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之前寫給曦蕓的信中，都還提到過，讓她有甚事就跟他母妃講。千萬不要把她自己當成了外人，因為她是他母妃疼愛的兒媳。

是他寵愛著的王妃。

還說，讓曦蕓出宮看人放飛紙鳶的話，要讓婢女為她打把傘。晴能遮擋陽光，雨天，能為她撐起一片小天地。

帝瑾宸坐在餐桌邊，一掌將擺放在眼前的飯碗掀翻在地，怒道：“安迄古城的菜，讓人難以下咽。

撤掉！”

帝瑾宸冷哼一聲，站起身後，擡腳就踹倒了身後的木椅。

等帝瑾宸回到裏間歇息時，坐在雅間的季清靈和杜雪柔，都聽到了他的幹嘔聲。還是杜雪柔膽大，上前去踹開了他裏間的木門。

一時間，季清靈就瞧見了燕王殿下唇角的血跡。

等她和杜雪柔趕到他跟前時，他的口中，還是在吐鮮血。杜雪柔吩咐燕王殿下的隨從們，道：

“快請禦醫。”

燕王殿下只是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曦蕓……”

呼喚著“曦蕓”二字時，燕王殿下的眼角，滲出了熱淚。他喃喃的道：“曦蕓，等為夫打一場勝仗，就回去陪你。

與你，便再也不分離了。”

他會讓曦蕓得到，專屬於她的，那份至尊的殊榮。

先前發生在安迄古城客棧中的事，一幕幕的湧上了季清靈的心頭。她在面對帝瑾宸的冷漠眼神時，忍不住問了他一句：

“燕王殿下，我在你眼中，究竟算是你的什麽人？是你的女影衛，還是女隨從，甚至是你的一位可有可無的燕王側妃？”

季清靈眼底的那抹落寞，讓帝瑾宸在見了後，語氣稍微變得溫和了些許。他覆雜的眼神投在她嫵媚面容上，淡淡的道：

“靈兒，你是本王的側妃。難道，你忘了？”

“側妃？”

聽著燕王殿下跟她說，她是他的側妃。怎地這話一從他口中道出，就令她聽出了無盡的諷刺意味呢？

是他根本都不想碰的側妃，一個於他而言，很是無關緊要的女子？

季清靈收回了她眼底的那抹落寞，微微低下頭去，開始在心中反省著自己。

在去年年底，為了改善她和她母親的生活現狀，她去尋她父親。為了求她父親幫她，給她一份參加皇城招親大會的請柬，她就跪倒在了她父親眼前。

她的“誠心”終是打動了她父親，他還為她求到了參加皇城招親大會的請柬。她亦如願嫁進了皇宮，成了燕王殿下的一名側妃。

但她真的就如願以償了，就再無憂慮了麽？

她入宮後，除了能享有榮華富貴，能讓她過著在她入宮之前，不曾過i過的錦衣玉食的生活而外。

她還得到了什麽？

是得到了令天下大多數的名門望族的千金們，所仰慕著的燕王側妃的身份。還是得到了那份名不副實的頭銜？

是得到了一位俊美冷酷的夫君，燕王殿下；還是得到了一個只寵著另一位女子，而將她視作陌生人的燕王殿下？

她和顏曦蕓同樣身為燕王側妃，為何顏曦蕓能得到他的一切。而她，卻是連他的華服都不準碰的。

她是哪點兒不如顏曦蕓，才會令燕王殿下待她冷漠無情至這般？

哼。

季清靈嫵媚的桃花眼裏，閃過了一絲詭異的笑意。她香i肩湊近了帝瑾宸肩頭幾分，唇角勾起了一抹魅惑力十足的笑意，柔聲道：

“夫君，既然你承認靈兒是你的側妃。那我們有數日未見了，夫君是否可以坐下來，聽聽靈兒說體己話？”

帝瑾宸深邃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詭異的陰鷙，道：

“老實說，靈兒所提供的，有關宴大人幫蕭王殿下運送虎蹲炮一事，本王已經聽說了。本王也明白，靈兒是想跟本王說說情話。

知心話。”

季清靈一聽，微微點頭。如實的道：“靈兒嫁給燕王殿下，不與曦蕓姐姐爭，不跟其他的側妃們搶。

靈兒只想和燕王殿下有個孩兒，一個能陪伴著靈兒的孩兒。”

帝瑾宸伸手將季清靈往一旁推開了，右手攥緊她手腕，目光淡淡的看了眼她白皙的手背。鄭重的道：

“季清靈，你只是本王的側妃，而不能成為本王的孩兒的母妃。你的小心願，恕本王無法滿足你。

不過，本王可以給你一次機會，讓你離開本王。

從此，你可以遠離皇城。尋你所愛的男子，與他成婚，生兒育女。”

除此之外，他似乎也無法對她作出其他的承諾了。當初納她們那些側妃們，本就不是出於他本心。

如今他戰勝歸來，眼看就要回到皇城接受冊封大典了。他倒也盼著他身邊的側妃們，都識趣的離他遠遠的，不要打擾他跟他心愛的曦蕓相處。

季清靈這種女子，市儈氣息太濃。讓他見了，難免心生厭惡。可是念及她父親離世，母親和祖母又老年孤苦。

於他而言，還是願意放手給季清靈自由的。

“燕王殿下，你是靈兒的夫君。可你，竟然說讓靈兒離開皇城，去尋心中的所愛。難道燕王殿下不知，靈兒此生唯一的所愛，是夫君你啊。”

季清靈眼裏湧著熱淚，哽咽的道。

為何燕王殿下不懂她的心？

還是城府極深的燕王殿下，早就識出了她的心思。所以，他才會說出那句絕情又無情的話語，好打消她的念頭。

“燕王殿下，靈兒哪裏做的不夠好。你大可以指出來，靈兒一定盡力的改正。可靈兒不想離開燕王殿下，因為靈兒愛你。”

帝瑾宸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薄唇掀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沈聲問季清靈道：“你所謂的愛，那根本不叫愛.

而是自私的占有；是利用。”

這問題，季清靈已不是才跟他提過一兩回。她每次說愛他，都會讓他聽了很反感。

她若是真的愛他，又怎會在她隨著燕王府的影衛們打探了消息後，回來就跟他提到酬勞一事？

若是她真的愛他，又怎會在他生病之時。借著照顧他的便利，趁他歇息後，就伸手探到了他衣衫的領子處……

愛，就不該有絲毫的強求。

此刻，他只想好好的歇息，以便於養足了精神領軍返回皇城。好早些見到他朝思暮想的愛妃，曦蕓。

而不是在這牛皮大帳之中，跟季清靈浪費口舌。

“我想和燕王殿下相愛相守，共度一生。”季清靈那雙嫵媚的桃花眼裏，掠過了一絲期盼，道。

她為燕王殿下傾情付出了太多，她才不想離開他半步。離開他，就意味著她先前所做出的努力，都前功盡棄了。

離開了他，還讓她如何為她死去了的父親報仇？

如何除掉心腹大患，季清歌？

“你反反覆覆的講同一句話，不覺得無趣？”帝瑾宸眼底閃過一絲不耐，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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