顛。
等到一行人到了崇川縣，日子已經過去了七日。
跟車馬行的老劉頭結清了銀錢，陸昳這才一邊拎著包袱，一邊扶著賈萱，後面草兒抱著大包小包，一行人進了家門。
“哎呦，可算是回來了。怎麽這麽多東西？”陸三姐兩口子這幾天都在這邊住著，給看宅子。聽到動靜出來，看到三人，趕緊上前幫忙。
等到幾人一連跑了幾趟，把東西都收拾進去，陸三姐才後知後覺的看向坐在桌邊喝著紅糖水的賈萱——肚子。“三兒，弟妹這是有了吧？”
“嗯，有了”陸昳連連點頭，“還不滿三個月，這段時間還要三姐過來幫著照看一二”明天他就去找個伺候的婆子。
“有了好，有了好。弟妹是個有福氣的。”才進門不到一年就懷上了，明年就能給家裏添丁了。娘知道，估計得高興壞了。
☆、生產
陸母接到消息，確實樂了好幾天，原本還想著親自到縣城伺候兒媳婦呢，奈何家裏老二家的三月初剛剛生了個小子，現在也才幾個月實在走不開，這才作罷了，只是帶信給陸三姐，讓她經常去看看，支應一下。
懷孕後的日子過得很快，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就已經到了來年二月，肚子裏的小子已經亟不可待的想要出來了。
原本賈萱懷孕後，家裏又買了一家子兩老口帶著一個小孫子照應著，這會兒好像人手又不夠了，害怕賈萱突然生產，這幾天，陸昳都沒進縣學，直接自己在家裏念書了。
之前秦家那位托關系的教諭，後來雖然沒用陸昳兩口子從中穿針引線倒也搭上了賈家的路子外放為官了。那人倒也厚道，走之前叫秦姐夫帶了不少他自己收藏的歷年真題過來，對陸昳幫助很大。
林如海那邊時不時的，陸昳也會去一兩封信討教，學業上倒也沒落下。
這天，陸昳正在家裏扶著捧著個大肚子的賈萱散步。
懷孕後，為了好生，賈萱一直堅持多走動，可是到懷孕後期，這一項運動就越來越艱難，腿腳浮腫，肚子大的自己看不見腳面，邁一步比之前跑十公裏還累。
“不行了，歇會兒。”今天的任務才走了三分之一，賈萱就堅持不住了，整個身子靠在陸昳身上，另一邊要不是還有草兒扶著，陸昳又堅持鍛煉，怕是都支撐不住。
“要不歇一下，等下再走會兒？”陸昳溫言哄著。
賈萱心裏卻覺得莫名的煩躁，“不走了，不走了，死也不走了”
“奶奶。”一聽到那個忌諱的‘死’字，草兒心都嚇出來了。聲音難免有些拔高，倒是反把賈萱嚇了一跳。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還不……啊……”
“怎麽了？怎麽了？”賈萱這突然一大叫，把正在廚房裏正在煮飯的趙婆子，前院裏正帶著孫子狗蛋在給菜地除草的老趙頭都給驚過來了。
陸昳原本還擺手想說沒事，轉頭再一看賈萱疼的嘴裏直吸氣，也不敢大意了。
趙婆子上來一檢查就知道，賈萱這是要生了。
陸昳趕緊把人往產房裏又扶又抱。
趙婆子，草兒燒水準備生產要用的東西，狗蛋爬起來往陸三姐家裏跑，老趙頭去旁邊巷子裏找之前說好的接生婆。
賈萱一直被陸昳弄到產房裏，躺到床上才反應過來，這是肚子裏的小子急著出來了。
這會兒，賈萱才有點怕了。這兩年的古代生活，似乎已經把她身上三年末世的痕跡完全抹掉了，就連對疼痛的抵抗能力似乎也降低了。
“啊……”一陣陣的陣痛傳來，賈萱疼的嘴唇都咬破了。
“奶奶，來趁著這會兒還沒生，吃點東西，攢點力氣”趙婆子端了一大碗糖水煮蛋過來，迷迷糊糊的賈萱也沒註意裏面有幾個雞蛋，反正不少於五個就是了。
吃了糖水煮蛋，穩婆陸三姐都已經到了，陣痛越來越密集，生產也正式開始了，陸昳被趕到產房外，賈萱嘴裏也被塞了個特意做出來的軟木塞子。
賈萱上輩子上學的時候就聽人家說過，生孩子的痛是除了火燒之外最大的痛。
火燒賈萱沒經歷過不知道，但是生產她卻體會到了，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體驗，恨不能死去，卻又不得不在穩婆的提示下用力。
一直都知道當媽的心疼孩子，賈萱覺得恐怕生產的痛苦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任誰這麽痛苦的得到一樣‘東西’，可不得好好的寶貝著。
賈萱的生產歷時兩個多時辰，重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終於舍得離開娘肚子出來了。
孩子剛生下來，賈萱眼睛一閉感覺整個人都是飄得，好像身子飛起來似的，一直到草兒把孩子收拾好抱出去讓陸昳看過，又抱回來放到她的枕邊，賈萱這才覺得身子落地了。
看了一眼嚎了一嗓子現在兀自睡得踏實的臭小子，賈萱眼睛一閉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賈萱是被臭小子的哭聲給鬧醒的。
臭小子聲帶發育的不錯，那嗓門震天響。
“是不是餓了，草兒你扶我起來，我來餵吧”
賈萱睡著的時候，草兒已經打溫水給賈萱洗過臉了，還按照這會兒的習俗，在腦門上帶了抹額，身上生產時汗濕的衣服也已經換下來了，這會兒倒是不算太難受。
“奶奶輕點”草兒將賈萱小心翼翼的扶起來靠在枕頭上，剛想把孩子抱給賈萱，陸昳端著一碗撇了油的雞湯進來了。
“先吃點東西吧，這會兒身子正虛著呢，吃點東西再餵。”可不能為了小子，垮了媳婦的身子。
“相公受累了”賈萱胳膊手還有點軟，陸昳幹脆直接上手拿湯勺餵給賈萱喝。
草兒旁邊繼續哄著孩子。
一碗熱雞湯喝碗，賈萱感覺身上都冒汗了。
陸昳餵完雞湯也不走，從草兒手裏接過孩子哄了兩下就小心的放到了賈萱懷裏。人卻沒出去。
“相公？”你咋還不出去呢，我要餵孩子了。
賈萱眼裏的意思明明白白，陸昳楞是當作沒看見。後面還是草兒看小主子實在餓了，拿著空碗出去了。
賈萱繼續給陸昳使眼色，陸昳只是笑就是不走，不僅不走還過來扯賈萱的衣服，一副要親自幫忙給孩子餵奶的樣子。
賈萱也沒辦法，總不能看著孩子餓的直哭吧，只得稍微側著身子解開衣襟，讓陸昳拿了熱毛巾擦了一下身上，才把孩子攏到懷裏。
這孩子長的好，力氣也大，一開始賈萱還怕沒有奶水，小家夥小嘴吸了幾下，奶水就出來了。賈萱只顧著看吃的香甜的孩子，沒有看到陸昳眼中的失望。
孩子順利的吃上奶，賈萱松了一口氣，這才跟陸昳說起其他事。
“孩子的名字可定下了？”
其實陸昳早之前就開始暗搓搓的給孩子起了好多名字了，只是之前以為是女孩子，取得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後來穩婆摸胎說應該是男孩，這才開始考慮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挑沒挑出可心的。
☆、陸祁安
“定下來了，陸祁安，希望這孩子一輩子安泰平順，小名就叫安安”
賈萱點點頭，寓意還不錯，她偷來的這一世，偷來的這個孩子也沒有太大的期盼，平平安安一輩子就可以了。
“爹娘那邊可派人去通知了？”
“三姐已經讓人捎信回去了，估計明天爹娘就會過來。”子嗣傳承一直都是老人家眼裏的大事，這又是自己的長子，爹娘肯定會更上心的。
“那你待會讓人把客房給收拾一下，也不知道會來幾個人。上次二姐生產的時候，我正懷著身子也沒過去，這次剛好，收拾點家裏的奶糕子給娘帶回去給二姐跟二嫂，那東西對孩子好。”
“行了，這來我來安排，你就別操心了。月子裏少思才好”
“當誰願意多操心似的。”賈萱撇嘴。
第二天差不多巳時初，陸父陸母就老兩口就到了，跟著一起的，還有大哥。
“給爹娘做點好的吃，這會兒到，怕是半夜就出發了。”
接到消息時，賈萱正在餵奶，小家夥勁兒不小，吃東西很有些虎勁。
陸母進房裏一看就愛的不行，等小家夥吃完，抱著就哄上了。
“這孩子生的虎實，比老二家的，你二姐家的個頭看著都壯實。”
“出身就七斤六兩呢，在胎裏養的好。”這才兩天就比剛出生時看上去白嫩了很多。越看越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了。
“二嫂現在身子好些沒？孩子讓大嫂幫著帶了？”小李氏三月生孩子時有點不順利，折騰的時間有點長，一直在家裏養著。平日裏孩子都是陸母幫著帶的。
提到老二媳婦，陸母也是一臉愁容，“孩子讓你大嫂幫著帶一天，你二嫂她身子還是虛著，坐了雙月子也沒養好，大夫說至少得養上三年，這幸虧這一胎生的是個兒子……”陸母沒往下說。
賈萱心裏卻也懂陸母的言下之意，在這裏生活了兩年，她已經能深切體會這個世界的一些固有規則，就比如說生兒子這件事。
在現代看來，生兒生女都一樣，有些家庭甚至更喜歡女兒，覺得女兒貼心，負擔輕。可是這裏卻不然，在這裏，沒有兒子被稱為絕戶，絕戶人家的財產那是要充公的，也就是說，哪怕你這輩子賺再多，沒有兒子，這些除了你閨女那一點陪嫁，其他你一個子兒都落不下。而且沒有兒子，閨女嫁到婆家那也是低人一頭的，因為身後沒有娘家兄弟支撐，即便你被婆家欺負了，那也是求救無門。
正是認識到這一點，賈萱對自己第一個孩子是個兒子很是欣喜。
“二嫂也是個有福氣的”婆婆是親姑姑，這要是大嫂跟現在二嫂這樣要養著三年，不能幹活，恐怕陸母就得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陸母沒接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出賈萱的言外之意。“今天外面也還算暖和，我抱出去給他爺，他大伯看看。”
陸母把小家夥抱出去溜達了一小會兒就又抱了回去，沒辦法，小家夥尿了。
草兒嫻熟的接過來，給孩子換尿布。
小家夥的尿布都是賈萱特意從倉庫裏的布料裏挑出來的新布裁剪的，布料柔軟，吸水，很貼肌膚。
陸母看那布料，有心說浪費，卻又一想這個兒媳婦手裏不缺這點東西，便又住了嘴。
只等草兒給小家夥換了尿布，把小家夥放到床頭特意做出來的搖搖車裏哄睡覺。
小孩子覺多，不多會兒，小家夥就睡著了。
“你這奶水怎麽樣？夠不夠小子吃的？這段時間要多喝點鯽魚湯，燉豬蹄什麽的下奶……”
“娘放心吧，家裏婆子都照顧著呢，相公也上心，奶水夠吃，還有剩呢”剩下的都叫你兒子吃了，想到陸昳無賴非要喝奶的樣子，賈萱面上一紅。
陸母還以為是悶著了，慌忙叫草兒去把門縫、窗戶縫什麽的開一些，可別把人悶出問題來。
中午，家裏趙婆子做了幾個大菜：紅燒肉、豬腳燉黃豆、紅燒魚，又從街上買了鹵豬尾巴，添上幾個素菜湊了整整一桌。叫了三姐夫、三姐過來作陪，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
飯後，陸母叮囑陸昳，“你媳婦現在坐月子，精力怕是顧不上，你平日裏多費些心思，不過書本也別放下，這眼瞅著明年要考鄉試了……”
“行了，少說點吧，孩子這麽大了，心裏還沒點譜咋地？”陸父敲敲桌子打斷陸母的話。
“我這不是不放心嘛，你就閉嘴吧”說完陸父，陸母這才又接著道，“還有兒媳婦那個胭脂鋪子，這段時間你們都忙，是關了還是怎麽弄得？你們要是顧不上，可以讓你三姐過去幫幫忙。你們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這些也都是應當的……”
“娘，明年的鄉試，我心裏有數，至於胭脂鋪子，三姐幫忙找了個女掌櫃，做的不錯，現在也不需要多操心，也就一個月看看賬罷了，這個媳婦自己就行。您吶，也少操點心，看看您頭上白頭發都多了……”
“臭小子，我這為的誰啊……”
陸父陸母兩口子親自過來看看，見小兒子這邊一切安排的都好，也就放心了。
想著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只住了一晚，第二天還沒天亮就又回陸家村去了。
賈萱讓草兒收拾了幾份布匹、點心、奶糕子，還讓老兩口把家裏的十來斤熏肉也給帶上了。
月子裏的日子難熬，不能洗澡，不能洗頭，吃飯還不能加鹽，憋屈的賈萱都想罵娘。好不容易，左盼右盼的這一個月終於過了。
陸祁安小朋友滿月這一天，賈萱終於能夠好好洗涮洗涮自己出門待客了。
今天來的人比較多，除了家裏的親戚，還有陸昳在縣學的幾個好友。跟著一起的，還有他們的媳婦。
“早就聽聞弟妹溫婉……，不得見，這會兒可算是見著了，瞧弟妹這樣，哪裏像個剛生完孩子的。”
“可不？看我，這有了孩子都是黃臉婆了，弟妹是怎麽保養的？”
☆、張氏沒了
陸昳縣學裏的朋友家世不一，自然這媳婦的層次也是良莠不齊的。
有那大戶人家的奶奶，身邊行走坐臥不缺伺候的；也有那跟陸昳一樣農家出身，手上都是幹活留下的老繭的，賈萱一視同仁，盡量說些都有話說的女人間的話題，半天下來倒也累的夠嗆。
好在也不算白忙活，半天下來，不僅小家夥陸祁安得了好多或是珍貴，或是精致的小禮物，就連賈萱跟她們都熟絡了一些，大家約好了過些日子一起去某某家裏喝茶，這才散了。
賈萱喘口氣，進屋看了看睡得呼哈的白胖小子，這才身子一軟癱倒在電了褥子的椅子上，“草兒，給我泡杯蜜茶”潤潤嗓子，說了一天話，她的嗓子都幹得快冒煙了。
“累了？”陸昳送了朋友回來，見賈萱神色疲憊，便繞到後面給賈萱按了按，看著賈萱輕松舒服一些了，這才道，“也就今天了，後面就好多了”
賈萱點點頭，也不說話，緩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用回去看看嗎？”今天安安滿月這麽大的日子，老兩口都沒有過來，陸昳這邊只陸三姐一家子過來了，陸家村那邊也沒讓人過來說一聲，怕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兒呢。
“我回去一趟吧，你就別跟著回去折騰了，等安安大一點，再帶回去。”
草兒端著蜜茶過來，順手給陸昳也帶了一杯，陸昳就手接了在賈萱旁邊的椅子上剛坐下，外面狗蛋顛顛的跑來了。
“爺，太太，外面來人了，說是京城榮國公府來的，爺爺叫我來通報一聲。”
“榮國公府？”賈萱兩人對視一眼，心裏都在想，賈家又出什麽事兒了？
賈家確實是出事了，賈家大房的奶奶張氏，病沒了。
賈家這次過來報喪的是兩個仆婦帶著幾個小子，陸昳避到內室，賈萱叫了兩個仆婦來見。
兩人把消息這麽一說，賈萱聽到消息，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對看上去更像此次主事的年輕媳婦道，“不知兩位怎麽稱呼？上次見大嫂子瞧著還挺精神的，怎麽就？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啊？”
“回姑奶奶話，奴婢是林之孝家的，這位是劉婆子。為府裏辦差，不敢言辛苦，大奶奶早些日子就不太好了，一直請太醫看著，這個月越發不好了，還吐了血，大前兒早上就去了。”
林之孝家的？聽著有點耳熟，不過賈萱也沒多想，這會兒還要頭疼是否回去奔喪呢？
要是她跟大嫂子關系好，那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是她跟大嫂子關系實在一般，而且她這剛出月子，孩子又還小，倒確實走不開。再說今天趕著她家小家夥滿月上門，她不嫌晦氣就算不錯的了，沒見旁邊草兒氣的眼睛都紅了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賈家故意的。
“這樣啊”沈吟半天，賈萱才道，“你們這也看到了，我身下的哥兒，今天剛滿月，還不能出遠門，怕是不能親自去祭拜大嫂子了，我讓草兒跟你們走一趟，幫我去上柱香，也算了了我們姑嫂這一場情分。這一路過來你們怕是也風餐露宿的吧？我讓下面給兩位做兩碗面，今兒好好歇一天，明兒再回吧。”
其實剛剛進來，林之孝家的就發現了，人家這明顯辦喜事呢，屋檐上，院子裏的樹上掛著的紅綢都還沒接下來呢
自己這一上來報喪，多少都是有些晦氣的，原本還怕這位姑奶奶甩臉子，好在雖然人不能親去，到底叫了貼身伺候的跑一趟，也算是說的過去了。回頭帶了人回去上柱香，給老太太那邊回個話，這差事也就算是結了。
是以，拉住了還待多言的劉婆子，本本分分的退了出去。
人一出去，草兒就惱了，“這都什麽人啊，就不能晚個一點”弄得小主子連個滿月都過不好。
“好了，算了，他小人家家的知道什麽呀，死者為大……等下你就回去收拾收拾，跟他們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打發了草兒下去，賈萱拉著內室出來的陸昳感嘆，“這身邊伺候的還是太少了啊，草兒這一去賈家，家裏就不湊手了。”
“不然再買兩個人吧。”現在家裏趙婆子管著竈上的活計，老趙頭盯著大門，再做做家裏粗活，狗蛋還好，也就幫著傳個話，平日裏給孩子洗尿布這些原本都是草兒做的，草兒這一走，可就得她親自動手了。
明兒陸昳還得回陸家村，這人手就更不夠了。
“這兩天叫趙婆子辛苦一下，給你幫幫忙，等我從陸家村回來，安安的尿布，我來洗。”
其實家裏再買兩個人家裏也是養的起的，胭脂鋪那邊，鋪子雖然不大，一個月卻也有差不多二三十兩的收益，養幾個人足夠了。可是陸昳情願自己辛苦點，再說這也就是一時的。
第二天，草兒跟著林之孝家的幾人一大早在門外請了個安，然後就出發了；接著陸昳也趕著牛車跟陸三姐一起回了陸家村。
賈萱原本以為自己一天會很無聊，誰曾想哄孩子，餵孩子，跟孩子一起玩，一天下來竟然滿滿當當的，賈萱啥都沒來得及想，一直到天黑下來，她才意識到陸昳今天竟然沒回來。
“老趙頭，你去秦家看看，三姐回來沒？”賈萱心裏想著怕不是出什麽事兒了吧？不然咋連個信都不送回來，這是來不及？
“哎”老趙頭應了一聲，又叮囑小孫子狗蛋在門口看著，這才出去了。
“奶奶，飯菜都已經好了，不然您先吃著，三爺的，給放鍋裏熱著，這一會兒小主子該是要喝奶了。”
“也行，先端上來吧”賈萱想著就這麽枯等著也不是事兒，便答應了。
可是，這邊飯菜端上來，賈萱都吃完了，老趙頭也沒回來。
按說賈萱吃飯不快，這都有差不多近半個時辰了，按照她們家跟陸三姐家的距離應該早就回來了才對。不會是真出什麽大事兒了吧？
這麽想著，外面終於有動靜了，老趙頭回來了。
賈萱連忙迎了出去，“怎麽這麽久出什麽事情了？”
☆、夭折
“奶奶，可真是出事咯”老趙頭跌跌撞撞的從外面跑進來，進門的時候沒註意到門檻，差點摔到地上，把賈萱唬了一跳。
“老趙頭，你慢點，慢點說，狗蛋快給你爺爺端碗水。”
狗蛋端了涼開水過來，老趙頭，咕嚕咕嚕兩口喝完了，忙對賈萱道，“聽姑爺說是大姑奶奶家裏出事了，只說是一個孩子突然沒了，沒有具體說哪一個，也沒說具體原因。”
“孩子沒了。”賈萱聽罷一楞，大姐家孩子那就是豆豆或者柱子了，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兩個孩子那可都是大姐的命啊，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姐得有多傷心啊。
原本以為離開了末世就可以避免這些，沒想到來到這古代才短短三年時間，繼賈代善、張氏之後，竟然又有一個孩子沒了。
“收拾一下，明天我回去看看。”
然而第二天，賈萱並沒有能夠回去，因為第二天大門才打開，陸昳就已經帶著抱著還睡著的柱子的陸大姐兩口子到家門口了。
陸大姐兩口子怕是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了，衣服淩亂，一看就是根本顧不上考慮這些，兩口子臉色憔悴，眼睛紅腫，陸大姐整個人好像被人抽了精神氣一樣，可是懷裏卻把柱子抱得死緊，下牛車的時候，陸昳怕陸大姐抱不穩孩子，想要接過來，陸大姐下意識往後面縮，那任誰也不撒手的架勢，臉上的堅持，看的賈萱眼睛一酸，眼淚差點下來。
見陸大姐不撒手，陸昳也沒有勉強，只跟大姐夫一樣在旁邊護著。陸昳臉色也很不好，估計一夜沒好好休息，衣服皺巴巴的，下巴上胡渣都出來了。
“大姐，大姐夫，陸昳？”
將一行人迎進來，賈萱要安排趙婆子去做糖水荷包蛋，叫陸昳給攔住了。“先燒點熱水備著，再把旁邊的廂房收拾一下”幾天沒有好好休息，再這樣下去，人會奔潰的。
“好”賈萱親自去收拾廂房。
這邊陸昳繼續哄陸大姐，“大姐，柱子這樣睡得不舒服，你這樣也容易把柱子給摔了，我抱柱子去房裏睡吧？”
“是啊，媳婦，把柱子放下睡吧，這樣他也舒服一些。”想到夭折的小女兒，劉老大眼圈一紅，聲音哽咽，怕再惹了媳婦傷心，趕緊拿袖子抹了下眼睛。
陸大姐看了看懷裏因為不舒服而蹙眉的柱子，終於妥協，“我要一起”
“好，好，好”
看著陸大姐把柱子緊緊的攏在懷裏睡過去，姐夫躺在旁邊不錯眼的看著也睡過去，陸昳這才松了一口氣，從房裏退出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會兒，賈萱才有時間跟陸昳說話。
陸昳拉著賈萱回到房裏，緊緊抱著賈萱，一個大男人，哭成個淚人……
賈萱整個肩附近的衣服都濕了，站的腿都麻了，也不敢動，只能用手輕撫男人的肩背細細安撫。不知過了多久，哭聲終於停止了，又等了一會兒，賈萱再看，人竟然已經睡過去了。
把人一點點挪到床上，除去鞋襪，蓋上被子，賈萱也沒出去，只是坐在床上，輕撫男人的眉眼。
這一天一夜，陸昳應該是經歷了很大的煎熬，這會兒能夠哭一哭，發洩出來倒也是好事。只是大姐大姐夫那邊，怕是要好久都走不出來。幸虧還有柱子在，有了精神寄托，日子倒也不至於過不下去。只希望時間能帶走一切傷痛……
陸昳幾人這一覺睡得很沈，賈萱沒想到第一個醒來的，竟然是柱子。
只是他被陸大姐、大姐夫兩口子牢牢摟在中間，想要不驚動兩人起身根本不可能。
柱子也只是難受的稍微掙了一下，發現陸大姐有要醒的樣子，就趕緊不動了，雖然不舒服，仍然懂事的任兩口子緊緊的摟著，甚至還伸手想要撫平陸大姐夢中依然緊蹙的眉頭。
“餓了吧？舅母熬了青菜肉粥，舅母餵你喝，好不好？”賈萱怕小孩子餓壞了，傷了脾胃，見柱子醒了，就盛了一碗粥過來。
也是實在餓了，又起不來身，柱子趕緊點頭。
“來，張嘴”將湯勺放在嘴角稍微嘗了嘗，確定不燙了，賈萱這才把小半勺粥放到柱子嘴邊。就這樣，一個餵，一個喝，好半天才喝下去半碗。
“豆豆，不要離開娘，豆豆，豆豆……”陸大姐突然做起了噩夢，不僅嘴裏開始呼喊，手腳也開始伸出來到處抓，一個不小心，賈萱手裏剩下的半碗粥就這麽潑在了柱子的身上，碗滾落在地上摔成了幾塊……
“柱子，柱子沒燙到吧”賈萱嚇得一聲驚叫，根本顧不得陸大姐，慌忙去檢查柱子身上有沒有被燙傷。
柱子卻顧不得自己，一邊伸手想把陸大姐的手抓到手裏，一邊輕柔的哄陸大姐，“娘，我在我在，沒事了，沒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柱子的安撫有了效果，好一會兒之後，陸大姐終於安靜了下來。
這邊檢查完，確定柱子被燙到的地方只是稍微有點紅，賈萱還有些慶幸，一轉頭，就見剛剛還躺在旁邊的大姐夫，已經坐起身，滿眼淚光的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子倆。門口陸昳披頭散發的靠在門旁……
這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只有柱子在身邊，陸大姐才能睡的安穩。
也是在好幾天之後，賈萱才從陸昳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劉家大房跟二房一直不和，二房兩口子好吃懶做，下面養的孩子也是跟兩人一樣的性子，而且有大人教著，二房的小崽子不敢搶柱子，卻經常背著大人聯手搶豆豆的吃的。好幾次，陸大姐因為這事跟二房理論，重男輕女的老兩口就跟著中間和稀泥，也不說管管二房的小崽子。時間長了，二房的兩個小崽子也就有些有恃無恐了。
這次是因為豆豆口袋裏幾塊點心，倆孩子上□□，豆豆自然不讓，然後拉扯之下，豆豆就被倆小崽子從山坡上推了下去，當時正好腦袋嗑在下面一塊石頭上，當場就破了個洞，流了好多血。
倆小崽子嚇得哭著跑回去告訴了劉老二兩口子，那兩口子竟然當作不知道，不管不問，等到陸大姐終於發現不對，找到人把人抱回家，劉老大請來大夫，已經救不活了……
☆、準備鄉試
豆豆沒了，這麽大的事兒，陸大姐哪裏受得了，當場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到醒過來知道事情始末，哪有不鬧得？陸家也不會放過劉家。陸家村那麽兄弟堂兄弟族人，浩浩蕩蕩的，就去了劉家村，要求劉家給個說法。
然而從劉家老兩口的角度來說，孫女已經沒了，難道還要再賠上兩個孫子？就是劉家村，那也當不起這樣的壞名聲，自然是推諉不願意承認的，最後竟然黑白顛倒，說是豆豆不小心自己從山坡上摔下的……
最後就一不小心成了兩個村的械鬥，好在陸昳回去的及時，這才給止住了，就這，也有二十多人受傷，所幸沒再出人命。
陸大姐兩口子自然不會再在劉家村呆著，陸昳還讓兩口子分家出來，並且為他們爭取了最大化的利益。
可是這些又哪裏能彌補兩口子失去女兒的痛苦呢？
“相公，要不要給大姐、大姐夫找點事情做做啊？”哪怕分散分散他們註意力也好啊，免得老是想起豆豆，時間長了對柱子這孩子也不好啊，“要不讓大姐去胭脂鋪子裏幫幫忙？”
“行，我去跟大姐說，大姐夫那邊，我回頭跟三姐商量一下，讓三姐夫給找個活計吧。”
“柱子，不然，也給送到私塾裏邊去？隔壁巷子裏李老秀才不就辦了個私塾嗎？一年下來也要不了多少銀錢。”大不了，到時候，學費、筆墨紙硯，她花幾兩銀子給置辦了。
“我跟大姐、大姐夫商量一下，她們應該會同意的。”
陸大姐兩口子也確實滿口答應了，雖然想起小小年紀就夭折的女兒依然傷痛，但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以前就想著送柱子去讀書，現在有機會了，自然是不會放棄的。
對於陸昳跟秦家那邊給兩口子的活計，兩口子也沒推辭，她們也確實需要做點事情來分散分散註意力。而且陸大姐還讓陸三姐幫忙在附近租了兩間房子，一家三口從陸昳這邊搬了出去。
安排好大姐家幾口子，賈萱這才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因為豆豆的事兒，家裏氣氛異常沈悶，她都不敢露出笑臉，就連小家夥陸祁安，她都不敢抱著往陸大姐跟前湊，就怕引得她又想起豆豆傷心……
“這段時間，謝謝你，娘子”晚上，哄睡了小家夥，陸昳摩挲著賈萱的嫩手，鄭重的跟賈萱道謝。
“謝什麽，我們是夫妻嘛”
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這輩子能夠娶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一直到賈萱在自己懷裏睡著了，陸昳才在賈萱頭發上印下一吻也睡了過去。
又過了幾天，草兒也從京城賈家奔喪回來了。
“姑娘，璉兒少爺也挺可憐的，親娘沒了，老太太也不像是多疼他的樣子。”
“再可憐那也是賈家大房的嫡少爺，將來榮國公府的繼承人，你還是可憐可憐你家奶奶我比較好，或者可憐可憐你自己也可以啊……”
“奶奶……”
“好了，好了，不說了，問你點正事兒，這次大姐二姐她們回去了嗎？”
“沒，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也都沒回去，去的也是身邊伺候的，四姑奶奶聽說也只是頭天祭拜的時候露了個面……”草兒私心裏覺得四姑奶奶挺薄情的，不管怎麽說，那也是親嫂子，竟然……
“呵”賈萱冷笑，賈敏是在賈母的教導下長大的，賈母一直對賈赦不滿，連帶的對張氏各種看不上，有賈母在那兒比著，賈敏對張氏這個長嫂又能有多少感情？
“四姑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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