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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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時嵐難得這般主動，小狐貍雖然聞著那門外面有人味兒，便也沒有拆穿他。任由時嵐擁著他往裏面走。
後門到廚房的過道有十來米，當初做的時候為了節省材料這段路都沒有設窗戶。元載方才過來的時候又沒開燈，現在兩個人走在裏面，黑燈瞎火的，時嵐又摟著他，氛圍就逐漸古怪。
元載衣服穿的是少，就薄薄的一件棉襯衣。時嵐的手放在他腰上，兩個人溫度互相傳染。元載感到被時嵐手捂住的地方都出了好多汗，那溫度徑直又傳上前胸後背，熱的人都喘不過氣。
等好容易走到了前面有光和窗戶的地方，兩人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元載原本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了，擡頭一看，時嵐額頭竟也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眼神落在其他地方，飄忽的很。
看起來比他還拘謹。
小狐貍暗暗一笑，往前走了兩步走到窗口處透風。一股涼風吹來，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忽然又被人扯了回去，後背接觸到一個堅實的懷抱。
他心裏甜蜜，又裝作不解地回頭看時嵐。
時嵐被他看的眼神發虛，差點破功。好在包裏響起手機的震動，他勉強鎮定，後退了半步。
“別站在風口，當心感冒。”男人的聲音有些啞，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元載緋紅的面龐上，滾動了喉頭，說道。
元載羞澀一笑，乖巧地嗯了一聲。
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十秒就停了，時嵐道：“我有點餓了，你去給我煮碗面條吧。”
雖然元載的手藝好的都能開店了，但時嵐從來沒誇讚過他，甚至很少吃過元載做的飯菜。這倒是第一次他主動說要吃面。
元載喜不自禁：“好，我去給你做。”
待元載進了廚房，時嵐才回過頭，三步並作兩步跑，從過道原路返回。打開後門一看，包賢墨和他的助理正圍著電瓶車追捕兩只雞和三只鴨。時嵐上去幫忙，一陣撲騰之後，時嵐左手提雞右手拎鴨，臉色很難看：“搗什麽亂呢你？！”
包賢墨剛跑的氣喘籲籲，給他這麽一吼，有點懵。玉臉通紅半晌，竟也說不出話。
時嵐沒看他，拿繩子把家禽拴在一起，把羊扛在肩膀上，又拎了兩包菜，道：“以後別在這兒瞎轉。”
“時嵐。”包賢墨忽然喊他，“你知道你怎麽死的嗎？！”
時嵐腳步一頓，半晌，回過頭來盯著他。
包賢墨也是被他逼急了，不這麽說時嵐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既然話都說道這份上，我索性都告訴你吧。”包賢墨走到時嵐跟前，迎著對方的目光，深吸一口氣。
“時嵐，他不是真心待你。後面你會……你會變成植物人，那個時候他的真面目才會露出來。你知道他做了些什麽嗎？他會羞辱你，背叛你，甚至殺了你……”
包賢墨一口氣說完，又喘了一口氣。畢竟這些都是他的夢境，把這些話來警告時嵐看起來很離譜。
但在他告訴時嵐這些後，他明顯感覺到時嵐身上氣勢的變化。褪去了那種傻白甜的青澀氣息，逐漸被寒冰裹挾。就像他破產後他第一次見他，時嵐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目光冰冷，氣勢如霜。
雖然這樣的時嵐很可怕，但這至少是他所熟悉的，正常的時嵐。相比於此，他更覺得，這些天來開店買菜身上充滿生活氣息的時嵐更加離譜。
“時嵐，你告訴我，這些真的只是夢嗎？”包賢墨總感覺時嵐也知道什麽，從神話破產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包賢墨就覺得，時嵐跟他一樣的。
時嵐目光銳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隨時保持清醒。”包賢墨道，他笑了笑，道：“畢竟這段時間的你簡直像是劇本裏被狐妖迷失了心智的書生。”
包賢墨或許只是開玩笑，然而時嵐卻是目光一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面色幾變，忽然對包賢墨低聲道：“走，快離開這裏。”
包賢墨也覺得今天的目的差不多了，時嵐現在這樣渾身都對他充滿了拒絕，兩人也不可能真正交心。他只是來提醒時嵐，既然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該離開。
“那我走了，記得回我消息。”
包賢墨和他的助理走到前方大樓拐角處，堪堪消失了身形時，身後傳來了門鎖扭動的聲音。時嵐低著頭，繼續收拾著車上的菜品。
元載推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他頓了頓，忽略空氣中那濃烈的另兩個人的氣味，面上堆起笑容：“夫君，面條好了。”
“嗯。”時嵐拎著雞鴨魚羊，往回走。
包賢墨的話的確對時嵐產生了動搖，但無關元載，而是時嵐自己。包賢墨讓他想起了自己那可笑而可悲的結局，那樣的屈辱而憤怒的失敗結局，沒有男人能釋懷。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時嵐其實已經猜到元載和元問秋是不同的兩個人。他願意接納元載，給與元載幸福和關愛，他甚至願意嘗試，走出那一步，和元載真正地交往。
可是，包賢墨出現了。他提醒時嵐，時嵐是個多麽可悲可笑的人，是個，永遠也無法得到愛的人。無論他在金錢上權力上擁有怎樣的地位，他無法確保人的心，永遠不會背叛他。
人心是不可控，而時嵐，不喜歡不可控的東西。他得不到的，都是他所鄙夷的，全力武裝排斥的。
很明顯的，自從包賢墨來過之後，時嵐整個人冷淡了許多。
這個保鮮膜，手段還真厲害啊。
狐貍記仇，暗中冷笑。敢跟一只千年狐貍精耍花招，那你就瞧好吧。
最近一段時間包賢墨睡眠很差，半夜老是驚醒。他變得疑神疑鬼，總覺得家裏有東西。聶覆生說帶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包賢墨覺得他在罵他，兩個人大吵了一架。
這天晚上，聶覆生剛跟包賢墨吵了一架，從他的公寓裏出來。看到旁邊的超市，嘆了口氣，還是準備進去給他買點夜宵。
現在將近九點，超市裏人漸漸沒那麽多了。聶覆生戴著口罩和帽子，在熟食區轉了一陣，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抱了許多東西，這一撞倒在地上，東西也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對不起。”聶覆生趕緊蹲下去拉他，幫他撿東西。“這麽多東西，怎麽不拿個推車呢？”
“我沒有找到推車……”聽聲音像是個小男生，聶覆生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臉，頓住。
元載本來是來碰瓷的，順帶搞一下聶覆生，給包賢墨提個醒。結果此刻看著聶覆生，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人臉對著臉，看了將近一分鐘。
狐貍鼻尖聳動，一臉狐疑。
“傻麅子？”
聶覆生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傻狐貍。”
“？！！”狐貍瞪大了眼睛，差點交出來。聶覆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將他一路拖出了超市。
“傻麅子傻麅子傻麅子！！！”
“哎呀不要叫傻袍子啦！”
兩個人在超市門口跳著腳親昵，聶覆生看到有幾個人在拍照，趕緊拉著元載往前跑。
“麅子哥，真的是你啊！”兩人一路跑到無人公路上，雙雙變做原形，一狐一麅撒丫子在原野上奔跑起來。
“是我呀！哎呀你的尾巴離我的角遠一點，小心又纏住了！”麅子可沒忘記上次他們是怎麽過來的。
“麅子哥，你怎麽來了呢？”狐貍的眼睛迷人又漂亮，說話時撲靈靈閃著光。
“還說呢。你居然沒找過我，還去當了廚子參加比賽。我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一醒來就到處找你。”對此，麅子十分抱怨，覺得狐貍不講義氣。
“真對不起麅子哥，我沒想到你也過來了，而且還穿到了聶覆生身上。哇，那你現在不是天天和包賢墨住一起？你最喜歡他了吧？”
“別說了，我很倒黴的。聶覆生的靈魂還在這身體裏，時常跟我搶身體，就連我化成原形都受影響。狐貍，咱們現在得趕緊想辦法回去！”麅子認真地說道，帶著狐貍往一座山上跑。
小狐貍卻慢慢停下了腳步，“回去？……”
他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麅子站著山巔上看他，“對，難道你不想回去嗎？”麅子眼神一暗，忽然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時嵐？告訴你，他不值得你喜歡。看小說作為局外人很美好，但是真正到了書裏這個世界，人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險惡。”
麅子身體搖晃了一下，像是再跟身體裏的什麽做鬥爭。為了對付聶覆生，他都已經變成原形了。但這也是因為化用了聶覆生的身體，他必須借此才能在這個世界存活，二者現在是公生關系。換句話說，他們是兩個靈魂，在爭奪著兩俱身體的行使權。他現在找到元載，就是要兩個人一起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麅子哥，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小狐貍往後退了兩步，“時嵐他需要我。”
“他不需要你！你被他騙了，你知不知道他！……”
忽然，就在這時，麅子的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後緊接著，它的身體開始拉扯變形，十分可怖。
“麅子哥！”小狐貍害怕極了，它想上前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你怎麽了麅子哥！”
只見麅子身形變長變高，化成聶覆生的人形，搖搖晃晃地往地上栽。元載怕他摔到山崖底下，連忙上去用尾巴纏住他，將他拖回來放在旁邊的草地上。
“麅子哥。你怎麽突然變人了？你還好吧？”
聶覆生一睜開眼就看到一頭巨大的，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的動物，懟著大腦袋往他臉上湊。他倒吸一口氣，又暈了過去。
“麅子哥！”小狐貍十分擔心他的狀況，將聶覆生叼起來馱著跑回了城裏，送進醫院。
沒多久聶覆生就在醫院醒來了，他先是對護士說他看到了狼，隨後看到元載又十分驚訝。
“元問秋？是你救了我嗎？……奇怪，我最近總是忘記事情，剛剛怎麽跑到山上去了……餵？小墨？啊，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怎麽的，有失憶了……”
聶覆生在接電話，而元載想起麅子說過的話，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形。麅子和聶覆生共生，現在是聶覆生占據了主導權，不過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狀況。
雖然聶覆生對元載很感謝，說要感謝他。元載跟他客套了兩句，就回了家裏。心裏想著麅子變身前的那幾句話，一邊決定暗暗觀察聶覆生的狀態，想辦法幫幫麅子。
沒想到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聶覆生就來到了元載的店裏，給他帶了好多禮物，還說願意免費給他的店做宣傳。元載想了想，先不說這是個近距離觀察聶覆生的好機會，影帝的宣傳那可不是一般的明星效應，更何況還是男女通吃老中青三代男神的聶覆生。如此一來既能給店裏打gg，還能膈應到包賢墨，簡直一舉三得。
元載客氣了幾句，給聶覆生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聶覆生就熱情洋溢地當即拍照發了微博。他本提出要和元載合照一張，元載想到元問秋以前跟聶覆生的緋聞，不想給自己毀人設，便婉拒了。臨走前還送了聶覆生兩塊新品蛋糕，聶覆生笑著說：“正好墨墨還沒吃晚飯，我把這個給他帶回去，他一定喜歡。謝謝你了。”
元載心裏要笑瘋，面上卻端得溫柔嫻靜：“嗯，那你一定要跟包先生說是我特意送他的哦。”
“沒問題。走了，拜拜！”
狐貍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元載這一波操做，可謂是出了一口氣。因為有了聶覆生的免費宣傳，元載的店客源又多了一波，每天從早到晚都得排隊。元載將那款新品蛋糕作為爆款主推，價格也標很高，還是每天的限定款，賣完就沒有了。
不過麅子的事情卻沒有什麽進展，這讓元載有些不安。然而轉眼聽說包賢墨被氣的住進了醫院，還跟聶覆生鬧分手。元載歡喜地露出狐貍原型，在夜晚空曠的街道上撒丫子狂奔，高興得不得了。
然而正所謂人喜有三憂狗喜挨石頭，他樂顛顛地跑路回家，抖開蓬松的九條尾巴，正準備探進去一根尾巴拉開門插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周圍有人。
狐貍一頓，扭過頭去看。是旁邊的一顆大樹，那顆樹是古樹，上面有辟邪的東西。雖然對元載沒多大用，但對他的嗅覺有影響。所以他沒聞著味兒。這會兒是聽到聲音，探過頭來一看，時嵐正立在樹下，穿著黑色皮夾克，楞楞地看著他。
彼時正是深夜，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那一刻，元載心裏慌了。
他第一個念頭，是要給時嵐消除記憶。這大晚上的，時嵐又沒睡覺做夢。他這九條尾巴明晃晃地甩著，想假扮狼都不行。
可是要給時嵐消除記憶，必須要先抓住他。
一人一狐對視了十秒，狐貍主動發起攻擊。但時嵐不愧是部隊上出來的，在狐貍齜牙咧嘴地九條尾巴朝他揮過來的時候，他轉過身抱住樹幹，蹭蹭就爬了上去。
狐貍圍著樹轉圈，喉嚨裏發出低聲咆哮。那聲音聽著比野狼還要可怕，熱氣一股一股從它嘴裏噴出，冰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殺氣。
時嵐趴在樹枝上與它對望，忽然一根雪白的尾巴揮上來，連著樹幹一起把時嵐綁住。時嵐一駭，只見那狐貍張大了嘴，猛地將他拽了下去。
“哧--”
一聲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
下一刻，時嵐落在地上，一股新鮮的熱血噴灑在他臉上，使得他僵硬冰冷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更顯得那張臉森冷可怖。
耳旁是野生動物生猛的氣息，那狐貍尾巴依然勒著時嵐的脖子，喉嚨間低低的咆哮震動得時嵐耳朵疼。
這時身後的鐵門內傳來聲音，狐貍擡頭看了一眼，尾巴有所松動。趁著這機會，時嵐又揮出一刀。那狐貍跳在一邊躲開，時嵐一個滾翻起身來，將匕首從左手換到更靈活的右手，單膝跪地，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峙。
狐貍受傷了，時嵐方才戳中了它的腹部，此刻那雪白的下腹處有一灘殷紅漫出來，染紅了那雪白柔軟的皮毛。時嵐眼神變幻了一下，但隨後又很快堅定下來。
作為一個有著不少野外作戰訓練的曾經的軍人，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氣勢越不能輸。心軟和懦弱，都是一個獵人致命的弱點。這種時候，不是他死，就是對方亡。說實話在見到這狐貍的那一刻，時嵐心裏是有個猜想的。可是下一刻，它攻擊他。他便只剩下本能。此刻，他看著狐貍白森森的獠牙和猙獰的面孔，那個猜想也被打消。
小元……是不會這樣對他的。
好在那狐貍也知道進退，它與時嵐靜靜地對視了片刻，轉過身匆匆地逃走了。
“什麽東西？！”
元素拿著鏟子沖出來，只看到一條碩大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盡頭。時嵐已經站起身來，卻在一旁發楞。
元素瞧見他手上沾了血的匕首，驚嚇：“難不成真的有狐貍精？！”
李曼屏天天在耳朵邊念叨，搞得元素也有點疑神疑鬼。
卻見時嵐渾身一震，忽然問道：“小元呢？”
元素下意識道：“在廚房呢。”
跟往常的夜晚一樣，一家人都休息了的時候，元載就會一個人在他的小廚房裏忙碌，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時嵐轉過身朝廚房跑去。
元素在原地楞了片刻，想起了李曼屏說的話。後背一麻，“不會吧……”
也趕緊跟了上去。
廚房的門是掩著的，時嵐推開門一看，裏面什麽也沒有。又回過身出來在院子裏客廳裏都找了，也沒人。
那只剩下樓上的臥室了。
兩人站在樓梯口，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出聲。時嵐握緊了匕首，元素捏牢了鏟子，二人一前一後地悄聲摸上了樓。
走到元問秋的臥室門口，門是緊緊關著的。時嵐想到方才自己出門的時候是虛掩著門，那說明現在裏面有人。他看了一眼元素，元素心領神會地往旁邊退了一步，同時舉起了鏟子。
時嵐將匕首在裏面襯衣上擦幹凈，背在身後，左手敲門。
“咚咚咚。”
敲一遍，裏面沒有回應。時嵐又敲了一遍。
直到敲了三次，裏面才隱隱傳來一陣水聲，和著一道人聲。
“誰啊？”
是元載的聲音。
“小元，是我。”時嵐回應道。
“……等一下，我在洗澡……”元載的聲音隱隱傳來，過了片刻，水聲停了。裏面的悉悉索索的，像是在拿毛巾擦頭發，穿拖鞋走動的聲音。
約莫兩分鐘後，門才打開了。
元載頭發濕漉漉的，小臉紅撲撲的，穿著浴袍站著門口。他正在擦頭發，忽然擡頭看到時嵐半邊臉都是血，嚇的叫了一聲。
“夫君，你，你怎麽了？怎麽臉上都是血？”
時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瞧著他，半邊臉都是血的他顯得十分瘆人。這時元載又看到了旁邊舉著鏟子的元素，又是一楞，“大哥，你幹嘛啊？”
元素回過神，慌張地放下鏟子，“哦，問秋，剛剛外面有只狐貍，好大一只。”
“啊？？”元載一臉不可置信，“所以你倆，這是剛跟狐貍打了一架？”
“我出去的時候都跑了，是時總。”元素道，探頭去瞧時嵐背後的匕首：“時總真是看不出啊，還是個練家子。喲，這是軍刀吧？質量真不錯。”
時嵐將匕首插回皮靴筒裏，對元素道：“你回吧，我們休息了。”推門進了屋。
“好嘞。”元素在門外站著聽了一會兒，沒聽見什麽動靜，這才回了自己屋。
進屋後，時嵐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到處檢查。他的面色難看，心裏更是像打鼓。
懷疑，驚懼，恍然，卻又不解，還有憤怒。
對，他懷疑元載就是狐貍精變得。
因為只有這樣，元問秋突然變化這麽大才有了合理解釋。元載做廚師，刀法鬼斧神工，在廚王爭霸賽上的表現更是常人難以做到。網上有無數傳言分析元問秋邪門，都被時嵐撤銷了帖子。但是，他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過。而今晚，這種懷疑甚至得到了確認。
可是他又憤怒。
如果真的是元載，為什麽要攻擊他？時嵐也想過是這家夥貪玩，想嚇唬他。可是這也太調皮了，簡知不知天高地厚。當時他要不是下意識懷疑這是元載，那一刀，是可以捅心臟的。
可如果，不是貪玩呢？狐貍精啊，妖怪啊，這種東西，誰說的準？想起之前他不小心摸了元載一下，元載回頭叼他一口，那動作，神態……
時嵐的目光愈發冷凝。
元載拿吹風吹了頭發，從鏡子裏見時嵐立在衛生間門口直直地盯著他看。
元載拿過一方幹凈的毛巾，用熱水潤濕了，轉過身來走到時嵐跟前。也不說話，只擡起手來，細細地替時嵐將臉上的血擦拭幹凈。
時嵐始終只是垂眸盯著他看，忽然，時嵐一伸手，將元載攔著腰帶進了懷裏。
元載驚訝，掙紮了兩下，時嵐卻不為所動。元載便也不掙紮了，望著他。
“夫君，你怎麽了？”
時嵐看著他的臉，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沈，沙啞：“想抱你了。不行？”
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更何況還是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和動作。元載面頰緋紅，也不說話。低著頭羞澀了一會兒，見時嵐不繼續動作，便仰著臉去看他。
時嵐仍舊不動，只是攬在元載腰間的手收越緊。元載眉頭為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難受。但他很快就又是一臉羞澀，踮著腳來親近時嵐。
時嵐目光瞬了瞬。懷裏的人剛洗了澡，水汽和暖香混合著鉆入鼻孔。時嵐閉了閉眼，穩住氣息。一睜眼，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夜色下的大海，看似平靜下藏著無邊無際的巨浪，洶湧。
男人收緊了手臂，雕塑一般不可撼動。元載著急了，狐貍精使出渾身解數。
“夫君。”
元載央求著，撒嬌著。
小狐貍精千嬌百媚，清純的眼睛，風情的臉蛋，柔軟的香味，無不令讓人心神搖曳。
男人眼底的平靜破碎，黑眸裏暗波鋪天蓋地，瞬間將人吞沒。
狐貍精輕呼一聲，整個人被騰空抱起。男人手臂堅實，眼神霸道。時嵐像是中了蠱，行為舉動，不似尋常。
元載開始心慌。腹部上傷口剛剛只是簡單處理，若此時二人坦誠相見，他一定會引起時嵐的懷疑。
“夫君，等……等一下。”狐貍精試圖抵抗。時嵐卻像是上了頭，完全不予理會。
“不，不行。”元載終於忍不住了，用力地推。被時嵐一把抓住他的手，黑眸沈沈地盯著狐貍精緋紅的面頰：“叫了這麽久夫君，難道不知道夫君是什麽意思？況且，方才是你主動的不是嗎？”
狐貍精神情慌亂，“可是我，我現在，不想要了。”
時嵐眼睛瞇了瞇，在他身上流轉，“那不行。你點的火要負責。”
說罷又來，狐貍精著急了，一腳踢在時嵐大腿上。時嵐不防備他當真蓄力，直接被踢翻了。
“都說了不要了！”元載生氣地大聲說道，起身跑進了廁所。
聽到洗手間門嘭地一聲關閉，時嵐才眼神閃了一下。身下的床鋪一片淩亂，肌膚的溫度還在掌心，不過此刻都只剩下秋夜無盡的寒冷，吹的人不知所措。時嵐在床上坐了片刻，聽著洗手間浠瀝瀝的水聲，逐漸清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閉眼沈了一口氣。
元載收拾好出來後，屋裏並沒有時嵐的人影。他哼了一聲，今晚實在倒黴。他剛被捅了一刀，時嵐又黑著臉進來，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他就害怕了。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跟重新時嵐親近起來。可是不曾想，時嵐又變成了另一種極端，嚇到狐貍精心裏打鼓。
走到門邊打算將門反鎖，忽然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時嵐頭發濕漉漉的，拎著桶捆著毛巾，看樣子是剛去樓下洗了澡。
兩人都楞住了，互相看著彼此。
元載還氣鼓鼓的，眉眼間沒了以前那股溫順，倒有一種野戾，橫眉冷眼的。但他相貌清純，這種野生般的狠戾反倒為他增加了幾分別樣的氣質，讓人看著都移不開目光。
他堵在門口，沒有要讓時嵐進去的意思。時嵐倒也不著急，身子往門框上一靠，就這麽低頭盯著元載的臉。臉上沒什麽表情，也看不出他到底什麽意思。大概是剛才被元載踢了一腳，歪著身子靠在門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死相，眼睛裏卻透著生猛，好像隨時要撲上來咬人一口。
狐貍被他這種眼神盯著，感受到一種挑釁，頗為生氣。但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再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狐貍於是稍稍收斂了戾氣，轉身進了裏屋。
時嵐目光一直追著他的身影，元載進屋後，他就拎著桶晃了進來，反手把門給鎖上，慢悠悠地往裏走去。
元載今晚不想跟他多周旋，已經睡下了。時嵐在臥室門口晃了兩圈，又去了衛生間。不知道在幹什麽，一會兒弄倒個桶，一會兒把什麽東西掉地上。這不是時嵐往常的性格，倒像是個毛頭小子，渾身勁兒沒地撒。
元載也懶得理他，腹部左下隱隱作痛，他臉背著裏面，蹙著眉暗暗為自己運功療傷。
時嵐在衛生間裏搞了一堆動靜也沒得到任何回應，過了會兒就自己出來了。屋子裏到處晃了一圈，坐到地鋪上。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盯著元載的背影瞧了五六分鐘，喊他。
“小元。”
“……幹什麽啦。”元載生了一會兒氣，也開始後悔。今晚他確實不該嚇唬時嵐，他以為人類膽子都小，就跟以前他遇到的那些獵人一樣，嚇一下就會暈。誰知道時嵐不怕他的真身啊……唔，好痛。
可是今晚時嵐好不容易主動親他，他踢了他。人類夫妻之間的確是要親昵的，狐貍又不禁開始擔憂，想著要不要跟時嵐道歉。
“對不起。”
“嗯？”狐貍耳朵動了動，轉了個身，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地鋪上的男人。
“……我今晚，不該強迫你的。”時嵐跪在地鋪上，如此說道。男人一臉凝重，仿佛是犯了自己也無法饒恕的錯誤。
“啊……我也不好。”元載的臉一下通紅，“那個，那個……我今天有點不舒服的，下次，下次就沒關系。”
小狐貍低頭看著腰間的蝴蝶結，有些手足無措。要知道打心底裏，他是很喜歡時嵐親近的。以前他千撩百誘，時嵐卻不中招。今日不知怎麽的，對他突然這麽上頭。如果不是今天出了狀況，兩人一定快樂死了。
一想到那些事情，狐貍也非常害羞，渾身冒著熱。哎，都怪他，沒事嚇唬時嵐幹嘛呢……
男人盯著他緋紅的臉，問：“哪裏不舒服？”
小狐貍傻乎乎地捂著肚子，“肚子疼。”
“……”時嵐臉色覆雜，有心疼，有自責，但更多也有無奈。“你啊，一天腦子裏想什麽呢？”
“嗯？”元載不解地看著他。
“……下次不要亂吃東西了，笨死了。”
“喔，嗯。”元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時嵐怎麽會說他亂吃東西。但他今晚的確莽撞，現在想想，他當時完全可以先跑了，事後再給時嵐消除記憶的。
現在受了傷，已經沒精神了。做法好費力，而且他不確定這法術到底有沒有用啊，畢竟李曼屏現在還是天天說看到了狐貍精。唔，好難啊。他已經感到自己學藝不精，不適合在人類社會生存了。
“吃藥沒有？”
“還沒有呢。”元載窩在被窩裏，時嵐起身去翻了翻抽屜，不知道拿了兩顆什麽藥，端了一杯溫水給元載。元載也以為時嵐給的是治胃病或者腸子的藥，也沒多想，乖乖吃藥睡下了。
這一出後家裏竟平靜了兩天。第二天元載旁敲側擊地問了元素，元素說不清楚，“到底是狼還是狐貍我也不知道，總之咱們這附近的確不安生，你們晚上別出去。”
元載便不多說了。他也不好問時嵐，實在是時嵐這人表面上風平浪靜，骨子裏卻透著一股狠，連那麽大的狐貍他都不怕。元載反倒現在有點怕他，完全不敢跟他提這個話題。
這事兒暫且不說，元載的小店裏又迎來了一件改變命運的‘大事’。
“你說你要幹什麽？”
這天晚上，元載圍著圍裙站在大廳裏，盯著飯桌對面坐在一起的一對狗男男。時嵐在後面吧臺裝模做樣的擦桌子，眼睛卻一直在元載背後屁-股腰那周圍轉悠，仿佛能把那裏看出九個洞來。
包賢墨大晚上的戴著墨鏡，脖子上還拴了個紅色發平安符不知道哪兒搞的，手上也帶了各種驅邪的用品，身上一股狗血味道。剛一進來的時候，元載還真被嚇了一嚇，以為這是哪個蹩腳道士。
旁邊的聶覆生仿佛也很嫌棄包賢墨這個樣子，坐的離他老遠。面對元載的問話，他面帶標志性的完美笑容。
“問秋啊，我和小墨商量了，我可以做你店鋪的形象代言人，不定期幫你在微博和網上直播宣傳。條件是，我們想入股你的店。當然了，最主要是小墨。”
“你說入股就入股？憑什麽？”
元載扯下圍裙往包賢墨面前的桌上一扔，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包賢墨，幾乎是瞬間跳起來往聶覆生背後躲去。元載還沒動，就感覺身後一個熱源靠近。
他橫過去一眼，時嵐手上還拿著抹桌子的布，對上他的視線，不自然地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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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嵐難得這般主動，小狐貍雖然聞著那門外面有人味兒，便也沒有拆穿他。任由時嵐擁著他往裏面走。
後門到廚房的過道有十來米，當初做的時候為了節省材料這段路都沒有設窗戶。元載方才過來的時候又沒開燈，現在兩個人走在裏面，黑燈瞎火的，時嵐又摟著他，氛圍就逐漸古怪。
元載衣服穿的是少，就薄薄的一件棉襯衣。時嵐的手放在他腰上，兩個人溫度互相傳染。元載感到被時嵐手捂住的地方都出了好多汗，那溫度徑直又傳上前胸後背，熱的人都喘不過氣。
等好容易走到了前面有光和窗戶的地方，兩人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元載原本覺得自己過於緊張了，擡頭一看，時嵐額頭竟也出了薄薄的一層汗，眼神落在其他地方，飄忽的很。
看起來比他還拘謹。
小狐貍暗暗一笑，往前走了兩步走到窗口處透風。一股涼風吹來，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忽然又被人扯了回去，後背接觸到一個堅實的懷抱。
他心裏甜蜜，又裝作不解地回頭看時嵐。
時嵐被他看的眼神發虛，差點破功。好在包裏響起手機的震動，他勉強鎮定，後退了半步。
“別站在風口，當心感冒。”男人的聲音有些啞，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元載緋紅的面龐上，滾動了喉頭，說道。
元載羞澀一笑，乖巧地嗯了一聲。
包裏的手機震動了十秒就停了，時嵐道：“我有點餓了，你去給我煮碗面條吧。”
雖然元載的手藝好的都能開店了，但時嵐從來沒誇讚過他，甚至很少吃過元載做的飯菜。這倒是第一次他主動說要吃面。
元載喜不自禁：“好，我去給你做。”
待元載進了廚房，時嵐才回過頭，三步並作兩步跑，從過道原路返回。打開後門一看，包賢墨和他的助理正圍著電瓶車追捕兩只雞和三只鴨。時嵐上去幫忙，一陣撲騰之後，時嵐左手提雞右手拎鴨，臉色很難看：“搗什麽亂呢你？！”
包賢墨剛跑的氣喘籲籲，給他這麽一吼，有點懵。玉臉通紅半晌，竟也說不出話。
時嵐沒看他，拿繩子把家禽拴在一起，把羊扛在肩膀上，又拎了兩包菜，道：“以後別在這兒瞎轉。”
“時嵐。”包賢墨忽然喊他，“你知道你怎麽死的嗎？！”
時嵐腳步一頓，半晌，回過頭來盯著他。
包賢墨也是被他逼急了，不這麽說時嵐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既然話都說道這份上，我索性都告訴你吧。”包賢墨走到時嵐跟前，迎著對方的目光，深吸一口氣。
“時嵐，他不是真心待你。後面你會……你會變成植物人，那個時候他的真面目才會露出來。你知道他做了些什麽嗎？他會羞辱你，背叛你，甚至殺了你……”
包賢墨一口氣說完，又喘了一口氣。畢竟這些都是他的夢境，把這些話來警告時嵐看起來很離譜。
但在他告訴時嵐這些後，他明顯感覺到時嵐身上氣勢的變化。褪去了那種傻白甜的青澀氣息，逐漸被寒冰裹挾。就像他破產後他第一次見他，時嵐像是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目光冰冷，氣勢如霜。
雖然這樣的時嵐很可怕，但這至少是他所熟悉的，正常的時嵐。相比於此，他更覺得，這些天來開店買菜身上充滿生活氣息的時嵐更加離譜。
“時嵐，你告訴我，這些真的只是夢嗎？”包賢墨總感覺時嵐也知道什麽，從神話破產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包賢墨就覺得，時嵐跟他一樣的。
時嵐目光銳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隨時保持清醒。”包賢墨道，他笑了笑，道：“畢竟這段時間的你簡直像是劇本裏被狐妖迷失了心智的書生。”
包賢墨或許只是開玩笑，然而時嵐卻是目光一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面色幾變，忽然對包賢墨低聲道：“走，快離開這裏。”
包賢墨也覺得今天的目的差不多了，時嵐現在這樣渾身都對他充滿了拒絕，兩人也不可能真正交心。他只是來提醒時嵐，既然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該離開。
“那我走了，記得回我消息。”
包賢墨和他的助理走到前方大樓拐角處，堪堪消失了身形時，身後傳來了門鎖扭動的聲音。時嵐低著頭，繼續收拾著車上的菜品。
元載推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他頓了頓，忽略空氣中那濃烈的另兩個人的氣味，面上堆起笑容：“夫君，面條好了。”
“嗯。”時嵐拎著雞鴨魚羊，往回走。
包賢墨的話的確對時嵐產生了動搖，但無關元載，而是時嵐自己。包賢墨讓他想起了自己那可笑而可悲的結局，那樣的屈辱而憤怒的失敗結局，沒有男人能釋懷。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時嵐其實已經猜到元載和元問秋是不同的兩個人。他願意接納元載，給與元載幸福和關愛，他甚至願意嘗試，走出那一步，和元載真正地交往。
可是，包賢墨出現了。他提醒時嵐，時嵐是個多麽可悲可笑的人，是個，永遠也無法得到愛的人。無論他在金錢上權力上擁有怎樣的地位，他無法確保人的心，永遠不會背叛他。
人心是不可控，而時嵐，不喜歡不可控的東西。他得不到的，都是他所鄙夷的，全力武裝排斥的。
很明顯的，自從包賢墨來過之後，時嵐整個人冷淡了許多。
這個保鮮膜，手段還真厲害啊。
狐貍記仇，暗中冷笑。敢跟一只千年狐貍精耍花招，那你就瞧好吧。
最近一段時間包賢墨睡眠很差，半夜老是驚醒。他變得疑神疑鬼，總覺得家裏有東西。聶覆生說帶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包賢墨覺得他在罵他，兩個人大吵了一架。
這天晚上，聶覆生剛跟包賢墨吵了一架，從他的公寓裏出來。看到旁邊的超市，嘆了口氣，還是準備進去給他買點夜宵。
現在將近九點，超市裏人漸漸沒那麽多了。聶覆生戴著口罩和帽子，在熟食區轉了一陣，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抱了許多東西，這一撞倒在地上，東西也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對不起。”聶覆生趕緊蹲下去拉他，幫他撿東西。“這麽多東西，怎麽不拿個推車呢？”
“我沒有找到推車……”聽聲音像是個小男生，聶覆生擡頭看了一眼他的臉，頓住。
元載本來是來碰瓷的，順帶搞一下聶覆生，給包賢墨提個醒。結果此刻看著聶覆生，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兩人臉對著臉，看了將近一分鐘。
狐貍鼻尖聳動，一臉狐疑。
“傻麅子？”
聶覆生微微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傻狐貍。”
“？！！”狐貍瞪大了眼睛，差點交出來。聶覆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將他一路拖出了超市。
“傻麅子傻麅子傻麅子！！！”
“哎呀不要叫傻袍子啦！”
兩個人在超市門口跳著腳親昵，聶覆生看到有幾個人在拍照，趕緊拉著元載往前跑。
“麅子哥，真的是你啊！”兩人一路跑到無人公路上，雙雙變做原形，一狐一麅撒丫子在原野上奔跑起來。
“是我呀！哎呀你的尾巴離我的角遠一點，小心又纏住了！”麅子可沒忘記上次他們是怎麽過來的。
“麅子哥，你怎麽來了呢？”狐貍的眼睛迷人又漂亮，說話時撲靈靈閃著光。
“還說呢。你居然沒找過我，還去當了廚子參加比賽。我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一醒來就到處找你。”對此，麅子十分抱怨，覺得狐貍不講義氣。
“真對不起麅子哥，我沒想到你也過來了，而且還穿到了聶覆生身上。哇，那你現在不是天天和包賢墨住一起？你最喜歡他了吧？”
“別說了，我很倒黴的。聶覆生的靈魂還在這身體裏，時常跟我搶身體，就連我化成原形都受影響。狐貍，咱們現在得趕緊想辦法回去！”麅子認真地說道，帶著狐貍往一座山上跑。
小狐貍卻慢慢停下了腳步，“回去？……”
他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啊。
麅子站著山巔上看他，“對，難道你不想回去嗎？”麅子眼神一暗，忽然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時嵐？告訴你，他不值得你喜歡。看小說作為局外人很美好，但是真正到了書裏這個世界，人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險惡。”
麅子身體搖晃了一下，像是再跟身體裏的什麽做鬥爭。為了對付聶覆生，他都已經變成原形了。但這也是因為化用了聶覆生的身體，他必須借此才能在這個世界存活，二者現在是公生關系。換句話說，他們是兩個靈魂，在爭奪著兩俱身體的行使權。他現在找到元載，就是要兩個人一起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麅子哥，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小狐貍往後退了兩步，“時嵐他需要我。”
“他不需要你！你被他騙了，你知不知道他！……”
忽然，就在這時，麅子的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隨後緊接著，它的身體開始拉扯變形，十分可怖。
“麅子哥！”小狐貍害怕極了，它想上前幫忙，卻不知從何下手。“你怎麽了麅子哥！”
只見麅子身形變長變高，化成聶覆生的人形，搖搖晃晃地往地上栽。元載怕他摔到山崖底下，連忙上去用尾巴纏住他，將他拖回來放在旁邊的草地上。
“麅子哥。你怎麽突然變人了？你還好吧？”
聶覆生一睜開眼就看到一頭巨大的，狼不像狼狗不像狗的動物，懟著大腦袋往他臉上湊。他倒吸一口氣，又暈了過去。
“麅子哥！”小狐貍十分擔心他的狀況，將聶覆生叼起來馱著跑回了城裏，送進醫院。
沒多久聶覆生就在醫院醒來了，他先是對護士說他看到了狼，隨後看到元載又十分驚訝。
“元問秋？是你救了我嗎？……奇怪，我最近總是忘記事情，剛剛怎麽跑到山上去了……餵？小墨？啊，對不起，我剛剛不知道怎麽的，有失憶了……”
聶覆生在接電話，而元載想起麅子說過的話，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形。麅子和聶覆生共生，現在是聶覆生占據了主導權，不過他好像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狀況。
雖然聶覆生對元載很感謝，說要感謝他。元載跟他客套了兩句，就回了家裏。心裏想著麅子變身前的那幾句話，一邊決定暗暗觀察聶覆生的狀態，想辦法幫幫麅子。
沒想到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聶覆生就來到了元載的店裏，給他帶了好多禮物，還說願意免費給他的店做宣傳。元載想了想，先不說這是個近距離觀察聶覆生的好機會，影帝的宣傳那可不是一般的明星效應，更何況還是男女通吃老中青三代男神的聶覆生。如此一來既能給店裏打gg，還能膈應到包賢墨，簡直一舉三得。
元載客氣了幾句，給聶覆生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聶覆生就熱情洋溢地當即拍照發了微博。他本提出要和元載合照一張，元載想到元問秋以前跟聶覆生的緋聞，不想給自己毀人設，便婉拒了。臨走前還送了聶覆生兩塊新品蛋糕，聶覆生笑著說：“正好墨墨還沒吃晚飯，我把這個給他帶回去，他一定喜歡。謝謝你了。”
元載心裏要笑瘋，面上卻端得溫柔嫻靜：“嗯，那你一定要跟包先生說是我特意送他的哦。”
“沒問題。走了，拜拜！”
狐貍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元載這一波操做，可謂是出了一口氣。因為有了聶覆生的免費宣傳，元載的店客源又多了一波，每天從早到晚都得排隊。元載將那款新品蛋糕作為爆款主推，價格也標很高，還是每天的限定款，賣完就沒有了。
不過麅子的事情卻沒有什麽進展，這讓元載有些不安。然而轉眼聽說包賢墨被氣的住進了醫院，還跟聶覆生鬧分手。元載歡喜地露出狐貍原型，在夜晚空曠的街道上撒丫子狂奔，高興得不得了。
然而正所謂人喜有三憂狗喜挨石頭，他樂顛顛地跑路回家，抖開蓬松的九條尾巴，正準備探進去一根尾巴拉開門插的時候，忽然察覺到周圍有人。
狐貍一頓，扭過頭去看。是旁邊的一顆大樹，那顆樹是古樹，上面有辟邪的東西。雖然對元載沒多大用，但對他的嗅覺有影響。所以他沒聞著味兒。這會兒是聽到聲音，探過頭來一看，時嵐正立在樹下，穿著黑色皮夾克，楞楞地看著他。
彼時正是深夜，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那一刻，元載心裏慌了。
他第一個念頭，是要給時嵐消除記憶。這大晚上的，時嵐又沒睡覺做夢。他這九條尾巴明晃晃地甩著，想假扮狼都不行。
可是要給時嵐消除記憶，必須要先抓住他。
一人一狐對視了十秒，狐貍主動發起攻擊。但時嵐不愧是部隊上出來的，在狐貍齜牙咧嘴地九條尾巴朝他揮過來的時候，他轉過身抱住樹幹，蹭蹭就爬了上去。
狐貍圍著樹轉圈，喉嚨裏發出低聲咆哮。那聲音聽著比野狼還要可怕，熱氣一股一股從它嘴裏噴出，冰藍色的眼睛裏滿是殺氣。
時嵐趴在樹枝上與它對望，忽然一根雪白的尾巴揮上來，連著樹幹一起把時嵐綁住。時嵐一駭，只見那狐貍張大了嘴，猛地將他拽了下去。
“哧--”
一聲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
下一刻，時嵐落在地上，一股新鮮的熱血噴灑在他臉上，使得他僵硬冰冷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更顯得那張臉森冷可怖。
耳旁是野生動物生猛的氣息，那狐貍尾巴依然勒著時嵐的脖子，喉嚨間低低的咆哮震動得時嵐耳朵疼。
這時身後的鐵門內傳來聲音，狐貍擡頭看了一眼，尾巴有所松動。趁著這機會，時嵐又揮出一刀。那狐貍跳在一邊躲開，時嵐一個滾翻起身來，將匕首從左手換到更靈活的右手，單膝跪地，與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對峙。
狐貍受傷了，時嵐方才戳中了它的腹部，此刻那雪白的下腹處有一灘殷紅漫出來，染紅了那雪白柔軟的皮毛。時嵐眼神變幻了一下，但隨後又很快堅定下來。
作為一個有著不少野外作戰訓練的曾經的軍人，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氣勢越不能輸。心軟和懦弱，都是一個獵人致命的弱點。這種時候，不是他死，就是對方亡。說實話在見到這狐貍的那一刻，時嵐心裏是有個猜想的。可是下一刻，它攻擊他。他便只剩下本能。此刻，他看著狐貍白森森的獠牙和猙獰的面孔，那個猜想也被打消。
小元……是不會這樣對他的。
好在那狐貍也知道進退，它與時嵐靜靜地對視了片刻，轉過身匆匆地逃走了。
“什麽東西？！”
元素拿著鏟子沖出來，只看到一條碩大雪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盡頭。時嵐已經站起身來，卻在一旁發楞。
元素瞧見他手上沾了血的匕首，驚嚇：“難不成真的有狐貍精？！”
李曼屏天天在耳朵邊念叨，搞得元素也有點疑神疑鬼。
卻見時嵐渾身一震，忽然問道：“小元呢？”
元素下意識道：“在廚房呢。”
跟往常的夜晚一樣，一家人都休息了的時候，元載就會一個人在他的小廚房裏忙碌，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時嵐轉過身朝廚房跑去。
元素在原地楞了片刻，想起了李曼屏說的話。後背一麻，“不會吧……”
也趕緊跟了上去。
廚房的門是掩著的，時嵐推開門一看，裏面什麽也沒有。又回過身出來在院子裏客廳裏都找了，也沒人。
那只剩下樓上的臥室了。
兩人站在樓梯口，互相對視了一眼，誰也沒出聲。時嵐握緊了匕首，元素捏牢了鏟子，二人一前一後地悄聲摸上了樓。
走到元問秋的臥室門口，門是緊緊關著的。時嵐想到方才自己出門的時候是虛掩著門，那說明現在裏面有人。他看了一眼元素，元素心領神會地往旁邊退了一步，同時舉起了鏟子。
時嵐將匕首在裏面襯衣上擦幹凈，背在身後，左手敲門。
“咚咚咚。”
敲一遍，裏面沒有回應。時嵐又敲了一遍。
直到敲了三次，裏面才隱隱傳來一陣水聲，和著一道人聲。
“誰啊？”
是元載的聲音。
“小元，是我。”時嵐回應道。
“……等一下，我在洗澡……”元載的聲音隱隱傳來，過了片刻，水聲停了。裏面的悉悉索索的，像是在拿毛巾擦頭發，穿拖鞋走動的聲音。
約莫兩分鐘後，門才打開了。
元載頭發濕漉漉的，小臉紅撲撲的，穿著浴袍站著門口。他正在擦頭發，忽然擡頭看到時嵐半邊臉都是血，嚇的叫了一聲。
“夫君，你，你怎麽了？怎麽臉上都是血？”
時嵐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瞧著他，半邊臉都是血的他顯得十分瘆人。這時元載又看到了旁邊舉著鏟子的元素，又是一楞，“大哥，你幹嘛啊？”
元素回過神，慌張地放下鏟子，“哦，問秋，剛剛外面有只狐貍，好大一只。”
“啊？？”元載一臉不可置信，“所以你倆，這是剛跟狐貍打了一架？”
“我出去的時候都跑了，是時總。”元素道，探頭去瞧時嵐背後的匕首：“時總真是看不出啊，還是個練家子。喲，這是軍刀吧？質量真不錯。”
時嵐將匕首插回皮靴筒裏，對元素道：“你回吧，我們休息了。”推門進了屋。
“好嘞。”元素在門外站著聽了一會兒，沒聽見什麽動靜，這才回了自己屋。
進屋後，時嵐仍然沒有放松警惕。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到處檢查。他的面色難看，心裏更是像打鼓。
懷疑，驚懼，恍然，卻又不解，還有憤怒。
對，他懷疑元載就是狐貍精變得。
因為只有這樣，元問秋突然變化這麽大才有了合理解釋。元載做廚師，刀法鬼斧神工，在廚王爭霸賽上的表現更是常人難以做到。網上有無數傳言分析元問秋邪門，都被時嵐撤銷了帖子。但是，他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過。而今晚，這種懷疑甚至得到了確認。
可是他又憤怒。
如果真的是元載，為什麽要攻擊他？時嵐也想過是這家夥貪玩，想嚇唬他。可是這也太調皮了，簡知不知天高地厚。當時他要不是下意識懷疑這是元載，那一刀，是可以捅心臟的。
可如果，不是貪玩呢？狐貍精啊，妖怪啊，這種東西，誰說的準？想起之前他不小心摸了元載一下，元載回頭叼他一口，那動作，神態……
時嵐的目光愈發冷凝。
元載拿吹風吹了頭發，從鏡子裏見時嵐立在衛生間門口直直地盯著他看。
元載拿過一方幹凈的毛巾，用熱水潤濕了，轉過身來走到時嵐跟前。也不說話，只擡起手來，細細地替時嵐將臉上的血擦拭幹凈。
時嵐始終只是垂眸盯著他看，忽然，時嵐一伸手，將元載攔著腰帶進了懷裏。
元載驚訝，掙紮了兩下，時嵐卻不為所動。元載便也不掙紮了，望著他。
“夫君，你怎麽了？”
時嵐看著他的臉，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沈，沙啞：“想抱你了。不行？”
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更何況還是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和動作。元載面頰緋紅，也不說話。低著頭羞澀了一會兒，見時嵐不繼續動作，便仰著臉去看他。
時嵐仍舊不動，只是攬在元載腰間的手收越緊。元載眉頭為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有些難受。但他很快就又是一臉羞澀，踮著腳來親近時嵐。
時嵐目光瞬了瞬。懷裏的人剛洗了澡，水汽和暖香混合著鉆入鼻孔。時嵐閉了閉眼，穩住氣息。一睜眼，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夜色下的大海，看似平靜下藏著無邊無際的巨浪，洶湧。
男人收緊了手臂，雕塑一般不可撼動。元載著急了，狐貍精使出渾身解數。
“夫君。”
元載央求著，撒嬌著。
小狐貍精千嬌百媚，清純的眼睛，風情的臉蛋，柔軟的香味，無不令讓人心神搖曳。
男人眼底的平靜破碎，黑眸裏暗波鋪天蓋地，瞬間將人吞沒。
狐貍精輕呼一聲，整個人被騰空抱起。男人手臂堅實，眼神霸道。時嵐像是中了蠱，行為舉動，不似尋常。
元載開始心慌。腹部上傷口剛剛只是簡單處理，若此時二人坦誠相見，他一定會引起時嵐的懷疑。
“夫君，等……等一下。”狐貍精試圖抵抗。時嵐卻像是上了頭，完全不予理會。
“不，不行。”元載終於忍不住了，用力地推。被時嵐一把抓住他的手，黑眸沈沈地盯著狐貍精緋紅的面頰：“叫了這麽久夫君，難道不知道夫君是什麽意思？況且，方才是你主動的不是嗎？”
狐貍精神情慌亂，“可是我，我現在，不想要了。”
時嵐眼睛瞇了瞇，在他身上流轉，“那不行。你點的火要負責。”
說罷又來，狐貍精著急了，一腳踢在時嵐大腿上。時嵐不防備他當真蓄力，直接被踢翻了。
“都說了不要了！”元載生氣地大聲說道，起身跑進了廁所。
聽到洗手間門嘭地一聲關閉，時嵐才眼神閃了一下。身下的床鋪一片淩亂，肌膚的溫度還在掌心，不過此刻都只剩下秋夜無盡的寒冷，吹的人不知所措。時嵐在床上坐了片刻，聽著洗手間浠瀝瀝的水聲，逐漸清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下，閉眼沈了一口氣。
元載收拾好出來後，屋裏並沒有時嵐的人影。他哼了一聲，今晚實在倒黴。他剛被捅了一刀，時嵐又黑著臉進來，看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他就害怕了。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跟重新時嵐親近起來。可是不曾想，時嵐又變成了另一種極端，嚇到狐貍精心裏打鼓。
走到門邊打算將門反鎖，忽然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時嵐頭發濕漉漉的，拎著桶捆著毛巾，看樣子是剛去樓下洗了澡。
兩人都楞住了，互相看著彼此。
元載還氣鼓鼓的，眉眼間沒了以前那股溫順，倒有一種野戾，橫眉冷眼的。但他相貌清純，這種野生般的狠戾反倒為他增加了幾分別樣的氣質，讓人看著都移不開目光。
他堵在門口，沒有要讓時嵐進去的意思。時嵐倒也不著急，身子往門框上一靠，就這麽低頭盯著元載的臉。臉上沒什麽表情，也看不出他到底什麽意思。大概是剛才被元載踢了一腳，歪著身子靠在門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死相，眼睛裏卻透著生猛，好像隨時要撲上來咬人一口。
狐貍被他這種眼神盯著，感受到一種挑釁，頗為生氣。但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再鬧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狐貍於是稍稍收斂了戾氣，轉身進了裏屋。
時嵐目光一直追著他的身影，元載進屋後，他就拎著桶晃了進來，反手把門給鎖上，慢悠悠地往裏走去。
元載今晚不想跟他多周旋，已經睡下了。時嵐在臥室門口晃了兩圈，又去了衛生間。不知道在幹什麽，一會兒弄倒個桶，一會兒把什麽東西掉地上。這不是時嵐往常的性格，倒像是個毛頭小子，渾身勁兒沒地撒。
元載也懶得理他，腹部左下隱隱作痛，他臉背著裏面，蹙著眉暗暗為自己運功療傷。
時嵐在衛生間裏搞了一堆動靜也沒得到任何回應，過了會兒就自己出來了。屋子裏到處晃了一圈，坐到地鋪上。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盯著元載的背影瞧了五六分鐘，喊他。
“小元。”
“……幹什麽啦。”元載生了一會兒氣，也開始後悔。今晚他確實不該嚇唬時嵐，他以為人類膽子都小，就跟以前他遇到的那些獵人一樣，嚇一下就會暈。誰知道時嵐不怕他的真身啊……唔，好痛。
可是今晚時嵐好不容易主動親他，他踢了他。人類夫妻之間的確是要親昵的，狐貍又不禁開始擔憂，想著要不要跟時嵐道歉。
“對不起。”
“嗯？”狐貍耳朵動了動，轉了個身，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地鋪上的男人。
“……我今晚，不該強迫你的。”時嵐跪在地鋪上，如此說道。男人一臉凝重，仿佛是犯了自己也無法饒恕的錯誤。
“啊……我也不好。”元載的臉一下通紅，“那個，那個……我今天有點不舒服的，下次，下次就沒關系。”
小狐貍低頭看著腰間的蝴蝶結，有些手足無措。要知道打心底裏，他是很喜歡時嵐親近的。以前他千撩百誘，時嵐卻不中招。今日不知怎麽的，對他突然這麽上頭。如果不是今天出了狀況，兩人一定快樂死了。
一想到那些事情，狐貍也非常害羞，渾身冒著熱。哎，都怪他，沒事嚇唬時嵐幹嘛呢……
男人盯著他緋紅的臉，問：“哪裏不舒服？”
小狐貍傻乎乎地捂著肚子，“肚子疼。”
“……”時嵐臉色覆雜，有心疼，有自責，但更多也有無奈。“你啊，一天腦子裏想什麽呢？”
“嗯？”元載不解地看著他。
“……下次不要亂吃東西了，笨死了。”
“喔，嗯。”元載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時嵐怎麽會說他亂吃東西。但他今晚的確莽撞，現在想想，他當時完全可以先跑了，事後再給時嵐消除記憶的。
現在受了傷，已經沒精神了。做法好費力，而且他不確定這法術到底有沒有用啊，畢竟李曼屏現在還是天天說看到了狐貍精。唔，好難啊。他已經感到自己學藝不精，不適合在人類社會生存了。
“吃藥沒有？”
“還沒有呢。”元載窩在被窩裏，時嵐起身去翻了翻抽屜，不知道拿了兩顆什麽藥，端了一杯溫水給元載。元載也以為時嵐給的是治胃病或者腸子的藥，也沒多想，乖乖吃藥睡下了。
這一出後家裏竟平靜了兩天。第二天元載旁敲側擊地問了元素，元素說不清楚，“到底是狼還是狐貍我也不知道，總之咱們這附近的確不安生，你們晚上別出去。”
元載便不多說了。他也不好問時嵐，實在是時嵐這人表面上風平浪靜，骨子裏卻透著一股狠，連那麽大的狐貍他都不怕。元載反倒現在有點怕他，完全不敢跟他提這個話題。
這事兒暫且不說，元載的小店裏又迎來了一件改變命運的‘大事’。
“你說你要幹什麽？”
這天晚上，元載圍著圍裙站在大廳裏，盯著飯桌對面坐在一起的一對狗男男。時嵐在後面吧臺裝模做樣的擦桌子，眼睛卻一直在元載背後屁-股腰那周圍轉悠，仿佛能把那裏看出九個洞來。
包賢墨大晚上的戴著墨鏡，脖子上還拴了個紅色發平安符不知道哪兒搞的，手上也帶了各種驅邪的用品，身上一股狗血味道。剛一進來的時候，元載還真被嚇了一嚇，以為這是哪個蹩腳道士。
旁邊的聶覆生仿佛也很嫌棄包賢墨這個樣子，坐的離他老遠。面對元載的問話，他面帶標志性的完美笑容。
“問秋啊，我和小墨商量了，我可以做你店鋪的形象代言人，不定期幫你在微博和網上直播宣傳。條件是，我們想入股你的店。當然了，最主要是小墨。”
“你說入股就入股？憑什麽？”
元載扯下圍裙往包賢墨面前的桌上一扔，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包賢墨，幾乎是瞬間跳起來往聶覆生背後躲去。元載還沒動，就感覺身後一個熱源靠近。
他橫過去一眼，時嵐手上還拿著抹桌子的布，對上他的視線，不自然地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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