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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行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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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行煙

展信佳!

網上有一個挑戰,讓我們今天不指責任何人,我今天做不到,就在信裏試試不罵人吧。

我喜歡獨處,但我認為人是群居動物。如果有人和我意見相左,或者覺得我不該代表人類,那我道歉。

理由一是我需要家人的關照。

或者冷酷點說,我在這個社會裏是擺脫不了親人的。但按照溫暖的說法,換個角度思考的話,我一直在接受家人的愛,我也不想離開他們。

我晚飯後剛給家裏老人們打了電話。大學起我開始在端午中秋國慶這類節日打電話給他們。電話順序是奶奶第一個,如果爺爺在旁邊就一起說,不在就另外打個給爺爺。外婆外公也是這樣。

後來變成了隔幾周就打一次電話。我覺得短信比電話更方便,打電話讓人莫名緊張,不過我在和家中老人打電話的過程裏找到了通話的樂趣,後來和不熟的人通話也比較自如了。

不如來和你說說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在我眼裏,爺爺是一個別的叔叔有事不找自己爸爸,也要來請教他的長輩。面對貪小便宜的鄰居,爺爺會輕聲讓自己正好來家裏做客的妹妹,就是我的姑婆,不要再憤憤不平。他有原則,幫路人處理矛盾也從善如流。他在教我誠信為何時,願意花好多時間講一個太長太長的故事,提到彎彎的河流時他說清澈的水,說船,說交通的發展。最後他才說,你不要像那個人,你選了小的梨子買,就不該趁別人不註意偷換成大的拿走。他說自己借一件小事看清了一個人。

喜歡帶著我種花種蔬菜的爺爺,下班時要給我帶牛奶的爺爺,我從家門口高高的臺階勇敢地蹦下去時他會呵呵笑。爺爺教我筷子怎樣拿更好看,不過這個我是改不過來的。也疏,而且我發現我們兩個拿筷子的手法竟然一樣,你吃飯的時候我暫停看了一下,拉進度條來回看了幾遍,確定了這件事。

我的爺爺的優點是可以把一件事發生的年份說得很清楚,我至今記事都用“初一高二大三畢業四年”這種方法。我對花、樹葉、河、橋的記憶來自我的爺爺。

奶奶和媽媽一樣,最清楚我愛吃什麽。爺爺他們記得估計是因為我從小到大喜歡吃的東西一樣,加上我媽媽很喜歡說“行煙愛吃這個,行煙這個完全不吃”,我媽媽是我愛吃菜品的超級宣傳家。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們都愛我所以了解我,應該這個理由更有說服力吧。

寫到這裏我有些慚愧,我發現我尚且知道爸爸媽媽愛吃的東西,但是爺爺奶奶喜歡吃什麽我好像不知道。然後我開始有點眼淚了,下次回家時我要問問他們。有段時間我喜歡吃青椒炒三層肉,我一去奶奶那吃飯她就要做,吃到後來我坦白說不想再吃了。爺爺告訴我,應該好好跟奶奶說,不應該有不耐煩。

奶奶,很對不起。

我開始堅持給家裏的老人打電話後,大家都很高興。和外婆通電話時,外婆會一直說自己的事情,語速很快,我都不知道我分享的自己的近況她有沒有記住。但是聽到外婆的生活越豐富我越會為她開心。

也許是因為我成年後還裝作孩子般別扭,也許是因為奶奶更喜歡聽我說,好像我不說,不問奶奶問題,她就不知道該聊什麽了,靜靜地等我先說要掛電話了。我才發現與爺爺奶奶的通話裏我永遠是主角。真是對不起永遠把我當小孩的爺爺奶奶,因為一點小事就埋怨外婆,真是對不起。

就讓外婆當她的主人公,我會好好做她的聽眾。

外公,我的外公,我對外公最深的印象,就是我們一起坐在家門口。院子裏下著非常大的雨,我們不說話,就是看著眼前的雨。外公坐在躺椅上,幫坐在板凳上的我把背帶褲的帶子拉整齊。

我認為人是群居動物的第二個理由,是我需要從人身上學到什麽。

第三個理由是我需要朋友的安慰。有段時間,我會因為自己感到幸福而愧疚。我向朋友們求助,得到了很多安慰與生活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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