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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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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是醫院恒久不變的基調。

阮心悅摸索著新聞裏的內容,來到了亭城協和醫院。

因為昨天的那則農夫與蛇的新聞,阮心悅口罩、墨鏡、圍巾一個不落,作了全副武裝,她生怕有人跟拍,抽絲剝繭後追蹤到她背後的那個人是葉則衡。因為在阮心悅眼裏,葉則衡從來都是如性命一般重要的存在,她生怕自己的存在,會帶給他俗世的汙名。

多方打聽,她終於知道了葉韻眉的病房所在。

然而,葉家到底是亭城裏的大戶,入住協和醫院,自然也是住在最頂層的VIP病房。而通往VIP病房的樓道及電梯,均要通過刷卡,僅有預約的訪客和工作人員才能進入。

眼見沒法進入葉韻眉的病房,阮心悅就想著趁著工作人員刷卡的功夫,糊弄上電梯。

於是,她就在電梯口來回逡巡。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雙莫名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過身,是熟悉的香水味,以及修身的旗袍。

譚靜月。

“找葉韻眉?”她問。

阮心悅瞧見她手上那張VIP通行卡,“嗯”了一聲。

譚靜月拿眼上下打量著阮心悅的裝束:“看來媒體宣傳力度很大嘛,照你這裝束,農夫與蛇的故事,在亭城也算是人盡皆知了吧。”

說完,她就將通行卡往電梯顯示屏上刷了一記,沒多久,電梯大門敞開在兩人眼前。

譚靜月走進去,見阮心悅沒動靜,眼梢微挑:“杵著幹嘛,既然想見葉韻眉,那就進來吧。”

懷著些微的忐忑,她走了進去。

封閉的電梯空間,四面的反光不銹鋼材料,將兩人的舉動照得一幹二凈。

阮心悅雖然聽不見,但此時此刻,她分明感覺到譚靜月身上那股迫人的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電梯墻面的反光裏,阮心悅看見譚靜月的唇在張合。她的目光有些飄忽,像是在透過鏡面折射看她,卻又像在看其他更遙遠的事物:“阮心悅,其實我一直很不甘心,輸給的人是你,一個聾子。”

厚重的口罩,將阮心悅的聲音壓得很低:“抱歉。”

對她,阮心悅是愧疚的。由始至終,她都明白這個曾經身為她小嬸的人,並沒有對她造成過任何的傷害,甚至於在過去,譚靜月還曾敞開心扉地接受她。這些她知道,她都知道。只不過感情終究不能以感恩來論處,感恩僅僅是感恩。

“你性格沈悶,又不會說話,我真是瞧不出你身上任何的有點。”譚靜月一臉不屑,“或許唯一一點,大概是你比較聰明,聰明得以侄女的名義,捆綁著他,霸占著他,讓他對你日久生情。”

“你誤會了,我沒有……”

她話音未落,譚靜月已然打斷了她。

譚靜月上前一步,跨到她的跟前,銳利的目光對上她的瞳孔:“你難道就不好奇嗎?當年擠破頭想進葉家的人千千萬,為什麽偏偏是你?為什麽你跟葉韻眉死去的那個兒子葉博然那麽像?阮心悅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譚靜月笑了笑:“不能和葉則衡在一起我不遺憾。我反倒是可憐你,可憐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被誰在蒙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阮心悅眉心一皺,直覺中,她覺得譚靜月應該也知道點什麽。

“這個故事不應該由我來告訴你。”電梯到達頂層,譚靜月背過身去,透過電梯鏡面的折射望向她:“或許你應該嘗試去找葉則衡要答案。不過我篤定,他絕對不會告訴你。”

“什麽答案?”阮心悅追問。

譚靜月只是淡然一笑:“問過葉則衡之後,如果他的回答不能夠令你滿意,那就來找我吧。”

電梯門在她面前敞開,譚靜月跨出一步,朝走廊深處走去。

阮心悅匆匆喊住她,聲音有些弱:“小嬸,新聞爆料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女人的腳步猛地一停,回過身來,淺淺地嘆了一口氣:“你現在還叫我小嬸,是在嘲諷我嗎?”

她低低埋下頭:“口誤。”

曾經的相處,令譚靜月對阮心悅有些了解。看她的神情,譚靜月知道她確實是口誤,就不再刁難,回應道:“新聞爆料不是我做的,我不至於做這種掉價的事。我想得到葉則衡,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手段得到,而不是靠輿論壓力。”

譚靜月瞳孔裏藏著些輕蔑的神色:“你怎麽不覺得,新聞爆料是葉則衡做的呢?他向來手段狠辣,利用新聞爆料,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不得不留在他身邊,這個對策難道不絕妙嗎?”

“他不可能會這麽做。”阮心悅毫不猶豫地為他辯白。

譚靜月輕笑了幾聲,精致的臉孔裏寫滿了諷刺:“阮心悅,你真是太單純了。”

“什麽意思?”

“八年前的雲亭鎮,他不就對你做過同樣的事嗎?”

聞言,阮心悅渾身一震。

譚靜月見狀,並不再多言,只留給阮心悅一個窈窕的背影,就轉身離開。

待阮心悅回過神來,譚靜月早已消失不見。

阮心悅去了葉韻眉的病房。

然而葉韻眉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整個人都昏昏沈沈的,連阮心悅都認不出了。

原先阮心悅還準備問她關於母親的事,眼見她如此狀況,只好作罷。

有護工在走廊上噴消毒水,頂層僅有三間病房,目前入住的也就葉韻眉一人。

阮心悅怕暴露,就趕緊抽身準備離開。

路過走廊的時候,那股消毒水的餘味還未消退。

不知怎麽地,一股嘔吐感突然從胃裏翻上來,阮心悅趕忙找了個垃圾桶,蹲下身吐了起來。

她仔細盤算著,興許是今早吃錯了東西,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她也沒當回事,趁著護工離開的間隙,趕忙尾隨刷電梯門禁卡的工作人員,一同下了樓。

亭城的夜,靜如水。

路虎行駛在高架橋上,跟著月色一起北行。

葉則衡開著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阮心悅說著什麽,但阮心悅卻故意側頭望向窗外,不看他的唇,也不讀他的話。

許久後,她才側過身來,聲音啞啞的:“你知道嗎?葉阿姨的PTSD覆發了。”

他似乎是沒想到她會說這個,略微一怔,才答:“知道。”

“當年,她的丈夫和兒子一夜之間在同一場車禍中亡故,她一定很痛苦吧。”

“嗯,那件事情確實發生地很突然。”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小叔,你說如果那場車禍沒有發生,我還會遇見你嗎?”

“當然。”他溫柔一笑,從方向盤上抽出手,揉揉她的腦袋:“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命定的,假設車禍沒有發生,還會有別的事情促成我們的遇見,這就是命運。”

“那小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嗎?”

“記得。”

“在哪兒?”

“在雲亭鎮,你家的老房子。”

“是啊。”她側臉向他,眼底分明是笑得,卻沒有一絲溫度:“小叔,我一直很好奇,你當年為什麽會去雲亭鎮。”

向來從容不迫的葉則衡竟是一時語塞,須臾之後,他才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當年有項目,正好路過。”

她擡眼,對上他的目光:“可我記得第一次跟你見面時,我媽媽跟你分明是認識的。”

他眼底似有躲閃:“是啊,在那之前我跟你媽媽就曾有過一面之緣。”

“怪不得。”她拖著腮幫子,倒像是在思考:“前段時間回雲亭鎮,我還遇見了媽媽的老朋友,她說,媽媽認識挺多葉家的人的。”

“是嗎?”

“對啊。”她徐徐地說:“葉阿姨的亡夫是叫鐘政吧。”

高架上有車加塞進來,葉則衡沒掌握好分寸,腳下剎車踩得有些重,兩人的身體都往前沖了一記。

突如其來的動靜,令他們的對話停頓了片刻。

須臾後,葉則衡才回應她:“怎麽想起說這個了?”

“哦……聽說我媽媽跟他是認識的。”

“應該是的。”葉則衡一門心思地開著車,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再也沒別過頭去看阮心悅的表情:“鐘政是雲亭鎮人,他與你母親年齡相仿,雲亭鎮不大,兩人可能曾經當過同學吧。”

“大概吧。”

多年的相處,讓阮心悅讀懂了葉則衡話語裏的敷衍。

只是她卻不甘心,不甘心就此罷休。

“對了,這麽多年過去,你還記得葉博然長什麽樣嗎?”

“記得。”

“你覺得我跟他長得像嗎?”

“不像。”他斬釘截鐵地回答她:“完全不像。”

“那為什麽連他的親生母親葉韻眉都把我認成了他,要把我生生變成他的模樣。為什麽從前在葉家的時候,老是聽見幫傭的阿姨私底下說我長得跟他很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話到最後,阮心悅已然有些激動,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她只好將食指按在聲帶上,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下來:“我和他……真的有那麽像嗎?”

漫長的沈默,他沒再回應。

葉則衡的躲閃,仿佛應證了阮心悅心底的想法。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笑聲回蕩在漆黑的夜裏,孤獨而又寂寞。

她在說話,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叔,你說,人的命運怎麽會這麽奇怪?”

“鐘政跟我媽媽是舊相識,我又陰錯陽差地代替了鐘政兒子葉博然的位置。而更奇怪的是,葉博然居然還和我長得很像。”

“你說,如果葉博然在世的話,我和他一起出門,別人會不會以為我們倆是親姐弟?”

突如其來地,葉則衡打斷了她的話語。

他的話語分明是該擲地有聲的,但這一刻,卻那麽蒼白,那麽無力。

他說:“阮阮,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覆雜,過去的都過去了,別胡思亂想。”

阮心悅笑了笑。

她應該選擇相信葉則衡的。

只是,此時此刻,她根本不敢信他。

原本不想解釋的,想想還是解釋下斷更的原因。

急性咽炎感染了兩個月怎麽治療都不好,所以一直在看病。

後來媽媽頭暈嘔吐,查出腦垂體窩有陰影,所以一直在奔走篩查,幸好最終沒事。

話不多說,確實是我斷更不好。

爭取努力趕緊更完。

明後天有臺灣同事過來要陪一下,大後天要做年會主持人來不及更新。

所以爭取周日雙更吧,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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