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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妹妹動心,姐姐做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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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銅錘又看陶子明一眼,雖然他姓陶,陶淵明的陶,不姓李,李子明的李,但她還是覺得他長得很像旺仔牛奶金牌廣告裏那個聽見校園廣播裏說“請註意,三年六班,李子明,李子明同學,你媽媽拿了兩罐旺仔牛奶要給你”就在小夥伴們“哇,你媽媽好愛你噢”的羨慕眼神中驕傲地擡起胖嘟嘟的臉緊接著伴隨“母親,母親,我好愛您”的音樂飆著淚花奔向他媽媽說“麻麻,我愛您”的天然呆李子明,只不過李子明是蠢呆而他是萌呆。

“你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找到你媽媽了沒?哦,對了,我剛剛忘了跟你說,你媽媽是在學校後門等你,你去的是前門吧?現在你再去後門找找看,你媽媽一定都等急了。”筱銅錘想,如果他聽完這話馬上就走,那麽,他的智商就可以歸為高危級別。

“我哪一個門都沒有去成,因為我剛走到我們樓下,就被一位仙女擋住了去路。她是我在我們學校見過的最可愛的女生,我驚入夢中,雙腳就像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無法動彈,只顧站在那裏註視她了。”陶子明用手摸著自己還在撲通撲通亂跳的胸口說。

“你的腳一定傷得很嚴重,被釘子釘住了那麽久。”賈文憑看一眼他的腳,打趣道。

陶子明不顧同桌的取笑,接著說:“我目不轉睛地註視了她許久後,才鼓起勇氣走過去跟她說話。然後我們就很自然地交談了起來,意外地相談甚歡,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話題從個人興趣、家庭情況聊到人生理想,她還告訴我她有一個姐姐,也在這所學校裏面念書。”

“我想她應該是美得驚世駭俗,比我眼前這只草狗要漂亮不知道幾萬倍。這樣的事在桃中十分正常,很多人是剛認識就請喝咖啡的。”賈文憑看筱銅錘一眼,說,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是在通政校長來之前,通政校長來之後已經改為喝綠茶了。”

“賈文憑,我的好哥們,幫我寫一封感人肺腑的情書,給這名女生,我之前一向不認同你的文風,那是因為我沒喜歡過哪個女生、不需要那些甜膩的情話,不過,現在我覺得你簡直是所有戀愛狂躁癥者的救星。”陶子明把一根筆放在賈文憑手心,祈求他道。

“老弟,別著急,這事包在我身上,朋友就是在這時候□□兩肋一刀的。你想要什麽樣的體裁?”賈文憑拍著胸膛一副義氣的口氣。

筱銅錘好心地勸陶子明道:“李子明,你聽姐姐我一句勸,別讓賈文憑幫你寫情書,否則,失戀已經在對你招手了。”

一聽這話,賈文憑不滿了,他斥了筱銅錘一口,說:“去,不要挑撥我們哥倆的友情。”

“憑憑,我們是好兄弟,你務必認真幫我寫,因為我要的是一封完全和別人不同的情書,我既不要輕佻的,也不要搞笑的,或太嚴肅的,不要像個小老頭一樣的無力□□,也不要像個大嗓門一樣大肆地哭鬧,我只要一封既深情款款,又淺表真意,既甜如蜜糖,又苦如苦瓜,狂熱與溫馨恰到好處、眼淚與歡笑兩碗端平的情書。”陶子明抱抱賈文憑的脖子說。

“好,馬上為你量身定做,保證你萬分傾心的女生看完後也對你傾心萬分。不過你可謹記不要讓她知道這封情書是我寫的,不然憑著我這種閃耀文壇的北鬥星一樣的才華,任何女生都會慕名而來。這個女生是被你看上的,我可不想奪兄弟之愛啊。”

“激動。”陶子明說。

“好吧,看在你這麽激動的份上,我用我十一分的才思幫你構想這封情書,繆斯繆斯賜我靈感:啊,說曹操,曹操就到,拿筆記好。”不用他說,陶子明已經拿好了筆,賈文憑便開始念道:“美麗的姑娘,不要懷疑,你剛一出現,就深深地打動了我,就像一根強有力的鐵棍,敲響了寺廟裏的鐘聲。啊,我已對你一見鐘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急躁,像個得了狂熊病的病人?但你知道嗎?其實,我們並不是今天才初次見面——”

“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見的。”陶子明擡起頭看著同桌,打斷他的話說。

“別急,我馬上就會把它拗回來。文似看山不喜平,柳暗花明又一村,情書得這樣寫才有意思,這叫偏離真實,超越現實。”賈文憑說著,接著念道:“我們今天不是初次見面。你的眼睛,你的秀發,你的襯衫,多麽像我夢中經常出現的女子。在此之前,我已在夢中將你親吻千百次。”

“中心意思又拗回來了,就像一個U形管。”陶子明忍不住稱讚道。

賈文憑對筱銅錘拋了個得意的眼色,又繼續念:“姑娘,不要想前世,只要今生。前世我一定是個終生未娶、孤獨終老的糟老頭,因為我不可能在見到你這麽美麗的公主後,心裏還容得下別的村姑。我一定是無法放下對你的愛,導致大齡未婚,父母逼著我和鄰居家有錢的王員外的女兒結婚,我心裏藏著你,就沒答應。可是我怎麽會那麽傻啊——”

“嗯?不對吧,我喜歡她,所以沒答應是應該的,不應該說傻。”陶子明又停住筆,說。

“唉,你這人就是沒耐性,我沒念完,你著急啥呢?”賈文憑責怪了同桌一句,又念:“上天早就安排了我倆的緣分,原來你就是王員外的女兒本尊。你藏在高墻內不見陽光,我沒見過你,所以不知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直到你含淚嫁給了南村殺豬的朱心湯,我終於明白她就是你,你就是她。我一心碎,就自我了斷。好在今生我又遇見了你,這回我一定不會將你放開。我願意拋棄全世界,只為了得到你。你願意接受我的愛意嗎?my love。——對了,署名還是別署吧,並非我在意版權,只是子明這個名字和旺仔的廣告掛鉤,實在丟人。”

筱銅錘一邊聽賈文憑念,一邊看陶子明抄情書。當她發現陶子明把賈文憑念完情書後說的那兩句廢話也抄下來後,立即驚呼道:“餵,最後這一句不是。你腦袋沒問題吧?”

陶子明一聽才反應過來,趕緊拿塗改液把my love後面的那句話塗掉,說:“不好意思,我慌了神。你幫我看一下,我其他地方沒抄錯吧?”

把情書遞給筱銅錘。筱銅錘掃了一眼,點了點頭,說:“沒有錯別字”。

陶子明立即拿著情書急匆匆跑去找那名一見鐘情的女生了。

“那姑娘如果足夠聰明的話,一定會當場扇他一巴掌。賈文憑,你這樣對待你兄弟的感情,害他失戀,就不會感到良心不安嗎?”筱銅錘看著陶子明急不可耐的背影,說。

“我們兄弟倆的事情不用你多管,話說你都不用學習的嗎?沒事跑來我們班幹什麽?我可不像被大黃蜂看到了產生誤會。”賈文憑不滿地說。

“我妹妹在班級裏幫我做作業,這會應該差不多完成了。再見。”筱銅錘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說著,用手自然而然地搭了搭賈文憑的肩膀。這個帶著一絲自來熟的動作,立刻讓賈文憑的肩頭一緊。等他反應過來男女授受不親時,筱銅錘已匆匆離開了教室。

賈文憑頓時傻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開始魂不守舍,思考這個動作的含意。她撫摸我的肩膀?這有什麽暗示嗎?她還誇我繪畫有天賦,這簡直是□□裸的表白。賈文憑又想起過去兩個多月來,筱銅錘對他的種種糾纏,心中漸漸生出一種酸酸甜甜的感覺。

筱銅錘回教室後就見自己的妹妹筱金櫻一直在發呆。怎麽個發呆法呢?就是張著嘴巴,仰著脖子,面目癡呆,眼睛對著一抹空氣凝視兩個小時以上,魂飛天外,一動不動。

剛開始筱銅錘以為她睡眠不足,就沒怎麽在意。到放學時,筱金櫻收拾書包的動作緩慢又茫然,而且居然把筆袋當作了水杯,裝進書包裏。

走回宿舍的路上,她在發呆;回到宿舍裏,她在發呆;去食堂吃飯,她還在發呆。

“傻櫻兒妹妹,你怎麽了?大白天的,發花癡啊?”筱銅錘見妹妹已將一勺飯放進嘴裏十多分鐘了,卻不嚼也不吞,一直保持著手拿勺子、嘴巴微張的姿勢,於是,舉起一根手指頭在她眼前晃了晃,說。

“啊!”筱銅錘被姐姐這麽一說,才突然驚醒過來。

“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筱銅錘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問。

“姐姐,你收到過男生的情書沒?”筱金櫻湊到她耳邊悄聲問道。

“為什麽突然這麽問,你收到了?也給我看看嘛。”筱銅錘激動得直流口水。

“嗯,有人給我送情書了。”筱金櫻說著,有些害羞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信紙,遞給姐姐。

“不要驚慌,我們這個年齡的女生收到情書很正常,姐姐我也曾收到過許多呢,各種各樣的風格都有啊,有機會我拿給你欣賞下,絕對比午夜電臺朗讀的那些散文精彩得多,你這封情書應該也——啊!”筱銅錘打開信紙看了一眼,立刻發出一聲驚嗷,手也在微微發抖。

這,這……李子明,不,陶子明,這該死的壞東西,他說要把賈文憑念給他抄的那封狗屁情書送給一個他非常喜歡的女生,沒想到那個女生竟然就是她的親妹妹。悲慘悲慘,悲慘到令人發指。

“姐姐,怎麽了?這封情書是不是和你以前收到過的那些有什麽不一樣?”筱金櫻見姐姐表情惶然,就小心地問。

“妹妹,你坦白告訴我,把這封情書交給你的男生,是不是長著一副天然呆模樣,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傻氣?”筱銅錘回憶著上午陶子明給她的印象,問。

“不是,他走路風度翩翩,氣度逼人,就像是一輛優雅的奔馳。”筱金櫻客觀地描述道。

咦?難道不是同一個人?筱銅錘不解地摸著下巴想了想,又問:“他是不是說話用詞驚屁,連普通話都說不普通,身上帶著一股旺仔牛奶的奶聲奶氣,看起來忒呆?”

“不是,他情話綿綿,雙眼流露出暧昧又溫柔的目光,頗有一股犀利哥的風範。”筱金櫻說。

“他是不是賊眉鼠眼,五官錯位,而且穿著老土,衣服亂搭,像是鄉村非主流的代言人,讓人一見就想避而遠之?”筱銅錘像是在描述一名少年罪犯一樣說。

“不是,他姿態柔軟,表情幹爽,吸引力強,英氣測漏,才第一次看到他,我心中的小鹿就亂跳。等他一走近,我就已經感覺快要招架不住啦。”筱金櫻表情癡癡地說。

“你看完這封情書有什麽感想?”筱銅錘舉著那封情書問筱金櫻。

“我覺得全身發燙,緊張不已,既害羞已發生的,又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唉,姐姐,我最近不知怎麽了,不管做什麽都不遂人願,陶子明是我現在留在這所中學裏的唯一意義了。”筱金櫻深深嘆一口氣道。

和筱金櫻在食堂分開後,筱銅錘立刻氣沖沖地去找陶子明算賬,跑到思椿樓,得知他吃完飯後拿著一本某網最新推出的年度言情力作《總統女兒愛上我》,到學校的悠然小徑去了。

她又匆匆跑到悠然小徑,在那裏,看到陶子明站在湖心橋上,手中拿著《總統女兒愛上我》。只見他輕輕打開《總統女兒愛上我》的封面,毫無人性地把《總統女兒愛上我》的扉頁撕下來,折成一只平底的大紙船,接著從口袋裏掏出一片吐司面包,撕了一小塊放在紙船上,丟到湖面上,然後對湖水喊道:“白尾兒,白尾兒,快出來吧,我有問題要問你,我帶來了你最愛吃的吐司面包。”

筱銅錘從他背後悄悄走過去,用力拍了他一下肩膀。卡擦一聲脆響,陶子明的肩膀,骨折了。

“李子明,你在這做什麽?”筱銅錘把拳頭捏得咯咯響地問。

“是陶子明,不是李子明。”陶子明回頭瞪了她一眼,說。

“桃子和李子都屬於薔薇科,有什麽區別嗎?”筱銅錘理直氣壯地說。

“姓氏不一樣。”陶子明說。

“這不是重點。”筱銅錘看著湖面,淡淡地說。

把別人的姓氏故意叫錯,如果這都不是重點那什麽是?陶子明心想。

“餵,我剛剛聽到你對著湖水喊‘鮑威爾,鮑威爾’,你到底在幹嗎?”筱銅錘接著問。

“是白尾兒,不是鮑威爾。白尾兒是一條很聰明的魚,它就生活在這湖水裏。它有一條純白色的尾巴,所以我叫它白尾兒。只要餵它吃一點面包屑,它就會出來,然後通過擺動尾巴的角度,回答人們問它的問題,比吉普賽人的塔羅牌還要準。”陶子明說。

筱銅錘和他一起靜靜望著湖面,卻始終不見有什麽魚游過來。

“它一定是失戀了,所以沒有心情出來。唉。”陶子明無奈地嘆口氣,離開石橋,往假山走去。筱銅錘跟在他的身後,想,他竟然找一條失戀的魚算命,真是呆透了。

“也許白尾兒不能幫你解答的問題,我卻能幫你。”她語氣裏頗有自信地說。

“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認識的那名女生,她在接過我的情書以後,就害羞地跑掉了。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在這兩個小時裏,我一直在忍受著猜測的煎熬。我猜她應該已經打開那封情書,看過了它的內容,所以我迫切地想知道她現在的決定:到底是為我架設扶梯,讓我爬上她家的陽臺?還是割斷吊索,讓我摔進她家的井底?”陶子明一臉郁卒地說。

“我想她一定是打開鐵籠子,讓她家的大狼狗跑出來,把你追到南極去當固態冰雕,讓你永遠不得靠近她半步。”筱銅錘在陶子明的背後比劃著爪子說。

“為什麽?依我的感覺,早上這名女生對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說話時,她對我露出溫柔的眼神。”陶子明回頭看了她一眼,說。

“那你要小心,那個女生當時看都沒看就跑掉了,不過,她現在看了情書,一定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磨好了尖刀,到處找你,找到你,送給你一巴掌,因為你竟然把一個狗屁用漂亮的信封包起來送給她,讓她懷著興匆匆的心情打開來聞,她一定有種被捉弄的感覺。”筱銅錘用手扇了扇鼻底,好像聞到了臭屁一樣。

“你怎麽知道?你又不是我喜歡的她。”陶子明搖搖頭說。

“如果我是她姐姐呢?”筱銅錘得意地看著他說。

“你是她姐姐!”陶子明驚呼一聲,頓時驚喜得像是一個小孩子。

“嗯哼,她叫筱金櫻,我叫筱銅錘,這麽明顯的姐妹名,你還看不出來?”筱銅錘鄙視地看著他說。

“啊,對,我真這麽傻呢,你這麽一說,我發現你的五官跟她真的很像,只是性格有些不像。”陶子明說著,心中暗忖:何止不像,簡直是白天使和黑暗魔的差別。

“要是我們的性格也像的話,你先看上的人就是我了,而你也將得到我的巴掌,作為你誤交損友賈文憑的代價。”啪啪,筱銅錘的手左右開弓,說。

“對了,既然你是櫻兒的姐姐,那你應該會知道,她現在對我的想法是什麽?”陶子明一臉急切地問。

“櫻兒什麽時候是你叫的了?你們才不過見一面而已。”筱銅錘裝作滿不在乎地說。

“求求你,把關於你妹妹情報告訴我。你知道我是急性子,這麽吊我的胃口,讓我著急,萬一急出病來就不好了。”陶子明雙掌合十地祈求她。

“我的嘴巴雖然想告訴你,可是我的肚子一直抗議。因為你請白尾兒幫你答題,都有面包給它吃,現在我要提供給你這麽重要的情報,反而半點好處都沒有。”筱銅錘摸著肚子暗示他道。

“要不,我把這個白尾兒不想吃的面包給你?”陶子明從口袋裏掏出那個面包,遞給她說。

“校門口那家蛋糕店做的芝士,味道聽說很不錯。”筱銅錘用兩指捏著下巴,一副思忖模樣道。

“我明天打包十個給你吃!”陶子明毫不猶豫地賄賂她。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追到筱金櫻,先踩扁筱銅錘。

“二十個。”筱銅錘舉著兩根手指,獅子大開口。

“成交。”陶子明馬上附議。

筱銅錘成功得到好處後,接下來態度馬上就來了個180度神轉,開始為陶子明和妹妹牽線搭橋。

“陶子明,實話跟你說吧,我妹當真了,你那封屁話連篇的情書,她居然把它當真了。”筱銅錘說著,擤了一把鼻涕。

“那是賈文憑教我寫的。”陶子明把責任推給賈才子。

“所以說嘛,連鴇母也能當月老,狗嘴都能說媒,表面上看,賈文憑是一個情天大聖。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妹妹擁有一顆單純的心,所以才會被你們哄得臉紅心跳,信以為真,從上午到現在一直在發呆,我猜她是對你動了心。”筱銅錘說著,淚眼望蒼天。

“真的嗎?這真是我生命中聽到最悅耳的消息,我實在是太激動了。對了,接下來我應該表示些什麽呢?這點還得多多請教你,因為對於感情我尚屬菜鳥,你覺得我應該送你妹妹什麽禮物好?”陶子明覺得無比的歡喜。

“我建議你把這些過程都省了,今晚就直接把她約出來。”筱銅錘豪放不拘地說。

“比火箭更快的,是相愛的人急於在一起的心情。我也是希望盡快見到她,所以就照你說的做吧。今晚會是個美好的夜晚,我要當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陶子明興奮得轉圈圈道。

“姐姐姐姐,陶子明約我今天晚自習後和他在教室頂樓的陽臺見面,我不知道該怎麽回覆他?”筱金櫻拿著手機裏陶子明發過來的短信,一臉急切地對剛剛回到宿舍的筱銅錘求救。

“直接答應他唄,你不是已經拿著那個手機傻看了一早上,就為了等它響起嗎?”筱銅錘把一只腳放在床上,拿著指甲鉗夾著腳趾甲說。

“我是在等他的短信我承認啦,可是他真的發來我又慌了,我也很想立刻就答應他,但又覺得這樣缺乏矜持。”筱金櫻左右為難地說。

“矜持是什麽?是錢錢嗎?能換校門口的蛋糕吃嗎?要我看啊,你既然那麽興奮,就不要再有顧慮。人的一生中,唯有青春歲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對一個人動心。等到年華老去、人心世故的時候,再遇到一個人,就要先研究他的家底、學歷,才能決定愛不愛他。這就是青春最美的資本,雖然幼稚、懵懂,在戀愛專家眼裏還有些腦殘,但它生動的色彩與活力,卻讓那些日漸飽滿、思考成熟的女人羨慕不已。”

筱銅錘見妹妹還在猶豫,就伸手她的手機拿過來,看一眼陶子明發的短信,躺在床上,幫妹妹回道:“dear子明of陶。感謝你發來的邀請,我已收到。我能感受到你的誠意,同意我們今晚的約會,並希望今後我們兩個相親相愛,本著互相尊重、互相幫助的和平精神,分享秘密,風雨同舟,堅決不搞個人欺騙主義,推動兩人關系在未來有更加美好的發展。”

短信成功發送兩分鐘後,很快就收到了回覆。筱銅錘打開短信收件箱,筱金櫻聽到了短信鈴音,也激動地把頭湊過來看。兩人只見手機屏幕上寫著:“該死的筱銅錘,一定是你在拿櫻兒的手機亂按。記得幫我轉告我家櫻兒,不管她今晚來不來,我都會在約定的地點等她。她不來,我會等到天明。”

“櫻兒怎麽變成你家的了!”筱銅錘一火,又要回個短信過去罵他,筱金櫻立刻把手機奪了回來,不讓她搗亂。

“妹妹,你看,那傻豬頭說要一直等你到天明呢。難道你舍得讓他被夜的星光淋得一身跑回家嗎?”筱銅錘看著短信,笑道。

“晚自習放學後還有很多學生留在班級讀書,我怕到時被人看到就不好。”筱金櫻說。

“這個推拒的理由太牽扯,恕你姐姐我無法接受。你也在桃中讀了四年書,明知道桃花中學有多年的戀愛傳統,大家對三歲相戀這種事耳濡目染,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你。”筱銅錘說。

“這點我倒是清楚,我只是擔心最近剛成立不久就在學校裏鬧得血雨腥風的大黃蜂風紀委員會,萬一到時被他們給抓到,媽媽可能又要來一趟學校,你忘了你跟何爾萌的姻緣就是被他們破壞的嗎?”筱金櫻面帶憂色地說道。

“這點你完全不用擔心,到時我會幫你們鎮守的,你盡管放心地和陶子明大嘴吻小嘴吻滿一千個,我不會讓任何一只礙事的螞蟻靠近你們一步。”筱銅錘說。

高二年三班晚自習教室,賈文憑看一眼教室走廊外的英語老師郝花癡正和隔壁班的帥哥語文老師筱風流,嘻嘻哈哈地聊得很開心,似乎要把身後的教室徹底隔離,制造出完全獨立的兩人空間。

唉,春天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他無比郁卒地嘆了口氣,想起筱銅錘這個星期都沒有來纏自己,不禁心煩意亂,無心做題。便放下筆,用左手托著下巴,過了一會兒,又換成右手,又過了一會兒,幹脆使用兩手托。

他看一眼身旁充滿幹勁、奮筆疾書的陶子明,想和他談談心,便從抽屜找出一張沒用的試卷,用小刀割成一百片,摸了一把放在陶子明面前。然後抽出一片,在空白的背面飛快寫道:“子明老弟,你跟你的那位姑娘,發展得怎麽樣了?”

寫完從桌上推給陶子明。陶子明看一眼,也拿出一片紙,用筆回覆他,不像在開玩笑地寫道:“我們正打算談婚論嫁呢。多虧了她姐姐幫我們撮合,再加上你那封情書的功效,才子真不愧是才子。才子一出手,情場走一走。謝啦!”寫完繼續做題。

賈文憑看了頗感意外,立刻提筆又寫了一張道:“連她姐姐都認識了,你不愧是強人中的五百強。”寫完,在文字的後面畫了一只胸部插著刀、卻依然活得神勇的蟑螂。

“巧合啦。我告訴你,其實,我喜歡的那名女生叫筱金櫻,她竟然是筱銅錘的妹妹!”陶子明在紙上畫了一個巨大的實心驚嘆號,並推給賈文憑。

“你確定你是筱銅錘的妹夫?”賈文憑感到十分的驚訝。

陶子明看了一眼紙片,點了點頭,又回一張給他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筱銅錘那天來找過我,親口告訴我的。”

“筱銅錘找你!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賈文憑嫉妒地寫下這句話,推給他。

“沒有。她沒事提你幹嗎?”和賈文憑一心在“紙聊”不同,陶子明爭分奪秒地學習,每次寫完紙片就馬上又撲到習題上。

“你能不能通過她的妹妹,幫我問到她的QQ號碼?我好久沒見著她了,想念得緊啊。”賈文憑這次畫了一只企鵝。

陶子明用水筆筆頭在賈文憑的紙條上點紮了許久,才確信自己沒有讀錯他的意思。他感到很吃驚,在紙上一次畫了一顆心和一個死字,兩者中間再畫一個等號。意思是,對筱銅錘動心等於你不想活了。

賈文憑對此並沒有在意,他又拿了一張紙片寫道:“這是我今天早上幫人寫情書時賺到的手機掛件,純正職感,路邊攤工藝。你幫我拿給你家的櫻兒,讓她拿回去給我家錘兒。”寫完,把一個可愛的卡通手機掛件壓在紙上推給陶子明。

我家?你家?陶子明看著紙條,正感到困惑不解,突然,放學的鈴聲響了。

陶子明匆匆跑到教室頂樓的陽臺時,那裏一個學生也沒有,只有頭頂的月亮十分皎潔。他靠在陽臺的欄桿邊上,一邊等候筱金櫻,一邊拿起小梳子梳著發型。

筱金櫻雖然感到很不好意思,卻還是掩不住心中的興奮,鼓起勇氣來頂樓赴了約。剛見到陶子明,很不自在,手也不知道怎麽放,許久才揚起一只手對他輕聲說了聲:“嗨。”然後,也靠在欄桿邊,隔著陶子明三米多遠,低著頭,尷尬地摸著自己的手指肚兒。一陣年華的涼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上樓來,筱金櫻的齊整發簾被風鉆入,在額前飛揚。

站在這個陽臺放眼望去,眼前,這個城市的夜景很美。它的母親河對岸那些燈火像是掛在天際,築成一排金碧輝煌的宮殿。校園內的每一座建築物盡收眼底,如同魅影。背後則是一片翠綠山頭,清屏隔斷,萬籟無聲。許多年以後,我們暢談起那段青澀的美好年華,才知道當時的我們,誰都有暗戀過那麽一個人,都有喜歡或討厭的老師,還有紅極一時的少年作家尤其是青春少年作家。當我們又找回初高中時代,那幾張陳舊的相片,當時的教室、當時的老師、當時你暗戀過的人,記憶恍如昨日撲面而來,即便當時你有多麽厭恨那所學校,都會感到深深的震撼,甚至連眼淚都忍不住濕潤眼眶,因為那裏有你寶貴的青春。

兩人起初都感到緊張,筱金櫻一緊張就不說話,陶子明卻屬於特殊腦質,越是緊張,話就越多。他不停地問筱金櫻問題,好讓氣氛不至於太冷場。

“你跟你姐姐,誰比較大?”陶子明問出第一個沒腦筋的問題,說明他緊張到了極點。

“姐姐比我早出生五個月。”筱金櫻沒聽出陶子明的問話有何不對勁。

“你住在女生宿舍習慣嗎?”陶子明一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挺習慣的,比在家自由,家裏面媽媽會管這管那。”筱金櫻一字一點頭地說。

“你媽媽平時比較疼你,還是疼你的姐姐?”陶子明終於問出了一個正常問題。

“差不多,媽媽很公平,不過小時候趁她沒註意,我和姐姐會爭東西。”筱金櫻說。

“最後肯定是你姐姐贏吧?”陶子明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噴火的筱銅錘將柔弱的筱金櫻逼退到墻角,一陣威脅後,從筱金櫻手中搶走了冰激淩。她一邊舔著冰激淩一邊仰著怪獸頭狂笑,而筱金櫻可憐地蹲在一旁哭泣。

“不是。在外人眼裏,我姐姐好像很會欺負人,其實,從小到大都是她在讓著我。”筱金櫻一點都沒感到驚訝,顯然這個問題之前已經有很多人問過她了。

“哦,她真是一個好姐姐。你喜歡唱歌嗎?”陶子明繼續隨便亂問。

“喜歡。不過,我姐姐才是唱歌的狂熱愛好者,每次有K歌之類的活動,她都是麥霸,在宿舍也經常一邊洗衣服一邊唱。”筱金櫻說著笑了一聲。

“那你們宿舍的人真是幸福啊,因為巨星就在身邊。”陶子明驚訝於筱銅錘那種硬漢竟然還有這項愛好。

“哪是,她最愛唱愛情買賣、最炫民族風這類歌曲。”筱金櫻腦中回想起姐姐在宿舍引吭高歌時全樓震動的場景,影響力不輸慕容曉曉,甚至也不輸金毛獅王。

正當兩人漸入佳境時,突然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把頭伸出欄桿往下看,只見一個人影正從旋轉樓梯往上跑,月光照亮了他胳膊上的紅袖章:那是一名大黃蜂!他在樓下看到一對貌似粉蝶兒的男女學生站在陽臺邊,所以就匆匆跑上來查看。

筱金櫻和陶子明立刻慌了,此時已經無路可逃,才剛要想辦法隱藏行蹤,卻見那名大黃蜂已經來到了陽臺的入口,看到他們,就像看到了兩只喜羊羊的灰太狼,立即興奮地舉起手中的相機。不過,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從他頭頂嘩啦啦潑下一桶臟水來,將他的全身連同相機一起淋了個透。他嚇得哇哇直叫,以為見了鬼,立刻夾著尾巴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筱金櫻和陶子明擡起頭,只見和陽臺相連的教室屋頂上站著一個人。她高高佇立,威風自來,手裏提著一個大水桶,就像一個手提血滴子的殺手。

“啊,姐姐,原來是你。”筱金櫻反應過來,驚呼道。

筱銅錘雙手攀著屋檐,輕輕一跳,落在陽臺的地面上,說:“我早就料到賈通政養的這群狗腿子可能又會來搗亂,所以提前做了此番預備,果然將那人的狗頭淋了個透。現在你們繼續,我走了,不要對我說謝,也不用請我吃飯,因為我不吃除了校門口的芝士蛋糕以外的任何東西。”

筱銅錘說著,就要離開。陶子明和筱金櫻覺得她的樣子特別有趣,不禁開懷地相視一笑。就在此時,突然閃起一道閃光燈,同時聽見一聲相機快門的哢嚓聲。三個人的臉色驟然變白,都往陽臺入口望去。天啊,地球人已經不能大黃蜂拍照了,剛剛跑了一個,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一直埋伏在入口石柱的後面。此時,他見大功告成,便迅速地沿著樓梯跑掉了,以免遭到像媒體記者那樣被搶奪相機的悲劇。

筱金櫻和陶子明頓時傻眼,想到明天將要發生的事,心情不禁感到萬分頹喪。難道,他們的初戀,也要像其他情侶一樣被拆散,而且估價為一張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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