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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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夕陽西下。
紅霞往後倒退，隱約可見天邊懸著的彎月。
下了車，入眼是高低不一的居民樓，小巷坑坑窪窪，崎嶇不平，平房握手樓在這邊隨處可見。
這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從出租車下來，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街道，關思意卻莫名品出一點陌生。
腳步漸緩，她身上穿的是薛嵐置辦的衣物，價值不菲，臉上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素面朝天，而是小小化了個淡妝。
經過這些天，關思意化妝技術也有了提升，至少，日常使用卷發棒，再不會燙傷自己了。
穿著光鮮亮麗，和樸素平凡的街道格格不入。
偶有人瞧見關思意，也禁不住打量她好幾眼。
關思意稍稍挺胸，攥緊的拳頭為自己積攢了一點勇氣，不再如以往那般怯懦膽小。
“思意。”
忽的前方有婦人提著大包小包，顯然剛從菜市場回來，是從小看著關思意長大的大嬸，住在他們樓上。
大嬸上下打量關思意好幾眼，目光無不驚嘆：“還真是你呀！這才多久沒見，都這麽漂亮了。”
“我……”關思意訕訕一笑，她還是沒能學會應對自如，“我幫你拿東西吧，正好我也要回家。”
“不用不用，我剛買的魚，袋子臟，別弄臟你裙子。”
目光不舍從關思意臉上移開，大嬸連聲笑，“果然去了大公司就是不一樣，人都漂亮了。嗳思意，你們公司是不是工資都挺高啊，我就說一定要讀好書，讀書多好啊，賺錢多，工作也光鮮。”
大嬸絮絮叨叨，“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爸媽可高興了。也是，我女兒要是和你一樣，我做夢都笑醒。賺錢了立刻給父母花，面館那洗碗機和空調都是你買的吧，就老關那性子，肯定舍不得花這錢。”
……洗碗機，空調。
關思意唇角笑意稍僵，幸好面館就在不遠處，她才得以從大嬸身邊脫身。
面館熱火朝天，關思意進店的時候，剛好聽見父親一聲吆喝。
“牛肉面不加蔥是不是……”轉身看見關思意，關父稍稍一楞，隨即喜上眉梢。
“思意，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了？先去後面，這邊油煙大。”
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很快有人認出關思意：“老關，這是你女兒吧？果然不得了，你爸一直誇你，說你讀書厲害，畢業後還進了大公司。”
白墻斑駁，上面胡亂貼著雜七雜八的gg。
熟悉的環境，耳熟能詳的對話，只是短短幾分鐘，關思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
她在店後面支著桌子學習，順便幫忙看店，父母在為生計奔波。有時關父出門采購，還會順路給關思意帶吃的，簡單的肯德基全家桶，就足以她高興好半天。
手機震動兩三聲，將關思意亂七八糟的聯想拉回。
【陳崢：在哪？】
這是至那天自己去接陳崢後，對方第一次給自己發消息。
關思意雙眼一亮，深怕挨罵，一秒鐘也等不及，立刻回了消息。
自從和沈叢宴約法三章之後，怕明老夫人再度起疑，明棠一直戰戰兢兢，時刻關註著老夫人的一舉一動。
幸好明老夫人沒再多說什麽。
只是不知為何，柳姨看自己和沈叢宴的眼神總有點奇怪，總有點像嗑cp上頭的大粉。
盯著自己欲言又止。
好多次，明棠發現對方在看自己。等自己再擡頭，柳姨又立刻轉換視線，握著除塵撣子上下忙碌。
劇院最近排練不多，明棠今日比往常早點到家，恰好碰上柳姨從自己房間出來。
窗外陽光還未離開，大片暖陽穿過落地窗，照亮了大半間屋子。
明棠隨口一句：“柳姨，你……”
“哎你這孩子，走路不聲不響的，嚇我一跳。”柳姨捂著心口，左右看明棠身後沒人。
又好奇：“沈先生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晚上有應酬。”
柳姨喃喃：“這樣啊。”
換好鞋，明棠趿拉著拖鞋，噠噠往樓上跑，行到一半又停下。
轉而往樓下張望。
“柳姨，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講？”
柳姨支吾好幾聲。
明棠等著對方下文。
窗明幾凈，明老夫人在房間小憩，其餘人上班的上班，逛街的逛街。
別墅坐落在陽光中，安安靜靜。
輕嘆一聲，柳姨攥緊手中抹布，朝明棠揮揮手。
明棠原路折返，附耳細聽。
柳姨幾乎用的氣音：“以後你房間，要是被褥臟了，可以留著柳姨收拾。”
明棠狐疑：“我知道啊。”
衣櫥有備用床褥，每次換洗床單，柳姨都會拿備用的頂上。
明棠一頭霧水：“而且我被褥好像也不臟……”吧。
聲音陡然消失。
明棠忽然想起，沈叢宴這幾天用的，好像都是她衣櫥的備用被褥。
怕被發現，所以早上出門，明棠總是將被褥胡亂塞進衣櫥。柳姨估摸著收拾房間看見，誤會她和沈叢宴幹了什麽，才需要用上備用的被褥。
明棠：“……”
柳姨語重心長：“你們這個年紀，柳姨都懂的。不過以後要是……”
明棠驚恐睜大眼。
不是。
怎麽就懂了？？？
沈叢宴不就在地上打了幾天地鋪嗎，柳姨哪來的想象力，居然能想那麽遠。
越描越黑，明棠滿臉的生無可戀，拖長了腔調有氣無力：“就算真的臟了，我還得洗被子吧，你難道沒發現……”
她都沒洗被子嗎！！
柳姨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以前你半夜偷吃冰淇淋，不小心將冰淇淋弄到床上，還偷偷起來洗被子。”
清洗加烘幹，一晚上就能完成。
柳姨顯然對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連bug都補好了。
明棠：“……”
晚上和宋頌提起這事，果不其然又收到對方一陣爆笑。
宋頌在對面笑得前仰後合，差點笑岔氣：“所以沈總這幾天都是睡地上？”
“嗯哼。”
“厲害了我的寶。”笑夠，宋頌才想起問沈叢宴在不在，免得對方聽見。
“他不在，晚上有飯局，好像是在蘭芳坊。”
“蘭芳坊，這麽巧？我也在這邊吃飯。我真是好奇，你們這真的是協議結婚嗎？真夫妻都沒這樣，天天匯報行程的。”
明棠不以為然：“可能是怕奶奶問起，演戲總得演全套。”
宋頌輕哂：“真的嗎？我覺得不像……等等。”
視線落至前方某道人影，宋頌忽然收了聲，愕然落滿眼底。
“棠棠，我好像……看見沈叢宴了。”
【宋頌：2103包間，我剛路過看了一眼，包間還有幾位公主。】
【宋頌：應該是應酬，不過你放心，沈叢宴身邊是空的。】
夜已深，明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依舊難眠。
點亮屏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頌的微信。
短短一行字，明棠幾乎能倒背如流，卻還是沒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雖說沈叢宴身邊是空的，但是難保之後會不會有人。飯局那麽多男的，誰知道之後會不會……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明棠嗚呼哀哉，在床上連打了好幾個滾。
斟酌許久，終於戰戰兢兢點開沈叢宴的微信頭像。
【明棠：什麽時候回來？】
消息發送成功，明棠瞬間後悔。
這樣……像不像是在查崗？
圈裏的協議婚姻明棠也見過不少，明面上相敬如賓，背地裏各玩各的。
思忖數秒，明棠還是擡手，撤回消息。
手機安安靜靜，屏幕上方，只有簡單的一句系統通知——
【明棠撤回了一條消息。】
沈叢宴還是沒有回覆。
無聲嘆口氣，對著屏幕大眼瞪小眼。
明棠倏然從床上翻身而起，重新點開和宋頌的聊天框。
明小天鵝欲蓋彌彰，強買強賣。
【明棠：你還在蘭芳坊嗎？】
【明棠：我去接你。】
明月高懸。
深沈夜幕下，繁星點點。
蘭芳坊燈火通明，穿梭在走廊之間，隱約還能聽見杯盞的碰撞聲。
【宋頌：到哪了，需要我下去接你嗎？】
【明棠：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消息編輯到一半，明棠忽然聽見一道熟悉聲音，從前方拐角傳來。
“關思意，你以為你是誰，明家大小姐？如果不是我，你能來這種地方？”
滿身酒氣，陳崢早不覆初見的溫文爾雅，粗鄙冷漠到了極點。
關思意白著一張臉，眼角泛紅：“你說過不會逼我，只要我不喜歡，隨時都可以走。”
她語氣哽咽，幾乎泣不成聲，“而且之前，你也沒說會和這麽多人吃飯，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
“那還不是因為沈叢宴！如果不是他，姓秦的怎麽會擺我一道！害我賠了那麽多錢！而且只是讓你陪個酒，又沒讓你做什麽。關思意，別的你比不上明棠就算了，這點小事還做不好嗎？”
關思意啜泣聲漸重：“對、對不起。”
她也想做好的，也想學著做一個大小姐。可惜她笨，什麽都學不會，就連穿搭，也得靠模仿明棠，才不會被人嘲笑。
陳崢放緩了聲音，輕聲安慰：“他們都是我知根知底的兄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相信我，就真的陪他們喝幾杯酒。”
“等我拿到了投資，也有底氣去你們家提親，不然你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
關思意皺眉，咬唇思忖片刻，盯著前方那道緊閉的房門。
剛才桌上男人的汙言穢語猶在耳邊，若不是她跑得快，估計現在隔壁那大老板的手就要……
關思意咽了咽喉頭：“我不喜歡他們。”
陳崢眼底流露出幾分厭煩不耐，嘴上卻仍哄著人。
陳崢循循善誘：“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思意，你是明家大小姐，該懂得大局為重，我們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過了今天，我保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誰告訴你明家大小姐就該以大局為重的？”
聽了半天墻角。
起初陳崢聲音渾濁，明棠一時沒往他身上想，還以為是哪個渣男在pua小姑娘。
直至後來聽見了關思意的聲音。
再聽下去明棠難保自己不會打人，給宋頌發了消息後，明棠隨手將手機丟入手包。
她一步步靠近。
“陳崢，你的破事什麽時候成大局了？”
關思意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明棠，整個人都懵了，手足無措：“明、明棠。”
明棠側目看她，口吻平靜：“我做了二十多年明家的大小姐，怎麽說也比他有經驗，你問他怎麽不來問我？”
陳崢臉色鐵青：“明棠你別多管閑事，如果不是你這個賤人，沈叢宴怎麽可能會讓秦兆給我下絆子，我告訴你……”
“第一點，我從不讓自己委屈。”
清脆的一記耳光驟然在走廊響起，隨著明棠的言語落下。
陳崢捂著紅腫的半邊臉，酒醒了大半。
明棠垂眸，淡聲補上後半句：“有仇必報。”
陳崢目眥欲裂，揚起手就要反打回去。
明棠漫不經心擡眸，直直對上陳崢的目光：“我出門的時候，爸媽都知道。哦對，叢宴也在樓上。”
只輕飄飄一句，陳崢擡起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一步。
明棠面露鄙夷，視線從陳崢移到關思意臉上。
“如果爸媽知道你今天帶思意來這種地方……”
陳崢猛地出聲呵斥：“──明棠！”
明棠輕笑兩聲：“我敢說你敢讓他們知道嗎？思意是爸媽的親女兒，他們要是知道她在你面前受這麽大委屈……陳崢，你以為你還能踏進明家半步？”
明棠步步緊逼，聲音冷冽。
“思意是明家的大小姐，她喜歡你你就乖乖討她的歡心，不喜歡你你就識趣滾出她視線。”
“做人不會，做一條聽話的狗你應該擅長。交往了能分手，結婚也能離婚。她受委屈和你分開我爸媽只會拍手叫好。”
“識相一點，別惹我們家裏人，否則……”
聲音未落。
明棠視線忽的越過陳崢的肩膀，她遙遙看見了樓梯口的人。
沈叢宴半倚墻，正似笑非笑望著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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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從出租車下來，明明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街道，關思意卻莫名品出一點陌生。
腳步漸緩，她身上穿的是薛嵐置辦的衣物，價值不菲，臉上也不再如以前那般素面朝天，而是小小化了個淡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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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意。”
忽的前方有婦人提著大包小包，顯然剛從菜市場回來，是從小看著關思意長大的大嬸，住在他們樓上。
大嬸上下打量關思意好幾眼，目光無不驚嘆：“還真是你呀！這才多久沒見，都這麽漂亮了。”
“我……”關思意訕訕一笑，她還是沒能學會應對自如，“我幫你拿東西吧，正好我也要回家。”
“不用不用，我剛買的魚，袋子臟，別弄臟你裙子。”
目光不舍從關思意臉上移開，大嬸連聲笑，“果然去了大公司就是不一樣，人都漂亮了。嗳思意，你們公司是不是工資都挺高啊，我就說一定要讀好書，讀書多好啊，賺錢多，工作也光鮮。”
大嬸絮絮叨叨，“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爸媽可高興了。也是，我女兒要是和你一樣，我做夢都笑醒。賺錢了立刻給父母花，面館那洗碗機和空調都是你買的吧，就老關那性子，肯定舍不得花這錢。”
……洗碗機，空調。
關思意唇角笑意稍僵，幸好面館就在不遠處，她才得以從大嬸身邊脫身。
面館熱火朝天，關思意進店的時候，剛好聽見父親一聲吆喝。
“牛肉面不加蔥是不是……”轉身看見關思意，關父稍稍一楞，隨即喜上眉梢。
“思意，你今天怎麽有空來了？先去後面，這邊油煙大。”
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很快有人認出關思意：“老關，這是你女兒吧？果然不得了，你爸一直誇你，說你讀書厲害，畢業後還進了大公司。”
白墻斑駁，上面胡亂貼著雜七雜八的gg。
熟悉的環境，耳熟能詳的對話，只是短短幾分鐘，關思意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以前。
她在店後面支著桌子學習，順便幫忙看店，父母在為生計奔波。有時關父出門采購，還會順路給關思意帶吃的，簡單的肯德基全家桶，就足以她高興好半天。
手機震動兩三聲，將關思意亂七八糟的聯想拉回。
【陳崢：在哪？】
這是至那天自己去接陳崢後，對方第一次給自己發消息。
關思意雙眼一亮，深怕挨罵，一秒鐘也等不及，立刻回了消息。
自從和沈叢宴約法三章之後，怕明老夫人再度起疑，明棠一直戰戰兢兢，時刻關註著老夫人的一舉一動。
幸好明老夫人沒再多說什麽。
只是不知為何，柳姨看自己和沈叢宴的眼神總有點奇怪，總有點像嗑cp上頭的大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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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次，明棠發現對方在看自己。等自己再擡頭，柳姨又立刻轉換視線，握著除塵撣子上下忙碌。
劇院最近排練不多，明棠今日比往常早點到家，恰好碰上柳姨從自己房間出來。
窗外陽光還未離開，大片暖陽穿過落地窗，照亮了大半間屋子。
明棠隨口一句：“柳姨，你……”
“哎你這孩子，走路不聲不響的，嚇我一跳。”柳姨捂著心口，左右看明棠身後沒人。
又好奇：“沈先生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晚上有應酬。”
柳姨喃喃：“這樣啊。”
換好鞋，明棠趿拉著拖鞋，噠噠往樓上跑，行到一半又停下。
轉而往樓下張望。
“柳姨，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講？”
柳姨支吾好幾聲。
明棠等著對方下文。
窗明幾凈，明老夫人在房間小憩，其餘人上班的上班，逛街的逛街。
別墅坐落在陽光中，安安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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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原路折返，附耳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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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棠狐疑：“我知道啊。”
衣櫥有備用床褥，每次換洗床單，柳姨都會拿備用的頂上。
明棠一頭霧水：“而且我被褥好像也不臟……”吧。
聲音陡然消失。
明棠忽然想起，沈叢宴這幾天用的，好像都是她衣櫥的備用被褥。
怕被發現，所以早上出門，明棠總是將被褥胡亂塞進衣櫥。柳姨估摸著收拾房間看見，誤會她和沈叢宴幹了什麽，才需要用上備用的被褥。
明棠：“……”
柳姨語重心長：“你們這個年紀，柳姨都懂的。不過以後要是……”
明棠驚恐睜大眼。
不是。
怎麽就懂了？？？
沈叢宴不就在地上打了幾天地鋪嗎，柳姨哪來的想象力，居然能想那麽遠。
越描越黑，明棠滿臉的生無可戀，拖長了腔調有氣無力：“就算真的臟了，我還得洗被子吧，你難道沒發現……”
她都沒洗被子嗎！！
柳姨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以前你半夜偷吃冰淇淋，不小心將冰淇淋弄到床上，還偷偷起來洗被子。”
清洗加烘幹，一晚上就能完成。
柳姨顯然對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連bug都補好了。
明棠：“……”
晚上和宋頌提起這事，果不其然又收到對方一陣爆笑。
宋頌在對面笑得前仰後合，差點笑岔氣：“所以沈總這幾天都是睡地上？”
“嗯哼。”
“厲害了我的寶。”笑夠，宋頌才想起問沈叢宴在不在，免得對方聽見。
“他不在，晚上有飯局，好像是在蘭芳坊。”
“蘭芳坊，這麽巧？我也在這邊吃飯。我真是好奇，你們這真的是協議結婚嗎？真夫妻都沒這樣，天天匯報行程的。”
明棠不以為然：“可能是怕奶奶問起，演戲總得演全套。”
宋頌輕哂：“真的嗎？我覺得不像……等等。”
視線落至前方某道人影，宋頌忽然收了聲，愕然落滿眼底。
“棠棠，我好像……看見沈叢宴了。”
【宋頌：2103包間，我剛路過看了一眼，包間還有幾位公主。】
【宋頌：應該是應酬，不過你放心，沈叢宴身邊是空的。】
夜已深，明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依舊難眠。
點亮屏幕，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宋頌的微信。
短短一行字，明棠幾乎能倒背如流，卻還是沒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雖說沈叢宴身邊是空的，但是難保之後會不會有人。飯局那麽多男的，誰知道之後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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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許久，終於戰戰兢兢點開沈叢宴的微信頭像。
【明棠：什麽時候回來？】
消息發送成功，明棠瞬間後悔。
這樣……像不像是在查崗？
圈裏的協議婚姻明棠也見過不少，明面上相敬如賓，背地裏各玩各的。
思忖數秒，明棠還是擡手，撤回消息。
手機安安靜靜，屏幕上方，只有簡單的一句系統通知——
【明棠撤回了一條消息。】
沈叢宴還是沒有回覆。
無聲嘆口氣，對著屏幕大眼瞪小眼。
明棠倏然從床上翻身而起，重新點開和宋頌的聊天框。
明小天鵝欲蓋彌彰，強買強賣。
【明棠：你還在蘭芳坊嗎？】
【明棠：我去接你。】
明月高懸。
深沈夜幕下，繁星點點。
蘭芳坊燈火通明，穿梭在走廊之間，隱約還能聽見杯盞的碰撞聲。
【宋頌：到哪了，需要我下去接你嗎？】
【明棠：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消息編輯到一半，明棠忽然聽見一道熟悉聲音，從前方拐角傳來。
“關思意，你以為你是誰，明家大小姐？如果不是我，你能來這種地方？”
滿身酒氣，陳崢早不覆初見的溫文爾雅，粗鄙冷漠到了極點。
關思意白著一張臉，眼角泛紅：“你說過不會逼我，只要我不喜歡，隨時都可以走。”
她語氣哽咽，幾乎泣不成聲，“而且之前，你也沒說會和這麽多人吃飯，我以為只有我們兩個。”
“那還不是因為沈叢宴！如果不是他，姓秦的怎麽會擺我一道！害我賠了那麽多錢！而且只是讓你陪個酒，又沒讓你做什麽。關思意，別的你比不上明棠就算了，這點小事還做不好嗎？”
關思意啜泣聲漸重：“對、對不起。”
她也想做好的，也想學著做一個大小姐。可惜她笨，什麽都學不會，就連穿搭，也得靠模仿明棠，才不會被人嘲笑。
陳崢放緩了聲音，輕聲安慰：“他們都是我知根知底的兄弟，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你相信我，就真的陪他們喝幾杯酒。”
“等我拿到了投資，也有底氣去你們家提親，不然你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同意我們的婚事。”
關思意皺眉，咬唇思忖片刻，盯著前方那道緊閉的房門。
剛才桌上男人的汙言穢語猶在耳邊，若不是她跑得快，估計現在隔壁那大老板的手就要……
關思意咽了咽喉頭：“我不喜歡他們。”
陳崢眼底流露出幾分厭煩不耐，嘴上卻仍哄著人。
陳崢循循善誘：“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思意，你是明家大小姐，該懂得大局為重，我們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過了今天，我保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
“誰告訴你明家大小姐就該以大局為重的？”
聽了半天墻角。
起初陳崢聲音渾濁，明棠一時沒往他身上想，還以為是哪個渣男在pua小姑娘。
直至後來聽見了關思意的聲音。
再聽下去明棠難保自己不會打人，給宋頌發了消息後，明棠隨手將手機丟入手包。
她一步步靠近。
“陳崢，你的破事什麽時候成大局了？”
關思意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見明棠，整個人都懵了，手足無措：“明、明棠。”
明棠側目看她，口吻平靜：“我做了二十多年明家的大小姐，怎麽說也比他有經驗，你問他怎麽不來問我？”
陳崢臉色鐵青：“明棠你別多管閑事，如果不是你這個賤人，沈叢宴怎麽可能會讓秦兆給我下絆子，我告訴你……”
“第一點，我從不讓自己委屈。”
清脆的一記耳光驟然在走廊響起，隨著明棠的言語落下。
陳崢捂著紅腫的半邊臉，酒醒了大半。
明棠垂眸，淡聲補上後半句：“有仇必報。”
陳崢目眥欲裂，揚起手就要反打回去。
明棠漫不經心擡眸，直直對上陳崢的目光：“我出門的時候，爸媽都知道。哦對，叢宴也在樓上。”
只輕飄飄一句，陳崢擡起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不敢再往前一步。
明棠面露鄙夷，視線從陳崢移到關思意臉上。
“如果爸媽知道你今天帶思意來這種地方……”
陳崢猛地出聲呵斥：“──明棠！”
明棠輕笑兩聲：“我敢說你敢讓他們知道嗎？思意是爸媽的親女兒，他們要是知道她在你面前受這麽大委屈……陳崢，你以為你還能踏進明家半步？”
明棠步步緊逼，聲音冷冽。
“思意是明家的大小姐，她喜歡你你就乖乖討她的歡心，不喜歡你你就識趣滾出她視線。”
“做人不會，做一條聽話的狗你應該擅長。交往了能分手，結婚也能離婚。她受委屈和你分開我爸媽只會拍手叫好。”
“識相一點，別惹我們家裏人，否則……”
聲音未落。
明棠視線忽的越過陳崢的肩膀，她遙遙看見了樓梯口的人。
沈叢宴半倚墻，正似笑非笑望著明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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