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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葉則衡和阮心悅回了一趟雲亭鎮。
時光似乎把這個小鎮封存進了密閉的盒子裏，幾年過去了，鎮裏還是老樣子。
要不是小鎮裏的孩子正人手一個ipad打著游戲，還真要以為回到了幾年前。
這些年來，葉則衡一直派專人打掃著阮家的老房子。因此，這麽多年過去，推開鐵皮門，裏頭的一切依然如昨。
尋了一處藤椅，葉則衡便坐了下來。
阮心悅笑著湊過去，坐在了他的腿上，又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偎在他的頸窩裏。
葉則衡寵溺地瞧了她一眼，悄悄收緊抱住她的手，生怕她從自己身上滑下去。
庭院裏，入冬暖暖的陽光落下來，照在阮心悅的睫毛上，落下了深深淺淺的陰影。
此刻，冬日正暖。
不過幾日，葉則衡與阮心悅已然習慣了從叔侄到情人的轉變。
約莫是幾年間的朝夕相處，早已讓不言而喻的情愫，滲透到了骨子裏，甚至於連關系的轉變都那麽順理成章。
日光暖暖，阮心悅不睜眼，索性躲在葉則衡的頸窩裏，聲音懶懶：“小叔，我覺得現在的感覺好不真實。鎮子很不真實，你也很不真實，連懷抱都很不真實。”
“傻姑娘。”他粲然一笑，趁她猝不及防之際，側過臉，對準她的唇角就是一吻：“那這樣呢？”
她睜開眼，嘟著唇，語氣嬌嗔：“你怎麽這樣。”
“不然該要怎樣。”
她瞪了他好一會，又重新窩回他的懷裏，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頸：“小叔，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壞。”
“為什麽？”
“我一想到，我現在所有的快樂都是從小嬸那兒搶來的，我就覺得羞愧。她明明那麽好……那麽適合你……”說到最後，阮心悅已經沒了底氣。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他把她像玩偶一樣地挪到跟前，捧住她的臉：“首先，感情本就是個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再者，你並不了解譚靜月，她遠比你想象的覆雜。她一個孤女，仰仗著老爺子對她照顧，利用葉家的勢力走這麽遠，已經是很不簡單了。據我調查，之前有關於我和她結婚、甚至於奉子成婚的報道，全都不是報刊媒體杜撰的，而是從她本人的口中流出來。她不過是在借別人的口逼婚，讓自己真真正正地可以榨幹葉家的所有價值罷了。”
“最後，不準你再叫她小嬸。從法律層面來說，小嬸這個稱呼並不存在。”他刮了刮她的鼻尖：“你的小嬸應該是你自己。”
聽他這麽說，她瞬間就紅了臉。
她趕忙害羞地背過身去，靠在他的懷裏，聲音細細地：“小叔，我剛發現我喜歡上你那會兒，特別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自己在你面前暴露了心事。”她摳著手指，心不在焉地：“我那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可怕，居然會愛上和自己的小叔。後來，隨著自己慢慢長大，我開始意識到，我們這樣的關系是不能被外界認可的。你那麽好，那麽優秀，理應配上一個更好的人，而不是我……”她的聲音越說越低。
“所以這就是當初你拒絕我，還要嫁給周紹川的原因？”
“嗯。”
“你總愛胡思亂想。”他側過臉，親了一記她的臉頰：“從決心告訴你我的心意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別人如何看我，我都不在意，我唯獨怕的，是你厭惡我。”
“我怎麽可能厭惡你。”她趕忙回應。
他笑道：“之前看你總那麽拒我於千裏之外，我還以為你是厭惡我的。不過還好……”他抱緊她：“現在這樣就很滿足了。”
阮心悅望向鐵皮門外，那裏有幾個小孩子正圍坐在一起玩游戲，沒一會，有個孩子的媽媽走了過來，揪著其中一個孩子的耳朵走了，阮心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聲音悶悶地：“小時候，我也喜歡看同學玩游戲，媽媽那時候也會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扯回家。”
抱著她的手猛地一僵：“怎麽忽然想到這個了？”
“我快要有七年沒見過她了。”
“是嗎，這麽久了？”
“是啊。”她情緒低沈：“真的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記她的模樣了。”
“沒事的，總有一天能見著的。”他說。
男人目光深遠，沈穩的聲線裏，難得有了躲閃的不確信。
所幸，阮心悅只懂讀唇，並不能聽出他的語氣。
許久之後，他才從藤椅上站起來，立到她跟前，故意掉轉話題，眼梢帶笑：“對了，剛剛忘了問你。”
“什麽？”
他眼眸深邃：“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不說。”她笑著躲閃。
“到底說不說？”
他知道她怕癢，作勢握上她的腰，假裝撓她。
“不要。”
她趕忙躲閃。
笑意回蕩在庭院裏，順著院外的河水簌簌，一路飄得老遠。
傍晚，夕陽落了一地。
葉則衡有公事要處理，阮心悅擔心在院子裏吵到他，就出了院子，在巷子裏散步。
巷子到頭就是一座石橋。
入了冬，天冷了下來，鎮民門都習慣早早歸家。春夏季節，大橋上人手一把蒲扇納涼的人群早已不覆存在。
阮心悅走到橋下，正準備上橋，卻忽然被人拍了記肩膀。
這小鎮上很多人她都認得，她以為是熟識的同學，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見著一張中年婦女的臉孔。
她將手按上聲帶，正想說話，卻見中年女人的嘴唇張張合合地，正在說話。
“你是阮菁嗎？”
中年女人一臉驚喜，眼神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老友。
“您是？”阮心悅見她的唇形似乎是與自己的母親同音，幹脆停下腳步。
“我是李趙英，這才多長時間，難不成你已經把我忘了？”
李趙英。
阮心悅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莫名熟悉。
她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母親高中好友的名字。
印象中，當年她跟母親生活不支時，還曾經收到過這位李趙英阿姨匯過來的錢。
“您是李阿姨？”阮心悅高興地問。
母親失蹤這麽多年，能遇到她的老朋友，指不定就能從她的口中得知母親的消息。
中年女人撓了撓後腦勺：“阮菁，我們倆同齡，你怎麽能故意叫我李阿姨，把我叫這麽老。”
阮心悅終於意識到，她似乎將她當成了她母親。
她耐下心來解釋：“李阿姨，我不是阮菁，我是她女兒，阮心悅。”
“阮心悅？怎麽可能，心悅今年才一歲，怎麽可能忽然就這麽大了。”中年女人眼神呆滯，沒有焦距：“阮菁，你該不會是欺負我近視，在跟我開玩笑呢？”
“李阿姨……”
阮心悅正要解釋，卻被她打斷。
她心疼地看著阮心悅，眼神悲憫：“對了，前段時間我還看見鐘政了。真是沒想到，那個負心漢一夜升天，現在他都是別人家的女婿了。只可憐了你和心悅，孤兒寡母的。”
“鐘政？”阮心悅玩味地讀著這個名字，有些似曾相識的錯覺。
中年女人自顧自地說：“其實，你就不該把心悅生下來。那個負心漢有什麽好的，值得你為他付出那麽多，二十歲就懷孕生下他的孩子，你以後還怎麽嫁人……”
中年女人話音未落，就有一個比阮心悅小幾歲的女孩子沖了過來，擋在了中年女人面前。
約莫是跑的太急，女孩子氣喘籲籲地，急忙跟阮心悅解釋：“抱歉，我媽得了阿茲海默，記憶退化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剛剛……沒有嚇到你吧。”
“沒事。”
“那就好。”
彼時，阮心悅還沈浸在中年女人的話語中。
她忽然意識到……
鐘政，鐘政。
這個帶著莫名熟悉感的名字，很有可能是當初拋棄她們母女的那個人，她的……親生父親。
只是阮心悅卻一時想不起來，這股熟悉感到底源於何處。
女孩子扶著碎碎念叨的中年女人往前走去，阮心悅想到了什麽，趕忙跑到兩人跟前。
“您母親是叫李趙英嗎？”她問。
“是的。”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她有個高中同學叫阮菁。”
“有，媽媽以前記憶清晰的時候說過，阮菁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您母親近些年和她還有聯系嗎？”
“沒有，我們搬家到北方之後，媽媽就因為當時的通訊問題跟她失去了聯系。媽媽以前記憶清晰的時候一直想找到她，可是一直沒能找到。對了，你認識阮阿姨嗎？”
阮心悅點頭：“她是我母親。”
女孩子忽然笑了：“我媽記憶退化之後就一直比較膽小，剛剛她攔住你，還真讓我有點驚訝。也難怪，原來你是阮阿姨的女兒。”女孩子仔細瞧了她許久，認真道：“您母親是個很值得敬佩的人。”
“是嗎？”
“是啊。”女孩子像是在回想著什麽，眼神遙遙地：“媽媽說過，阮阿姨很勇敢，年紀輕輕地，就不顧所有人反對生下了你，並決心用一己之力撫養你長大。”
女孩子還未說完，中年女人卻插進話來，臉上有毫不掩飾的憤怒：“阮菁這麽好的女人，偏偏就攤上了鐘政那樣的陳世美，自從攀上了亭城葉家的高枝，就把阮菁忘得一幹二凈！”
“葉家？”
阮心悅心裏“咯噔”一聲。
女人恨恨地：“可不就是那個葉家鼎鼎大名的葉家，害了阮菁他們母女不知道多少！”
“媽！”
女孩子趕忙制止，抱歉地朝阮心悅笑笑，牽著她往前走，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阮心悅楞在當場。
亭城，葉家。
來自於鐘政這個名字的熟悉感又一次冒了上來。
彼時，葉則衡從巷口由遠及近地走過來。
他從背後溫柔地將她攬住，替她披了件大衣。
毛呢大衣不透風，照理來說應該暖和得很，此刻的阮心悅卻覺得遍體生寒。
她回過身，嘴角艱難地抿出一抹笑，對葉則衡說：“小叔，葉阿姨的丈夫叫什麽名字？”
“葉阿姨？”
“嗯，葉韻眉。”
頎長的身形微微一頓，他眼神中似有顧慮一閃而過：“怎麽忽然想到問這個了？”
不偏不倚，阮心悅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躲閃，“突然想起來而已。”
“都過去了。”
葉則衡故意敷衍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與她並肩往回走。
行至小巷中央。
落霞已褪去紅暈，夜幕初臨。
阮心悅倏地脫離他攀在她肩膀的手，跨到他跟前。
他本就比她高了一頭，此刻，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赤誠的視線正好與他相交。
“葉韻眉的丈夫，葉博然的父親，叫鐘政，對嗎？”
長久以後，無人回應。
阮心悅懂，這是默認。
馬上揭秘了，這個文估計也不長了，頂多十幾章就要完結啦。
拖了快一年，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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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葉則衡和阮心悅回了一趟雲亭鎮。
時光似乎把這個小鎮封存進了密閉的盒子裏，幾年過去了，鎮裏還是老樣子。
要不是小鎮裏的孩子正人手一個ipad打著游戲，還真要以為回到了幾年前。
這些年來，葉則衡一直派專人打掃著阮家的老房子。因此，這麽多年過去，推開鐵皮門，裏頭的一切依然如昨。
尋了一處藤椅，葉則衡便坐了下來。
阮心悅笑著湊過去，坐在了他的腿上，又伸手攬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偎在他的頸窩裏。
葉則衡寵溺地瞧了她一眼，悄悄收緊抱住她的手，生怕她從自己身上滑下去。
庭院裏，入冬暖暖的陽光落下來，照在阮心悅的睫毛上，落下了深深淺淺的陰影。
此刻，冬日正暖。
不過幾日，葉則衡與阮心悅已然習慣了從叔侄到情人的轉變。
約莫是幾年間的朝夕相處，早已讓不言而喻的情愫，滲透到了骨子裏，甚至於連關系的轉變都那麽順理成章。
日光暖暖，阮心悅不睜眼，索性躲在葉則衡的頸窩裏，聲音懶懶：“小叔，我覺得現在的感覺好不真實。鎮子很不真實，你也很不真實，連懷抱都很不真實。”
“傻姑娘。”他粲然一笑，趁她猝不及防之際，側過臉，對準她的唇角就是一吻：“那這樣呢？”
她睜開眼，嘟著唇，語氣嬌嗔：“你怎麽這樣。”
“不然該要怎樣。”
她瞪了他好一會，又重新窩回他的懷裏，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頸：“小叔，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壞。”
“為什麽？”
“我一想到，我現在所有的快樂都是從小嬸那兒搶來的，我就覺得羞愧。她明明那麽好……那麽適合你……”說到最後，阮心悅已經沒了底氣。
“沒什麽好對不起的。”他把她像玩偶一樣地挪到跟前，捧住她的臉：“首先，感情本就是個人的事情，與他人無關。再者，你並不了解譚靜月，她遠比你想象的覆雜。她一個孤女，仰仗著老爺子對她照顧，利用葉家的勢力走這麽遠，已經是很不簡單了。據我調查，之前有關於我和她結婚、甚至於奉子成婚的報道，全都不是報刊媒體杜撰的，而是從她本人的口中流出來。她不過是在借別人的口逼婚，讓自己真真正正地可以榨幹葉家的所有價值罷了。”
“最後，不準你再叫她小嬸。從法律層面來說，小嬸這個稱呼並不存在。”他刮了刮她的鼻尖：“你的小嬸應該是你自己。”
聽他這麽說，她瞬間就紅了臉。
她趕忙害羞地背過身去，靠在他的懷裏，聲音細細地：“小叔，我剛發現我喜歡上你那會兒，特別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自己在你面前暴露了心事。”她摳著手指，心不在焉地：“我那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可怕，居然會愛上和自己的小叔。後來，隨著自己慢慢長大，我開始意識到，我們這樣的關系是不能被外界認可的。你那麽好，那麽優秀，理應配上一個更好的人，而不是我……”她的聲音越說越低。
“所以這就是當初你拒絕我，還要嫁給周紹川的原因？”
“嗯。”
“你總愛胡思亂想。”他側過臉，親了一記她的臉頰：“從決心告訴你我的心意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別人如何看我，我都不在意，我唯獨怕的，是你厭惡我。”
“我怎麽可能厭惡你。”她趕忙回應。
他笑道：“之前看你總那麽拒我於千裏之外，我還以為你是厭惡我的。不過還好……”他抱緊她：“現在這樣就很滿足了。”
阮心悅望向鐵皮門外，那裏有幾個小孩子正圍坐在一起玩游戲，沒一會，有個孩子的媽媽走了過來，揪著其中一個孩子的耳朵走了，阮心悅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聲音悶悶地：“小時候，我也喜歡看同學玩游戲，媽媽那時候也會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扯回家。”
抱著她的手猛地一僵：“怎麽忽然想到這個了？”
“我快要有七年沒見過她了。”
“是嗎，這麽久了？”
“是啊。”她情緒低沈：“真的好久，久到我都快忘記她的模樣了。”
“沒事的，總有一天能見著的。”他說。
男人目光深遠，沈穩的聲線裏，難得有了躲閃的不確信。
所幸，阮心悅只懂讀唇，並不能聽出他的語氣。
許久之後，他才從藤椅上站起來，立到她跟前，故意掉轉話題，眼梢帶笑：“對了，剛剛忘了問你。”
“什麽？”
他眼眸深邃：“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不說。”她笑著躲閃。
“到底說不說？”
他知道她怕癢，作勢握上她的腰，假裝撓她。
“不要。”
她趕忙躲閃。
笑意回蕩在庭院裏，順著院外的河水簌簌，一路飄得老遠。
傍晚，夕陽落了一地。
葉則衡有公事要處理，阮心悅擔心在院子裏吵到他，就出了院子，在巷子裏散步。
巷子到頭就是一座石橋。
入了冬，天冷了下來，鎮民門都習慣早早歸家。春夏季節，大橋上人手一把蒲扇納涼的人群早已不覆存在。
阮心悅走到橋下，正準備上橋，卻忽然被人拍了記肩膀。
這小鎮上很多人她都認得，她以為是熟識的同學，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卻見著一張中年婦女的臉孔。
她將手按上聲帶，正想說話，卻見中年女人的嘴唇張張合合地，正在說話。
“你是阮菁嗎？”
中年女人一臉驚喜，眼神像是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老友。
“您是？”阮心悅見她的唇形似乎是與自己的母親同音，幹脆停下腳步。
“我是李趙英，這才多長時間，難不成你已經把我忘了？”
李趙英。
阮心悅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莫名熟悉。
她仔細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母親高中好友的名字。
印象中，當年她跟母親生活不支時，還曾經收到過這位李趙英阿姨匯過來的錢。
“您是李阿姨？”阮心悅高興地問。
母親失蹤這麽多年，能遇到她的老朋友，指不定就能從她的口中得知母親的消息。
中年女人撓了撓後腦勺：“阮菁，我們倆同齡，你怎麽能故意叫我李阿姨，把我叫這麽老。”
阮心悅終於意識到，她似乎將她當成了她母親。
她耐下心來解釋：“李阿姨，我不是阮菁，我是她女兒，阮心悅。”
“阮心悅？怎麽可能，心悅今年才一歲，怎麽可能忽然就這麽大了。”中年女人眼神呆滯，沒有焦距：“阮菁，你該不會是欺負我近視，在跟我開玩笑呢？”
“李阿姨……”
阮心悅正要解釋，卻被她打斷。
她心疼地看著阮心悅，眼神悲憫：“對了，前段時間我還看見鐘政了。真是沒想到，那個負心漢一夜升天，現在他都是別人家的女婿了。只可憐了你和心悅，孤兒寡母的。”
“鐘政？”阮心悅玩味地讀著這個名字，有些似曾相識的錯覺。
中年女人自顧自地說：“其實，你就不該把心悅生下來。那個負心漢有什麽好的，值得你為他付出那麽多，二十歲就懷孕生下他的孩子，你以後還怎麽嫁人……”
中年女人話音未落，就有一個比阮心悅小幾歲的女孩子沖了過來，擋在了中年女人面前。
約莫是跑的太急，女孩子氣喘籲籲地，急忙跟阮心悅解釋：“抱歉，我媽得了阿茲海默，記憶退化到了二十多年前。她剛剛……沒有嚇到你吧。”
“沒事。”
“那就好。”
彼時，阮心悅還沈浸在中年女人的話語中。
她忽然意識到……
鐘政，鐘政。
這個帶著莫名熟悉感的名字，很有可能是當初拋棄她們母女的那個人，她的……親生父親。
只是阮心悅卻一時想不起來，這股熟悉感到底源於何處。
女孩子扶著碎碎念叨的中年女人往前走去，阮心悅想到了什麽，趕忙跑到兩人跟前。
“您母親是叫李趙英嗎？”她問。
“是的。”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她有個高中同學叫阮菁。”
“有，媽媽以前記憶清晰的時候說過，阮菁是她最好的朋友。”
“那您母親近些年和她還有聯系嗎？”
“沒有，我們搬家到北方之後，媽媽就因為當時的通訊問題跟她失去了聯系。媽媽以前記憶清晰的時候一直想找到她，可是一直沒能找到。對了，你認識阮阿姨嗎？”
阮心悅點頭：“她是我母親。”
女孩子忽然笑了：“我媽記憶退化之後就一直比較膽小，剛剛她攔住你，還真讓我有點驚訝。也難怪，原來你是阮阿姨的女兒。”女孩子仔細瞧了她許久，認真道：“您母親是個很值得敬佩的人。”
“是嗎？”
“是啊。”女孩子像是在回想著什麽，眼神遙遙地：“媽媽說過，阮阿姨很勇敢，年紀輕輕地，就不顧所有人反對生下了你，並決心用一己之力撫養你長大。”
女孩子還未說完，中年女人卻插進話來，臉上有毫不掩飾的憤怒：“阮菁這麽好的女人，偏偏就攤上了鐘政那樣的陳世美，自從攀上了亭城葉家的高枝，就把阮菁忘得一幹二凈！”
“葉家？”
阮心悅心裏“咯噔”一聲。
女人恨恨地：“可不就是那個葉家鼎鼎大名的葉家，害了阮菁他們母女不知道多少！”
“媽！”
女孩子趕忙制止，抱歉地朝阮心悅笑笑，牽著她往前走，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阮心悅楞在當場。
亭城，葉家。
來自於鐘政這個名字的熟悉感又一次冒了上來。
彼時，葉則衡從巷口由遠及近地走過來。
他從背後溫柔地將她攬住，替她披了件大衣。
毛呢大衣不透風，照理來說應該暖和得很，此刻的阮心悅卻覺得遍體生寒。
她回過身，嘴角艱難地抿出一抹笑，對葉則衡說：“小叔，葉阿姨的丈夫叫什麽名字？”
“葉阿姨？”
“嗯，葉韻眉。”
頎長的身形微微一頓，他眼神中似有顧慮一閃而過：“怎麽忽然想到問這個了？”
不偏不倚，阮心悅捕捉到了他神色中的躲閃，“突然想起來而已。”
“都過去了。”
葉則衡故意敷衍過去，攬住她的肩膀，與她並肩往回走。
行至小巷中央。
落霞已褪去紅暈，夜幕初臨。
阮心悅倏地脫離他攀在她肩膀的手，跨到他跟前。
他本就比她高了一頭，此刻，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赤誠的視線正好與他相交。
“葉韻眉的丈夫，葉博然的父親，叫鐘政，對嗎？”
長久以後，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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