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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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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銷不了

但是發絲畢竟太過脆弱,即便有內力加持,也是單發性的,石子彈出的瞬間發絲就已繃斷。

夏厘將斷裂的小弓扔掉,解釋道,“那天比較幸運,客棧中有人帶了迷藥,我便借了點。”

意思是他那天用的是不是石子,而是迷藥。

若然中的是迷藥,被制住倒也說得過去。就是這手段有點下三濫,不太符合他武盟少主的身份。

可夏厘本來名聲也不好,也從未立過正人君子的人設。

“可之前你跟我說過,你跟他們交了手,還把他們打跑了……”

趙保風一下子就揪出了其中的矛盾點。他記得夏厘之前還跟他說那晚他傷了趙保宗眉骨位置,他也確認那個位置有傷口,現在怎麽又成了迷藥?

那時候他信誓旦旦地說殺人的不是他,現在卻又說是他,這人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夏厘一聽,完了,差點把趙保風給忘了。

隨即眼睛一轉,計上心頭,問題也不大,謊話就是要真真假假才可信嘛,“對啊,要是沒中迷藥,就憑我能一對三?他們還跑什麽呀?”

趙保風頓時啞然,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怎麽就沒想到呢,果然是腦子不太行嗎?看了看身前的侯金球,應該比他好吧,他自我安慰地想。

想了想又問道,“既然你說你‘借’……了別人的迷藥,那人是誰?可找來對峙?”

“客人……”

說到這個夏厘可就來興趣了,他轉向傅家青年,問道“這就得問傅老板了,玄字十三號房的客人可還在?”

夏厘之所以記住了這人,是因為那客人當天在大廳鬧出了點事情,似乎是給兩個姑娘下藥時被發現了,但是沒有把柄,最後不了了之。給陌生女孩下的是什麽藥不言而喻,夏厘便剛好把鍋甩過去。

“具體客人我不是很了解,等我們回去查查。”

青年毫不意外地給出常規托詞。

那這回算他也是對夏厘刮目相看了,所謂聞名不如見面,這人可比傳聞無恥多了。

那晚具體發生了什麽,他可比誰都清楚。要說那位客人還真不是子虛烏有,且這件事也不怕查。因為那人身上確實帶了迷藥,且迷藥確實被人順走了。只不過順走迷藥的人不是夏厘,而是他傅旗升自己。

夏厘雖是親歷者,也只經歷了其中一小段,卻信誓旦旦地把事情圓成這樣,說得他都快信了。

傅家青年名曰傅旗升,起名的人希望他長大後成為傅家的一面旗幟,帶領傅家步步高升,從小晁叔就按正道之光的標準來要求他。

如今看來這旗幟是當不成了,好在品行尚可,力所能及之處還挺樂意助人的。

當晚那位房客又對另一個獨自出行的女孩出手,讓他恰巧碰上,便偷偷打碎了那碗下了藥的茶水,又順走了藥,以絕後患。

一開始那房客並沒有發覺,以為打碎茶碗只是普通意外。直到想再次下手時,發現藥沒了,才立刻明白過來遇到了高人。嚇得連夜離開,都沒敢在客棧過夜。

這件事傅旗升做地十分隱秘,自認為無人知曉。且他出手之時,夏厘正在被人圍攻,絕不可能親眼目睹他順走迷藥。

也不知曉夏厘是猜的,還是真發現了些什麽?難道自己哪裏漏出了馬腳?

雖說這件事吧,沒啥疑點,也不會給他們惹來太多事端。但這些東西他現在還不能說,作為客棧老板,對客棧裏的普通客人記那麽清幹什麽?聽起來就不太正常。

況且他還是個不管事的老板,所以就給了個很官方的答案。

“那就讓他說。”

趙延竹踢了踢地上那不知死活的夥計。

人倒確實沒死,但看起來也不怎麽清醒。被踢醒之後,來來去去就這麽一句,“你會遭報應的……會遭報應的……”

像是一個詛咒一般,不停地念。

趙延竹還要動手,卻被趙保風搶先一步,他將人扶起,問“事發那天,客人中可有異樣?”

夥計眼神挪了挪,應氏聽見了,但嘴裏依然是,“你們會遭報應的……”

趙保風耐著性子繼續道,“只要你說,我現在就救你,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夥計嘴角牽動,不知是想做個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最後卻都變成了猙獰,嘴裏還是那句話。

趙保風似乎想到些什麽,他抓著夥計的衣領將人提起,“又或者你不說,是在保護誰?”

夏厘說話的時候,這夥計還是暈著的。他若話中有假,夥計的口供一定對不上。只要說出一兩點細節,就可以判斷夏厘話中的真假。

沒錯,他並不完全相信夏厘。

“勾銷?……銷不了……”

夥計終於開口了,不知是趙保風的哪一句話起了作用。

他聲音嘶啞,不仔細聽幾乎分辨不出字句。趙延竹那一下子把他傷得太重了,他想搖頭卻又搖不動,只能打嘴炮,“我小阿弟的死在我心裏銷不了,你哥哥的死在你們心裏也銷不了……怎麽購銷?這就是報應啊,哈哈哈……報應……”

看樣子這夥計是存了死志,問不出來什麽了,趙延竹決定,“帶回去,慢慢問。”

他就不信還撬不開一個普通人的嘴了。

鬧劇基本到此為止了,往後便再沒有什麽離奇的故事爆出來。

至此,趙延竹反倒成了嫌疑人,趙葉青還是趙延竹的對家,而夏厘依然沒能完全撇清關系,又搭上了鞠先生、姜知、姜樂、江雲歌一幹人等。一番鬧騰下來,什麽也沒解決,事情還更加覆雜了。

劍皇原本風風光光的葬禮,由於發生了太多事,錯過了時辰,最終沒能順利入葬。

看熱鬧的倒是結結實實看了一出大戲。

大戲落幕,各回各家,連夏厘的離開都沒有人攔著,也不知是忘記了,還是不想管。

趙家這日子挑得真是不錯,夏厘離開的時侯,晚霞鋪了半邊天,煞是好看。

可惜再美夏厘也沒有心情去看——任誰餓了四天也不會有心思來欣賞風景。況且此時他眼裏的落日餘暉跟碧水青山全都混作一團,成了一坨打翻了的調色盤,著實欣賞不來。

“那貓發瘋,你幹的?”

路上人越來越少,馳道忍不住開口問。

落棺之時,好好的貓突然就發了瘋,把六夫人驚落坑底,迫使葬禮不得不中止。也讓他得以借機打開棺蓋,爆出野兒的屍身刺激江雲歌,令事情朝著有利於他們的方向發展。

就跟商量好的一樣,那貓就瘋那一下,之後完全沒有存在感。而那一下恰恰又幫了他們大忙,哪有那麽巧的事?

再說它是跟六夫人心有靈犀的貓,怎麽可能突然驚到六夫人呢,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他覺得現場最可能動手腳的人就是夏厘,雖然他不知道夏厘跟貓有什麽關系,但一定有關系。這貓莫名其妙的黏他,在他手上也是出乎意料的乖。

“不是。”

夏厘冷冷地回應。其實心裏確實咯噔一下,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回完他還在心裏反思,有這麽明顯嗎?難道是餓暈了,下手不知輕重,露出馬腳了?

馳道不信,指著夏厘的手臂,竹影還趴在他的手腕上呢,“那它為什麽纏著你?”

現場那麽多人,不纏別人偏纏你,你是逗貓棒嗎?

夏厘恍然,原來他不知不覺已經把六夫人的竹影給抱了出來,擼得太順手都沒意識到不對。但事已至此,便決定抵賴到底,“我怎麽知道?”

貓在他這兒確實異乎尋常的乖,從幫六夫人找貓開始就這樣,他也擼得很順手。現在想來確實有點太自來熟了,但誰規定貓不能自來熟?

夏厘又忽地一笑,“我一向招小動物喜歡,我爹沒告訴過你?”

馳道不信,那貓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人性,詭異得很,但他說不清楚。

馳道不再辯駁,直接認定貓這事與他有關,那麽六夫人落坑就是他故意的,“在你眼裏人命真就那麽的不值錢,還是一屍兩命你知不知道?”

讓趙延竹出手劈棺的關鍵不是貓,而是掉落的六夫人。貓被壓死沒有人在乎,人就不一樣了。所以這件事若是人為的,一開始想利用的便是六夫人。

夏厘不走了,倚著樹仰頭看他,“你認定是我了唄,那還說什麽呢?”

他聽出來了,馳道這句話的前提,便認定了事情是他故意的。這人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枉廢自己還那麽地相信他,幫他圓傅旗升的局,想想真是可笑。

一屍兩命他是真不知道,六夫人的保密工作做得還是相當可以的。故意制造意外這點倒是真的,不整點意外,他自己現在或許已經涼了。

別人的命是命,他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了?

再說現場那麽有多高手在,就算出點意外,會死的可能性也不高。這要還沒能救回來,那才是真的意外。而自己這邊,他要是不制造點意外,那他的死期就真的沒有意外了。這種“寬以待人嚴於律他”的雙標要求,雖不是第一次遇到,卻依然感覺十分不爽。

“如何證明?”

馳道審視著他。他也希望自己猜錯了,他並不喜歡冷血無情的主子。可是感情並不能作為證據,他需要一個立得住的理由。

在夏厘聽來,馳道的聲音忽遠忽近,煩得很。夏厘突然有點生氣,索性一屁股坐倒,徹底放了癱,“是,是我,但你有證據嗎?”

夏厘沒好氣地說完,甚至都懶得擡頭看馳道,愛咋咋地吧,反正他走不動了。

之後馳道又說了什麽,夏厘耳朵裏嗡嗡的沒有聽到。夏厘自顧自地提出要求,“不走了,找個馬車來。”

“馬車?”

馳道驚訝於夏厘居然會這麽任性,這與他認識中的夏厘太不一樣。這家夥一直都表現的謙謙公子樣,特別是在夏扶風跟前那簡直就是乖乖好大兒,今天吃錯藥了?

嶙峋山路上馬車,不是為難人嘛,“你看這路,馬車上得來嗎?”

見夏厘沒有回答,馳道皺了皺眉提高音量問,“餵?”

“別喊了。”

落雲山的醫女走了過來。下山的人群中,她一直離他們不算太遠,“沒看出來他暈了嘛?”

不得不說她對夏厘還真有點興趣,師傅曾經拿他當特殊案例給她講過《藥經》,直到現在還定期給他制藥呢。如今既然碰上了,不上手看看,感覺像是錯過了整個金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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