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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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艾威亞。”
“到、到！”
被點到名字的小男孩緊張得聲音都劈叉了。
明天是1號工廠開工第一天的大日子，今天晚上農場的管事們就吩咐了下來，還破天荒地讓他們用摻了熱水的水洗澡。
“都洗幹凈點！1號工廠的商品對衛生的要求特別高！要是你們洗不幹凈弄拖累了生產進度，你們就完蛋了！”
管事兇狠地喊著，艾威亞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卻罕見地沒看到管事用鞭子抽人。
用力搓洗完自己身體的艾威亞差一點沒被母親認出來。
幹瘦的身體雖然還是一層皮披在骨頭架子上，但頭發不再是一縷一縷被泥凍著，或許是之前的泥垢太多，防曬得讓皮膚並未像想象中那樣黝黑，小麥色皮膚在清理幹凈後，甚至能看出依稀英俊的五官。
母親不敢用臟兮兮的手碰他，眼裏含著淚花：“再熬熬，再熬幾年，我們艾威亞這麽帥氣，以後一定能去城堡裏服侍領主大人的！”
男仆的日子可比普通奴隸好過太多了！擁有天賦當管事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可以說成為仆人已經是他們的拼盡全力去想象才能想到的“夢想”。
既然已經洗過了澡，再睡到地上就不合適了，艾威亞和母親去找了許多大片的樹葉，在河裏洗幹凈用力地將水甩去，這就是他們晚上的“床鋪”了。
農場裏一半多的壯勞力都去了工地工作，奴隸是沒有工資的，但仁慈的領主給他們賜下可以遮風擋雨的“宿舍”。
在農場的邊上，專門圍出了一片空地，無數的房子在那裏被搭建起來。
只要在工地裏幹活，就能得到工分，而工分，是能拿來“租房”的。
搬一車磚是1工分，超過十車的部分按一車兩工分算，超過二十車的部分按一車三工分算。
聽說有好多奴隸都能賺幾十上百工分，有家人的一家都能搬進去！
一間木屋能住二十人，按人頭收費，一個小孩一晚上2積分，大人5工分，再花上五積分就能再租一床厚實的棉被。
艾威亞用自己僅有的數學知識算著，他只要能每天賺到12工分，就能帶著母親遠離寒冷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個冬天！
不僅能遮風擋雨，而且還能睡松松軟軟的被子。
在斐洛司眼裏，那只是一些用木頭搭建簡陋木屋，然而對奴隸來說，卻是比當自由民時更奢侈舒服的生活！
沒能被挑去工地上班的奴隸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艾威亞在聽說1號工廠因為人手不足所有的孩子都要去工作時，就無比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上工的前一天晚上，艾威亞緊張又期待地在母親懷裏努力想要睡著，但身體卻不知疲憊地興奮著，沒有絲毫的睡意。
艾威亞緊張到睡不好，他的母親也沒放松到哪裏去，但終究是繁重的體力勞動將他們的體力榨幹，哪怕腦子再活躍，到了後半夜也陷入了沈沈的深眠。
第二天的上工鈴聲像往常一樣響起，艾威亞的眼皮以最快的速度猛地彈開：“上班了！”
上班，這個新詞是斐洛司來了之後才出現的。
上班就代表著工分，工分就象征著房子和被子，所有的奴隸都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詞語，並無比希望自己也能名正言順地讓這個詞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
今天，艾威亞心心念念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因為他要去1號工廠當采集工了！
采集工沒有工分作為底薪，但包三餐，而且優秀員工可以拿到額外的工分。
母親再三叮囑他：“艾威亞，要好好給領主幹活，知道嗎？”
艾威亞用力地點頭。
沒有奴隸是不期待上班的，據那些下班回來的奴隸們說，工地上的夥食非常好！不僅能填滿肚子，而且好吃得想把舌頭也給吞進去！
艾威亞想象不出來那是多麽美味的東西，農場很大很偏僻，這裏是城市的“第一道防線”，亡靈和魔獸攻城時，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幾千人自然是拖不住亡靈大軍和魔獸潮，但所有的農莊都設置在這裏，幾萬名奴隸作為“口糧”多少就能爭取一些時間——足夠貴族老爺們逃跑了。
這個地方，連蜂蜜小面包的香氣都飄不過來，艾威亞對美味的定義大概就是前天的糊糊。
“排好隊，都排好隊！今天1號工廠第一天開工，事情比較多員工食堂沒開門，你們在這裏領完吃完再去學校！”
在上班之前，一車車的食物被運了過來。
負責分飯的管事和身強體壯的男奴們將鐵飯桶一個個地搬下來，接著打開蓋子。
一瞬間，1號工廠員工餐的香氣便隨著水霧爆炸似的噴湧而出。
早餐的主食依然是高產且好吃的土豆泥，只是做法和土豆糊糊不同，蒸熟後的土豆搗成泥，不加水的狀態讓人看了就覺得“一定能吃飽”，打上大大的一勺後再加一勺澆汁，用勺子挖起大勺填滿口腔，軟糯土豆泥和濃郁的醬汁立刻將味蕾征服了！
植物蛋白的豆腐幹取代了肉，又用葷油炒過蒜泥，這讓沒吃過肉的人立刻就將它當成了肉。蘑菇末作為增香增鮮的食材，再加上濃濃的芡汁，濃郁豐富的味道比炸彈更猛烈地轟炸著味蕾。
雖然沒有香菜和蔥花，但澆汁土豆本身的味道已經足夠霸道！
艾威亞像只小豬似的哼唧哼唧地將滾燙的澆汁土豆往嘴裏塞，甚至來不及學別人那樣將澆汁和土豆攪和在一起。
“來，一人一個。”
早餐都比較簡單，碳水、蛋白質、蔬菜三種保證都有一定量的攝入。
工人們只吃這麽一份澆汁土豆顯然是不夠的，哪怕是大份也還缺點，於是一個比成人拳頭還要大的南瓜饅頭發了下去。
南瓜本身就是一種帶著甜味的碳水，揉到面粉裏去不需要再加入糖也帶著一股清香的甜味。
松軟的饅頭是早上現蒸的，雖然很松軟，但個頭很大，一大口咬下去好像也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工人們狠狠咬下一大口，然後慢慢地嚼，細細地回味著那絲絲的甜。
艾威亞看得直咽口水，但小孩子的胃就是這麽有限，吃過一大碗澆汁土豆的他已經飽到了嗓子眼，吃不下其他東西了。
既然是相似的食材，留在田間工作的奴隸也吃上了澆汁土豆，只是沒有香甜的南瓜饅頭。
農工和工人的待遇問題，斐洛司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蘭斯維利需要改變，但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奴隸涉及到的問題太多了，斐洛司簡直就是在挑戰整個大陸的“統治基礎”。
說出去蘭斯維利是全統治階級的公敵也不為過。
斐洛司不怕，但作為領主，他必須要為這些本就不幸運的奴隸們考慮。
蘭斯維利需要改變，而奴隸們需要更和平的改變。
農工到工人的轉變，就是一個很好的“幌子”。
達雅克城沒什麽輕重工業，更沒有魔法工坊這樣的存在，也就是說，奴隸們一直單純地依靠種田給他們的主人創造價值。
發展農業的確是在斐洛司的計劃之中，但目前這樣低效靠天吃飯嚴重浪費人力的農業耕作模式是要被淘汰的。
這個時候，一片空白單純的奴隸們就很好忽悠了，讓他們去成為過去完全不了解的“工人”，讓奴隸-平民之間多出一個“奴隸工人”的偽階級。
奴隸的待遇和以前沒有特別大的區別，但他給了一個從奴隸變成“工人”的途徑。
奴隸工人沒有工資，但拿著和普通工人差不多的“工分”，現在工分的用處只是租房和租被子，但慢慢地可以增加肉、油、蛋、產權……甚至是自由民的身份。
木屋的建設和開廠招工的速度都在加速變快，用不了幾天全部的奴隸都能轉變成“工人”。
這個轉變的總時間不長，但卻是逐步轉變的，不管是奴隸、管事、平民還是貴族和超凡者，都沒任何的在意。
他們完全被“領主大人真是仁慈的大好人”這個表象所迷惑了。等回過神發現本質的時候，已經完成了平穩過渡的階段。
吃過早餐，艾威亞就被帶著前往了1號工廠。
現在的蘭斯維利人口並不多，但斐洛司在做規劃的時候，是按照人口五十萬的“大”城市進行區域功能的劃分，1號工廠遠離現在的城區，離農場反而不遠。
艾威亞只覺得這一天自己似乎是來到了神明居住的神國，先是穿上了一套看起來就昂貴無比衣服，接著又被帶入了座看起來極其雄偉的大城堡。
整個校園百分之80的工作都是讓工人和亡靈們去完成的，只有教學樓完全由斐洛司建造。
【天空之塔（史詩）】：為了趕工用兩天建造出來的教學樓，它被雲承載著，同時也承載著無數學生的未來。
技能1：？？？
技能2：？？？
技能999：？？？
既然在魔法世界開學校，那麽一定只能開魔法學校！如果只是簡單地教一些文字、詩歌、算數和美術，斐洛司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既然是魔法學校，以後魔法於劍技對轟、實驗爆炸、召喚天使、拘役惡魔……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其他的設施可以簡陋，但最核心的教學樓和實驗室絕對不允許糊弄！
同樣的事情他不喜歡重覆多次，所以一開始他就考慮好遍地100級超凡者的未來。
這座飄在空中的“天空之塔”與其說是“塔”，不如說是一個魔法城市，它的一切都和魔力、技能相關，普通人在這裏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這倒不是斐洛司刻意將普通人和超凡者的階級再次強調，而是自信。
僅有少數人掌握技能的世界太過無趣，總有一天，他要將這個真實的世界改造成比游戲世界更好玩的存在！人人都是超凡者，人人都能使用魔力，多好！
天空之塔都叫天空之塔了，它自然不會待在地面，斐洛司為了自己的浪漫，將它設定為“永不落地”的天空的居民。
但浪漫歸浪漫，目前還只是一群普通小孩的學生們是無法靠自己上去上課的。
考慮到這點，斐洛司只能在山腳畫了一個群體傳送陣，再將天空之塔栓在山上，這樣，看上去就好像他將教室設置在山頂一樣。
“唔……”第一次使用傳送陣的孩子們免不了感到一股翻江倒海的惡心，但只要一想到胃裏有珍貴無比的南瓜紅豆餅
、身上穿著的是珍惜的新衣服，再想吐的生理反應也生生忍了下來！
“……艾威亞、薇薇安、愛麗絲、雪莉、海倫……”
3033宿舍的六個孩子不出意外地被分到了一個班級。
坐在窗明幾凈的大教室裏，薇薇安既緊張又忐忑，聽從“清潔工托爾”的指令她將“工具袋”打開，跟著托爾的動作一個一個地將對應的物品和名稱對上號。
“鉛筆，橡皮，本子，尺子……”
“自我介紹和互相認識就放到下課，現在所有人保持安靜，只有我讓你們回答問題、討論的時候才能說話，聽到了嗎？”
幾十個小腦袋齊刷刷地安靜點頭。
托爾言簡意賅地說：“課本的制作流程比較長，正式的課本會在一個星期後發下去，現在我們就先開始簡單的講解。”
學生們的課本統一是魔法課本，這樣的課本托爾連聽都沒聽過，嫉妒的同時又生出了一種“自己要是主人的領民該多好”的羨慕。
入學的所有孩子全部都是0基礎的文盲，沒有例外。
全部都要從0開始，分班也不能按照x年級來進行。
現在的分班依據是年齡。41班就是4歲孩子的第一個1班，156就是15歲少年的第6個班級。
4-6歲的小孩一周只上五天，早上兩節課下午兩節課外加一節實訓（冥想）。年紀太小，塞太多的東西反而對孩子的成長不利。
7-12歲的孩子一周要上六天課，上午三節課，下午三節課，還有1-2節的實訓（冥想）。他們的進度有些慢了，但考慮到勞逸結合，還是得有假期放松才好。
13-17的少年則完全不配擁有假期，甚至連晚上的時間也要利用起來。早上早自習+四節課，下午四節課，晚上還有三場實訓。
爭分奪秒地補基礎！
達雅克城沒有學校，絕大部分的人甚至連“學校”是什麽東西也不清楚，第一節培訓課雖然不像往日的工作，但托尼讓他們保持安靜集中註意力聽他說話，他們就閉上嘴巴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認真地看。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時，托爾正好講完一個基礎通用文字，抱著“上班如上墳絕不多拖堂一秒”的心態，托爾立刻拔高了聲音說：“今天的作、工作是將上課時講的這十個文字抄寫20遍並熟記，明天上課前自覺地將工作本交到臺子上來，知道了嗎？”
教學=培訓，抄寫=工作，在這一刻終於理解了自己工作的孩子們齊聲道：“好的管事！”
托爾並沒有因為這微不足道的敬稱就對他們緩和臉色。
他一個高貴的初級騎士，讓他來教這群低賤——
“管事、管事您怎麽了？！”
數量白光漏電似的滋啦啦從他的娃娃身體裏冒出，電得他整個娃娃都在抽搐。
斐洛司對這些勞改犯們可沒有什麽憐惜的情緒，哪怕他們實際上幹著老師的工作，斐洛司連“名分”也沒給他們。
統一都是清潔工的“身份”。
開學前斐洛司雖然對他們進行了真正的“上崗培訓”，但時間太短了，斐洛司也不指望他們真的有什麽“崇高的職業道德”，將一本厚厚的“教師職業規範”塞給他們後，又制定了配套的懲戒規則。
不需要搞那些花裏胡哨的，不聽話電擊電擊電擊就完事了!
對學生進行侮辱性詞匯羞辱，十萬伏特三十秒。
“我、我、滋、嘭沒事……”托爾一邊口吐白煙一邊擠出笑容，強裝著說，“你們快點開始工作吧，十分鐘之後安東會來教你們其他東西。”
通用文字、魔力理論基礎、魔紋基礎、劍術、草藥學基礎、煉金術基礎……
林林總總十五門基礎課程等著小孩們去學。
0基礎，可以說是純種文盲，也可以看做是一張白紙，想要教什麽，上面就會出現什麽。
學的課程太多太雜不利學習效率？無所謂。
這些孩子連字都不認識，斐洛司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們能通過這些課程一舉成為優秀可用的人才。
飯要一口一口吃，成績要一分一分來。
現在的重心還是在通用文字上，其他的課程起一個加深印象的作用。
能記下消化最好，消化不掉也能作為一種強化記憶的手段。
當然，這麽多人，總會出現優秀拔尖的“天才”，一個月後的月考就能將他們區分開。
到達及格線以上的就能“跳級”，分班之後的教學內容才有更強的針對性。
不管未來這些孩子是成為鍛體者還是超凡者，知識永遠不會辜負自己，多懂幾門學問不會是壞事。
十個基礎文字抄寫20遍，那就是200個字，這對於剛學會拿筆的孩子們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十分鐘內寫完。
“叮，叮鈴鈴——”
愛麗絲好不容易第十六個字時，上課鈴聲響了。
和托爾看起來十分相似，只是比托爾的眼睛對稱許多的安東踩著上課鈴走了進來。
愛麗絲見他進教室，還以為他是來催促工作的，但她連第一個字的20遍也還沒寫完，急得差點筆都掉了。
“把筆放下，現在開始學習最基礎的幾種魔紋。”
愛麗絲腦瓜子嗡嗡的，上班第一天，她就要因為完不成工作被辭退了嗎？！
“收起來收起來，他托尼留的工作，你們下課放學後自己找時間寫，不準在我的課上偷偷寫！你們給我聽好了，我的這節課可是主科！很重要的！”
愛麗絲這才記起托爾說的是明天早上上課前交工作。
“呼——”死裏逃生的慶幸讓愛麗絲狠狠地喘了幾口氣，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註意到整個班級的工友都和她一樣。
“你們要知道，魔紋在……”安東可不是會體貼小朋友的大好人，上課鈴已經響了，他也就自顧自地講解起來。
愛麗絲趕忙拿出新的一本工作本開始聽課。
和通用文字不同，魔紋基礎哪怕是基礎也很深奧覆雜，一節課45分鐘的時間，安東也只能講解一個。
“下課後把上課將的這個魔紋臨摹50遍，明天早上早讀前把工作本收上來，熟記它的作用，明天課上我會抽人回答問題，回答不出來的，呵！”
草尖那麽小那麽細的嘴唇勾起一抹輕蔑又不屑的笑容，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正是這種帶著令人想象的兇惡令人不寒而栗。
下課照例是休息十分鐘，但整個教室、或者說整個城堡都沒有小孩子嬉鬧奔跑的動靜。
所有人都在認真嚴肅地對待手裏的“工作”。
上午三節課一節接著一節，愛麗絲盡可能地集中了註意力，但這麽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她對這種感覺不陌生，吃不飽餓狠了就會變成這樣。
但她有些奇怪，今天的她只是一直坐著，工作也是拿著筆在工作本上畫一畫圖案，沒幹什麽活啊！
而她早上，可是吃了三個南瓜紅豆餅的！
“請各員工收拾工具包到操場排好隊伍有序離開，食堂已經開放了，請各員工在11:30-12:30這個時間段有序進餐。”
“吃飯了！！！”
“采集工”沒有月薪，但包三餐。早上所有的平民孩子都已經吃過南瓜紅豆餅，所以沒再發早餐。
但中午的餐食就是一起吃的了。
為了不影響學生們的上課效率，食堂設置的位置是宿舍附近，在山頂的教室是聞不到飯香味的，但是當他們坐著傳送陣從天空之塔下來後，誘-人的飯香幾乎要將他們吞沒。
好香好香好香——
好餓好餓好餓——
負責傳送陣的周邊衛生的娃娃說：“今天是第一天，你們什麽也不懂，所以幫你們這一次，以後可得自己來知道嗎？”
“現在，拿出剛才發下去的鑰匙……”
於娜利亞帝國在各個城市都安裝了傳送陣，傳送陣人數每次不能超過三人不說，而且僅限於貴族使用。
哪怕是貴族的子女、100級以下的超凡者，都無法使用。
空間傳送並非太過覆雜的魔法，高級空間法師就能熟練掌握，傳送陣的原理也不難，但還是那個理由，要拉開貴族和其他人之間的“身份差距”。
斐洛司作為一個游戲玩家，是不能理解傳送陣只能限定使用的這種自綁手腳的行為。
因此，學校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多個傳送陣。
宿舍鑰匙有打開宿舍門的最基礎功能，同時它還是一個煉金作品。
當然，它目前只是最初始的形態，有且僅有開宿舍門、3D地圖投影指路和傳送功能。
等學生們的學分變多後，就能解鎖更多的功能。
“唔……”
第二次的傳送已經讓身體有了些許的適應，暈眩和惡心的反應不再那麽厲害。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食堂裏傳出來的香氣。
今天中午的午餐是砂鍋粉和可樂餅。
砂鍋粉的湯底是煮了十幾個小時的奶白大骨湯，骨頭和骨髓都快煮化了，香味幾乎要濃郁成實質。
被斐洛司教導過的廚娘可不是隨便煮煮的水平，加了蔥姜胡椒粉煮出來的湯底僅憑味道就把那群木頭娃娃饞得聚在食堂廚房久久不願離去。
更別說還有大量油脂炸可樂餅的香氣。
這樣的香味在這個黑暗（難吃）料理盛行的世界簡直就是蘑菇彈一樣的存在！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沖啊！”
剎那間，幾千名學生宛如水壩洩洪瘋狂地湧向食堂。
斐洛司早有預料，在設計時，通往食堂的幾條路絕對是最寬敞的，食堂的門也是最多最寬敞的，為的就是盡可能地減少踩踏事件的發生。
當然，就算真的出現踩踏事件也不要緊，他在這裏設置了救援用的泡泡魔法，在判斷學生即將陷入危險——被擠壓、窒息、摔倒時，就會有堅韌的泡泡將學生裹住帶離危險地帶。
不管在哪個世界，放學沖向食堂的大軍絕對是最震撼的。
一群餓狼們湧入食堂，接著就被香迷糊了。
“你好，要什麽面？湯底要加辣嗎？”
砂鍋粉有三種面可以選擇，紅薯粉、土豆粉和面條。
湯底則是用大骨頭熬出來的高湯，加上海帶絲、蘑菇絲、千張絲、白菜絲和豆芽，最後再往上面加上一勺炸得酥脆的花生米。
學生們不會用筷子，但食堂的天花板下掛著魔法投屏，循環播放著筷子和勺子的使用教程。
學生們的適應能力很強，沒過一會就學會了，雖然笨拙，但也能將細細長長的面條撥到嘴裏。
“要、要土豆面，不加辣，謝、謝謝。”薇薇安緊張地端著面條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很快雪莉幾個室友也端著面條到了她的身邊坐下，她們甚至來不及驚嘆食堂的幹凈漂亮寬敞，就迫不及待地將砂鍋粉扒拉到自己的嘴巴裏。
帶著高湯的面和蔬菜一進入口腔，靈魂都要被它俘虜了！
骨湯醇厚，幾種蔬菜煮成了鮮甜，脆脆的白菜和豆芽配上柔韌的千張海帶絲，豐富的口感在口腔裏刺激著味蕾。
薇薇安選的是土豆面，柔軟的土豆面是白色的，和她見過的“土豆”沒有絲毫的相似，但吃著卻好玩極了，口感也好。
土豆面和紅薯粉十分有嚼勁，面條則是刀削面，在開水裏煮熟後立刻撈出來在冰水裏滾過一遍，柔軟細膩且很有嚼勁。
小孩子在長身體，大人可以將就但小孩子不行。
砂鍋粉裏沒有肉，那就再加“零食”。
金燦燦的可樂餅有成人的巴掌那麽大。由土豆泥、胡蘿蔔粒和肉末做成，捏成圓圓的餅再滾上雞蛋液和面包糠放到油鍋裏炸。
炸至金黃酥脆撈起來控油再切成兩半甚至是四分之一。
從未接受過葷腥的腸胃需要適應的過程，13-18歲的少年一碗砂鍋粉配上半塊可樂餅，4-12歲的孩子則是小份砂鍋粉和四分之一的可樂餅。
“哢嚓——”
酥脆的可樂餅一咬就簌簌地往下掉渣，哪怕只是小小的面包屑都把薇薇安心疼壞了，連忙用手去接，將手心和桌子上掉的全部撿起來吃掉後，趕忙將碗拿著接面包糠。
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小心遺失一點點也是要遭神罰的！
外皮酥脆的可樂餅實際上很柔軟，土豆泥是軟的，脆甜的胡蘿蔔粒增加了豐富的層次，肉則是香味和幸福感的終極來源，咬下去就爆開的汁水刺激著口腔內壁，幸福得眼淚跟著肉汁一起嘩嘩往下流。
可樂餅裏的肉末被廚娘們剁得很細，中途還加了好幾次的蔥姜水去腥，被絞打上勁拉絲後又和土豆泥胡蘿蔔一起捏揉，剛切開時有汁水飆射出來，可把廚娘們心疼壞了！
第一次做可樂餅沒經驗，怕肉不熟又怕餅太小炸焦了，只能將餅壓薄變大，多炸一會再切開。
最後可樂餅還是在盆子裏拿剪刀剪開的，這樣肉汁流出來也不會浪費。
吃完午飯，學生們還想回“工作車間”繼續“幹活”，但被通知12:30後“工作車間”就不能留人了。
“現在這個時間你們應該回宿舍去睡覺。”清潔隊的總隊長托尼爾說，“下午的工作必須要灌註全部的精力，沒睡夠時間的員工幫不上忙，幫不上忙就是在浪費午飯。”
小孩們的臉色都被嚇白了。
幫不上忙的工人有什麽下場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這裏有寬敞的車間、美味量大的餐食還有漂亮舒服的衣服，他們絕對絕對不能失去工作。
只是……
“這真的是給我們睡的嗎？”薇薇安惶恐地看向那一看就很暖和的床鋪，眼裏滿是忐忑，“萬一弄臟了怎麽辦？”她換上自己的芨芨草衣服，覺得地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裏不漏雨，窗戶一關連風也吹不進來，比她家好了幾十倍不止！
薇薇安的身上沒有虱子，虱子也是“肉”，身上出現虱子簡直就是在給她們“加餐”，會很快地就被抓來吃掉！
再加上來之前為了給領主留下好印象，母親特意燒了熱水讓她們搓洗幹凈，因此薇薇安的身上並不臟。但即便如此，在這間幹凈的房間、柔軟的床鋪面前，她還是害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她所經歷的一切，都遠遠地超出了她的認知和想象。
愛麗絲小心翼翼地將員工制服脫下，又用擰幹的濕布小心地擦去上面並不存在的浮塵，最後將它們一件件地掛好。
然後又給自己擦了一遍，她才鉆進溫暖的被窩。
在城堡工作的這段時間，讓她稍微適應了一些這樣的情況，她的女仆裝和被子也是一直被這樣保持幹凈的。
“領主大人的命令是最重要的，如果睡不好耽誤了下午的工作怎麽辦？！”愛麗絲說，“領主會讓我們睡這樣的床，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不懂，但領主大人一定是懂的！”
薇薇安覺得愛麗絲說得太有道理了！
於是其他孩子翻出生活用品包裏的毛巾，也學著愛麗絲的樣子給制服擦拭一遍，然後將自己擦幹凈。
“好軟！！！”薇薇安的衣服雖然是用芨芨草做成的，但她們家裏是有一床被子的。
據說那是她爺爺的爺爺還在的時候買的棉被，厚實溫暖，多虧了它她們一家才度過了無數個寒冷的冬天。
那是她們家最珍貴的寶貝！
雖然它又破又舊還散發著一股怎麽也散不去的臭味。
會臭也很正常，媽媽說它的年紀已經很大很大很大了，就連每次蓋它都要小心翼翼，再多用力一點它就會破掉。
洗什麽的自然也是絕對不行的！趁著天氣好的時候將房頂上的幹草撥開，讓它曬曬太陽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薇薇安一直覺得，如果有神賜物的話，一定會是被子爺爺年輕時候的模樣，但直到今天躺倒真正的被子上時，她確定——神賜物一定是長這床被子的模樣！因為它是領主大人賜下的寶物！
她忍著眼淚，決不能將神賜物沾上她的眼淚！
雪莉緊緊地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將臉貼上上面蹭了蹭：“好暖和啊……”
秋天的溫度已經不低了，尤其蘭斯維利的晝夜溫差很大，白天可能還能靠著芨芨草熬過去，但到了晚上，三件芨芨草的衣服也能將人從睡夢中凍醒。
雪莉家裏沒有被子爺爺，墻塌了暫時沒時間和錢去修，一家人縮在角落裏抱著取暖，遇上下雨天只能紫著唇.瓣哆哆嗦嗦地祈求白天早點到來。
雪莉本以為這個秋天將會是自己度過的最後一個秋天，但沒想到能住進這麽舒服溫暖的地方。
想到家裏的父母，雪莉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給領主好好幹活！
“愛麗絲，你知道這個被子在哪裏買嗎？”海倫既緊張又期待地說，“我的爸爸媽媽和大哥都在工程隊裏幹活，大姐也在廠裏當搬運工，一天能賺好多銅幣呢？要是能買到被子，我們家今年冬天就不用死人了！”
海倫的這話讓宿舍裏其他人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但並沒有嫉妒。
各個工廠每天都在招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工廠和工地裏上班。
而且經歷過最苦難的日子後，所有人對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都充滿感激，只希望再長久一點地維持下去。
薇薇安和其他幾個孩子也期待地看著愛麗絲，99%的家庭都沒有被子，如果有渠道買到的話，最貴的價格也要想辦法買下來！
即便價格高得現在買不起也沒關系，新夢想不就出現了！
愛麗絲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愧疚地搖搖頭：“被子不是買的，是用倉庫裏的布料做的。”
蘭斯維利的缺布荒真的很嚴重，斐洛司之前就讓布萊茲去問過，市場上能買到的布大概也就夠一百床棉被的用量。
斐洛司的背包裏倒是有不少可以當做被子的材料，但它們的等級都太高了！
大部分都是200-300級的，等級在0-1級的小孩們別說使用了，靠近、觸碰甚至是有生命危險的！
最後還是城堡的窗簾給了斐洛司靈感，把布萊茲叫來一問，順利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城主城堡足有360個房間，每個房間多的有四個窗戶，少的也有兩個，而一扇窗戶至少要有兩片窗簾布。
哪怕沒有人住，但為了維持“領主”的體面，這些窗簾布也需要一年換一次。
一種風格的窗簾布哪怕是隔幾年輪換一次，出現的次數也不能超過三次，有頭有臉的貴族都是將它們作為一次性用品使用的！
城堡有專門的倉庫存放這些窗簾布，使用三次後就會作為燃料燒掉。
這些窗簾布的價格可不便宜，都是幾十年前的領主留下的，走的時候瞧不上這些“一次性消耗品”，於是花大價錢和大力氣采購的窗簾布們都留了下來！
倉庫裏放著“三十套”的窗簾布，如果不出意外，在下一次輪換時就要按照規矩換下來就燒掉。
這種使用方式，就連財大氣粗的斐洛司聽得都是額頭青筋直跳，一群連睡覺都沒有保暖被褥的仆人們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在斐洛司的命令下，窗簾布就被改造成了被子和衣服，雖然還是缺棉花，但現在的氣溫還沒到“寒冬”的程度，挑一些厚實的布料再少少地填充一些也足夠了！
在那些眾多的布料裏面，就有一批像雨後初晴的天空那樣美麗的湛藍色布料。
愛麗絲看到一車又一車的布料被運去服裝廠，以為那些就是制服的布料，實際上那只是眾多布料裏的一部分。
當然，城堡裏的窗簾布只是暫時緩解問題，但無法完全覆蓋所有的用料，還沒等斐洛司招商引資找來商隊，就把官吏和城防軍的家給抄了。
論起“向貴族學習”的這股風氣，這些等級不上不下的人會愛跟風，家裏各種奢靡，一下子給所有人都做一套床上四件套的布料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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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威亞。”
“到、到！”
被點到名字的小男孩緊張得聲音都劈叉了。
明天是1號工廠開工第一天的大日子，今天晚上農場的管事們就吩咐了下來，還破天荒地讓他們用摻了熱水的水洗澡。
“都洗幹凈點！1號工廠的商品對衛生的要求特別高！要是你們洗不幹凈弄拖累了生產進度，你們就完蛋了！”
管事兇狠地喊著，艾威亞害怕地瑟縮了一下，卻罕見地沒看到管事用鞭子抽人。
用力搓洗完自己身體的艾威亞差一點沒被母親認出來。
幹瘦的身體雖然還是一層皮披在骨頭架子上，但頭發不再是一縷一縷被泥凍著，或許是之前的泥垢太多，防曬得讓皮膚並未像想象中那樣黝黑，小麥色皮膚在清理幹凈後，甚至能看出依稀英俊的五官。
母親不敢用臟兮兮的手碰他，眼裏含著淚花：“再熬熬，再熬幾年，我們艾威亞這麽帥氣，以後一定能去城堡裏服侍領主大人的！”
男仆的日子可比普通奴隸好過太多了！擁有天賦當管事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可以說成為仆人已經是他們的拼盡全力去想象才能想到的“夢想”。
既然已經洗過了澡，再睡到地上就不合適了，艾威亞和母親去找了許多大片的樹葉，在河裏洗幹凈用力地將水甩去，這就是他們晚上的“床鋪”了。
農場裏一半多的壯勞力都去了工地工作，奴隸是沒有工資的，但仁慈的領主給他們賜下可以遮風擋雨的“宿舍”。
在農場的邊上，專門圍出了一片空地，無數的房子在那裏被搭建起來。
只要在工地裏幹活，就能得到工分，而工分，是能拿來“租房”的。
搬一車磚是1工分，超過十車的部分按一車兩工分算，超過二十車的部分按一車三工分算。
聽說有好多奴隸都能賺幾十上百工分，有家人的一家都能搬進去！
一間木屋能住二十人，按人頭收費，一個小孩一晚上2積分，大人5工分，再花上五積分就能再租一床厚實的棉被。
艾威亞用自己僅有的數學知識算著，他只要能每天賺到12工分，就能帶著母親遠離寒冷平平安安地度過這個冬天！
不僅能遮風擋雨，而且還能睡松松軟軟的被子。
在斐洛司眼裏，那只是一些用木頭搭建簡陋木屋，然而對奴隸來說，卻是比當自由民時更奢侈舒服的生活！
沒能被挑去工地上班的奴隸們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艾威亞在聽說1號工廠因為人手不足所有的孩子都要去工作時，就無比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上工的前一天晚上，艾威亞緊張又期待地在母親懷裏努力想要睡著，但身體卻不知疲憊地興奮著，沒有絲毫的睡意。
艾威亞緊張到睡不好，他的母親也沒放松到哪裏去，但終究是繁重的體力勞動將他們的體力榨幹，哪怕腦子再活躍，到了後半夜也陷入了沈沈的深眠。
第二天的上工鈴聲像往常一樣響起，艾威亞的眼皮以最快的速度猛地彈開：“上班了！”
上班，這個新詞是斐洛司來了之後才出現的。
上班就代表著工分，工分就象征著房子和被子，所有的奴隸都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這個詞語，並無比希望自己也能名正言順地讓這個詞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
今天，艾威亞心心念念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因為他要去1號工廠當采集工了！
采集工沒有工分作為底薪，但包三餐，而且優秀員工可以拿到額外的工分。
母親再三叮囑他：“艾威亞，要好好給領主幹活，知道嗎？”
艾威亞用力地點頭。
沒有奴隸是不期待上班的，據那些下班回來的奴隸們說，工地上的夥食非常好！不僅能填滿肚子，而且好吃得想把舌頭也給吞進去！
艾威亞想象不出來那是多麽美味的東西，農場很大很偏僻，這裏是城市的“第一道防線”，亡靈和魔獸攻城時，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幾千人自然是拖不住亡靈大軍和魔獸潮，但所有的農莊都設置在這裏，幾萬名奴隸作為“口糧”多少就能爭取一些時間——足夠貴族老爺們逃跑了。
這個地方，連蜂蜜小面包的香氣都飄不過來，艾威亞對美味的定義大概就是前天的糊糊。
“排好隊，都排好隊！今天1號工廠第一天開工，事情比較多員工食堂沒開門，你們在這裏領完吃完再去學校！”
在上班之前，一車車的食物被運了過來。
負責分飯的管事和身強體壯的男奴們將鐵飯桶一個個地搬下來，接著打開蓋子。
一瞬間，1號工廠員工餐的香氣便隨著水霧爆炸似的噴湧而出。
早餐的主食依然是高產且好吃的土豆泥，只是做法和土豆糊糊不同，蒸熟後的土豆搗成泥，不加水的狀態讓人看了就覺得“一定能吃飽”，打上大大的一勺後再加一勺澆汁，用勺子挖起大勺填滿口腔，軟糯土豆泥和濃郁的醬汁立刻將味蕾征服了！
植物蛋白的豆腐幹取代了肉，又用葷油炒過蒜泥，這讓沒吃過肉的人立刻就將它當成了肉。蘑菇末作為增香增鮮的食材，再加上濃濃的芡汁，濃郁豐富的味道比炸彈更猛烈地轟炸著味蕾。
雖然沒有香菜和蔥花，但澆汁土豆本身的味道已經足夠霸道！
艾威亞像只小豬似的哼唧哼唧地將滾燙的澆汁土豆往嘴裏塞，甚至來不及學別人那樣將澆汁和土豆攪和在一起。
“來，一人一個。”
早餐都比較簡單，碳水、蛋白質、蔬菜三種保證都有一定量的攝入。
工人們只吃這麽一份澆汁土豆顯然是不夠的，哪怕是大份也還缺點，於是一個比成人拳頭還要大的南瓜饅頭發了下去。
南瓜本身就是一種帶著甜味的碳水，揉到面粉裏去不需要再加入糖也帶著一股清香的甜味。
松軟的饅頭是早上現蒸的，雖然很松軟，但個頭很大，一大口咬下去好像也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工人們狠狠咬下一大口，然後慢慢地嚼，細細地回味著那絲絲的甜。
艾威亞看得直咽口水，但小孩子的胃就是這麽有限，吃過一大碗澆汁土豆的他已經飽到了嗓子眼，吃不下其他東西了。
既然是相似的食材，留在田間工作的奴隸也吃上了澆汁土豆，只是沒有香甜的南瓜饅頭。
農工和工人的待遇問題，斐洛司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蘭斯維利需要改變，但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奴隸涉及到的問題太多了，斐洛司簡直就是在挑戰整個大陸的“統治基礎”。
說出去蘭斯維利是全統治階級的公敵也不為過。
斐洛司不怕，但作為領主，他必須要為這些本就不幸運的奴隸們考慮。
蘭斯維利需要改變，而奴隸們需要更和平的改變。
農工到工人的轉變，就是一個很好的“幌子”。
達雅克城沒什麽輕重工業，更沒有魔法工坊這樣的存在，也就是說，奴隸們一直單純地依靠種田給他們的主人創造價值。
發展農業的確是在斐洛司的計劃之中，但目前這樣低效靠天吃飯嚴重浪費人力的農業耕作模式是要被淘汰的。
這個時候，一片空白單純的奴隸們就很好忽悠了，讓他們去成為過去完全不了解的“工人”，讓奴隸-平民之間多出一個“奴隸工人”的偽階級。
奴隸的待遇和以前沒有特別大的區別，但他給了一個從奴隸變成“工人”的途徑。
奴隸工人沒有工資，但拿著和普通工人差不多的“工分”，現在工分的用處只是租房和租被子，但慢慢地可以增加肉、油、蛋、產權……甚至是自由民的身份。
木屋的建設和開廠招工的速度都在加速變快，用不了幾天全部的奴隸都能轉變成“工人”。
這個轉變的總時間不長，但卻是逐步轉變的，不管是奴隸、管事、平民還是貴族和超凡者，都沒任何的在意。
他們完全被“領主大人真是仁慈的大好人”這個表象所迷惑了。等回過神發現本質的時候，已經完成了平穩過渡的階段。
吃過早餐，艾威亞就被帶著前往了1號工廠。
現在的蘭斯維利人口並不多，但斐洛司在做規劃的時候，是按照人口五十萬的“大”城市進行區域功能的劃分，1號工廠遠離現在的城區，離農場反而不遠。
艾威亞只覺得這一天自己似乎是來到了神明居住的神國，先是穿上了一套看起來就昂貴無比衣服，接著又被帶入了座看起來極其雄偉的大城堡。
整個校園百分之80的工作都是讓工人和亡靈們去完成的，只有教學樓完全由斐洛司建造。
【天空之塔（史詩）】：為了趕工用兩天建造出來的教學樓，它被雲承載著，同時也承載著無數學生的未來。
技能1：？？？
技能2：？？？
技能999：？？？
既然在魔法世界開學校，那麽一定只能開魔法學校！如果只是簡單地教一些文字、詩歌、算數和美術，斐洛司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既然是魔法學校，以後魔法於劍技對轟、實驗爆炸、召喚天使、拘役惡魔……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其他的設施可以簡陋，但最核心的教學樓和實驗室絕對不允許糊弄！
同樣的事情他不喜歡重覆多次，所以一開始他就考慮好遍地100級超凡者的未來。
這座飄在空中的“天空之塔”與其說是“塔”，不如說是一個魔法城市，它的一切都和魔力、技能相關，普通人在這裏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這倒不是斐洛司刻意將普通人和超凡者的階級再次強調，而是自信。
僅有少數人掌握技能的世界太過無趣，總有一天，他要將這個真實的世界改造成比游戲世界更好玩的存在！人人都是超凡者，人人都能使用魔力，多好！
天空之塔都叫天空之塔了，它自然不會待在地面，斐洛司為了自己的浪漫，將它設定為“永不落地”的天空的居民。
但浪漫歸浪漫，目前還只是一群普通小孩的學生們是無法靠自己上去上課的。
考慮到這點，斐洛司只能在山腳畫了一個群體傳送陣，再將天空之塔栓在山上，這樣，看上去就好像他將教室設置在山頂一樣。
“唔……”第一次使用傳送陣的孩子們免不了感到一股翻江倒海的惡心，但只要一想到胃裏有珍貴無比的南瓜紅豆餅
、身上穿著的是珍惜的新衣服，再想吐的生理反應也生生忍了下來！
“……艾威亞、薇薇安、愛麗絲、雪莉、海倫……”
3033宿舍的六個孩子不出意外地被分到了一個班級。
坐在窗明幾凈的大教室裏，薇薇安既緊張又忐忑，聽從“清潔工托爾”的指令她將“工具袋”打開，跟著托爾的動作一個一個地將對應的物品和名稱對上號。
“鉛筆，橡皮，本子，尺子……”
“自我介紹和互相認識就放到下課，現在所有人保持安靜，只有我讓你們回答問題、討論的時候才能說話，聽到了嗎？”
幾十個小腦袋齊刷刷地安靜點頭。
托爾言簡意賅地說：“課本的制作流程比較長，正式的課本會在一個星期後發下去，現在我們就先開始簡單的講解。”
學生們的課本統一是魔法課本，這樣的課本托爾連聽都沒聽過，嫉妒的同時又生出了一種“自己要是主人的領民該多好”的羨慕。
入學的所有孩子全部都是0基礎的文盲，沒有例外。
全部都要從0開始，分班也不能按照x年級來進行。
現在的分班依據是年齡。41班就是4歲孩子的第一個1班，156就是15歲少年的第6個班級。
4-6歲的小孩一周只上五天，早上兩節課下午兩節課外加一節實訓（冥想）。年紀太小，塞太多的東西反而對孩子的成長不利。
7-12歲的孩子一周要上六天課，上午三節課，下午三節課，還有1-2節的實訓（冥想）。他們的進度有些慢了，但考慮到勞逸結合，還是得有假期放松才好。
13-17的少年則完全不配擁有假期，甚至連晚上的時間也要利用起來。早上早自習+四節課，下午四節課，晚上還有三場實訓。
爭分奪秒地補基礎！
達雅克城沒有學校，絕大部分的人甚至連“學校”是什麽東西也不清楚，第一節培訓課雖然不像往日的工作，但托尼讓他們保持安靜集中註意力聽他說話，他們就閉上嘴巴豎起耳朵認真地聽、認真地看。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時，托爾正好講完一個基礎通用文字，抱著“上班如上墳絕不多拖堂一秒”的心態，托爾立刻拔高了聲音說：“今天的作、工作是將上課時講的這十個文字抄寫20遍並熟記，明天上課前自覺地將工作本交到臺子上來，知道了嗎？”
教學=培訓，抄寫=工作，在這一刻終於理解了自己工作的孩子們齊聲道：“好的管事！”
托爾並沒有因為這微不足道的敬稱就對他們緩和臉色。
他一個高貴的初級騎士，讓他來教這群低賤——
“管事、管事您怎麽了？！”
數量白光漏電似的滋啦啦從他的娃娃身體裏冒出，電得他整個娃娃都在抽搐。
斐洛司對這些勞改犯們可沒有什麽憐惜的情緒，哪怕他們實際上幹著老師的工作，斐洛司連“名分”也沒給他們。
統一都是清潔工的“身份”。
開學前斐洛司雖然對他們進行了真正的“上崗培訓”，但時間太短了，斐洛司也不指望他們真的有什麽“崇高的職業道德”，將一本厚厚的“教師職業規範”塞給他們後，又制定了配套的懲戒規則。
不需要搞那些花裏胡哨的，不聽話電擊電擊電擊就完事了!
對學生進行侮辱性詞匯羞辱，十萬伏特三十秒。
“我、我、滋、嘭沒事……”托爾一邊口吐白煙一邊擠出笑容，強裝著說，“你們快點開始工作吧，十分鐘之後安東會來教你們其他東西。”
通用文字、魔力理論基礎、魔紋基礎、劍術、草藥學基礎、煉金術基礎……
林林總總十五門基礎課程等著小孩們去學。
0基礎，可以說是純種文盲，也可以看做是一張白紙，想要教什麽，上面就會出現什麽。
學的課程太多太雜不利學習效率？無所謂。
這些孩子連字都不認識，斐洛司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們能通過這些課程一舉成為優秀可用的人才。
飯要一口一口吃，成績要一分一分來。
現在的重心還是在通用文字上，其他的課程起一個加深印象的作用。
能記下消化最好，消化不掉也能作為一種強化記憶的手段。
當然，這麽多人，總會出現優秀拔尖的“天才”，一個月後的月考就能將他們區分開。
到達及格線以上的就能“跳級”，分班之後的教學內容才有更強的針對性。
不管未來這些孩子是成為鍛體者還是超凡者，知識永遠不會辜負自己，多懂幾門學問不會是壞事。
十個基礎文字抄寫20遍，那就是200個字，這對於剛學會拿筆的孩子們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十分鐘內寫完。
“叮，叮鈴鈴——”
愛麗絲好不容易第十六個字時，上課鈴聲響了。
和托爾看起來十分相似，只是比托爾的眼睛對稱許多的安東踩著上課鈴走了進來。
愛麗絲見他進教室，還以為他是來催促工作的，但她連第一個字的20遍也還沒寫完，急得差點筆都掉了。
“把筆放下，現在開始學習最基礎的幾種魔紋。”
愛麗絲腦瓜子嗡嗡的，上班第一天，她就要因為完不成工作被辭退了嗎？！
“收起來收起來，他托尼留的工作，你們下課放學後自己找時間寫，不準在我的課上偷偷寫！你們給我聽好了，我的這節課可是主科！很重要的！”
愛麗絲這才記起托爾說的是明天早上上課前交工作。
“呼——”死裏逃生的慶幸讓愛麗絲狠狠地喘了幾口氣，也就是這個時候，她才註意到整個班級的工友都和她一樣。
“你們要知道，魔紋在……”安東可不是會體貼小朋友的大好人，上課鈴已經響了，他也就自顧自地講解起來。
愛麗絲趕忙拿出新的一本工作本開始聽課。
和通用文字不同，魔紋基礎哪怕是基礎也很深奧覆雜，一節課45分鐘的時間，安東也只能講解一個。
“下課後把上課將的這個魔紋臨摹50遍，明天早上早讀前把工作本收上來，熟記它的作用，明天課上我會抽人回答問題，回答不出來的，呵！”
草尖那麽小那麽細的嘴唇勾起一抹輕蔑又不屑的笑容，雖然沒有將話說完，但正是這種帶著令人想象的兇惡令人不寒而栗。
下課照例是休息十分鐘，但整個教室、或者說整個城堡都沒有小孩子嬉鬧奔跑的動靜。
所有人都在認真嚴肅地對待手裏的“工作”。
上午三節課一節接著一節，愛麗絲盡可能地集中了註意力，但這麽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她對這種感覺不陌生，吃不飽餓狠了就會變成這樣。
但她有些奇怪，今天的她只是一直坐著，工作也是拿著筆在工作本上畫一畫圖案，沒幹什麽活啊！
而她早上，可是吃了三個南瓜紅豆餅的！
“請各員工收拾工具包到操場排好隊伍有序離開，食堂已經開放了，請各員工在11:30-12:30這個時間段有序進餐。”
“吃飯了！！！”
“采集工”沒有月薪，但包三餐。早上所有的平民孩子都已經吃過南瓜紅豆餅，所以沒再發早餐。
但中午的餐食就是一起吃的了。
為了不影響學生們的上課效率，食堂設置的位置是宿舍附近，在山頂的教室是聞不到飯香味的，但是當他們坐著傳送陣從天空之塔下來後，誘-人的飯香幾乎要將他們吞沒。
好香好香好香——
好餓好餓好餓——
負責傳送陣的周邊衛生的娃娃說：“今天是第一天，你們什麽也不懂，所以幫你們這一次，以後可得自己來知道嗎？”
“現在，拿出剛才發下去的鑰匙……”
於娜利亞帝國在各個城市都安裝了傳送陣，傳送陣人數每次不能超過三人不說，而且僅限於貴族使用。
哪怕是貴族的子女、100級以下的超凡者，都無法使用。
空間傳送並非太過覆雜的魔法，高級空間法師就能熟練掌握，傳送陣的原理也不難，但還是那個理由，要拉開貴族和其他人之間的“身份差距”。
斐洛司作為一個游戲玩家，是不能理解傳送陣只能限定使用的這種自綁手腳的行為。
因此，學校大大小小足足有三十多個傳送陣。
宿舍鑰匙有打開宿舍門的最基礎功能，同時它還是一個煉金作品。
當然，它目前只是最初始的形態，有且僅有開宿舍門、3D地圖投影指路和傳送功能。
等學生們的學分變多後，就能解鎖更多的功能。
“唔……”
第二次的傳送已經讓身體有了些許的適應，暈眩和惡心的反應不再那麽厲害。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食堂裏傳出來的香氣。
今天中午的午餐是砂鍋粉和可樂餅。
砂鍋粉的湯底是煮了十幾個小時的奶白大骨湯，骨頭和骨髓都快煮化了，香味幾乎要濃郁成實質。
被斐洛司教導過的廚娘可不是隨便煮煮的水平，加了蔥姜胡椒粉煮出來的湯底僅憑味道就把那群木頭娃娃饞得聚在食堂廚房久久不願離去。
更別說還有大量油脂炸可樂餅的香氣。
這樣的香味在這個黑暗（難吃）料理盛行的世界簡直就是蘑菇彈一樣的存在！
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沖啊！”
剎那間，幾千名學生宛如水壩洩洪瘋狂地湧向食堂。
斐洛司早有預料，在設計時，通往食堂的幾條路絕對是最寬敞的，食堂的門也是最多最寬敞的，為的就是盡可能地減少踩踏事件的發生。
當然，就算真的出現踩踏事件也不要緊，他在這裏設置了救援用的泡泡魔法，在判斷學生即將陷入危險——被擠壓、窒息、摔倒時，就會有堅韌的泡泡將學生裹住帶離危險地帶。
不管在哪個世界，放學沖向食堂的大軍絕對是最震撼的。
一群餓狼們湧入食堂，接著就被香迷糊了。
“你好，要什麽面？湯底要加辣嗎？”
砂鍋粉有三種面可以選擇，紅薯粉、土豆粉和面條。
湯底則是用大骨頭熬出來的高湯，加上海帶絲、蘑菇絲、千張絲、白菜絲和豆芽，最後再往上面加上一勺炸得酥脆的花生米。
學生們不會用筷子，但食堂的天花板下掛著魔法投屏，循環播放著筷子和勺子的使用教程。
學生們的適應能力很強，沒過一會就學會了，雖然笨拙，但也能將細細長長的面條撥到嘴裏。
“要、要土豆面，不加辣，謝、謝謝。”薇薇安緊張地端著面條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很快雪莉幾個室友也端著面條到了她的身邊坐下，她們甚至來不及驚嘆食堂的幹凈漂亮寬敞，就迫不及待地將砂鍋粉扒拉到自己的嘴巴裏。
帶著高湯的面和蔬菜一進入口腔，靈魂都要被它俘虜了！
骨湯醇厚，幾種蔬菜煮成了鮮甜，脆脆的白菜和豆芽配上柔韌的千張海帶絲，豐富的口感在口腔裏刺激著味蕾。
薇薇安選的是土豆面，柔軟的土豆面是白色的，和她見過的“土豆”沒有絲毫的相似，但吃著卻好玩極了，口感也好。
土豆面和紅薯粉十分有嚼勁，面條則是刀削面，在開水裏煮熟後立刻撈出來在冰水裏滾過一遍，柔軟細膩且很有嚼勁。
小孩子在長身體，大人可以將就但小孩子不行。
砂鍋粉裏沒有肉，那就再加“零食”。
金燦燦的可樂餅有成人的巴掌那麽大。由土豆泥、胡蘿蔔粒和肉末做成，捏成圓圓的餅再滾上雞蛋液和面包糠放到油鍋裏炸。
炸至金黃酥脆撈起來控油再切成兩半甚至是四分之一。
從未接受過葷腥的腸胃需要適應的過程，13-18歲的少年一碗砂鍋粉配上半塊可樂餅，4-12歲的孩子則是小份砂鍋粉和四分之一的可樂餅。
“哢嚓——”
酥脆的可樂餅一咬就簌簌地往下掉渣，哪怕只是小小的面包屑都把薇薇安心疼壞了，連忙用手去接，將手心和桌子上掉的全部撿起來吃掉後，趕忙將碗拿著接面包糠。
這麽好吃的東西，不小心遺失一點點也是要遭神罰的！
外皮酥脆的可樂餅實際上很柔軟，土豆泥是軟的，脆甜的胡蘿蔔粒增加了豐富的層次，肉則是香味和幸福感的終極來源，咬下去就爆開的汁水刺激著口腔內壁，幸福得眼淚跟著肉汁一起嘩嘩往下流。
可樂餅裏的肉末被廚娘們剁得很細，中途還加了好幾次的蔥姜水去腥，被絞打上勁拉絲後又和土豆泥胡蘿蔔一起捏揉，剛切開時有汁水飆射出來，可把廚娘們心疼壞了！
第一次做可樂餅沒經驗，怕肉不熟又怕餅太小炸焦了，只能將餅壓薄變大，多炸一會再切開。
最後可樂餅還是在盆子裏拿剪刀剪開的，這樣肉汁流出來也不會浪費。
吃完午飯，學生們還想回“工作車間”繼續“幹活”，但被通知12:30後“工作車間”就不能留人了。
“現在這個時間你們應該回宿舍去睡覺。”清潔隊的總隊長托尼爾說，“下午的工作必須要灌註全部的精力，沒睡夠時間的員工幫不上忙，幫不上忙就是在浪費午飯。”
小孩們的臉色都被嚇白了。
幫不上忙的工人有什麽下場沒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這裏有寬敞的車間、美味量大的餐食還有漂亮舒服的衣服，他們絕對絕對不能失去工作。
只是……
“這真的是給我們睡的嗎？”薇薇安惶恐地看向那一看就很暖和的床鋪，眼裏滿是忐忑，“萬一弄臟了怎麽辦？”她換上自己的芨芨草衣服，覺得地上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裏不漏雨，窗戶一關連風也吹不進來，比她家好了幾十倍不止！
薇薇安的身上沒有虱子，虱子也是“肉”，身上出現虱子簡直就是在給她們“加餐”，會很快地就被抓來吃掉！
再加上來之前為了給領主留下好印象，母親特意燒了熱水讓她們搓洗幹凈，因此薇薇安的身上並不臟。但即便如此，在這間幹凈的房間、柔軟的床鋪面前，她還是害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她所經歷的一切，都遠遠地超出了她的認知和想象。
愛麗絲小心翼翼地將員工制服脫下，又用擰幹的濕布小心地擦去上面並不存在的浮塵，最後將它們一件件地掛好。
然後又給自己擦了一遍，她才鉆進溫暖的被窩。
在城堡工作的這段時間，讓她稍微適應了一些這樣的情況，她的女仆裝和被子也是一直被這樣保持幹凈的。
“領主大人的命令是最重要的，如果睡不好耽誤了下午的工作怎麽辦？！”愛麗絲說，“領主會讓我們睡這樣的床，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不懂，但領主大人一定是懂的！”
薇薇安覺得愛麗絲說得太有道理了！
於是其他孩子翻出生活用品包裏的毛巾，也學著愛麗絲的樣子給制服擦拭一遍，然後將自己擦幹凈。
“好軟！！！”薇薇安的衣服雖然是用芨芨草做成的，但她們家裏是有一床被子的。
據說那是她爺爺的爺爺還在的時候買的棉被，厚實溫暖，多虧了它她們一家才度過了無數個寒冷的冬天。
那是她們家最珍貴的寶貝！
雖然它又破又舊還散發著一股怎麽也散不去的臭味。
會臭也很正常，媽媽說它的年紀已經很大很大很大了，就連每次蓋它都要小心翼翼，再多用力一點它就會破掉。
洗什麽的自然也是絕對不行的！趁著天氣好的時候將房頂上的幹草撥開，讓它曬曬太陽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薇薇安一直覺得，如果有神賜物的話，一定會是被子爺爺年輕時候的模樣，但直到今天躺倒真正的被子上時，她確定——神賜物一定是長這床被子的模樣！因為它是領主大人賜下的寶物！
她忍著眼淚，決不能將神賜物沾上她的眼淚！
雪莉緊緊地抱著被子，小心翼翼地將臉貼上上面蹭了蹭：“好暖和啊……”
秋天的溫度已經不低了，尤其蘭斯維利的晝夜溫差很大，白天可能還能靠著芨芨草熬過去，但到了晚上，三件芨芨草的衣服也能將人從睡夢中凍醒。
雪莉家裏沒有被子爺爺，墻塌了暫時沒時間和錢去修，一家人縮在角落裏抱著取暖，遇上下雨天只能紫著唇.瓣哆哆嗦嗦地祈求白天早點到來。
雪莉本以為這個秋天將會是自己度過的最後一個秋天，但沒想到能住進這麽舒服溫暖的地方。
想到家裏的父母，雪莉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給領主好好幹活！
“愛麗絲，你知道這個被子在哪裏買嗎？”海倫既緊張又期待地說，“我的爸爸媽媽和大哥都在工程隊裏幹活，大姐也在廠裏當搬運工，一天能賺好多銅幣呢？要是能買到被子，我們家今年冬天就不用死人了！”
海倫的這話讓宿舍裏其他人都露出了羨慕的神色，但並沒有嫉妒。
各個工廠每天都在招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在工廠和工地裏上班。
而且經歷過最苦難的日子後，所有人對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都充滿感激，只希望再長久一點地維持下去。
薇薇安和其他幾個孩子也期待地看著愛麗絲，99%的家庭都沒有被子，如果有渠道買到的話，最貴的價格也要想辦法買下來！
即便價格高得現在買不起也沒關系，新夢想不就出現了！
愛麗絲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愧疚地搖搖頭：“被子不是買的，是用倉庫裏的布料做的。”
蘭斯維利的缺布荒真的很嚴重，斐洛司之前就讓布萊茲去問過，市場上能買到的布大概也就夠一百床棉被的用量。
斐洛司的背包裏倒是有不少可以當做被子的材料，但它們的等級都太高了！
大部分都是200-300級的，等級在0-1級的小孩們別說使用了，靠近、觸碰甚至是有生命危險的！
最後還是城堡的窗簾給了斐洛司靈感，把布萊茲叫來一問，順利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城主城堡足有360個房間，每個房間多的有四個窗戶，少的也有兩個，而一扇窗戶至少要有兩片窗簾布。
哪怕沒有人住，但為了維持“領主”的體面，這些窗簾布也需要一年換一次。
一種風格的窗簾布哪怕是隔幾年輪換一次，出現的次數也不能超過三次，有頭有臉的貴族都是將它們作為一次性用品使用的！
城堡有專門的倉庫存放這些窗簾布，使用三次後就會作為燃料燒掉。
這些窗簾布的價格可不便宜，都是幾十年前的領主留下的，走的時候瞧不上這些“一次性消耗品”，於是花大價錢和大力氣采購的窗簾布們都留了下來！
倉庫裏放著“三十套”的窗簾布，如果不出意外，在下一次輪換時就要按照規矩換下來就燒掉。
這種使用方式，就連財大氣粗的斐洛司聽得都是額頭青筋直跳，一群連睡覺都沒有保暖被褥的仆人們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在斐洛司的命令下，窗簾布就被改造成了被子和衣服，雖然還是缺棉花，但現在的氣溫還沒到“寒冬”的程度，挑一些厚實的布料再少少地填充一些也足夠了！
在那些眾多的布料裏面，就有一批像雨後初晴的天空那樣美麗的湛藍色布料。
愛麗絲看到一車又一車的布料被運去服裝廠，以為那些就是制服的布料，實際上那只是眾多布料裏的一部分。
當然，城堡裏的窗簾布只是暫時緩解問題，但無法完全覆蓋所有的用料，還沒等斐洛司招商引資找來商隊，就把官吏和城防軍的家給抄了。
論起“向貴族學習”的這股風氣，這些等級不上不下的人會愛跟風，家裏各種奢靡，一下子給所有人都做一套床上四件套的布料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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