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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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生與死都不過取決於觀察,取決於觀察的遠與近。”*
命運的觀察最為細微，也最為多變。
作為執掌命運的天道，祂從一開始就已經看清了所有人的過去、現在、未來。從生到死,正如須滄曾經說過的那樣，對祂來說，維度是相同的。
李妄曾經問過祂,是不是一開始就選擇了他們,那時祂回答不是。
祂選中的人,並非隨意選中,而是模擬了命運與路線,在無數產生回應的人類之中選出的。李妄他們並非一開始就被選擇的改變命運者，而是在多次的預測與模擬,最終確定下來的最佳人選。
祂早已知曉這一切的結局。
祂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會遭遇什麽樣的事件，會有怎樣的相處，也會一路奔向盛大的死亡。
那是無數個命運中,無數個死亡中,祂完全熟悉的結局。
祂冷漠,祂無所動容，祂無比冷靜。
一切都順從規劃的命運前進。
直到祂與人類同行，親眼見證一場場生死。
人類並不知道,祂與他們已經無數次相遇，無數次重啟。
無數次,祂見證死亡。
為了讓命運走在恰如其分的道路上,祂將無數可能性變作真實，催動既定的人物站在合理的時間點,做合理的事。
不同的經歷，不同的人生，同樣的人。
然後最後一次，漫長到祂都難以忘記的最後一次。
對那個人類來說大概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謝謝你。”
被賜予了悲哀命運的人類，清晰了一切的人類，向祂訣別。
那是李妄進入天外天前最後對祂說的話。因為封鎖，天道無法一同進入天外天，但祂早已知曉那一刻的結局，也清楚面前的人類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毫無疑問，他會死在這裏。
祂並不感到意外，卻感到一絲不可控。
天道與神明天生立場相悖，因為祂必須奪走神明的權柄，必須成為完整的“天”。這個世界不需要那麽多足夠毀滅的力量，力量需要被統一管理在祂的手下。
所以祂目睹了虛幻的執掌者——月芙的誕生，所以祂引導神明們愛上她，所以一切在恰當的軌跡之上。
最後皆如命運，絕大多數權柄收攏於祂手。
再然後，祂見到了執掌自由的神明。
金眸的神明對他提出交易，他願意交出大半權柄，交換一次相遇。他說，想再去見見那個不會讓他孤獨的人。
天道答應了。
祂向來履行承諾，所以在得到足以實現願望的權柄後，將曾經答應過的事情一一實現了。
有個馴獸的少女總是說，希望以後不要總是有沒有理智的妖獸，多一點能夠馴服的妖獸。
祂開悟部分妖獸，讓它們擁有靈智，能夠如人一般思考。
有個采藥的少女經常嘆氣，有用的藥材太少了，治不了人的斷肢殘體。
祂賦予藥材以靈性，讓它們能夠吸收天地靈氣生長，增長藥性。
有個身材高大的少年說，這世間沒有一把足夠合適的刀來練手，太容易斷。
祂取來天外之石，火山巖漿，熔煉一片鑄劍石林。
有個揮扇下棋的少年說，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食物多一些，少些征伐。
祂催生許多不同的植物，讓其與妖獸共生。
有個揮舞雙刀的少年說，無聊無趣之事才是浪費人生。
祂切割空間，塑造各種不同類型的秘境，只等有緣人進去。
最後，那個祂註視最久的少年說，給人類一點力量吧。
“至少讓他們擁有覆仇的力量。”
祂想起這個人無數次咽下的與無法咽下的痛呼，答應了他。
某一天開始，人類中開始誕生天生擁有奇異力量的孩子。這些孩子們有的能禦風而行，有的能推水行舟，有的能馴服野獸，有的能召喚雷電……不同之處很多，相同的是，他們自出生之時，便多一根透明的經脈。
他們叫它，靈根。而使出異於常人力量的人，又被人們稱作仙人。
擁有靈根之人，可踏上修仙之途。天地之中自有異寶與秘境，可供修仙之人使用。久而久之，這成為了大眾認知中的常識。
很少有人知道，一開始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樣奇異的力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古書記載，那是很久之前，七個少年人拼死換來的承諾。
千年後。@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李妄與村門口的家人道別，“不用送了，爹娘，我知道路，我可以帶芃芃找到宗門的。”
他娘使勁拍他爹的背，埋怨道：“都是你，幹活不仔細摔著了腿，不然咱家孩子哪裏會獨自出門。”
他爹理虧，嘿嘿直笑。
李妄看了眼天色，怕耽擱太久，當機立斷拉著妹妹出發，沒再和那對依依不舍的夫妻瞎聊。@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哥哥，我們要走多遠啊？”
出村半日，還沒走到一半路程，李芃已經開始脫鞋子抱怨了。她本就不常出門，也不愛運動，要不是有靈根在身，父母不許她浪費天賦，此刻說不得就在家裏偷懶躲閑了。
李妄向來寵溺這個妹妹，也沒罵她嬌氣，只對她拍了拍背，示意她跳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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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芃笑了一聲，撲到了哥哥背上，高興極了：“哥哥，嘿嘿，還是哥哥疼我。”
“誰叫我是你哥哥，大概是上輩子欠你的。”李妄背著妹妹，穩穩當當走在路上，路徑一條河流，毫不猶豫便要跳過去。
“什麽嘛，哥哥老是說些怪話。”李芃嘀咕著。
“不要把聽不懂的話就當做怪話……咦？”
李妄正在說話，沒成想一只冰冷的手搭了上來，握住了他的腳踝，嚇得他一抖，差點腳底打滑摔下去。
“什麽人！”李妄想起聽過的水鬼傳聞，踹開那只手，立刻把妹妹放到岸邊，警惕地後退兩步，擋在她身前，“出來！”
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慢吞吞從河流裏站了起來，看身形是個成年男人。
穿著松松垮垮的紫色衣袍，料子似乎很不錯，陽光下微微泛光。還有一頭不常見的銀白頭發，濕漉漉垂著，臉擋了大半。
看見他有影子，李妄冷靜了不少，至少能確定不是什麽怪東西。
他這次態度平緩了些，覺得可能是個奇怪的修士，這年頭這種人到處都有，還是不招惹為好。
“我兄妹二人無意路過此處，只想過河，並無冒犯之意，還望閣下見諒。”
那人盯著他，嘴唇張合了一下，好像在說什麽，李妄沒聽清，只能又問一遍：“什麽？”
“新娘！”
這回他聽清了，但他寧願不要聽清。這一瞬間，李妄腦子裏出現了許多個村裏流行的與新娘有關的恐怖傳說。
他臉色一沈，一把攔在妹妹面前，斬釘截鐵地拒絕：“我是不會讓妹妹做你的新娘的，死心吧！”
“哥哥？”李芃不明所以。
對面的那個紫衣服白頭發怪人也沒吭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聲幹脆利落的拒絕震住，還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李妄暗暗觀察四周，決定找準時機就跑，絕不能讓妹妹落入這個怪人手裏。
腳尖剛剛挪動一點，還沒來得及跑，那個怪人又說話了。
“你答應過做我的新娘的。”
“什麽？誰？”李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那怪人重覆道，他撩起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張極為俊俏的臉，“你答應過我，下次在河邊見到我，要做我的新娘。你遲來了好久啊。”
李妄：……
他拍了拍妹妹的頭，低聲告誡：“看見了嗎？那種人大概就是以為長得好看，說什麽謊話別人都會相信的那種人。妞妞，你要小心點。”
李芃嚷了一聲不要喊小名，然後又小聲問：“那哥哥的話也不能信嗎？哥哥在我這裏最好看。”
黑發少年抿了抿快要翹起來的嘴角，同樣小聲回答：“可以信。”
“嗯，我相信哥哥。”
兄妹兩人其樂融融，極其自然地繼續進發，完全把某個扔出驚天之言的男人拋在了後面。
但是……
“哥哥，那個人還跟著我們哎。”李芃指了指後面的衣角，還沒說完，李妄就對她噓了一聲。
為了避開這個奇怪的人，他們都躲到這個沒什麽人的山洞裏了，結果那個人還是死纏爛打跟過來了。李妄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爹娘告誡他的某種詐騙手段。
“我們往裏走走。”李妄牽著妹妹，小心翼翼往裏面摸索。這種山洞周圍的地上沒有糞便，多半不是動物巢穴，他不擔心會碰見動物，想試著找找有沒有另一個出口，方便他們避開那個跟蹤狂。
“哥哥你看！”
山洞小洞逸散的月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地界。
那裏擺著一座形容模糊的石像，雕刻的似乎是個厲害的神明，周圍有很多舊的祭祀物品。
“這裏以前應該是個祭臺。”他低聲對妹妹解釋，“不要輕易去碰，這些東西或許會有靈性。”
李芃似懂非懂點點頭，看見哥哥走過去，拿了那邊的香火，打算上香。
他頓住了。
“哥哥，怎麽了？”李芃遠遠望著，有點擔心。
李妄卻心神恍惚，下意識眨了眨眼，剛剛那一瞬間，和這個石像對上眼的那一瞬間，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也見過一個這樣的人似的。
“他說不定……在等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心中所想低念出來了。
恰好，上方的水珠滾落，在石像上滴下了兩滴水，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在哭一樣。
他好像聽見一個聲音在說。
——千年已過，他終究與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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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的觀察最為細微，也最為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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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曾經問過祂,是不是一開始就選擇了他們,那時祂回答不是。
祂選中的人,並非隨意選中,而是模擬了命運與路線,在無數產生回應的人類之中選出的。李妄他們並非一開始就被選擇的改變命運者，而是在多次的預測與模擬,最終確定下來的最佳人選。
祂早已知曉這一切的結局。
祂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會遭遇什麽樣的事件，會有怎樣的相處，也會一路奔向盛大的死亡。
那是無數個命運中,無數個死亡中,祂完全熟悉的結局。
祂冷漠,祂無所動容，祂無比冷靜。
一切都順從規劃的命運前進。
直到祂與人類同行，親眼見證一場場生死。
人類並不知道,祂與他們已經無數次相遇，無數次重啟。
無數次,祂見證死亡。
為了讓命運走在恰如其分的道路上,祂將無數可能性變作真實，催動既定的人物站在合理的時間點,做合理的事。
不同的經歷，不同的人生，同樣的人。
然後最後一次，漫長到祂都難以忘記的最後一次。
對那個人類來說大概只有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謝謝你。”
被賜予了悲哀命運的人類，清晰了一切的人類，向祂訣別。
那是李妄進入天外天前最後對祂說的話。因為封鎖，天道無法一同進入天外天，但祂早已知曉那一刻的結局，也清楚面前的人類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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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皆如命運，絕大多數權柄收攏於祂手。
再然後，祂見到了執掌自由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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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開悟部分妖獸，讓它們擁有靈智，能夠如人一般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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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取來天外之石，火山巖漿，熔煉一片鑄劍石林。
有個揮扇下棋的少年說，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食物多一些，少些征伐。
祂催生許多不同的植物，讓其與妖獸共生。
有個揮舞雙刀的少年說，無聊無趣之事才是浪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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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與村門口的家人道別，“不用送了，爹娘，我知道路，我可以帶芃芃找到宗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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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我是你哥哥，大概是上輩子欠你的。”李妄背著妹妹，穩穩當當走在路上，路徑一條河流，毫不猶豫便要跳過去。
“什麽嘛，哥哥老是說些怪話。”李芃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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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渾身濕透的身影慢吞吞從河流裏站了起來，看身形是個成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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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他有影子，李妄冷靜了不少，至少能確定不是什麽怪東西。
他這次態度平緩了些，覺得可能是個奇怪的修士，這年頭這種人到處都有，還是不招惹為好。
“我兄妹二人無意路過此處，只想過河，並無冒犯之意，還望閣下見諒。”
那人盯著他，嘴唇張合了一下，好像在說什麽，李妄沒聽清，只能又問一遍：“什麽？”
“新娘！”
這回他聽清了，但他寧願不要聽清。這一瞬間，李妄腦子裏出現了許多個村裏流行的與新娘有關的恐怖傳說。
他臉色一沈，一把攔在妹妹面前，斬釘截鐵地拒絕：“我是不會讓妹妹做你的新娘的，死心吧！”
“哥哥？”李芃不明所以。
對面的那個紫衣服白頭發怪人也沒吭聲，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聲幹脆利落的拒絕震住，還是有什麽別的想法。
李妄暗暗觀察四周，決定找準時機就跑，絕不能讓妹妹落入這個怪人手裏。
腳尖剛剛挪動一點，還沒來得及跑，那個怪人又說話了。
“你答應過做我的新娘的。”
“什麽？誰？”李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那怪人重覆道，他撩起自己的頭發，露出一張極為俊俏的臉，“你答應過我，下次在河邊見到我，要做我的新娘。你遲來了好久啊。”
李妄：……
他拍了拍妹妹的頭，低聲告誡：“看見了嗎？那種人大概就是以為長得好看，說什麽謊話別人都會相信的那種人。妞妞，你要小心點。”
李芃嚷了一聲不要喊小名，然後又小聲問：“那哥哥的話也不能信嗎？哥哥在我這裏最好看。”
黑發少年抿了抿快要翹起來的嘴角，同樣小聲回答：“可以信。”
“嗯，我相信哥哥。”
兄妹兩人其樂融融，極其自然地繼續進發，完全把某個扔出驚天之言的男人拋在了後面。
但是……
“哥哥，那個人還跟著我們哎。”李芃指了指後面的衣角，還沒說完，李妄就對她噓了一聲。
為了避開這個奇怪的人，他們都躲到這個沒什麽人的山洞裏了，結果那個人還是死纏爛打跟過來了。李妄忍不住猜測這是不是爹娘告誡他的某種詐騙手段。
“我們往裏走走。”李妄牽著妹妹，小心翼翼往裏面摸索。這種山洞周圍的地上沒有糞便，多半不是動物巢穴，他不擔心會碰見動物，想試著找找有沒有另一個出口，方便他們避開那個跟蹤狂。
“哥哥你看！”
山洞小洞逸散的月光，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地界。
那裏擺著一座形容模糊的石像，雕刻的似乎是個厲害的神明，周圍有很多舊的祭祀物品。
“這裏以前應該是個祭臺。”他低聲對妹妹解釋，“不要輕易去碰，這些東西或許會有靈性。”
李芃似懂非懂點點頭，看見哥哥走過去，拿了那邊的香火，打算上香。
他頓住了。
“哥哥，怎麽了？”李芃遠遠望著，有點擔心。
李妄卻心神恍惚，下意識眨了眨眼，剛剛那一瞬間，和這個石像對上眼的那一瞬間，他總覺得……自己好像曾經也見過一個這樣的人似的。
“他說不定……在等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心中所想低念出來了。
恰好，上方的水珠滾落，在石像上滴下了兩滴水，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在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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