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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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艾倫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雖然兩個王室繼承人去同一個地方不太安全，但在巨大的收益面前，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
更不要說他們於娜利亞帝國“高瞻遠矚”地安排了一個傳奇在蘭斯維利做“內應”。
艾倫甚至被反過來催促了。
他的“事業”還沒安排好，直接放手離開的話，不是那麽放心。
雖然目前救濟工作是由相關人員全權接手了，但艾倫說實話，並不是很信任對方。
王室、官員、貴族……並不是從某一刻突然爛掉的。
等艾倫恍然發現的時候，腐爛的氣味熏得他頭暈目眩。
而他本人，也是那個即將腐爛的某一個存在。
他只是……運氣好的在爛掉之前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並及時剮去腐肉罷了。
他將自己在王都及周圍幾個城市的“事業”都交到自己的騎士手裏。
目前他能信任的，也就這一直陪他走來的騎士們了。
騎士們手裏的權利來源是艾倫，艾倫則沒什麽實權，他自己也很清楚騎士們留下來不一定會有什麽太好的結果，但不管怎麽說，那些“事業”都是他努力奮鬥了這麽久的結果。
“如果做得不開心的話，就來蘭斯維利來找我吧，我教你們玩《魔法少年——》。”艾倫盡量說得不那麽讓人洩氣。
他是有準備的。
現在的平民和奴隸成了“資源”，幾乎是所有貴族都因為野心或自保卷入了這場“戰爭”，開始搶奪起這些曾經不起眼的低賤玩意兒。
他們依然不會將平民和奴隸視為“人”，但卻會給他們能夠活下去的食物和衣服。
這樣就夠了。
這樣……已經比他預想中的好太多了。
至於其他的……他目前沒有能力，無法改變也無力改變。
不過艾倫在離開，還是去了一趟王都的貧民窟。
這裏已經大變了。
被積雪壓倒的房子已經被全部清理了出來，大平房又蓋了幾棟。
冬天天氣冷，土凍得像巖石，但好在大平層不需要打地基，民眾們在賺到錢後紛紛給自己買了厚實的衣服和棉被，也能扛住冬天的寒風，像是搭積木一樣地將大平房搭建出來。
只是為了安全，這次連二層也不敢了。
矮小的房子連成一片，容納幾十萬的平民和流浪者還是很擁擠，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對未來些許期待的笑容。
房子雖然沒有了，但他們還好好地活著。
財產雖然損失了大半，但他們又有了能賺錢的其他方法。
未來啊……
這個詞曾經很遙遠，但現在似乎又覺得，不是那麽遙遠。
所有人都很拼命，三四歲的孩子也會拿著掃把、鏟子、木桶在幫忙清理積雪。
從蘭斯維利拿來的計件活不僅只是供應給王都，需要這份工作的人實在太多了。
能分到王都的只是一小部分。
因此，更多的人要想辦法給自己找活幹。
這樣的活不一定有報酬，但越來越願意動起來，畢竟這裏也算是他們的“家”。
換做以前，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幹這些事情的。
一個是餓，另一個原因則是冷。
餓的時候為了盡可能地活下去，別說起來掃雪了，除了起來吃飯上廁所，他們盡可能地不動彈。
因為沒有食物。
沒有食物又愛活動，是很快就會死的。
另一個原因就是冷。
一家人縮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取暖，這是他們唯一能獲得熱量和溫暖的來源。
屋子裏雖然也冷，但比外面卻是好太多了。
連一件“衣服”也沒有的他們，出門就是死。
但今年的情況卻發生了改變。
房子是不漏風不漏雪的堅固好新房子，裏面很暖和。
雖然不是人人都有工作，但艾倫王子發的“工錢”很多，只要一家有三個人能幹活，一家子一天的肚子就能吃得飽飽的。
勞動力多的家庭，還能攢下一點土豆。
至於紅薯，他們是舍不得吃的。紅薯帶著點甜味，那是十分珍貴的存在，從價格上來說紅薯也比土豆貴。
所以他們將紅薯全部攢起來，拿去換土豆，能換來更多填飽肚子的土豆。
後來有了碎布頭邊角料的活後，大家也漸漸添置了衣服和棉被這樣的“大件”。
肚子吃飽了，也有能保溫的衣服，擁擠狹小的室內漸漸就變得擁擠了起來。
孩子們坐不住了，漸漸地開始往外跑，順便包攬了外面走道裏掃雪的活。
那些衣服在艾倫看來還是太薄太破，但孩子卻十分滿足欣喜於自己竟然有“新衣服”可穿，在大雪天也是笑得滿足得不行，拿著工具勤勤懇懇地幹活。
“我待會要吃三個土豆！媽媽說我要多吃土豆才能長高！”
“我有四個土豆！我大哥昨天被表揚了！媽媽說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我雖然只有兩個土豆，但我的土豆是大土豆！”
“這麽大這麽大！我有這麽大的土豆！”
小孩子也是有攀比心的，比誰吃的土豆多，比誰掃得雪多。
這是最近才出現的“攀比”風氣，以前哪有這個條件啊！
小孩子們笑得一臉天真，嚷嚷的聲音清脆得像風鈴，充滿了快樂的滿足。
艾倫定定地在入口站了一會，又心酸又開心，嘴角掛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容。
“真好啊……”
艾倫看了一會，就準備離開了，希望自己下一次回來的時候，讓他們攀比的東西能變成肉。
雞肉、鴨肉、豬肉、羊肉、牛肉……
而不僅僅只是土豆。
“哇！你們看那是誰？”
正在嚷嚷著以後要吃紅薯的小孩子眼尖地看到入口處站著一個人。
這裏已經有了名字，叫“新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在王都，卻要取個“新村”這樣的名字，但因為是艾倫王子取的名字，因此所有人接受得都很好。
新村的面積說大不大，雖然容納了幾十萬人，但這裏十分簡陋，所有的人都是擠擠挨挨地住在一起，沒有生活質量可言，只是能生存下去。
但也僅是生存。
之前的貧民區雖然房子破破爛爛，但面積卻很大。
新村只占據了小小的一塊地，幾乎是連在一起的大平房，以及【非】一樣的道路。
沒有設計，只是受蘭斯維利的影響規劃得整齊。
因為要最快最大程度地保障住房，因此什麽花裏花哨的東西都沒有，只在最外面做了一個牌子插進土裏。
艾倫剛才就站在寫著“新村”的牌子附近。
積雪將牌子埋了大半，就連牌子上面都堆著厚厚的小雪山，但“新村”兩個字幹幹凈凈，一看就是有人每天擦拭。今天大概是艾倫來得早了，負責擦牌子的人還未來及得將牌子上的積雪清理幹凈。
“那個人的衣服好好看啊！”小孩們忍不住驚嘆，雖然只是隔著這麽遠看一眼，但對方衣服的華麗程度還是震驚了他們。
有個小孩突然靈光一閃：“你們說，那會不會是艾倫王子啊？”
【艾倫王子】這四個字，宛如一滴冷水被滴入了滾燙的油鍋，立刻炸出了劈裏啪啦的巨大動靜。
艾倫王子，對新村的所有人來說都不陌生，畢竟他們沒有在這場百年難遇的雪災中死去，都是多虧了艾倫王子的仁慈。
但人人都知道艾倫王子，並不是人人都見過艾倫王子。
艾倫很忙，他不止王都這一個城市的子民等著他的拯救。
沒有時間花在和他們的相處上。
很多城市的救助，他連面都沒來得及露一次。
有小孩立刻反駁：“艾倫王子可是很忙的，而且他那麽高貴，怎麽可能來我們這裏呢？”
“但是……除了艾倫王子，還有誰會對我們這麽好呢？”
他們只是小，不是傻。
在他們的有限的人生裏，在新村的這段日子，是他們過得最幸福的時光，因此他們簡直就是將“艾倫王子”當成神明一樣的存在去崇拜。
畢竟，在他們有限的認知裏，只有神明才會這麽仁慈，連教會裏的神官都不會對他們這麽好。
“對啊，如果不是艾倫王子的話，他會是誰呢？”
那麽華麗的衣服，只有艾倫王子才能穿得齊了吧！
孩子們興奮了起來，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這群孩子了，他們雖然也有很強的階級意識，但十分有限，而且對方還是他們尊敬的艾倫王子，被幸福沖昏頭腦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怕”。
“艾倫王子——”
“艾倫王子殿下——”
“艾倫王子閣下——”
“艾倫王子大人——”
孩子們大喊著超艾倫跑去，他們的動靜引來了大人的註意。
“什麽？！艾倫王子來了？！我也要去！艾倫王子大人——”
烏泱泱的一群人大叫著沖過來，這讓艾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要逃跑，這時他聽到了一陣哭聲。
“艾倫王子大人，我哇嗚嗚——”
雪天地滑，新村裏的道路積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外面的雪還沒有，跑得急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還沒等他站起來，就看到了後面洶湧的人群，頓時被嚇哭了。
最前面的人倒是看到了摔倒的孩子，但後面的人太多，幾乎是推搡著前面的人。
艾倫只看了一眼，就被嚇得心臟差點跳了出來。
他飛快地往後跑去，一手抓起了摔倒的小孩，大喊著安撫著激動地人群。
“大家冷靜，我是艾倫，我不走，我就在這裏，大家快冷靜下來！”
一聽到他承認了自己是“艾倫王子”，人群更加激動了，但也同時聽話地沒有繼續往前沖。
畢竟對方可是艾倫王子啊！他們要聽話才行！
說來也奇怪，艾倫王子明明是比那些大貴族還要高貴的存在，但他們依然怕貴族們，卻不怕艾倫王子。
不僅不怕，甚至還想要站到距離他更近的地方。
“艾倫王子……”
有很多人都哽咽著哭出了聲。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甚至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但眼淚，就是這麽湧了出來。
艾倫心情覆雜地看著他們，他們也淚眼婆娑地仰望著艾倫。
被艾倫救下的小孩呆呆地看著艾倫，激動得幾乎渾身通紅。
“啵——”
那個孩子突然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動作——他一口親在了艾倫的臉上。
小孩親完臉蛋更紅了，但他還是勇敢地說出來自己的心聲：“艾倫王子，我以後想要成為和你一樣力量的人去拯救更多更多的人！”
小孩的聲音是那樣的稚嫩，但稚嫩的嗓音中卻透出了一往無前的堅定和勇氣。
他喊出了聲後，更多的聲音喊了出來：“艾倫王子，我以後要成為像您一樣偉大的人！”
他們還小，不懂普通人和超凡者的差別，不懂平民和貴族之間的差距，不懂天賦能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這些東西，他們都不懂，但是他們懂自己的夢想。
他們是聽著艾倫的名字長大的，是被艾倫的愛護呵護著長大的，他們憧憬艾倫，他們崇拜艾倫，艾倫就是他們的榜樣。
艾倫哭了。
他一直覺得，身為戰士，不能哭，身為男人，哪怕血流幹了都不能掉一滴眼淚。
但他再一次地哭了。
為自己無力拯救想要拯救的生命哭泣，為這些人的尊敬和崇拜哭泣。
本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擔負起這些責任和重量的艾倫，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他要背負起所有向前大步走去！
不是努力做到，是必須做到！
艾倫放下孩子，朝眾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不顧眾人的挽留，轉身堅定地離開。
“艾倫王子——我們會一直為您祈禱的！”
“艾倫王子，要過得幸福啊——”
眾人的祝福在混著鵝毛大雪的寒風中被吹散，但艾倫卻覺得，那股支撐著他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艾倫離開了，群眾們戀戀不舍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艾倫受到了鼓舞，而另一邊，還有一個人也被這樣的力量所震撼。
是阿格尼絲。
她是個對情緒很敏銳的孩子，察覺到艾倫的情緒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她就悄悄地跟在艾倫的身後。
然後就看到了眼前無比震撼人心的一幕。
阿格尼絲比艾倫年紀更小，而她的誕生又充滿了“奇跡”的味道，因此她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天真、燦爛、無憂無慮……
在有了一個天賦那麽好的哥哥之後。不管是誰，對她都沒有太大的要求。
阿格尼絲也活得很肆意。
但這同時又有一個前提——她的哥哥艾倫很優秀。
阿格尼絲看著優秀的哥哥艾倫的背影長大，憧憬、崇拜、向往……她的感情雖然不像新村的那些孩子那樣強烈，但一直以來這些情緒在不斷地積累。
實際上，阿格尼絲是最能共情這些人的。
因為他們和她一樣，都崇拜著同一個人。
只是和這些人的崇拜有區別的是是——阿格尼絲有錢有地位有資源也有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天賦。
公主、不，王女的責任是什麽？
阿格尼絲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阿格尼絲？阿格尼絲你去哪裏了？！”
阿格尼絲一路魂不守舍地回到王宮，就看到地上堆了一大堆的東西，都是王後命人收拾出來的。
雖然之前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不管是王後還是國王，都還是很疼愛他們的。
貴族們都是人精，可不會那麽輕易地將事情往簡單的地方向想去，如果國王有任何一點支持艾倫的傾向，他們說不定就會懷疑國王是想從貴族手裏得到什麽、收回什麽、剝奪什麽。
只有兄妹兩個一意孤行地“不懂事”，才讓他們更加自由。
貴族也並非不知道國王的深意，但他們要的只是國王的表態，至於艾倫和阿格尼絲，毫無疑問都沒被當一回事。
艾倫和阿格尼絲不是不生氣，這種被小瞧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但現實就是——實力決定一切。
他們弱小，所以被小瞧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風水輪流轉，之前被認為是任性的白癡王子和公主，現在又搖身一變成了深謀遠慮有大智慧的代表。
但不管是哪個，阿格尼絲都不在乎了。
“阿格尼絲，你怎麽才來啊！”
阿格尼絲來的時候，薇若拉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會了，雖然也不算無聊。
她將排隊買來的芝士烤紅薯塞到阿格尼絲的手裏：“別看只是紅薯和芝士，但實際上好吃炸了！”
說著，薇若拉還不淑女地咽了咽口水，將芝士烤紅薯的美味渲染到了極點。
和往外賣的便宜次果不同，蘭斯維利的紅薯很甜，不僅甜，而且果形均勻，只要簡單地用火烤，中間就能露出宛如流淌著蜂蜜的絕美色澤。
軟糯的紅薯綿密到不行，甜滋滋的帶著特有的清甜，和木頭一起在火力炭烤的烹飪方法將整個紅薯都侵染上了一抹焦香的層次。
是冬日裏的王炸爆款！
而薇若拉買的芝士烤紅薯，那就更不得了了！
紅薯在火裏烤到半熟後再切開鋪上芝士，送進烤箱裏再次烤制，紅薯熟透的同時，芝士最上面也被烤得金燦燦，散發出濃郁誘人的奶香味。
挖一勺帶有芝士和紅薯的快樂，綿密的紅薯香濃的芝士一起在味蕾中爆炸，美妙得讓人不知該如何停下。
但偏偏這樣的美味每人每天限購一份！
紅薯產量高，價格低廉，2銅幣能在超市買一斤，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烤紅薯5銅幣1個，芝士烤紅薯8銅幣一份，價格沒變，但開始限購。
這是蘭斯維利研究出來的新品種，冬天來臨前收獲的紅薯十分有限，勻出去的紅薯雖然是從其他勢力“拿”來的普通紅薯，但自己吃的也快不夠了。
超市裏的紅薯是最新收獲回來的，幾萬頃的紅薯收獲的量多得幾個倉庫都放不下，但烤紅薯的原料依然稀缺。
紅薯采摘回來後，要一定時間的糖化，才能更好吃。
而烤紅薯和芝士烤紅薯作為整個冬天的爆款，消耗量遠超預料。
至於用還未糖化的紅薯作為原材料——精益求精的攤主們是幹不出這種自砸招牌的活的。
哪怕用魔力催熟出來的這批紅薯更甜更軟糯也不行！
未糖化的紅薯就這麽香了，糖化後那不得好吃到天上去？！
至於現在？那就只能限購了。
薇若拉是芝士烤紅薯的激推，她一天不吃芝士烤紅薯都難受得不行，但為了阿格尼絲，只是忍耐一天……她還是可以……
“口水流出來了，快擦擦。”
薇若拉：“！！！”
薇若拉趕緊去擦嘴巴，果不其然沒有摸到濕潤的水漬，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薇若拉作勢要把芝士烤紅薯搶回來。
“好啦好啦，我不生氣啦！不怪你。”
阿格尼絲知道閨蜜轉性的原因，願意把愛吃到不行的芝士烤紅薯讓給她吃，原因也很簡單，無非是覺得沒能去王都幫她很愧疚。
但這件事說起來也不能怪薇若拉。
薇若拉雖然天賦很好，未來前途無限，但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一個和她一樣，無法反抗父母的孩子。
薇若拉是很想幫阿格尼絲的，但她的父母不允許，她就不能去。
抱著“寧願和父母家族決裂也要去和朋友站在一起”的這種信念，沒必要也沒有意義。
阿格尼絲和艾倫又不是被逐出王室，更不是自我毀滅，等事情結束了，一切回到原位，就比如現在。
薇若拉的父親不讓她去也是因為這個。
不去並不會破壞薇若拉和阿格尼絲之間的友誼，但她如果去了，她的家族就會因為這一件事情，被當做背叛了貴族階級。
到時候被虎視眈眈的貴族們趁機咬下幾塊肉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比如薇若拉的父親，現在也在洋洋得意呢！他早早地就把薇若拉送到了蘭斯維利，可是比其他貴族多了競爭力。
什麽競爭力？自然是“學習”飼養600萬超凡者的方法啦！
200萬？不不不，怎麽能這麽短視呢？區區兩百萬，怎麽能配得上他們家族的身份？
至於被平民和奴隸推翻統治這種事情——沒根據的瞎話就不要亂說了！
“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薇若拉很不爽。
她的政治素養告訴她父親的判斷沒錯，但站在朋友的角度，她無法茍同！
阿格尼絲的心態倒是很好，她經歷的無力比薇若拉多不少，因此接受度也高了。
薇若拉心疼地看著阿格尼絲，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把阿格尼絲的性格都改變了。
她眼睛一轉：“我不相信，除非你分我吃一口。”說著就要伸脖子去啃。
阿格尼絲嚇得尖叫一聲，推著薇若拉的腦袋就要將她和芝士烤紅薯的距離拉開。
兩人鬧了一會兒，這才手挽著手高高興興地出門逛街去。
只是一段時間沒來，阿格尼絲驚訝地發現蘭斯維利又變了很多。
這次的變化很大，首先是道路兩邊的擺攤人員更多了，大部分都是瓜果蔬菜。
薇若拉說：“城外的農作物長得到處都是，領主發話了，雖然是種植園的種子，但這些是所有人一同努力的結果，所以每人進城時收50%的收獲，剩下的歸個人所有。”
“幾乎是所有人都去搶收了，不過大部分人都是義務幫忙，收回來的所有作物都上交了。”
“但外圍還有很大一片的土地受到了魔力影響，長勢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挖開積雪還是能收獲很多。”
“一些野生的草藥也被魔力影響生長了很多呢！”
果然，lv.1的雲朵孢子、lv.2的猴頭、lv.5的青青花……lv.5以下的魔法植物多得幾乎數不過來了。
薇若拉感慨地說：“現在的蘭斯維利物價越來越魔幻了，你是沒到批發市場那裏看過，那裏的物價更誇張。”
隨著時間的增長，各行各業的產業化、規模化、統一化流程都被大眾所知曉並接受。
資金不夠去銀行貸款、知識不夠去找學者技術入股，人手不夠去學校招學生……
漸漸的，蘭斯維利的產業產量在低級制造這方面，已經變得十分誇張了。
當然，這裏的“低級”並不是商品質量的“低級”，而是lv.10以下的絕大部分原料和產品。
更高級的不是沒有，而是受時間的限制。
lv.10以下的原材料生產需要的時間很短暫，很快就有成果，但lv.10以上的東西就需要更長的時間。
研究快的已經量產投入市場，但啟動晚研究慢的項目還需要忍耐住時間的寂寞。
阿格尼絲看得眼花繚亂，雖然不久之前已經被蘭斯維利震撼過一次，但她發現，每一次自己過來都會被大大地震撼到。
想起溫莎走時趾高氣昂，回來時卻一反常態閉口不談的樣子，阿格尼絲就能理解了。
溫莎的性格很強勢，她胡攪蠻纏地逼著奧古斯塔斯帶她來蘭斯維利，回去時卻沒有立刻炫耀自己在蘭斯維利看到的一切，大概率是被蘭斯維利的一切所震撼到了。
她自詡是高貴的大公之女，卻被蘭斯維利這樣的偏僻鄉下地方震撼到，她要是回去炫耀的話，不是另一種方式的自打臉嗎？
既然如此，不如什麽都不說。
薇若拉沖她眨了眨眼睛：“不止呢！”
薇若拉拉著蘭斯維利來到圖書館，晃了晃手裏金燦燦的圖書館借書證：“我們先去幫你辦個臨時的，然後好好地進去逛逛！”
圖書館隨著寒假的來臨人流量又創下了新高，11-15層也被開放了。
書架上的書籍也變得更多。
不算重覆，一共有150萬本書。
巫妖們熟練了新的編撰書籍的方式後，效率是很快的。
每本書被擺出來的數量雖然是一本，但書架被施加了“自動售貨機”原理的魔法，當有人取走一本時，就會有存貨出現在書架上。
但同一本書籍之剩最後一本的話，最後一本書就無法被借走，在圖書館內是可以隨意瀏覽的，但無法外借。
阿格尼絲是第一次來，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呆了。
哪怕她是於娜利亞帝國的公主，在這樣龐大的知識海洋面前，也是渺小得宛如一粒砂礫。
薇若拉晃著自己金色的圖書證：“別的不說，這證還真的不太好拿呢！不過阿格尼絲你放心！我的圖書證就是你的！咱們一起用。”
一百億金幣，王室不是沒有，但怎麽想都不可能拿來給公主辦遷戶口的手續。
堂堂一個公主、王女，結果落戶在帝國子爵名下的領地，這、這不是要讓王室被笑話死嗎？！
阿格尼絲聽了圖書證的辦理規則後，也有些失落，但就像薇若拉說的那樣，兩人用30本，也很夠用了！
“阿格尼絲，我首推這裏的書，別看這些書都寫著‘導論’、‘基礎’、‘概論’之類的，但我看了真的被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薇若拉很認真地說。
她本來是聽從父親的話為了領地發展來這裏抄書的，但抄著抄著，她就入迷了。
薇若拉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貴族教育，基礎什麽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比任何人差！
但是她，錯了。
這些書裏的知識理論真的很強，雖然寫著“小學一年級指定教材”的字眼，但對她來說也是有用極了！
看完這些基礎書籍，她以前總覺得迷迷瞪瞪的地方都有了再完美不過的解釋，一下就覺得自己那些搖搖欲墜的地基牢固地像是從地殼中長出來一樣。
就連正在學習的lv.50級魔法，都好像變得簡單了起來。
阿格尼絲自然是很相信薇若拉的，她雙眼亮晶晶地拿過一本《精神力導論——施法者必讀基礎》的書籍看了起來。
但還沒等她將第一個字看進去，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動靜。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兩人的眉毛同時皺了起來。
同但是有些奇怪，圖書館是最怕吵鬧的，禁止喧嘩的標語到處都能看到，甚至還有靜音魔法陣的存在。
那這些吵吵嚷嚷的聲音又是怎麽回事？
兩人同時將頭從最近的窗戶向外探出去，接著就看到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大雕像被搬了過來。
不，說大雕像不太準確，畢竟它的上面雖然是一個散發著金光的十二翼天使，下半部分卻是一個長長方方的長方形。
下面的工作人員正在介紹：“這是【功德碑】，用來記錄捐贈書籍的好心人的。”
這個功德碑的分量可不輕，它註有六米高，全金制作，天使的每一根線條都充滿了栩栩如生的精美，聖光被黃金的金色光芒取代，每一存都美麗地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先不考慮做工，但是這些材料，也至少是10億金幣熔煉的，尤其是下面用來穩固中心的書籍模樣的底座。
黃金雖然是很好的施法材料，但它太軟了，現在這個雕像，應該被初步地煉制打造並灌註了魔力，這麽一想，它的價值更高了。
寒假的人流量達到了一個高峰期，但功德碑的制作是早已經開始了的，原本是打算在開放11-15層的同時，圖書館再開放一個捐贈書籍的功德碑。
樣式也早早地確定了，是聖潔又光芒萬丈的天使。
功德嘛，怎麽也要想個符合名字的造型，只不過入鄉隨俗地采用了“光明、聖潔、仁愛、公平、正義”的天使形象罷了。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同時沈默了。
就是說，領主大人在設計這個造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他在前不久才手撕了一個真正的十二翼天使呢？
那裏剛撕完，這裏就用了人家的形象，這、這是是否有點過於魔鬼了呢？
不，魔鬼見了都得高低對著斐洛司喊一聲“魔鬼大人”。
就在阿格尼絲和薇若拉為斐洛司領主的魔鬼程度震驚的時候，下面的工作人員已經介紹完了。
坦塔利大陸對“功德碑”這個概念十分陌生，但這就和《魔法少年——》的賽季排行榜一樣，是用圖書證就能調取出來的。
不僅在圖書館正門口用金光燦燦的黃金刻上捐贈者的名字、數量，隨身攜帶的圖書證都能看到。
捐贈數量排行榜、捐贈等級排行榜、捐贈書籍好評度排行榜……的前十名都在圖書證裏，借書的時候一定會看到，至於第11名之後的人，就要手動點擊一下“更多”。
阿格尼絲看了看自己的圖書證，又看了看薇若拉的圖書證，兩人雖然一個是臨時一個是永久，但除了封面的金色銀色線條不同，阿格尼絲的借書頁面是灰白色的以外，其他都是一樣的。
包括這些排行榜。
目前這些排行榜上面都是空的，只有最後一頁的“貢獻排行榜滿滿當當”。
書籍作者、書籍曾經的所有者、重新編撰的工作人員名字……都寫得很清楚。
不過大家也從最後發現了一個規律……圖書館裏的書籍，除了斐洛司自己些的那些教材和技能教學外，剩下的……都是斐洛司搶來後交給巫妖們重新編寫的。
唔……斐洛司領主的可怕程度，果然每天都在刷新著大家的認知呢！
“這個排行榜弄出來是幹什麽的？難不成……”
一個可怕又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上心頭。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知識是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之一。
這是這個世界的共識。
就比如一張生命藥劑的配方，只要掌握它，就能源源不斷地獲取財富。
甚至能通過這個配方，看到一個家族的崛起和強大。
因此，知識是最重要也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之一。
大家會瘋了一樣花一百億“投資”，完全就是看知識的面子上。
畢竟看看招商投資部門給看他們的投資意向合同吧！
標價1金幣的基礎款保鮮櫃、標價2金幣的制冰機、標價1金幣的取暖器……
簡直是瘋了！
制作這種投資意向表格的人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
但很可惜的是，招商投資部門的工作人員是公務員，是斐洛司的人。
投資商沒有“選擇”的餘地，每天召開一次的招商投資會議上，有幾百個攤位，都是一群年輕人帶著招標書來“販賣未來”。
如果換一個場景，貴族們連多看一眼都浪費時間。
但為了獲得蘭斯維利的購房資格，他們必須要花出去一百億金幣。
貴族們不覺得這些兒戲的東西能賺錢，但只能捏著鼻子認。
就比如薇若拉的父親，臭著臉在招商投資招標會上簽了四百多份股份分紅持有書才把一百億金幣全部花完。
簽完他就把那一箱子的股份分紅丟給薇若拉了。
他們這些投資商，是只參與分紅，沒有經營權的。
因此，沒幾個人認為這是一本真能給他們賺到錢的合作。
不過一百億當買個“門票”也是劃算的！
貴族們對蘭斯維利市圖書館趨之若鶩，但他們可從來沒想過要把書捐贈出來。
書雖然可以覆制內容，但裏面的知識可是無價之寶啊！
它的“無價”相當一部分程度在於它的“唯一性”。
就像蘭斯維利現在流行的lv.30級生命藥劑一樣，它的成本甚至只有3銀幣，到效果卻好得不行，一口氣就能增加3500的血量，普通的施法者甚至都沒有3500的血呢！
這就是多了一條命啊！
但蘭斯維利藥劑店賣多少呢？只賣90銀幣！一口氣買一萬瓶以上的話，甚至能打9.5折！如果有會員卡，在周三來消費的話，甚至能在9.5折的基礎上再打8.8折！
是能把絕大部分貴族氣到吐血的程度。
如果讓他來賣的話，這樣相當於第二條生命的藥劑，不管怎麽說都要賣900金幣吧！
這可是lv.50級的施法者都能用到的超級保命藥劑啊！
完全可以用饑餓營銷的手段，在拍賣會上賣出高價！
1瓶幾乎是純賺900金幣！一萬瓶就是900萬金幣！
貴族們眼睛都紅了。
但他們也只能想想。
因為lv.30的生命藥劑配方是二年級學生魔藥學期末考試的必考題目。
二年級學生數量有多少呢？三萬人。
三萬人的傳播程度，這種配方就算拿到手了也沒有辦法，畢竟三萬人裏，有90%的學生都拿到了80分以上的分數。
想要壟斷草藥也不行，因為蘭斯維利的草藥種植已經成了產業鏈。
在魔藥課的魔藥教學開是前，草藥課的老師已經將草藥培育方法交給學生了。
而在草藥課結束的一周左右，相關草藥的種植園也建設完成，在種植到學習魔藥的這段時間，第一批草藥幾乎已經成熟。
緊接著就是藥劑的大量上市。
價格低廉得不行，量還巨大。
在這個時候，趁機培養一批專做這個魔藥的工人，流程化，分工分步驟。
等到學生開始學習新的藥劑時，生產鏈也搭建好了。
產業鏈正式成熟！
這麽一通操作下來，別說養活300萬人，3000萬人也綽綽有餘。
貴族們想的是最大的利潤，從草藥到配方到藥劑師再到銷售環節，全部壟斷，自己賺取所有的利潤。
但是其他人呢？他們不管，弱肉強食的世界，別人餓死都是活該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太過弱小。
但這種壟斷註定不會長久。
每個人壟斷的東西都不相同，這意味著賺一樣的高價利潤，然後要花幾十種其他的高價費用去采購。
到頭來，虧的還只是自己。
但蘭斯維利的規模化生產不是這樣的。
學生是主力，也是鏈接每個環節的關鍵緩沖劑。
學生們懂得了草藥種植，才能去教給更多的種植工人，這樣原材料的品質才會好，數量才能多。
同樣的，學生們熟練了藥劑煉制，打開市場的時候，培養更多的熟練工人，同時總結普適性規律，分工合作提高效率。
物美價廉的魔藥出現在市場上，90銀幣多買還打折的銷售讓每個人都能買上億些，這樣不管是去日不落山脈、混亂海域、無盡平原磨練自身，都有了底氣。
能在危險的環境裏提高自己，重傷率和死亡率也不會高到哪裏去，沒有比這更好的存在了！
至於利潤——
一瓶lv.30的生命藥劑扣除所有的成本也還有50銀幣以上的利潤，這還不夠多嗎？
光輝制藥工廠的生命藥劑每個月的出貨量平均可是5億瓶！在豐收節和獸潮活動中，甚至達到了驚人的32億瓶！
畢竟這藥劑的保質期有100年，買了滿滿用，總有可能會用到的情況，如果沒了反而不好。
買多了無非就是放到過期，也就浪費了那麽90銀幣、哦，75銀幣罷了！
但是從種植工人、種植園主、學生、老師、制藥廠工人、藥劑瓶廠工人、顧客，都能得到好處！
別的不說，花七千六百金幣進貨一萬瓶，再去其他城市，以5金幣一瓶的價格“高價”賣出去，都是大賺特賺！
消費者買到安全，商人賺到錢，皆大歡喜！
但如果是900金幣一瓶的市場呢？別說出貨量5億瓶了，一個月五萬瓶，市場都吃不完。
畢竟超凡者的數量有限，能有900金幣買藥劑的超凡者更有限。
底層的超凡者，為了30金幣就接死亡率60%的任務，這才是常態。
這筆賬是那些貴族永遠也不會算的。
倒不是他們的算數能力不好，也不是腦子愚笨，而是不願意讓渡權利和地位。
900金幣一瓶，而且還限量的救命藥劑，想要買到，總是要大費周章才行，在這個過程過，壟斷者的滿足感是讓人上-癮的。
而現在，斐洛司卻想要這群每天想著壟斷壟斷壟斷的貴族們將珍貴的知識無私地捐贈出來？
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雖然這些排行榜的確很有煽動性，但真的會有人把書捐贈出來嗎？”
別說阿格尼絲和薇若拉懷疑了，就連艾倫也十分擔心。
“唔……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回家？”艾倫覺得，自己從蘭斯維利獲得的好處那麽多了，也該輪到自己回報一二了。
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他剛來就回家，目地有些太過明顯了。
雖然他很想幫忙，但涉及到王室藏書這種事情……事情的嚴肅性就不是一般問題能對比的了。
必須要想一個更好的辦法——嗯？這是什麽？！
就在艾倫苦惱的時候，大廳中心的【功德碑】立刻多了無數行小字。
他的臨時圖書證上，也實時更新著排行榜的變化。
“可惡，他怎麽這麽能寫！我也不能落下！我還有三本筆記！”
“我、我的《關於三頭金精草的變異定向研究》可以嗎？這是我的指導老師的簽名，他能確定真實性！”
“還有我的，我的《風元素濃度對風息草的研究報告》也要捐贈出去！”
“我、我寫的小說可以嗎？這、這是我在《蘭斯維利晚報》投稿的小說合集。”
“我的筆記有點亂，不過我又重新寫了一個標準版的，可以算兩本嗎？”
蘭斯維利小學有專門的研究報告課，雖然這不是算到正經必修課裏面的課程，但因為從一開始，學生們就培養了濃郁的分享討論氛圍，因此大家學習這門課程的熱情很高。
學校圖書館更是有數不盡的加精的高讚經驗貼。
斐洛司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那群已經爛掉的貴族。
孩子，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望著一個個目光熱切、抱著一堆本子的學生，圖書館工作人員也忍不住多了一種驕傲的得意。
看，這就是他們蘭斯維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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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
雖然兩個王室繼承人去同一個地方不太安全，但在巨大的收益面前，一切困難都不是困難。
更不要說他們於娜利亞帝國“高瞻遠矚”地安排了一個傳奇在蘭斯維利做“內應”。
艾倫甚至被反過來催促了。
他的“事業”還沒安排好，直接放手離開的話，不是那麽放心。
雖然目前救濟工作是由相關人員全權接手了，但艾倫說實話，並不是很信任對方。
王室、官員、貴族……並不是從某一刻突然爛掉的。
等艾倫恍然發現的時候，腐爛的氣味熏得他頭暈目眩。
而他本人，也是那個即將腐爛的某一個存在。
他只是……運氣好的在爛掉之前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臭味並及時剮去腐肉罷了。
他將自己在王都及周圍幾個城市的“事業”都交到自己的騎士手裏。
目前他能信任的，也就這一直陪他走來的騎士們了。
騎士們手裏的權利來源是艾倫，艾倫則沒什麽實權，他自己也很清楚騎士們留下來不一定會有什麽太好的結果，但不管怎麽說，那些“事業”都是他努力奮鬥了這麽久的結果。
“如果做得不開心的話，就來蘭斯維利來找我吧，我教你們玩《魔法少年——》。”艾倫盡量說得不那麽讓人洩氣。
他是有準備的。
現在的平民和奴隸成了“資源”，幾乎是所有貴族都因為野心或自保卷入了這場“戰爭”，開始搶奪起這些曾經不起眼的低賤玩意兒。
他們依然不會將平民和奴隸視為“人”，但卻會給他們能夠活下去的食物和衣服。
這樣就夠了。
這樣……已經比他預想中的好太多了。
至於其他的……他目前沒有能力，無法改變也無力改變。
不過艾倫在離開，還是去了一趟王都的貧民窟。
這裏已經大變了。
被積雪壓倒的房子已經被全部清理了出來，大平房又蓋了幾棟。
冬天天氣冷，土凍得像巖石，但好在大平層不需要打地基，民眾們在賺到錢後紛紛給自己買了厚實的衣服和棉被，也能扛住冬天的寒風，像是搭積木一樣地將大平房搭建出來。
只是為了安全，這次連二層也不敢了。
矮小的房子連成一片，容納幾十萬的平民和流浪者還是很擁擠，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對未來些許期待的笑容。
房子雖然沒有了，但他們還好好地活著。
財產雖然損失了大半，但他們又有了能賺錢的其他方法。
未來啊……
這個詞曾經很遙遠，但現在似乎又覺得，不是那麽遙遠。
所有人都很拼命，三四歲的孩子也會拿著掃把、鏟子、木桶在幫忙清理積雪。
從蘭斯維利拿來的計件活不僅只是供應給王都，需要這份工作的人實在太多了。
能分到王都的只是一小部分。
因此，更多的人要想辦法給自己找活幹。
這樣的活不一定有報酬，但越來越願意動起來，畢竟這裏也算是他們的“家”。
換做以前，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舍得幹這些事情的。
一個是餓，另一個原因則是冷。
餓的時候為了盡可能地活下去，別說起來掃雪了，除了起來吃飯上廁所，他們盡可能地不動彈。
因為沒有食物。
沒有食物又愛活動，是很快就會死的。
另一個原因就是冷。
一家人縮在一起，用彼此的體溫取暖，這是他們唯一能獲得熱量和溫暖的來源。
屋子裏雖然也冷，但比外面卻是好太多了。
連一件“衣服”也沒有的他們，出門就是死。
但今年的情況卻發生了改變。
房子是不漏風不漏雪的堅固好新房子，裏面很暖和。
雖然不是人人都有工作，但艾倫王子發的“工錢”很多，只要一家有三個人能幹活，一家子一天的肚子就能吃得飽飽的。
勞動力多的家庭，還能攢下一點土豆。
至於紅薯，他們是舍不得吃的。紅薯帶著點甜味，那是十分珍貴的存在，從價格上來說紅薯也比土豆貴。
所以他們將紅薯全部攢起來，拿去換土豆，能換來更多填飽肚子的土豆。
後來有了碎布頭邊角料的活後，大家也漸漸添置了衣服和棉被這樣的“大件”。
肚子吃飽了，也有能保溫的衣服，擁擠狹小的室內漸漸就變得擁擠了起來。
孩子們坐不住了，漸漸地開始往外跑，順便包攬了外面走道裏掃雪的活。
那些衣服在艾倫看來還是太薄太破，但孩子卻十分滿足欣喜於自己竟然有“新衣服”可穿，在大雪天也是笑得滿足得不行，拿著工具勤勤懇懇地幹活。
“我待會要吃三個土豆！媽媽說我要多吃土豆才能長高！”
“我有四個土豆！我大哥昨天被表揚了！媽媽說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我、我雖然只有兩個土豆，但我的土豆是大土豆！”
“這麽大這麽大！我有這麽大的土豆！”
小孩子也是有攀比心的，比誰吃的土豆多，比誰掃得雪多。
這是最近才出現的“攀比”風氣，以前哪有這個條件啊！
小孩子們笑得一臉天真，嚷嚷的聲音清脆得像風鈴，充滿了快樂的滿足。
艾倫定定地在入口站了一會，又心酸又開心，嘴角掛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笑容。
“真好啊……”
艾倫看了一會，就準備離開了，希望自己下一次回來的時候，讓他們攀比的東西能變成肉。
雞肉、鴨肉、豬肉、羊肉、牛肉……
而不僅僅只是土豆。
“哇！你們看那是誰？”
正在嚷嚷著以後要吃紅薯的小孩子眼尖地看到入口處站著一個人。
這裏已經有了名字，叫“新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在王都，卻要取個“新村”這樣的名字，但因為是艾倫王子取的名字，因此所有人接受得都很好。
新村的面積說大不大，雖然容納了幾十萬人，但這裏十分簡陋，所有的人都是擠擠挨挨地住在一起，沒有生活質量可言，只是能生存下去。
但也僅是生存。
之前的貧民區雖然房子破破爛爛，但面積卻很大。
新村只占據了小小的一塊地，幾乎是連在一起的大平房，以及【非】一樣的道路。
沒有設計，只是受蘭斯維利的影響規劃得整齊。
因為要最快最大程度地保障住房，因此什麽花裏花哨的東西都沒有，只在最外面做了一個牌子插進土裏。
艾倫剛才就站在寫著“新村”的牌子附近。
積雪將牌子埋了大半，就連牌子上面都堆著厚厚的小雪山，但“新村”兩個字幹幹凈凈，一看就是有人每天擦拭。今天大概是艾倫來得早了，負責擦牌子的人還未來及得將牌子上的積雪清理幹凈。
“那個人的衣服好好看啊！”小孩們忍不住驚嘆，雖然只是隔著這麽遠看一眼，但對方衣服的華麗程度還是震驚了他們。
有個小孩突然靈光一閃：“你們說，那會不會是艾倫王子啊？”
【艾倫王子】這四個字，宛如一滴冷水被滴入了滾燙的油鍋，立刻炸出了劈裏啪啦的巨大動靜。
艾倫王子，對新村的所有人來說都不陌生，畢竟他們沒有在這場百年難遇的雪災中死去，都是多虧了艾倫王子的仁慈。
但人人都知道艾倫王子，並不是人人都見過艾倫王子。
艾倫很忙，他不止王都這一個城市的子民等著他的拯救。
沒有時間花在和他們的相處上。
很多城市的救助，他連面都沒來得及露一次。
有小孩立刻反駁：“艾倫王子可是很忙的，而且他那麽高貴，怎麽可能來我們這裏呢？”
“但是……除了艾倫王子，還有誰會對我們這麽好呢？”
他們只是小，不是傻。
在他們的有限的人生裏，在新村的這段日子，是他們過得最幸福的時光，因此他們簡直就是將“艾倫王子”當成神明一樣的存在去崇拜。
畢竟，在他們有限的認知裏，只有神明才會這麽仁慈，連教會裏的神官都不會對他們這麽好。
“對啊，如果不是艾倫王子的話，他會是誰呢？”
那麽華麗的衣服，只有艾倫王子才能穿得齊了吧！
孩子們興奮了起來，初生牛犢不怕虎說的就是這群孩子了，他們雖然也有很強的階級意識，但十分有限，而且對方還是他們尊敬的艾倫王子，被幸福沖昏頭腦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怕”。
“艾倫王子——”
“艾倫王子殿下——”
“艾倫王子閣下——”
“艾倫王子大人——”
孩子們大喊著超艾倫跑去，他們的動靜引來了大人的註意。
“什麽？！艾倫王子來了？！我也要去！艾倫王子大人——”
烏泱泱的一群人大叫著沖過來，這讓艾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要逃跑，這時他聽到了一陣哭聲。
“艾倫王子大人，我哇嗚嗚——”
雪天地滑，新村裏的道路積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外面的雪還沒有，跑得急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摔倒了。
還沒等他站起來，就看到了後面洶湧的人群，頓時被嚇哭了。
最前面的人倒是看到了摔倒的孩子，但後面的人太多，幾乎是推搡著前面的人。
艾倫只看了一眼，就被嚇得心臟差點跳了出來。
他飛快地往後跑去，一手抓起了摔倒的小孩，大喊著安撫著激動地人群。
“大家冷靜，我是艾倫，我不走，我就在這裏，大家快冷靜下來！”
一聽到他承認了自己是“艾倫王子”，人群更加激動了，但也同時聽話地沒有繼續往前沖。
畢竟對方可是艾倫王子啊！他們要聽話才行！
說來也奇怪，艾倫王子明明是比那些大貴族還要高貴的存在，但他們依然怕貴族們，卻不怕艾倫王子。
不僅不怕，甚至還想要站到距離他更近的地方。
“艾倫王子……”
有很多人都哽咽著哭出了聲。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甚至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但眼淚，就是這麽湧了出來。
艾倫心情覆雜地看著他們，他們也淚眼婆娑地仰望著艾倫。
被艾倫救下的小孩呆呆地看著艾倫，激動得幾乎渾身通紅。
“啵——”
那個孩子突然做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動作——他一口親在了艾倫的臉上。
小孩親完臉蛋更紅了，但他還是勇敢地說出來自己的心聲：“艾倫王子，我以後想要成為和你一樣力量的人去拯救更多更多的人！”
小孩的聲音是那樣的稚嫩，但稚嫩的嗓音中卻透出了一往無前的堅定和勇氣。
他喊出了聲後，更多的聲音喊了出來：“艾倫王子，我以後要成為像您一樣偉大的人！”
他們還小，不懂普通人和超凡者的差別，不懂平民和貴族之間的差距，不懂天賦能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這些東西，他們都不懂，但是他們懂自己的夢想。
他們是聽著艾倫的名字長大的，是被艾倫的愛護呵護著長大的，他們憧憬艾倫，他們崇拜艾倫，艾倫就是他們的榜樣。
艾倫哭了。
他一直覺得，身為戰士，不能哭，身為男人，哪怕血流幹了都不能掉一滴眼淚。
但他再一次地哭了。
為自己無力拯救想要拯救的生命哭泣，為這些人的尊敬和崇拜哭泣。
本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擔負起這些責任和重量的艾倫，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他要背負起所有向前大步走去！
不是努力做到，是必須做到！
艾倫放下孩子，朝眾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不顧眾人的挽留，轉身堅定地離開。
“艾倫王子——我們會一直為您祈禱的！”
“艾倫王子，要過得幸福啊——”
眾人的祝福在混著鵝毛大雪的寒風中被吹散，但艾倫卻覺得，那股支撐著他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了。
艾倫離開了，群眾們戀戀不舍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艾倫受到了鼓舞，而另一邊，還有一個人也被這樣的力量所震撼。
是阿格尼絲。
她是個對情緒很敏銳的孩子，察覺到艾倫的情緒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她就悄悄地跟在艾倫的身後。
然後就看到了眼前無比震撼人心的一幕。
阿格尼絲比艾倫年紀更小，而她的誕生又充滿了“奇跡”的味道，因此她是被嬌寵著長大的。
天真、燦爛、無憂無慮……
在有了一個天賦那麽好的哥哥之後。不管是誰，對她都沒有太大的要求。
阿格尼絲也活得很肆意。
但這同時又有一個前提——她的哥哥艾倫很優秀。
阿格尼絲看著優秀的哥哥艾倫的背影長大，憧憬、崇拜、向往……她的感情雖然不像新村的那些孩子那樣強烈，但一直以來這些情緒在不斷地積累。
實際上，阿格尼絲是最能共情這些人的。
因為他們和她一樣，都崇拜著同一個人。
只是和這些人的崇拜有區別的是是——阿格尼絲有錢有地位有資源也有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天賦。
公主、不，王女的責任是什麽？
阿格尼絲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阿格尼絲？阿格尼絲你去哪裏了？！”
阿格尼絲一路魂不守舍地回到王宮，就看到地上堆了一大堆的東西，都是王後命人收拾出來的。
雖然之前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不管是王後還是國王，都還是很疼愛他們的。
貴族們都是人精，可不會那麽輕易地將事情往簡單的地方向想去，如果國王有任何一點支持艾倫的傾向，他們說不定就會懷疑國王是想從貴族手裏得到什麽、收回什麽、剝奪什麽。
只有兄妹兩個一意孤行地“不懂事”，才讓他們更加自由。
貴族也並非不知道國王的深意，但他們要的只是國王的表態，至於艾倫和阿格尼絲，毫無疑問都沒被當一回事。
艾倫和阿格尼絲不是不生氣，這種被小瞧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但現實就是——實力決定一切。
他們弱小，所以被小瞧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過風水輪流轉，之前被認為是任性的白癡王子和公主，現在又搖身一變成了深謀遠慮有大智慧的代表。
但不管是哪個，阿格尼絲都不在乎了。
“阿格尼絲，你怎麽才來啊！”
阿格尼絲來的時候，薇若拉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會了，雖然也不算無聊。
她將排隊買來的芝士烤紅薯塞到阿格尼絲的手裏：“別看只是紅薯和芝士，但實際上好吃炸了！”
說著，薇若拉還不淑女地咽了咽口水，將芝士烤紅薯的美味渲染到了極點。
和往外賣的便宜次果不同，蘭斯維利的紅薯很甜，不僅甜，而且果形均勻，只要簡單地用火烤，中間就能露出宛如流淌著蜂蜜的絕美色澤。
軟糯的紅薯綿密到不行，甜滋滋的帶著特有的清甜，和木頭一起在火力炭烤的烹飪方法將整個紅薯都侵染上了一抹焦香的層次。
是冬日裏的王炸爆款！
而薇若拉買的芝士烤紅薯，那就更不得了了！
紅薯在火裏烤到半熟後再切開鋪上芝士，送進烤箱裏再次烤制，紅薯熟透的同時，芝士最上面也被烤得金燦燦，散發出濃郁誘人的奶香味。
挖一勺帶有芝士和紅薯的快樂，綿密的紅薯香濃的芝士一起在味蕾中爆炸，美妙得讓人不知該如何停下。
但偏偏這樣的美味每人每天限購一份！
紅薯產量高，價格低廉，2銅幣能在超市買一斤，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烤紅薯5銅幣1個，芝士烤紅薯8銅幣一份，價格沒變，但開始限購。
這是蘭斯維利研究出來的新品種，冬天來臨前收獲的紅薯十分有限，勻出去的紅薯雖然是從其他勢力“拿”來的普通紅薯，但自己吃的也快不夠了。
超市裏的紅薯是最新收獲回來的，幾萬頃的紅薯收獲的量多得幾個倉庫都放不下，但烤紅薯的原料依然稀缺。
紅薯采摘回來後，要一定時間的糖化，才能更好吃。
而烤紅薯和芝士烤紅薯作為整個冬天的爆款，消耗量遠超預料。
至於用還未糖化的紅薯作為原材料——精益求精的攤主們是幹不出這種自砸招牌的活的。
哪怕用魔力催熟出來的這批紅薯更甜更軟糯也不行！
未糖化的紅薯就這麽香了，糖化後那不得好吃到天上去？！
至於現在？那就只能限購了。
薇若拉是芝士烤紅薯的激推，她一天不吃芝士烤紅薯都難受得不行，但為了阿格尼絲，只是忍耐一天……她還是可以……
“口水流出來了，快擦擦。”
薇若拉：“！！！”
薇若拉趕緊去擦嘴巴，果不其然沒有摸到濕潤的水漬，發現自己上當受騙的薇若拉作勢要把芝士烤紅薯搶回來。
“好啦好啦，我不生氣啦！不怪你。”
阿格尼絲知道閨蜜轉性的原因，願意把愛吃到不行的芝士烤紅薯讓給她吃，原因也很簡單，無非是覺得沒能去王都幫她很愧疚。
但這件事說起來也不能怪薇若拉。
薇若拉雖然天賦很好，未來前途無限，但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孩子罷了，一個和她一樣，無法反抗父母的孩子。
薇若拉是很想幫阿格尼絲的，但她的父母不允許，她就不能去。
抱著“寧願和父母家族決裂也要去和朋友站在一起”的這種信念，沒必要也沒有意義。
阿格尼絲和艾倫又不是被逐出王室，更不是自我毀滅，等事情結束了，一切回到原位，就比如現在。
薇若拉的父親不讓她去也是因為這個。
不去並不會破壞薇若拉和阿格尼絲之間的友誼，但她如果去了，她的家族就會因為這一件事情，被當做背叛了貴族階級。
到時候被虎視眈眈的貴族們趁機咬下幾塊肉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比如薇若拉的父親，現在也在洋洋得意呢！他早早地就把薇若拉送到了蘭斯維利，可是比其他貴族多了競爭力。
什麽競爭力？自然是“學習”飼養600萬超凡者的方法啦！
200萬？不不不，怎麽能這麽短視呢？區區兩百萬，怎麽能配得上他們家族的身份？
至於被平民和奴隸推翻統治這種事情——沒根據的瞎話就不要亂說了！
“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薇若拉很不爽。
她的政治素養告訴她父親的判斷沒錯，但站在朋友的角度，她無法茍同！
阿格尼絲的心態倒是很好，她經歷的無力比薇若拉多不少，因此接受度也高了。
薇若拉心疼地看著阿格尼絲，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把阿格尼絲的性格都改變了。
她眼睛一轉：“我不相信，除非你分我吃一口。”說著就要伸脖子去啃。
阿格尼絲嚇得尖叫一聲，推著薇若拉的腦袋就要將她和芝士烤紅薯的距離拉開。
兩人鬧了一會兒，這才手挽著手高高興興地出門逛街去。
只是一段時間沒來，阿格尼絲驚訝地發現蘭斯維利又變了很多。
這次的變化很大，首先是道路兩邊的擺攤人員更多了，大部分都是瓜果蔬菜。
薇若拉說：“城外的農作物長得到處都是，領主發話了，雖然是種植園的種子，但這些是所有人一同努力的結果，所以每人進城時收50%的收獲，剩下的歸個人所有。”
“幾乎是所有人都去搶收了，不過大部分人都是義務幫忙，收回來的所有作物都上交了。”
“但外圍還有很大一片的土地受到了魔力影響，長勢雖然不是特別好，但挖開積雪還是能收獲很多。”
“一些野生的草藥也被魔力影響生長了很多呢！”
果然，lv.1的雲朵孢子、lv.2的猴頭、lv.5的青青花……lv.5以下的魔法植物多得幾乎數不過來了。
薇若拉感慨地說：“現在的蘭斯維利物價越來越魔幻了，你是沒到批發市場那裏看過，那裏的物價更誇張。”
隨著時間的增長，各行各業的產業化、規模化、統一化流程都被大眾所知曉並接受。
資金不夠去銀行貸款、知識不夠去找學者技術入股，人手不夠去學校招學生……
漸漸的，蘭斯維利的產業產量在低級制造這方面，已經變得十分誇張了。
當然，這裏的“低級”並不是商品質量的“低級”，而是lv.10以下的絕大部分原料和產品。
更高級的不是沒有，而是受時間的限制。
lv.10以下的原材料生產需要的時間很短暫，很快就有成果，但lv.10以上的東西就需要更長的時間。
研究快的已經量產投入市場，但啟動晚研究慢的項目還需要忍耐住時間的寂寞。
阿格尼絲看得眼花繚亂，雖然不久之前已經被蘭斯維利震撼過一次，但她發現，每一次自己過來都會被大大地震撼到。
想起溫莎走時趾高氣昂，回來時卻一反常態閉口不談的樣子，阿格尼絲就能理解了。
溫莎的性格很強勢，她胡攪蠻纏地逼著奧古斯塔斯帶她來蘭斯維利，回去時卻沒有立刻炫耀自己在蘭斯維利看到的一切，大概率是被蘭斯維利的一切所震撼到了。
她自詡是高貴的大公之女，卻被蘭斯維利這樣的偏僻鄉下地方震撼到，她要是回去炫耀的話，不是另一種方式的自打臉嗎？
既然如此，不如什麽都不說。
薇若拉沖她眨了眨眼睛：“不止呢！”
薇若拉拉著蘭斯維利來到圖書館，晃了晃手裏金燦燦的圖書館借書證：“我們先去幫你辦個臨時的，然後好好地進去逛逛！”
圖書館隨著寒假的來臨人流量又創下了新高，11-15層也被開放了。
書架上的書籍也變得更多。
不算重覆，一共有150萬本書。
巫妖們熟練了新的編撰書籍的方式後，效率是很快的。
每本書被擺出來的數量雖然是一本，但書架被施加了“自動售貨機”原理的魔法，當有人取走一本時，就會有存貨出現在書架上。
但同一本書籍之剩最後一本的話，最後一本書就無法被借走，在圖書館內是可以隨意瀏覽的，但無法外借。
阿格尼絲是第一次來，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呆了。
哪怕她是於娜利亞帝國的公主，在這樣龐大的知識海洋面前，也是渺小得宛如一粒砂礫。
薇若拉晃著自己金色的圖書證：“別的不說，這證還真的不太好拿呢！不過阿格尼絲你放心！我的圖書證就是你的！咱們一起用。”
一百億金幣，王室不是沒有，但怎麽想都不可能拿來給公主辦遷戶口的手續。
堂堂一個公主、王女，結果落戶在帝國子爵名下的領地，這、這不是要讓王室被笑話死嗎？！
阿格尼絲聽了圖書證的辦理規則後，也有些失落，但就像薇若拉說的那樣，兩人用30本，也很夠用了！
“阿格尼絲，我首推這裏的書，別看這些書都寫著‘導論’、‘基礎’、‘概論’之類的，但我看了真的被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薇若拉很認真地說。
她本來是聽從父親的話為了領地發展來這裏抄書的，但抄著抄著，她就入迷了。
薇若拉從小接受的就是精英貴族教育，基礎什麽的，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比任何人差！
但是她，錯了。
這些書裏的知識理論真的很強，雖然寫著“小學一年級指定教材”的字眼，但對她來說也是有用極了！
看完這些基礎書籍，她以前總覺得迷迷瞪瞪的地方都有了再完美不過的解釋，一下就覺得自己那些搖搖欲墜的地基牢固地像是從地殼中長出來一樣。
就連正在學習的lv.50級魔法，都好像變得簡單了起來。
阿格尼絲自然是很相信薇若拉的，她雙眼亮晶晶地拿過一本《精神力導論——施法者必讀基礎》的書籍看了起來。
但還沒等她將第一個字看進去，外面突然傳來了嘈雜的動靜。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兩人的眉毛同時皺了起來。
同但是有些奇怪，圖書館是最怕吵鬧的，禁止喧嘩的標語到處都能看到，甚至還有靜音魔法陣的存在。
那這些吵吵嚷嚷的聲音又是怎麽回事？
兩人同時將頭從最近的窗戶向外探出去，接著就看到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大雕像被搬了過來。
不，說大雕像不太準確，畢竟它的上面雖然是一個散發著金光的十二翼天使，下半部分卻是一個長長方方的長方形。
下面的工作人員正在介紹：“這是【功德碑】，用來記錄捐贈書籍的好心人的。”
這個功德碑的分量可不輕，它註有六米高，全金制作，天使的每一根線條都充滿了栩栩如生的精美，聖光被黃金的金色光芒取代，每一存都美麗地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先不考慮做工，但是這些材料，也至少是10億金幣熔煉的，尤其是下面用來穩固中心的書籍模樣的底座。
黃金雖然是很好的施法材料，但它太軟了，現在這個雕像，應該被初步地煉制打造並灌註了魔力，這麽一想，它的價值更高了。
寒假的人流量達到了一個高峰期，但功德碑的制作是早已經開始了的，原本是打算在開放11-15層的同時，圖書館再開放一個捐贈書籍的功德碑。
樣式也早早地確定了，是聖潔又光芒萬丈的天使。
功德嘛，怎麽也要想個符合名字的造型，只不過入鄉隨俗地采用了“光明、聖潔、仁愛、公平、正義”的天使形象罷了。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同時沈默了。
就是說，領主大人在設計這個造型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他在前不久才手撕了一個真正的十二翼天使呢？
那裏剛撕完，這裏就用了人家的形象，這、這是是否有點過於魔鬼了呢？
不，魔鬼見了都得高低對著斐洛司喊一聲“魔鬼大人”。
就在阿格尼絲和薇若拉為斐洛司領主的魔鬼程度震驚的時候，下面的工作人員已經介紹完了。
坦塔利大陸對“功德碑”這個概念十分陌生，但這就和《魔法少年——》的賽季排行榜一樣，是用圖書證就能調取出來的。
不僅在圖書館正門口用金光燦燦的黃金刻上捐贈者的名字、數量，隨身攜帶的圖書證都能看到。
捐贈數量排行榜、捐贈等級排行榜、捐贈書籍好評度排行榜……的前十名都在圖書證裏，借書的時候一定會看到，至於第11名之後的人，就要手動點擊一下“更多”。
阿格尼絲看了看自己的圖書證，又看了看薇若拉的圖書證，兩人雖然一個是臨時一個是永久，但除了封面的金色銀色線條不同，阿格尼絲的借書頁面是灰白色的以外，其他都是一樣的。
包括這些排行榜。
目前這些排行榜上面都是空的，只有最後一頁的“貢獻排行榜滿滿當當”。
書籍作者、書籍曾經的所有者、重新編撰的工作人員名字……都寫得很清楚。
不過大家也從最後發現了一個規律……圖書館裏的書籍，除了斐洛司自己些的那些教材和技能教學外，剩下的……都是斐洛司搶來後交給巫妖們重新編寫的。
唔……斐洛司領主的可怕程度，果然每天都在刷新著大家的認知呢！
“這個排行榜弄出來是幹什麽的？難不成……”
一個可怕又不可思議的念頭浮上心頭。
阿格尼絲和薇若拉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知識是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之一。
這是這個世界的共識。
就比如一張生命藥劑的配方，只要掌握它，就能源源不斷地獲取財富。
甚至能通過這個配方，看到一個家族的崛起和強大。
因此，知識是最重要也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之一。
大家會瘋了一樣花一百億“投資”，完全就是看知識的面子上。
畢竟看看招商投資部門給看他們的投資意向合同吧！
標價1金幣的基礎款保鮮櫃、標價2金幣的制冰機、標價1金幣的取暖器……
簡直是瘋了！
制作這種投資意向表格的人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
但很可惜的是，招商投資部門的工作人員是公務員，是斐洛司的人。
投資商沒有“選擇”的餘地，每天召開一次的招商投資會議上，有幾百個攤位，都是一群年輕人帶著招標書來“販賣未來”。
如果換一個場景，貴族們連多看一眼都浪費時間。
但為了獲得蘭斯維利的購房資格，他們必須要花出去一百億金幣。
貴族們不覺得這些兒戲的東西能賺錢，但只能捏著鼻子認。
就比如薇若拉的父親，臭著臉在招商投資招標會上簽了四百多份股份分紅持有書才把一百億金幣全部花完。
簽完他就把那一箱子的股份分紅丟給薇若拉了。
他們這些投資商，是只參與分紅，沒有經營權的。
因此，沒幾個人認為這是一本真能給他們賺到錢的合作。
不過一百億當買個“門票”也是劃算的！
貴族們對蘭斯維利市圖書館趨之若鶩，但他們可從來沒想過要把書捐贈出來。
書雖然可以覆制內容，但裏面的知識可是無價之寶啊！
它的“無價”相當一部分程度在於它的“唯一性”。
就像蘭斯維利現在流行的lv.30級生命藥劑一樣，它的成本甚至只有3銀幣，到效果卻好得不行，一口氣就能增加3500的血量，普通的施法者甚至都沒有3500的血呢！
這就是多了一條命啊！
但蘭斯維利藥劑店賣多少呢？只賣90銀幣！一口氣買一萬瓶以上的話，甚至能打9.5折！如果有會員卡，在周三來消費的話，甚至能在9.5折的基礎上再打8.8折！
是能把絕大部分貴族氣到吐血的程度。
如果讓他來賣的話，這樣相當於第二條生命的藥劑，不管怎麽說都要賣900金幣吧！
這可是lv.50級的施法者都能用到的超級保命藥劑啊！
完全可以用饑餓營銷的手段，在拍賣會上賣出高價！
1瓶幾乎是純賺900金幣！一萬瓶就是900萬金幣！
貴族們眼睛都紅了。
但他們也只能想想。
因為lv.30的生命藥劑配方是二年級學生魔藥學期末考試的必考題目。
二年級學生數量有多少呢？三萬人。
三萬人的傳播程度，這種配方就算拿到手了也沒有辦法，畢竟三萬人裏，有90%的學生都拿到了80分以上的分數。
想要壟斷草藥也不行，因為蘭斯維利的草藥種植已經成了產業鏈。
在魔藥課的魔藥教學開是前，草藥課的老師已經將草藥培育方法交給學生了。
而在草藥課結束的一周左右，相關草藥的種植園也建設完成，在種植到學習魔藥的這段時間，第一批草藥幾乎已經成熟。
緊接著就是藥劑的大量上市。
價格低廉得不行，量還巨大。
在這個時候，趁機培養一批專做這個魔藥的工人，流程化，分工分步驟。
等到學生開始學習新的藥劑時，生產鏈也搭建好了。
產業鏈正式成熟！
這麽一通操作下來，別說養活300萬人，3000萬人也綽綽有餘。
貴族們想的是最大的利潤，從草藥到配方到藥劑師再到銷售環節，全部壟斷，自己賺取所有的利潤。
但是其他人呢？他們不管，弱肉強食的世界，別人餓死都是活該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太過弱小。
但這種壟斷註定不會長久。
每個人壟斷的東西都不相同，這意味著賺一樣的高價利潤，然後要花幾十種其他的高價費用去采購。
到頭來，虧的還只是自己。
但蘭斯維利的規模化生產不是這樣的。
學生是主力，也是鏈接每個環節的關鍵緩沖劑。
學生們懂得了草藥種植，才能去教給更多的種植工人，這樣原材料的品質才會好，數量才能多。
同樣的，學生們熟練了藥劑煉制，打開市場的時候，培養更多的熟練工人，同時總結普適性規律，分工合作提高效率。
物美價廉的魔藥出現在市場上，90銀幣多買還打折的銷售讓每個人都能買上億些，這樣不管是去日不落山脈、混亂海域、無盡平原磨練自身，都有了底氣。
能在危險的環境裏提高自己，重傷率和死亡率也不會高到哪裏去，沒有比這更好的存在了！
至於利潤——
一瓶lv.30的生命藥劑扣除所有的成本也還有50銀幣以上的利潤，這還不夠多嗎？
光輝制藥工廠的生命藥劑每個月的出貨量平均可是5億瓶！在豐收節和獸潮活動中，甚至達到了驚人的32億瓶！
畢竟這藥劑的保質期有100年，買了滿滿用，總有可能會用到的情況，如果沒了反而不好。
買多了無非就是放到過期，也就浪費了那麽90銀幣、哦，75銀幣罷了！
但是從種植工人、種植園主、學生、老師、制藥廠工人、藥劑瓶廠工人、顧客，都能得到好處！
別的不說，花七千六百金幣進貨一萬瓶，再去其他城市，以5金幣一瓶的價格“高價”賣出去，都是大賺特賺！
消費者買到安全，商人賺到錢，皆大歡喜！
但如果是900金幣一瓶的市場呢？別說出貨量5億瓶了，一個月五萬瓶，市場都吃不完。
畢竟超凡者的數量有限，能有900金幣買藥劑的超凡者更有限。
底層的超凡者，為了30金幣就接死亡率60%的任務，這才是常態。
這筆賬是那些貴族永遠也不會算的。
倒不是他們的算數能力不好，也不是腦子愚笨，而是不願意讓渡權利和地位。
900金幣一瓶，而且還限量的救命藥劑，想要買到，總是要大費周章才行，在這個過程過，壟斷者的滿足感是讓人上-癮的。
而現在，斐洛司卻想要這群每天想著壟斷壟斷壟斷的貴族們將珍貴的知識無私地捐贈出來？
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雖然這些排行榜的確很有煽動性，但真的會有人把書捐贈出來嗎？”
別說阿格尼絲和薇若拉懷疑了，就連艾倫也十分擔心。
“唔……我是不是應該找個借口回家？”艾倫覺得，自己從蘭斯維利獲得的好處那麽多了，也該輪到自己回報一二了。
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但是他剛來就回家，目地有些太過明顯了。
雖然他很想幫忙，但涉及到王室藏書這種事情……事情的嚴肅性就不是一般問題能對比的了。
必須要想一個更好的辦法——嗯？這是什麽？！
就在艾倫苦惱的時候，大廳中心的【功德碑】立刻多了無數行小字。
他的臨時圖書證上，也實時更新著排行榜的變化。
“可惡，他怎麽這麽能寫！我也不能落下！我還有三本筆記！”
“我、我的《關於三頭金精草的變異定向研究》可以嗎？這是我的指導老師的簽名，他能確定真實性！”
“還有我的，我的《風元素濃度對風息草的研究報告》也要捐贈出去！”
“我、我寫的小說可以嗎？這、這是我在《蘭斯維利晚報》投稿的小說合集。”
“我的筆記有點亂，不過我又重新寫了一個標準版的，可以算兩本嗎？”
蘭斯維利小學有專門的研究報告課，雖然這不是算到正經必修課裏面的課程，但因為從一開始，學生們就培養了濃郁的分享討論氛圍，因此大家學習這門課程的熱情很高。
學校圖書館更是有數不盡的加精的高讚經驗貼。
斐洛司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那群已經爛掉的貴族。
孩子，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望著一個個目光熱切、抱著一堆本子的學生，圖書館工作人員也忍不住多了一種驕傲的得意。
看，這就是他們蘭斯維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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