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學大佬的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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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學大佬的前未婚妻
因為折騰了一夜，虞兮的妝已經掉的差不多了，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鄰家女孩的味道。
謝周容看著這樣的虞兮，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人微微碰了一下——先前那麽張揚凜冽的姬玲瓏，請他出手幫忙的時候，卻這麽小心翼翼，還非得把張聞之擡出來說話。
然後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就那麽像……那種除了張聞之誰都不管的人嗎？
他問：“在哪兒？”
虞兮看向姬翊。
姬翊說：“客廳茶幾上。”
虞兮又看回謝周容：“嗯，客廳茶幾上。”說完之後，還向姬翊擠眉弄眼，意思是你看我就能請動謝仙師出手吧。
姬翊有些好笑，對自己女兒說：“玲瓏，你換身衣服休息一下，我和謝仙師先去看看。”
虞兮噢了一聲，很聽話地翻出一套休閑裝，去衛生間換衣服。
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謝周容、姬翊、張聞之三個人都坐在沙發上。其中謝周容穿的最簡單，一件過膝的純黑色風衣，長發束在背後，在這繁華而充滿煙火氣息的套間裏，竟有種遺世獨立的蒼冷清卓。
虞兮看過來的時候，謝周容正擡起手，用指尖的白色火焰燒掉了一張紙符。
她沒看到那張符是什麽，姬翊和張聞之卻看到了；姬翊眉頭微微蹙起，而那邊張聞之已經直接問道：“你召來了一個小鬼，先生？”
謝周容淡淡地收回手，道：“你和姬先生是陽氣，我是煞氣，對活人身上的生氣不如這些陰魂鬼物敏感，讓這東西順著找下去就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茶幾上也出現了一行血紅色的小孩腳印。腳印還在一路向前，很快就下了茶幾走到了地板上，然後往門口走去。
那血色濃郁得幾乎滴出來，仿佛真有一個雙腳沾滿鮮血的孩子在行走。
張聞之：“……”
謝周容教他玄學知識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強調過不要沾染兇戾之氣，不要做損自己功德的事，結果這才一天不到，他自己倒是連著做了好幾件。
他已經快沒脾氣了，抱著最後搶救一下的希望說：“老師，這樣不好。”
謝周容輕輕笑了一下。
他從前活著的時候嚴格自律，對這些東西絕對不碰，因為他知道自己擔著國師之職，萬一因為他私人的事情影響到了大夏氣運，他也沒臉跟天下人交代。
可是大夏早八百年就亡了，當年害他身死的罪魁禍首周熏也死了，連師妹那一系的傳承都雕零得七零八落，最後一個駱知微昨天晚上剛死在他手裏。
再大的恩情和仇怨都抵不過時間，只剩他這一個一千年前的孤魂野鬼。
除了臨死前那一次，虞兮不記得自己看過謝周容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淡，像風刮過湖面。
於是她怔了一下才走過去，跟其他三人湊在一起，看著地上的腳印問：“這是什麽？要跟著走嗎？”
謝周容說：“跟著。”
說完他自己第一個站了起來。
腳印大概和五六歲小孩的走路速度差不多，他們四個經常要放慢速度等那行腳印。
等腳印的時候，姬翊一直在跟謝周容介紹他死後的風水玄學發展。姬翊在這一行的道行比張聞之要深得多，學識相當廣博，謝周容則經常打斷問他一些問題。
張聞之一來插不上話，二來腦子裏還在想著先前姬翊說過的事，想著自己父母的死，於是就默默地跟在後面。
結果他一轉頭，看到姬玲瓏就走在她旁邊，還差點沒認出來。
姬玲瓏穿一身很休閑隨意的衣服，看起來和他一樣心不在焉，素顏，黑色卷發披在肩上，容顏溫柔清媚，和他印象裏的那個姬家千金判若兩人。
張聞之也不知道自己是錯愕，或者是下意識地對這樣的姬玲瓏產生了好感，立刻燙傷一樣地移開了目光。
幾人跟在腳印下了五層樓，很快，腳印停在了酒店的一個房間門口，然後從門縫下走了進去。
半分鐘後。
“啊啊啊啊——！！”
房間裏那人驚慌失措地沖到門口，咣地一聲重重甩開門，差點和他們撞個滿懷。她正打算逃到走廊上，結果卻猛地楞住了，驚愕至極地擡起頭——
柳尹。
門外四個人也楞住了。
其中張聞之尤其意外，既驚且怒。
他知道柳尹一有機會就纏著他，平常看著柳尹長相順眼的份上也忍下來了；也知道柳尹看姬玲瓏不順眼，但是他自己之前看姬玲瓏也不順眼，於是也覺得柳尹只是正常人的思路而已。
但是，眼前的事實無可辯駁地告訴他：柳尹和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有關。
“是你對姬玲瓏動了手腳？”他劈頭就問：“你為什麽？誰指使的？！”
柳尹先前被房間裏的血紅色腳印嚇了一跳，現在看到姬玲瓏和張聞之都在，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誰但一看就很大佬的人，想來什麽臟東西都翻不起風浪，也就冷靜了下來。
結果剛冷靜下來，張聞之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
居然問她為什麽對姬玲瓏動手？張聞之居然為了那個討厭的姬玲瓏兇她！
柳尹本來就情緒不穩，一點就炸。
“我沒有動過姬姐姐！”她委屈道，咬著嘴唇，泫然欲泣地看著張聞之：“姬姐姐道行那麽高，沒幾個人能在她身上留下東西，我就是雇人也沒處找呀。張哥，我覺得吧，你要不先看看是不是她自己做的栽到我身上……”
張聞之：“？？？”
我在這兒查殺父仇人呢你跟我玩宮鬥？知道你是戲精學院優秀畢業生了請你不要走錯片場行嗎？
姬翊先前也簡單跟他介紹了一下謀害他父母的那個組織，張聞之想著想著這事兒正心煩呢，剛想開口給柳尹罵回去，前面姬翊已經問道：“這位小姐，你是在說，姬玲瓏視作你為情敵，故意弄傷自己栽贓你好得到張聞之的歡心？”
“是的呀，”柳尹柔柔地說：“只能是這樣了。”
姬翊的聲音依舊溫和儒雅，又問：“那你覺得，我，姬翊的女兒，需要跟別的女人搶男人？”
柳尹猛地怔住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踉蹌地倒退了一步。
姬翊微微地笑了一下，又說：“你說姬玲瓏栽贓陷害，是想說姬家家教不好嗎？”
他語氣仍然是溫和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憤怒，然而柳尹腿一軟，直接靠著門坐倒在了地上，方才泫然欲泣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嗚嗚地小聲哭著。
她原想著只要針對姬玲瓏，以張聞之對姬玲瓏的厭惡，自然會給她撐腰；然而這兩天張聞之整天站在姬玲瓏那邊不說，現在好不容易想扳回一局，結果直接撞到了姬翊手裏。
……沒有張聞之，她和她老師加起來也不敢碰姬翊啊。
柳尹想到這裏哭得更慘了，她哭技很好，能讓直男不由自主心生憐惜之情，然而無論是謝周容還是姬翊，甚至以前會對她優待的張聞之，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姬翊下一句話讓她徹底陷入了絕望。
姬翊溫和地說：“我看她應該也不知情，我跟她聊聊吧，你們先忙自己的事，一會兒玲瓏房間見。”
柳尹自己雖然不知情，但身上被人暗中下了咒術影響到姬玲瓏也是有可能的。以謝周容的性格自然做不來套話這種事，張聞之多看柳尹一眼就覺得煩，虞兮自己更是如此，幾個人於是從柳尹門口退了出來。
張聞之說：“我先回去等姬先生了，你們呢？”
謝周容剛想說一個“一起”，虞兮已經先說道：“謝仙師，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望著謝周容，黑色卷發溫柔地披在肩上，狹長的眼眸裏黑白分明。
在知道姬玲瓏看過自己那段記憶之後，謝周容就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相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二人獨處想必是十分尷尬的，可是謝周容不知怎麽，對上她的眼睛，竟然就答應了下來。
他說：“好。”
虞兮笑了，偏過頭說：“找間咖啡店？樓下好像有，我之前路過一次，看著還不錯的樣子。”
謝周容：“……好。”好像下意識地，在他腦海裏，連反駁姬玲瓏這個念頭都沒有。
於是二人就去了樓下的咖啡館。
虞兮找了一個小包間，十八世紀的歐洲主題，墻上掛著仿制的煤油燈，墻紙上印著航海圖，桌上花瓶裏插著一束玫瑰，在昏黃色的燈光中辨不清顏色。
虞兮從桌上拿過價目表，看了一眼之後推給謝周容。
謝周容：“我不能吃喝。”
虞兮：“包間有基礎消費。”
謝周容：“……”
虞兮把價目表拉到自己面前看了看，隨便挑了個能湊夠基礎消費的，對等在一旁的服務生說：“這個，兩杯。”
然後她就往後一倒陷進了沙發裏。
她不說話，謝周容也不說話——確切來說，謝周容一直在看墻紙上那副航海圖。他依舊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神色，但是虞兮看他眼神，就能看出他其實對那個地圖很感興趣。
張聞之顯然不是會去研究歐洲歷史的人。
於是在服務生端來咖啡之前，兩個人一直保持著詭異的沈默。
虞兮縮在沙發裏，半闔著眼，直到咖啡端來，才睜開眼看了一眼。
謝周容也正好從墻紙上收回視線，看到虞兮，突然就想：像只貓兒一樣。
他覺得姬玲瓏真是捉摸不透，張揚霸道是她，清媚低婉是她，和同行對上氣場全開，跟姬翊一起的時候卻跟沒長大似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多面。
咖啡的泡沫被調成了一個心形，虞兮拿勺子攪了幾下，把心形攪散，垂下眼說：“謝仙師……其實我死過一次。”
謝周容想起那一段關於未來的記憶，驀地擡眼。
他是知道姬玲瓏可能是重生的……可是沒想到姬玲瓏居然會主動跟他說。
虞兮說：“本來吧，我十八歲成年去找張聞之退婚，二十歲的時候打賭輸給他，兌現賭註跟他睡了一晚……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沒眼光還丟光了姬家的臉。”
雖然看過這段記憶，謝周容還是下意識問了句：“然後呢？”
“他們笑唄。”虞兮叮叮當當攪著咖啡，無所謂說：“反正我純陰體質再怎麽樣也差不到哪兒去，我比那些笑我的人過的可好多了……結果又過了一年，我體質不知道為什麽發生了變化，吸引了成千上萬的鬼物……”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只剩下勺子和陶瓷杯碰撞的清脆聲音。
謝周容想，這一幕他在駱知微的魘術幻境裏已經見過了，說出來應該不會暴露自己知道完整前因後果的事實，於是說：“你父母，用我們上次見過的那個陣法救了你？”
虞兮點了點頭，“他們都走了。”
“可是姬家那麽大，”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爸媽不在了，那麽大一個家總得有人撐著不是？我那時候才二十一歲，鎮不住旁系的親戚，就看著他們把家給分了，只留下一點點人給我。”
她繼續說：“分了也就算了，問題是每個人都想把姬家重新整合，自己當頭領，於是幾個旁支的人見了面就動手，什麽招都敢往外用。姬家的家底，他們這麽幾年就打沒了。”
謝周容希望自己是一個合格的聽眾，於是問：“那你……”
“我怎麽能看著他們把我爸媽留下的家業敗光呢。”虞兮說：“何況家主權限在我手裏，我得對姬氏負責，就去找了張聞之。那時候的張聞之可牛逼了，呼風喚雨，權貴政要跟他稱兄道弟的一打。”
她說到這裏嗤笑一聲，“他前幾年睡過我一次居然就還念念不忘了，我說我當他的情人換他對姬家的提攜，他居然還同意了。看起來我這個人還是挺值錢的。”
何止值錢，謝周容看著她的容貌想著，這放古代得亡國吧。
虞兮又低下頭去，用小勺咣當咣當攪了幾下咖啡，然後端起咖啡杯一口氣喝了半杯，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唄。張聞之那麽多情人，一入張門深似海——哦，剛才那個柳尹你看到了嗎，就是玩宮鬥玩得很厲害的一個，張聞之很喜歡她。”
“所以，”她揚起頭笑了一下，“謝仙師，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是很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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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折騰了一夜，虞兮的妝已經掉的差不多了，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鄰家女孩的味道。
謝周容看著這樣的虞兮，心裏某個地方像是被人微微碰了一下——先前那麽張揚凜冽的姬玲瓏，請他出手幫忙的時候，卻這麽小心翼翼，還非得把張聞之擡出來說話。
然後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就那麽像……那種除了張聞之誰都不管的人嗎？
他問：“在哪兒？”
虞兮看向姬翊。
姬翊說：“客廳茶幾上。”
虞兮又看回謝周容：“嗯，客廳茶幾上。”說完之後，還向姬翊擠眉弄眼，意思是你看我就能請動謝仙師出手吧。
姬翊有些好笑，對自己女兒說：“玲瓏，你換身衣服休息一下，我和謝仙師先去看看。”
虞兮噢了一聲，很聽話地翻出一套休閑裝，去衛生間換衣服。
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謝周容、姬翊、張聞之三個人都坐在沙發上。其中謝周容穿的最簡單，一件過膝的純黑色風衣，長發束在背後，在這繁華而充滿煙火氣息的套間裏，竟有種遺世獨立的蒼冷清卓。
虞兮看過來的時候，謝周容正擡起手，用指尖的白色火焰燒掉了一張紙符。
她沒看到那張符是什麽，姬翊和張聞之卻看到了；姬翊眉頭微微蹙起，而那邊張聞之已經直接問道：“你召來了一個小鬼，先生？”
謝周容淡淡地收回手，道：“你和姬先生是陽氣，我是煞氣，對活人身上的生氣不如這些陰魂鬼物敏感，讓這東西順著找下去就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茶幾上也出現了一行血紅色的小孩腳印。腳印還在一路向前，很快就下了茶幾走到了地板上，然後往門口走去。
那血色濃郁得幾乎滴出來，仿佛真有一個雙腳沾滿鮮血的孩子在行走。
張聞之：“……”
謝周容教他玄學知識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強調過不要沾染兇戾之氣，不要做損自己功德的事，結果這才一天不到，他自己倒是連著做了好幾件。
他已經快沒脾氣了，抱著最後搶救一下的希望說：“老師，這樣不好。”
謝周容輕輕笑了一下。
他從前活著的時候嚴格自律，對這些東西絕對不碰，因為他知道自己擔著國師之職，萬一因為他私人的事情影響到了大夏氣運，他也沒臉跟天下人交代。
可是大夏早八百年就亡了，當年害他身死的罪魁禍首周熏也死了，連師妹那一系的傳承都雕零得七零八落，最後一個駱知微昨天晚上剛死在他手裏。
再大的恩情和仇怨都抵不過時間，只剩他這一個一千年前的孤魂野鬼。
除了臨死前那一次，虞兮不記得自己看過謝周容笑。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很淡，像風刮過湖面。
於是她怔了一下才走過去，跟其他三人湊在一起，看著地上的腳印問：“這是什麽？要跟著走嗎？”
謝周容說：“跟著。”
說完他自己第一個站了起來。
腳印大概和五六歲小孩的走路速度差不多，他們四個經常要放慢速度等那行腳印。
等腳印的時候，姬翊一直在跟謝周容介紹他死後的風水玄學發展。姬翊在這一行的道行比張聞之要深得多，學識相當廣博，謝周容則經常打斷問他一些問題。
張聞之一來插不上話，二來腦子裏還在想著先前姬翊說過的事，想著自己父母的死，於是就默默地跟在後面。
結果他一轉頭，看到姬玲瓏就走在她旁邊，還差點沒認出來。
姬玲瓏穿一身很休閑隨意的衣服，看起來和他一樣心不在焉，素顏，黑色卷發披在肩上，容顏溫柔清媚，和他印象裏的那個姬家千金判若兩人。
張聞之也不知道自己是錯愕，或者是下意識地對這樣的姬玲瓏產生了好感，立刻燙傷一樣地移開了目光。
幾人跟在腳印下了五層樓，很快，腳印停在了酒店的一個房間門口，然後從門縫下走了進去。
半分鐘後。
“啊啊啊啊——！！”
房間裏那人驚慌失措地沖到門口，咣地一聲重重甩開門，差點和他們撞個滿懷。她正打算逃到走廊上，結果卻猛地楞住了，驚愕至極地擡起頭——
柳尹。
門外四個人也楞住了。
其中張聞之尤其意外，既驚且怒。
他知道柳尹一有機會就纏著他，平常看著柳尹長相順眼的份上也忍下來了；也知道柳尹看姬玲瓏不順眼，但是他自己之前看姬玲瓏也不順眼，於是也覺得柳尹只是正常人的思路而已。
但是，眼前的事實無可辯駁地告訴他：柳尹和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有關。
“是你對姬玲瓏動了手腳？”他劈頭就問：“你為什麽？誰指使的？！”
柳尹先前被房間裏的血紅色腳印嚇了一跳，現在看到姬玲瓏和張聞之都在，還有兩個不知道是誰但一看就很大佬的人，想來什麽臟東西都翻不起風浪，也就冷靜了下來。
結果剛冷靜下來，張聞之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質問。
居然問她為什麽對姬玲瓏動手？張聞之居然為了那個討厭的姬玲瓏兇她！
柳尹本來就情緒不穩，一點就炸。
“我沒有動過姬姐姐！”她委屈道，咬著嘴唇，泫然欲泣地看著張聞之：“姬姐姐道行那麽高，沒幾個人能在她身上留下東西，我就是雇人也沒處找呀。張哥，我覺得吧，你要不先看看是不是她自己做的栽到我身上……”
張聞之：“？？？”
我在這兒查殺父仇人呢你跟我玩宮鬥？知道你是戲精學院優秀畢業生了請你不要走錯片場行嗎？
姬翊先前也簡單跟他介紹了一下謀害他父母的那個組織，張聞之想著想著這事兒正心煩呢，剛想開口給柳尹罵回去，前面姬翊已經問道：“這位小姐，你是在說，姬玲瓏視作你為情敵，故意弄傷自己栽贓你好得到張聞之的歡心？”
“是的呀，”柳尹柔柔地說：“只能是這樣了。”
姬翊的聲音依舊溫和儒雅，又問：“那你覺得，我，姬翊的女兒，需要跟別的女人搶男人？”
柳尹猛地怔住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踉蹌地倒退了一步。
姬翊微微地笑了一下，又說：“你說姬玲瓏栽贓陷害，是想說姬家家教不好嗎？”
他語氣仍然是溫和的，神色也沒有絲毫的憤怒，然而柳尹腿一軟，直接靠著門坐倒在了地上，方才泫然欲泣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嗚嗚地小聲哭著。
她原想著只要針對姬玲瓏，以張聞之對姬玲瓏的厭惡，自然會給她撐腰；然而這兩天張聞之整天站在姬玲瓏那邊不說，現在好不容易想扳回一局，結果直接撞到了姬翊手裏。
……沒有張聞之，她和她老師加起來也不敢碰姬翊啊。
柳尹想到這裏哭得更慘了，她哭技很好，能讓直男不由自主心生憐惜之情，然而無論是謝周容還是姬翊，甚至以前會對她優待的張聞之，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姬翊下一句話讓她徹底陷入了絕望。
姬翊溫和地說：“我看她應該也不知情，我跟她聊聊吧，你們先忙自己的事，一會兒玲瓏房間見。”
柳尹自己雖然不知情，但身上被人暗中下了咒術影響到姬玲瓏也是有可能的。以謝周容的性格自然做不來套話這種事，張聞之多看柳尹一眼就覺得煩，虞兮自己更是如此，幾個人於是從柳尹門口退了出來。
張聞之說：“我先回去等姬先生了，你們呢？”
謝周容剛想說一個“一起”，虞兮已經先說道：“謝仙師，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她說這話的時候望著謝周容，黑色卷發溫柔地披在肩上，狹長的眼眸裏黑白分明。
在知道姬玲瓏看過自己那段記憶之後，謝周容就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相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二人獨處想必是十分尷尬的，可是謝周容不知怎麽，對上她的眼睛，竟然就答應了下來。
他說：“好。”
虞兮笑了，偏過頭說：“找間咖啡店？樓下好像有，我之前路過一次，看著還不錯的樣子。”
謝周容：“……好。”好像下意識地，在他腦海裏，連反駁姬玲瓏這個念頭都沒有。
於是二人就去了樓下的咖啡館。
虞兮找了一個小包間，十八世紀的歐洲主題，墻上掛著仿制的煤油燈，墻紙上印著航海圖，桌上花瓶裏插著一束玫瑰，在昏黃色的燈光中辨不清顏色。
虞兮從桌上拿過價目表，看了一眼之後推給謝周容。
謝周容：“我不能吃喝。”
虞兮：“包間有基礎消費。”
謝周容：“……”
虞兮把價目表拉到自己面前看了看，隨便挑了個能湊夠基礎消費的，對等在一旁的服務生說：“這個，兩杯。”
然後她就往後一倒陷進了沙發裏。
她不說話，謝周容也不說話——確切來說，謝周容一直在看墻紙上那副航海圖。他依舊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神色，但是虞兮看他眼神，就能看出他其實對那個地圖很感興趣。
張聞之顯然不是會去研究歐洲歷史的人。
於是在服務生端來咖啡之前，兩個人一直保持著詭異的沈默。
虞兮縮在沙發裏，半闔著眼，直到咖啡端來，才睜開眼看了一眼。
謝周容也正好從墻紙上收回視線，看到虞兮，突然就想：像只貓兒一樣。
他覺得姬玲瓏真是捉摸不透，張揚霸道是她，清媚低婉是她，和同行對上氣場全開，跟姬翊一起的時候卻跟沒長大似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多面。
咖啡的泡沫被調成了一個心形，虞兮拿勺子攪了幾下，把心形攪散，垂下眼說：“謝仙師……其實我死過一次。”
謝周容想起那一段關於未來的記憶，驀地擡眼。
他是知道姬玲瓏可能是重生的……可是沒想到姬玲瓏居然會主動跟他說。
虞兮說：“本來吧，我十八歲成年去找張聞之退婚，二十歲的時候打賭輸給他，兌現賭註跟他睡了一晚……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嘲笑我沒眼光還丟光了姬家的臉。”
雖然看過這段記憶，謝周容還是下意識問了句：“然後呢？”
“他們笑唄。”虞兮叮叮當當攪著咖啡，無所謂說：“反正我純陰體質再怎麽樣也差不到哪兒去，我比那些笑我的人過的可好多了……結果又過了一年，我體質不知道為什麽發生了變化，吸引了成千上萬的鬼物……”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了下去，只剩下勺子和陶瓷杯碰撞的清脆聲音。
謝周容想，這一幕他在駱知微的魘術幻境裏已經見過了，說出來應該不會暴露自己知道完整前因後果的事實，於是說：“你父母，用我們上次見過的那個陣法救了你？”
虞兮點了點頭，“他們都走了。”
“可是姬家那麽大，”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爸媽不在了，那麽大一個家總得有人撐著不是？我那時候才二十一歲，鎮不住旁系的親戚，就看著他們把家給分了，只留下一點點人給我。”
她繼續說：“分了也就算了，問題是每個人都想把姬家重新整合，自己當頭領，於是幾個旁支的人見了面就動手，什麽招都敢往外用。姬家的家底，他們這麽幾年就打沒了。”
謝周容希望自己是一個合格的聽眾，於是問：“那你……”
“我怎麽能看著他們把我爸媽留下的家業敗光呢。”虞兮說：“何況家主權限在我手裏，我得對姬氏負責，就去找了張聞之。那時候的張聞之可牛逼了，呼風喚雨，權貴政要跟他稱兄道弟的一打。”
她說到這裏嗤笑一聲，“他前幾年睡過我一次居然就還念念不忘了，我說我當他的情人換他對姬家的提攜，他居然還同意了。看起來我這個人還是挺值錢的。”
何止值錢，謝周容看著她的容貌想著，這放古代得亡國吧。
虞兮又低下頭去，用小勺咣當咣當攪了幾下咖啡，然後端起咖啡杯一口氣喝了半杯，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唄。張聞之那麽多情人，一入張門深似海——哦，剛才那個柳尹你看到了嗎，就是玩宮鬥玩得很厲害的一個，張聞之很喜歡她。”
“所以，”她揚起頭笑了一下，“謝仙師，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是很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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