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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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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初始

半年過後。

氣溫變得有些反覆無常,甚至讓人恍惚覺得這一個半年好像已經不按順序地換了好幾個季節。

在這半年之中的東京並不太平——或者說整個日本都並不太平。社會治安在肉眼可見地一步步變差,從搶劫案到殺人案,各種惡性案件竟稱得上是琳瑯滿目。

按理說這也該引起一部分人的警惕,但現實就是:絕大部分人都對此閉口不談。無處不在的信息繭房正在以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讓所有人都覺得這只不過是平淡生活當中的一小段變數。

而與之相應的,警察隊伍的質量似乎正在某些有心人的操控下逐漸下降。惡性案件頻發,社會輿論又對此添薪造勢,警察執法頻頻受阻,其公信力更是一度跌至谷底。

這一切都像是山雨欲來。

若說其中沒有組織的身影,千島鶴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組織的這一盤棋已經布局了太久,多年的積累和底蘊讓它的爪牙已經伸到了社會各界,並不只有警界——

事實上,組織對一部分“社會上層精英”才有著更加強大的吸引力:不說部分政客與組織達成的“雙向合作”,讓組織為他們的競選提供政治、人脈和經濟上的支持,就算是在科學界小有成就的學術明星,也有很大一部分與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為資本而學術的,幾乎不可能脫出組織的魔爪;而為理想而學術的,也正是對組織最豐厚的養料。

就在前一段時間,千島鶴才運用自己日漸提高的權限,比較淺層地獲取了部分有關組織鴉群計劃的情報。其中一名十分優秀的印度裔軟件工程師,就是一位已經被組織招攬了的技術人才。

她立即知會了風見裕也,然而還沒等到風見裕也趕過去將人帶回警察廳進行問詢,那名軟件工程師便不知通過什麽渠道——也許又是通過組織以及組織埋在警方高層的臥底——聽到了相關此事的風聲。

然後,就在當晚午夜十二點,跳樓自殺。

當風見裕也收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樓下便只有保安和幾名跑出來看熱鬧的無關群眾的喧鬧聲。屍體已經血肉模糊,紅白相間的液體灑了一地,刺鼻的氣味十幾米以外都能聞到。

有人在拍照,保安則在阻攔。遠處還隱約傳來幾聲估計是來自警視廳警察的警車警笛聲。

幾乎馬不停蹄地,風見裕也帶好了手套等裝備,上樓進入了那名軟件工程師的公寓房間。

四周都是一片安靜。城市當中的夜空黑蒙蒙的,沒有半點星光灑入這間房間內。也不知道那名軟件工程師之前究竟在幹些什麽,屋內早已跳閘,風見裕也根本開不了燈,映入眼簾的四周就都成了一片壓抑的黑暗。

但在這個安靜得落針可聞的黑暗環境當中,卻又並非一個光源都沒有。

放在屋內最深處一張辦公臺上的手機依舊閃爍著熒光,在整個漆黑的環境當中,顯得尤為突出。

手機的亮度被調到了最大,屬於是平常看到了都會覺得有些刺眼的類型。而上面黑底白字,只顯示了三行信息——

「我將去往新的天堂。

人類文明的火種將被我舉起。

殘酷是對抗愚昧最好的方式。」

夜風驟然吹來,推得窗簾都在波浪形地舞蹈著。從窗縫邊上擠壓過來的氣流發出尖銳的響聲,像是有誰在瘋狂地大笑。

……

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告一段落,千島鶴卻從中看出了其他的端倪。事情如果按這個趨勢再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不到兩年,也許就是組織最終計劃的最後時限。

……不,這也許並不能被完全稱為“組織的最終計劃”。

組織真正的主人迄今為止依舊是傳說中的“那位大人”,依據千島鶴這幾年來的調查,追根溯源,“那位大人”很有可能就是一百年前那位名叫烏丸蓮耶的超級富豪。

而根據目前已經掌握的信息,鴉群計劃並不由“那位大人”直接下令和指揮——至少,他在其中的參與度是並不夠大的。

目前看來,鴉群計劃其實更多的是來源於朗姆的意思。一直以來,能夠參與進這個計劃的代號成員們,也大多都是朗姆的心腹。

千島鶴確實對這個計劃有著不少猜測,她也知道自己絕對就是這個計劃最重要的環節之一。但這個計劃在各個領域都實在是遍地開花,關於它的細節和最終目的,千島鶴始終沒能查清。

她最後選擇了從別的角度入手進行調查。令人玩味的是,琴酒在“帕圖斯之死”的事件以後,便以赤井秀一為跳板,逐步將自己的手伸進了鴉群計劃當中。

朗姆對這個結果肯定並不滿意,但琴酒一向是boss直屬的成員,只要他們還沒打算完全撕破臉開始內戰,短期內也只會維持住一個並不可靠的平衡。

——時間已經不多了。

無論是對組織而言、對組織的朗姆而言,還是對她而言。

*

如今正值中午,艷陽高照,灼熱的氣浪悶得人有些難受。然而千島鶴卻站在一間小超市內側的房間當中,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

眼前正是小超市門口的監控畫面。

她需要找到一名記者——一名名叫望月彌枝的女記者。

關於這名記者,千島鶴本身知曉得並不多,但她幾乎已經預知到了對方的死亡。

是的,“死亡”。

千島鶴對這位女記者的第一印象,便是勇敢。她第一次見到這名記者的地點,正是在她幫另一名組織成員處理犯罪後續的地方。

那名記者遠遠地跟在組織成員的身後,身形在外行人的眼中其實還稱得上是隱秘,但在千島鶴的眼中,卻是無處遁形。

望月記者自己應該也知道危險,並不敢在當場拿出什麽攝影設備進行留證;而因為距離較遠,錄音筆又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她應該並不想打草驚蛇,只想確認更多的線索,然後再深入展開調查——盡管組織根本就不會讓她有這個機會。

千島鶴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手上並沒有什麽關鍵性的證據。於是她便狀若不經意地引導那名組織成員偏轉了視線,給那名記者女士打個安全補丁。

緊接著,千島鶴又帶著那名組織成員以“小心謹慎為上”為由,七拐八彎轉了好幾個圈,這才終於甩開了那名記者。

但是並不意味著望月記者的安全。

因為她似乎根本就沒有打算放棄。

她應該還蹲守到了別的組織成員——也許是外圍成員,這難度相對較低——最終找到了組織成員聚集的一間酒吧。

倘若她只去了那一個酒吧倒也罷了,組織確實視法律為無物,但殺人對他們而言依舊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其性質跟加班差不太多,沒有人會願意為了一個“巧合”節外生枝。

可偏偏望月彌枝搜集情報的能力其實並不差,很快她便自己跟到了組織的另一個小型窩點,並試圖展開調查。

而正是在某位膽大包天的記者小姐在那個窩點門口晃悠的時候,望月彌枝所有的個人信息便都被當地留守的組織成員發到了組織的內網上。理論上,根據組織一貫的風格,她很快就將變成組織發布的任務當中的目標之一。

之所以說這是“理論上”,是因為組織最後並沒有在內網上公開發布與望月彌枝相關的暗殺任務,與她相關的個人信息也都一夜之間被撤下來了,好像她這個人與組織完全井水不犯河水,沒有半點關系。

但實際上,組織是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像她這樣的人的。

僅剩的一個可能性就是,組織把這個任務定向派發給了另一名成員,並且很有可能就是代號成員。

這個猜測是對的。

千島鶴很快便查到,這個任務最終被派發給了那位許久不曾現身的高層成員——

睡美人。

睡美人在組織當中一貫神秘,知道得多一點的成員也只知道他是boss那邊的,與琴酒、朗姆兩派關系都並不親密,甚至對朗姆還有些抗拒的情緒。但總之,他在組織當中也算是元老級別的人物,重要性不言而喻。

時隔一年多,他終於再次冒頭,千島鶴不可能不追查到底。

然而睡美人的效率比千島鶴所想象的要高得多,任務是什麽時候被他所領取的千島鶴並不清楚,但也應該就在最近。可千島鶴才接到情報不到半天,當她趕往望月彌枝的單身公寓後,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

望月記者並不需要很早就去上班打卡,今天卻十分反常地在淩晨左右便出了門,這在當時還引起了她房東阿姨的詫異——任誰三更半夜睡不著,爬起來便發現自己的房客鬼鬼祟祟地準備要出門,然後一轉頭,人就不見了,都會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吧。

望月彌枝出門的路線如今看來已經堪稱詭異,甚至可以稱得上七拐八彎,像是在試圖特地甩開誰、同時還想要避開監控一般。在監控覆蓋率並不高的日本,她很快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她所在報社的老板首先發現了她的失蹤,但他並沒有對此抱以重視。他最初還覺得這是打工人又打算用哪個病假來糊弄他,只直接做好了扣對方多少工資的偉大決定。

——畢竟,望月彌枝離開所有人視線的時間也只有半天罷了,甚至連二十四小時都不足。

這一切落到千島鶴的眼中,卻已經完完全全地變成了對方已經遇難的標志。

睡美人可不是什麽等閑之輩,距離望月彌枝失蹤已經過去了十來個小時,對於睡美人來說,用這些時間來殺一個人……簡直是綽綽有餘。

千島鶴並不寄希望於睡美人會善心大發放過這位名叫望月彌枝的女記者,但她還是在想,萬一、萬一呢,萬一她還有機會把人給救回來呢。

她設身處地地試圖去代入望月彌枝想要避開監控的思維,再輔以望月平日裏對不同街道的熟悉程度,推理出幾條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

望月記者到底是個外行人士,長年的記者生涯確實讓她培養出了不錯的反追蹤能力,但在許多細節上,她依舊是不可能做得到完善的。

她確實幾乎避開了所有能夠直接拍到她的監控,千島鶴卻依舊能找得到辦法,從別的角度在監控當中找到她的身影。

而千島鶴此行,便是過來確認她的蹤跡的。

如果能救,那把人一起救了,這肯定是最好的;如果一切已成定局,只要能借此機會順藤摸瓜找到睡美人的牌面,千島鶴也絕對不虧。

基於這樣的想法,千島鶴來到了她所推理出那條道路線上的一間小超市裏,編了個借口後,又成功哄得小超市的老板同意了讓她去查看監控。

然而——

正當千島鶴開著倍速,飛快地瀏覽起監控所拍下的內容時,五個小孩卻突然跑進了這個小超市裏面來。

而在其中為首的,正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七歲左右的少年。

“啊嘞嘞,好奇怪哦!”那名戴著眼鏡的少年直接站到了千島鶴的側面,突然大聲說道,“這個大姐姐不是店主吧,為什麽在這裏看監控啊?”

千島鶴聽到他的聲音後略微一怔。

稍微動了一下電腦的鼠標,千島鶴暫停了監控畫面,然後轉過身來,屈膝蹲下,面對著那個少年。

——工藤新一。

在看到這名少年的那一瞬間,千島鶴的腦海當中立即就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著名的高中生偵探、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

他頭頂上的光環已經多到令人根本數不清。

與千島鶴在剛加入組織後不久時所遇到的那個自稱偵探的工藤新一相比,如今的工藤新一已經真正變成了一名驕傲、並且確實配得上他所擁有的驕傲的少年偵探。

雖然確實很無奈,但面對如今日益劇增的犯罪率,部分無能的警察根本無法勝任;而有能力的警察在如今的警察隊伍當中也變成了鳳毛麟角。

這是一個需要偵探的時代,如果沒有偵探,社會治安才會變得更加糟糕,政府以及警察的公信力也會下滑厲更加厲害。

偵探們以他們的力量,拖住了整個社會向下墜落的趨勢。盡管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對警察們來說也實在不是什麽十分可喜的跡象,但總之,與其抱怨偵探們搶過了警察的風頭,不如先好好提升如今在職警察的能力。

如今已經沒有公安身份的千島鶴還時常為此感到苦澀和無奈,但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面對真相,特別是面對為死者昭雪的真相,沒有人應該為了名利而放棄。

而在如今湧現出的一眾偵探當中,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無疑是其中最明亮的那顆星。

這顆星本該就這樣一直明亮下去——

卻突然遭遇了一起飛來橫禍。

APTX-4869。

從半年前在多羅碧加公園當中發現那名七歲幼童的身影的時候開始,千島鶴便已經著手調查相關的事情。

她潛入了當時還一點防備都仍未設置的工藤宅,提取到了工藤新一的指紋,與那名自稱柯南的男孩的指紋進行比對——

而比對的結果,幾乎已經能夠證明他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就是江戶川柯南。

琴酒和伏特加在那一天去到多羅碧加公園進行交易任務,並且中途不知為何給落單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灌下了組織所研發出的藥物,APTX-4869。

這便直接導致了這位大偵探身體的縮小。

工藤新一變成了江戶川柯南。

從一名接近成年的十七歲少年,變成一位七歲的孩子,這聽起來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但千島鶴想了想後,卻又釋然了。

組織畢竟連那種能夠起死回生的藥物“銀色子彈”都已經研發出來了,甚至就連她自己都是這種藥物的體驗者,那麽“返老還童”……似乎也並非是完全不可能。

只是站在一名仍未接觸到多少世界黑暗面的高中生偵探的角度上來講,突然接觸到一個像組織這樣的黑色的龐然大物,再怎麽說也不可能完全不恐慌。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了解到工藤新一已經著手為自己準備好小孩身體的虛假身份以後,千島鶴也完全沒有打算偽裝成一名真正的組織成員去嚇唬小孩。

她有這樣的自信,至少在一段時間以內,柯南所能夠接觸到的情報絕對沒有她多,她當然也犯不著耗費心思去找那個假小孩套情報。

就算從另一層面來講,工藤新一確實是一名十分敏銳的偵探,她也並非完全信任他。若非有必要,她在他面前現身的次數肯定是越少越好。

何況惡作劇嚇唬小孩也太惡趣味了吧?!雖然聽起來似乎真的很有趣,但總覺得良心會有些痛……

於是千島鶴就一直沒有去接觸已經變為江戶川柯南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最多是時不時用自己的情報網去關照一下他,看著他,別讓他隨便跑去送命。

雖然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位少年偵探有一點是至今未改的——

那就是莽。

一開始的江戶川柯南還總是謹小慎微地死死捂住自己的馬甲,可是越到後面他就越不註意,一旦遇到些什麽大事就想自己往上沖,有時候甚至完全忘了自己還要掩飾身份這件事。

……你個假小孩還就真的不怕死唄。千島鶴無奈。

然而盡管千島鶴確實被某小鬼的各種行為激起了一些吐槽欲,她對柯南也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欣賞之情。

這位少年偵探是他所遇到過的最幹凈純粹而又堅定的人,相比於他們這些行走於光暗邊緣的灰色人士,柯南那顆始終保持善良、堅持正義的一塵不染的心,就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最美好不過的烏托邦——

她連想都不敢想,卻又深深為之而著迷。

只能說,好在琴酒從來不記被他殺掉的人的名字,“工藤新一”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當中應該連一個影子都沒剩下。

相比之下,更引起千島鶴關註的,其實是寄住在柯南的鄰居,阿笠博士家中的一名同樣是七歲的、茶色頭發的女孩。

——灰原哀。

幾乎就是在那五個孩子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瞬間,千島鶴的目光便落到了一個戴著兜帽、正躲在小超市一個貨架背後瑟瑟發抖的茶發女孩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她的目光,茶發女孩顫抖得更加嚴重了。她已經低下了頭,但千島鶴還是能明顯看出她的臉色究竟有多麽蒼白。

在心中輕嘆一口氣,千島鶴只能假裝不經意地緩緩將視線抽離出了女孩所站的範圍。在這樣做以後,茶發女孩的狀態反而還好上不少。

可疑。

畢竟在這之前已經有了江戶川柯南這一個鮮明的例子,灰原哀無父無母、並且完全沒有七歲之前的任何記錄的人生軌跡立馬引起了千島鶴的高度警覺。

她很快在組織當中便找到了很有可能與之匹配的一名代號成員。

天才研究員,雪莉。

在千島鶴假死覆活過後被關在實驗室、被實驗藥物所引起的副作用折磨得痛不欲生的那段日子裏,便是那名看起來有些清冷的雪莉在她在耳邊輕聲道著歉,讓她堅持活下去。

“對不起……再忍忍,你會活下去的……”

這並不是一個天生的壞人。千島鶴當時就在想。

能策反一個就是一個,就算不能策反,多爭取一些餘裕的空間也是好的。千島鶴已經打好了算盤,可在她脫離實驗室後,再試圖去尋找雪莉時,卻被琴酒態度強硬地直接制止了。

琴酒當時的臉色看起來相當不善,甚至搬出了boss的名號讓千島鶴不能再插手其中的事情。

別無他法,千島鶴便只能從對她更加寬容的朗姆那邊的方向對此進行調查,雪莉她一時間是肯定接近不了了,但她卻也借此獲得了許多有關APTX-4869的珍貴情報。

比如說,APTX-4869其實就是組織所研發的另一款藥物,銀色子彈的衍生品。它們的機理是相同的,大體上都是誘導部分衰老的細胞直接雕亡,在控制端粒酶的同時,又促進新細胞的分裂與生長。

這在銀色子彈上體現為對人體器官組織的更新換代,從而達到起死覆生的效果,而在APTX-4869的身上,則表現為機體宏觀的逆生長。

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正是因為如此,而身為組織成員的雪莉,也很可能會因此而變成灰原哀,住進阿笠博士的家裏。

就在半年前左右,雪莉的親生姐姐、赤井秀一在組織當中的女友宮野明美,便已經因為存在試圖叛逃組織的傾向被琴酒所槍殺。雪莉因此而嘗試用APTX藥物叛逃組織,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實上,在有了這個猜測以後,千島鶴馬上就去進行查證了。

但組織中有關宮野一家的消息,除了有關上一輩的傳聞以及宮野明美的死訊以外,便只剩下了雪莉被派去北歐出差的消息。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雪莉沒有叛逃。

千島鶴並不認為一名年輕的生物科技研究員能有著完全掩蓋住組織耳目的通天本領。

根據雪莉正在進行的研究的重要性,如果她真的叛逃了,組織當中絕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甚至可能早就給一群代號成員派發了相關任務,不抓到雪莉,誓不罷休。

……

心中思緒百轉千回,千島鶴在表面上還得應付某位執著於真相的“小學生偵探”。

在心中稍微過了一遍自己要說的臺詞,她便換上了最令人感到如沐春風的面具。

“不要隨便打擾我哦,我其實是來這裏找東西的啦。錯過監控畫面的話,又得重新再看一遍,真的會十分困擾呢。”她溫柔笑道。

“可是這麽說的話,還是好奇怪哦。姐姐根本就沒有來過這裏,怎麽會是來找東西的呢?”柯南睜大雙眼,故作困惑。

千島鶴聞言,話語一頓:“哎?為什麽這麽說啊……”

她看向柯南,讚嘆之情再次油然而生。

敏銳,真的是太敏銳了。這種推理對一名經驗老道的警察來說,就算並非做不到,也都是要細致觀察後才能得出的結果,如果對於一些用於推斷的細節不夠了解,也根本無法得出正確的結論。

但這對工藤新一來說,卻已經成為了家常便飯。

柯南聽到問話,也直接自信一笑:“首先是因為時間。這位小姐你查看的監控是淩晨時段的,雖然這家小超市淩晨確實也會開門,但如果只是為了找你自己所丟的東西的話,在人流量偏少的情況下,你完全還可以把倍速開得更大不是嗎!”

“但,這也僅是佐證一。”他說著,伸出一根食指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語氣則變得更加自信與肯定。

“這位小姐應該知道吧,從昨夜開始,一直到今天上午八點,這附近都一直下著小雨。雖然雨不大,但對於這附近稍顯泥濘的道路來說,如果小姐您在昨天淩晨到達過這裏,身上的衣服是不可能像如今這樣幹凈整潔的。”

“這是佐證二。”

略微點了一下頭,千島鶴伸出手來想要揉揉面前這位小偵探的腦袋,卻被對方靈巧地躬身躲開了。

她撇撇嘴,緩緩問道:“那萬一是我有潔癖,換了一條衣服呢?”

“首先,這個查看監控的小房間並不經常被打掃,空氣當中充滿了塵埃,小姐卻並不對此感到不自在,所以絕不可能是潔癖。”柯南漫不經心地說著,假裝看不見千島鶴因為他的躲閃故作幽怨的眼神。

但緊接著,他也看向千島鶴灰色的眼睛,目光當中,竟也有些鋒芒畢露。

“最重要的是,”他往千島鶴的身側湊了上去,輕輕一跳,便從她身上捏出了一小團灰綠色的東西——千島鶴今天出門太過匆忙,甚至沒有發現這個細節,“這種雜種的蒼耳只有在東郊的小路上才有大片的生長。”

“而從昨天午夜十二點開始,那裏便因為發生了殺人案而導致了封路。如果小姐真的在淩晨以後換過衣服的話,自然不可能有這樣一個蒼耳留在您的衣服上!”

“並且,如果您真的是來找東西的,就不應該選擇只能拍到門口的這一個監控,而是應該選擇查看店內的另一個監控。至於門口的這一個監控——”小偵探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藍色的眼眸中迸發出了一種奇異的而奪目的光彩。

“小姐您根本就不是來找您遺失的物品的,而是試圖通過門口的這一處監控所拍到的玻璃門的映像,找出一名根本沒有步入小超市監控範圍——甚至沒有步入其他任何一個監控範圍的人吧!”

他斬釘截鐵地下了定論,眼中自信的光充滿了壓迫感和攻擊性,卻又意外地並不讓人感覺到有半分不適。

“真的超級聰明呢,小偵探。”千島鶴彎彎眉眼,心中對江戶川柯南的評價又往上更擡了幾個檔次。

真是令人羨慕的明亮的少年啊……當年她和諸伏景光在警校裏的時候,別人眼中的他們會不會也是這樣的呢。

只不過如今……物是人非罷了。

搞什麽啊,明明年齡也不算很大吧,就已經如此傷春悲秋了嗎。

千島鶴的一番思緒在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反倒是她的一番話有些提醒了江戶川柯南。日常找補的偵探少年立即打了個哈哈,連忙擺手,還特地睜大眼睛擺出了一副孩子的天真模樣。

“啊哈哈哈哈哈,不是啦,大姐姐。這些都是我在電視機上學的呢,電視節目上有好多偵探都是這樣分析的哦,哈哈哈哈……呃……哈哈哈。”

“……”千島鶴無語。

什麽時候還是拐彎抹角地提醒一下他吧,既然選擇裝逼就一裝到底嘛,這個世界上又不是不存在天才少年。如果是真正的小孩被大人這樣誇獎,怎麽會這麽謙虛嘛?試想她自己這麽小的時候如果被黑田兵衛這樣誇獎,肯定會臭屁到連尾巴都要翹跳到天上去了,又怎麽會否認呢。

“所以,你叫什麽名字呢。”千島鶴柔聲問,就算已經提前知道對方是誰了,該裝的也還是要裝一下的嘛。

“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柯南擡起頭沖著千島鶴笑,一時嘴快,便將這句已經說順口的話脫口而出。然而就在話語剛出後的那一瞬間,他便有些後悔了,明明前一刻還在謙虛來著,此時卻又……

這次還沒等柯南再為自己找到一個新的借口,一個體格有些胖墩墩的小孩已經沖到了千島鶴的面前。

“等等,漂亮大姐姐!明明說是偵探的話,我們也是的!柯南只不過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罷了!是他自己在擅自行動的啦!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深吸一口氣便沈聲吼道,臉漲得通紅,“才是團!長!啊——”

稍微一楞,千島鶴見此,也轉身過來面對著小島元太:“原來你是團長麽,真的很厲害哦。那麽你也是,叫什麽名字呢?”

雖然有點好奇以工藤新一的實力和他的那股驕傲勁兒,為什麽沒有當選團長。莫非是覺得帶娃太辛苦,嘖嘖嘖。

“柯南當然也離不開偉大的團長我的指示!”小孩子的情緒能力比常人所想象得更加敏銳,小島元太立馬開始為自己解釋。但很快,一向粗神經的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就那些問題都拋之腦後,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開始了自我介紹。

“我叫小島元太!如果要認識的話,還請姐姐多多指教——”

可還沒等到臉蛋漲得通紅的小胖墩把手伸出來,他就已經被另兩個小孩給擠開了。

“我是吉田步美!”

“我是圓谷光彥!”

合聲:“請多多指教!”

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孩和一名裝扮十分可愛的女孩擺了一個有些中二的造型,後知後覺的元太也趕忙加入其中。別說,竟然還確實有些帥氣。

千島鶴一楞,這才輕聲笑了起來。明明自己以前還是黑色頭發的時候,也沒有這麽招小孩子喜歡啊,現在的頭發倒是完全的雪白了,居然這麽受歡迎……

這個社會難道人均白毛控嗎?按這麽說的話,琴酒那頭銀發應該也挺招人喜歡的,就是不知道組織裏究竟有沒有人敢暗戀那位Top killer......

“那就多多指教吧。”千島鶴溫柔地笑了起來,耐心地和每一位想握手的小朋友都握了一下手,只是唯獨不敢再靠近灰原哀。

畢竟總感覺……如果她靠近灰原哀的話,那個女孩的心情恐怕會更糟糕吧。

幾個小孩都已經承認他們是偵探了,那麽過來就必然是有事的。那麽後面站著的那兩位穿著正裝的人,應該就是警視廳的警察了吧。

千島鶴站起身來,看向正站在幾個小孩身側的兩位成年人——一男一女,外貌都十分優越。特別是其中的那位穿著紫色西裝裙的女性,眉眼在柔美的同時又十分英氣,她剪著短發,更顯得英姿颯爽了起來。

而其中那名看起來有些斯文、卻有些憨憨的男警察……

千島鶴也認識他。

“高木。”她立即喊出了他的姓。

“北川小姐……”高木涉聞言立即點頭。到底是當年救了伊達前輩一命的人,就算伊達前輩最後還是……高木涉也覺得自己不該忘記了對方的恩情。

他略有些尷尬地沈默了一下,然後神色十分正經地開始介紹起了自己身旁的那位女警官:“這位是佐藤美和子,是一位非常厲害的刑警……”

——兼他的女神和夢中情人。

“北川小姐。”佐藤美和子對千島鶴打了個招呼,但是神色間依舊十分嚴肅。

“佐藤警官。”千島鶴也立馬回了一個點頭,然後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所以說,二位警官是想找到殺害望月小姐的兇手麽?”

她現在已經必然會被攪入這起案件當中了,後續甚至可能還會有些線索會指向她這個行蹤不明、根本無法為自己自證清白的人。與其被動參與,倒不如現在便主動出擊,獲取主動權。

何況,這可是一起與睡美人相關的案子,她如果不打入查案子內部盯著的話,內心多少也會有些焦慮與不安,要是再釀出些什麽麻煩就不好了……

果然,二位警官剛一聽到“望月”和“兇手”二字,便瞬間臉色大變。

“可、可是,北川小姐,應該不可能是兇手的吧……您是知道些什麽與這起案子有關的事情嗎……?”高木有些不可置信地輕聲問道。

千島鶴則是始終笑瞇瞇:“啊呀,是嗎。那麽是為什麽呢。警官為什麽覺得我不可能是兇手呢?”

“因為這是一場至少橫跨了二十年的連環分屍案。”伴隨著小超市的門被推開的聲音,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來,“二十年前,北川小姐的年齡……”

“剛好六歲,對吧。”

這句話其實帶著些逼問的語氣,千島鶴剛一回頭,便直接瞳孔地震。

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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