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哪裏配得上她？”

她唇角的嘲諷越來越大，最後化成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譏笑, “到這種時候還要用這種方法來避免讓自己出城……”

明晨漸漸的握緊拳頭, 頗有些氣急敗壞的看向葉曇, “小涵, 你就看著她這麽對我？”

葉曇道，“很抱歉，如果你來就是這個目的，那我們沒什麽好說的了。”

明晨：“你……”他瞪大了眼睛。

“小蝶，我們進去吧。”

她沒有再和他說話的意思，和右小蝶繞開他，只留下他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想說什麽偏偏又說不出來的模樣, 他萬萬沒想到被他說破這件事後, 葉曇會平靜至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像是聽到了一個普通的消息一樣。

眼看他們都要沒人影了，他破罐子破摔, “就算你現在變心了, 不喜歡我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去死吧！”

“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你為什麽這點忙都不肯幫！”

葉曇：“……你哪裏覺得這是舉手之勞？”

她道，“明晨你還沒明白麽？這個世界根本不能以常理推測，一個不小心會死。”

明晨：“可是你得了……”槐樹枝啊！

為什麽靈女要把槐樹枝給她呢？如果他們兩個換一下位置，他一定不會介意幫這個小忙。她連試一試都不願意直接拒絕？

葉曇道, “得到槐樹枝的人要晚上去見靈女，如果你真的要，我現在把它給你。”

還在惦記著槐樹枝的明晨沒想到葉曇下一刻就提起了槐樹枝，還大方的表示可以給他，可聽到晚上，他的臉就不由的一變，晚上的槐城……

“這、這不是給你的？不能隨便送人吧？”

他結結巴巴的到道，說完看到了右小蝶一點不掩飾的譏諷，臉皮還沒厚到家，嘴唇蠕動了下，沒有再出口阻攔。

右小蝶：“我看啊，他別說下一個世界，就是這一個世界都難啊。”

他還不下定決心，八成活不到魔方轉動了。

傍晚的時候，葉曇兩人又來到了城主府，有侍女帶著他們去靈女的居所，城主城主夫人沒有露面，在葉曇詢問後，侍女道，“夫人身體不適，城主在陪著夫人。”

葉曇道，“夫人真的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美人，若是氣色更好一些，必定更為光彩照人。”

“敢問夫人到底是何病？夫人也是槐城人麽？”

侍女道，“我們夫人是之前從城外跟著難民一起來的槐城，城主為夫人請了許多的名醫，卻仍舊沒有好轉。”

她深深嘆了口氣，“之前城主召見了一位神醫，據說有把握可以治好夫人，只需要一味藥引，城主派了許多人去找，可惜沒有找到，城外就發生了變故，現在我們出城都不行了。”

“難民？城中以前來過難民麽？”

侍女：“是啊，好些年前了，當初大旱，赤地千裏，顆粒無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她面露戚戚然，“幸好我們有槐城娘娘保護，這才平安度過那一次的大劫，可是周圍的百姓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城外死了許多人。”

“我沒親眼去看過，卻聽人說過。”

“原來是這樣。”

“是啊。”侍女道，“幸好我們有槐樹娘娘啊！”

葉曇道，“我聽城主說，槐樹娘娘在建城的時候就存在了，槐城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那槐樹娘娘要有上千歲了吧？”

“城中槐樹眾多，我看越靠近槐樹娘娘，槐樹越茂盛，這槐樹莫不是都是槐樹娘娘的分身？”

“槐樹周圍經常會有幼小的樹苗破土而出，生命力頑強，我相信若是槐樹娘娘，生命力應該更為強盛，這才能庇佑槐城，也能繁衍出城中的這些槐樹。”

槐城的人都喜歡聽人誇獎槐樹娘娘，侍女也不例外，她眉眼生笑，“是啊！”

“我聽城中的老人說了，城中的槐樹可都是槐樹娘娘的化身，所以不但是槐樹娘娘，城中每一顆槐樹都不能輕易損傷。”

葉曇還想打聽，卻看侍女已經停下了，臉上的笑收斂的近乎沒有，“到了。”

侍女：“請恕我不能陪您一同進去。”

葉曇看向右小蝶，“那……”

侍女道，“靈女並未說讓別人一同進入。”

“好吧。”葉曇猶豫了下，推開了眼前的門，“你在外面等我。”

右小蝶：“放心。”

這分明是城主府的一部分，可裏面已經看不出任何的城主府的痕跡，巨大的樹根破土而出，宛如熱帶雨林中那些為了渴望陽光而不得不裸、露出自己身體的巨大根系，這居然是一座半地下的建築，頭上的巨大根系和茂密的槐樹，讓這座建築更為詭異，靈女居然就是居住在這裏。

葉曇深呼吸一口氣沿著臺階走了下去，眼前越來越黑，終於出現了微弱的光，靈女坐在了高臺上，身邊沒有一人，她手中拿著槐樹枝，雙目緊閉，好像睡著了一般。

葉曇道，“靈女。”

對著她輕輕彎了彎腰。

靈女聽到這聲音後，居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這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很遺憾的是在這雙眼睛裏，沒有一絲和靈女年紀相符的神情，平靜而無機質，毫無人氣，她道，“上前。”

葉曇道，“靈女，我可否用賜福的機會換取幾個問題？”

靈女靜靜的看著她，仿佛不理解她說的含義。葉曇再次輕聲道，“不可以麽？”

“您可是槐樹娘娘選中的人，如果您都沒有辦法回答，那我就更不知道問誰了。”

靈女的聲音很艱澀，“問。”

葉曇道，“城外的怪物到底是什麽？”

靈女：“死去的人。”

葉曇：“您為什麽會把槐樹枝給我呢？”

“不一樣。”

“我眼睛看到的，是真是假？”

“真。”

三個問題已過，靈女的眼睛再次緩緩閉上，這似乎代表著一個信號，她的問題回答完畢，葉曇可以自行離開了。當然她可以再問 ，她不會再回答了

“時間到了。”

葉曇身後無聲無息的來了四個人，他們對著靈女恭敬的行李，正是擡轎子的轎夫，他們身上仿佛帶著鬼氣一樣，無論何時都靜悄悄的，身上穿著相同的衣服，臉似乎泛青，因為這類似的神色，讓他們乍一看如同孿生兄弟一樣。仿佛沒有看到葉曇一樣，對著靈女行禮後，他們把靈女擡了起來。

葉曇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右小蝶看她出來，“怎麽樣？”

“現在去城墻上看看。”

葉曇把槐樹枝拿在手裏，又遞給右小蝶一枝，淡定的道，“剛剛在院子裏折的。”城主說她可以折嘛，只說不要折槐樹娘娘身上的都可以。

右小蝶嘴角似乎抽了抽，“走吧。”

葉曇：“如果遇到巡邏的守衛，就告訴他們，這是我們得到了靈女的應允。”

右小蝶：“你不怕被拆穿？”

“那就等拆穿後再說。”

入夜之後除了傳說中的守衛——葉曇每天都會打開窗戶看，只看到靈女一行人，卻從未看到過守衛，城主府也靜悄悄的，他們也遵循入夜後不外出的規定，葉曇兩人輕手輕腳的跟在了他們身後，等一個路口，兩人直奔南城門而去，夜晚的城墻顯得更為猙獰一些，宛如可以吞噬黑暗的兇獸，城墻上空無一人。

葉曇看了眼右小蝶，右小蝶道，“抱緊我。”

鞭子一甩，不知道甩到了哪裏，右小蝶帶著葉曇毫不費力的飛上了城墻，只是一轉眼，幾米高的城墻就在他們腳下了。

葉曇道，“輕功？”

“不是。”右小蝶收回鞭子，臉上露出了些許自傲，“輕功怎麽比得上我的……”她最後一個詞消失在唇齒間，“現在嘛，還不能告訴你。”

“不過也快了。”

兩人走到城墻邊，朝城墻外看去，葉曇設想過許多可能，對心裏所見的已經有所準備了，但是仍舊沒有想到，眼前的畫面出乎她的意料。

不是多麽殘忍，不是多麽血腥。

城中居民對城外的怪物諱莫如深，對他們的威脅是如果不遵守槐城的規定，他們就要被丟出城，他們都認為夜晚的槐城和城外都異常的危險，一個不小心可能會丟了性命。

而事實相反，外面平靜一片，沒有怪物，沒有枯屍，綠草如茵也全都沒了，大地上傷痕遍地，坑坑窪窪，巨大的根從底下延伸了出來，它們相貌醜陋，扭曲成更為怪誕的形狀，在夜色中宛如從地下爬出的怪物。

而這些怪物此刻也靜止不動，猶如時間暫停。

葉曇道，“槐樹的根……”

她之前才在靈女那見到了那巨大猙獰的根系，現在怎麽會認錯？

右小蝶也喃喃道，“真的想不到……”

她看向葉曇，“要下去看一下麽？”她能帶著葉曇上來自然也能帶著葉曇下去。

“不用了……”

葉曇道，“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可能，我們先回去，明天我再去城外驗證一下。”

“好。”右小蝶帶著葉曇下去，葉曇又看向了那顆槐樹。

“真的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它露在表面的部分已經龐大的讓人驚訝，誰能想到地下的部分更是龐大的讓人窒息。

她們腳下此刻也肯定有槐樹巨大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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