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回光返照？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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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什麽技巧，要不然怎麽能把這麽肥的面團變得又細又長。”楚飛飛搓揉著面團想要把一個立體圓形拉扯成平面線形，可惜電視裏的拉面師傅實在太會偽裝了，明明那麽難，偏偏他們還弄得那麽輕松自如，成功誤導了楚飛飛以為做面條就是幾招甩甩甩的事。
楚飛飛皺著眉頭使勁搓一個小面團，想要把面團戳成長條，然後再搓得細細的，然後……
又一根滿含楚飛飛希望的面棍在中途夭折了，楚飛飛有些灰心地搭聳著肩。
“怎麽了？”夜朝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
“夜朝，你怎麽來了？”楚飛飛有些驚訝。
“我見你這麽晚沒有去書房找我，以為你有什麽事，所以過來看看。”夜朝朝楚飛飛背後極力想要隱藏的東西看了看，“你在做什麽，新菜式？”
“額……”楚飛飛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做了那麽久的飯菜居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會做面條，她看了看廚房外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才驚覺自己竟然待在廚房裏搓面團搓了幾個時辰了，夜朝還沒有吃早飯！
“夜朝，你餓了吧，都怪我，本想給你做點面條吃的，可是我弄了很久也沒有弄成功。”楚飛飛有些懊惱地讓開身體，把身後桌子上一條條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面棍“屍體”露給夜朝看。
“面條？”夜朝莞爾一笑，“你想怎麽做，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哪會幹這個，這個是需要把面團甩成又細又長的面條。”楚飛飛知道夜朝沒有下過廚，對他能做出這麽高難度的面條不抱有希望，她指著那堆“屍體”，說：“我弄了一早上也沒弄成功，我看我還是另外做點別的給你吃，你稍等——”
楚飛飛的話音剛落，就見夜朝手裏的面團在他有節奏的一甩一甩下竟然拉伸變長。
“是這樣嗎？”夜朝一邊詢問，一邊繼續抖動手腕使面團變得更長：“接下來要怎麽做？”
“哇喔！”楚飛飛驚訝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可以拉那麽長。”楚飛飛突然想到了電影場景裏拉面小哥玩弄拉扯面條的高超技藝，忍不住對著夜朝比劃：“夜朝，你能這樣嗎？對，就是這樣，甩高點，再把拉長點，甩起來——”
按照楚飛飛的吆喝，夜朝手裏的面條越扯越長，越長越細，像一根長長的細繩在半空中飛舞甩動，楚飛飛在一旁忍不住拍手叫好，瞬間化作迷妹。
一根長長的面條乖巧地躺在盤子裏，等著鍋裏的骨頭湯燉好後就可以下面條了。楚飛飛蹲在火爐前往裏面添加柴火，一陣黑煙熏得她直咳嗽。
“別用手擦眼睛，我來——”一塊手巾輕輕替楚飛飛擦拭著熏得難受的眼睛，夜朝的臉上很溫柔，惹得楚飛飛心裏似有一汪汪泉水湧出。
“原來你每日就是這樣在廚房裏做出那些好吃的。”夜朝替她擦好眼睛後，又幫她擦了擦弄臟的臉，一塊潔白的手巾很快被染得黑黢黢的。
“我只是用不慣這些柴火。”楚飛飛被他盯著有些害羞，微紅著臉眼睛瞥向一旁。
199火爐炸崩了
“我來幫你燒吧，你坐在一旁休息就好。”夜朝搶下楚飛飛手裏的柴火往火爐裏一丟，沒有他預想中的那樣燒得火旺，反而有種要熄滅的勢頭。
楚飛飛抿嘴一笑，拿另一根細長的柴火在火爐裏挑了挑，這才沒讓火熄滅，那根添加進去的柴火得以燃燒起來。
“原來這添加柴火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夜朝學著楚飛飛的樣子往火爐裏一邊添柴一邊及時調整燃燒情況。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也是學了很久才學會掌握火候的。”楚飛飛安慰地說，側頭看向夜朝，忍不住“噗嗤”一聲，指著夜朝臉上黑色一塊笑道：“瞧你，也變成大花貓了。別動，我幫你擦。”說著，楚飛飛提起自己的衣袖就朝他臉上抹去，擦了一半才發現自己的動作看上去非常粗魯，哪有給人用袖子擦臉的。
楚飛飛的臉一紅，收回袖子尷尬地解釋：“那個，我身上沒帶手帕，下次再給你擦。”
夜朝一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楚飛飛見他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火光照得他們的臉暖融融的，一個臉上還沾著半塊黑色汙漬，另一個不僅臉上黑乎乎的，就連頭發上也沾了不少白色面粉，他們互相看著對方，同時伸手想要幫他們擦拭，兩只手在半空中交錯，一股暖意在他們的眼眸裏交織。
“這樣真好。”
楚飛飛輕聲嘆息，自己的聲音落在耳裏，她才驚訝自己居然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來不及紅臉，只聽夜朝也嘆息一聲：“是呀，這樣真好。”
楚飛飛臉上一喜，輕聲說：“我們這樣一起做飯，一起燒火，像不像一對平凡的夫妻？”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楞了，她在說什麽，她剛剛是不是提到“夫妻”二字了，她怎麽說出這兩個字，她……
楚飛飛大囧地想要找個地縫鉆出來，心裏埋怨自己怎麽說話越發不過腦了。
“飛飛……”夜朝剛要開口說什麽，卻眼角快速一瞥，嘴角悄無聲地露出一抹冷意。他緩了緩，聲音愈發溫柔：“飛飛，你可願意這樣一直陪在我身邊？”
“你若許我跟著你，我便一直陪著你。”
楚飛飛心臟加速狂跳，她低垂著頭，兩只眼睛轉來轉去，她在緊張地思索著下一步是什麽，會不會是……
夜朝的雙手輕輕握在了楚飛飛的肩膀上，他把她緩緩拉入懷裏，就在楚飛飛以為這是一個最適合親吻的距離時，忽然，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夜朝抱著飛離了火爐旁的位置。同一時間，火爐猛地爆炸，發出巨大的聲響——“轟！”
楚飛飛懵了，這是什麽情況，燒個柴火能把火爐給炸崩了？！
“誰在外面！”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眼神冷冷地射向院子。
“喲，本王還以為是哪個侍女丫頭在廚房裏偷偷私會。”錦瑟身穿著拖地華服，臉色陰晴不定地慢慢走過來：“竟沒想到會是夜朝你啊，怎麽，不在屋裏好好待著，躲在廚房裏跟一侍女打情罵俏的？”在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名府上管事，一雙眼睛正滴溜溜地直轉。
“這是我的府上，我想待在哪裏還用不著請教妖王。”夜朝的聲音又冷又硬，他回過頭仔細查看楚飛飛有沒有受傷，確定她沒事後長長舒了口氣。
“你的府上？”錦瑟看他這麽護著楚飛飛，臉色變得更加陰沈。
“本王近日剛登王位不久，有些事情還沒有照顧到。”錦瑟故意撫了撫額頭，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麽，末了，他臉色有些為難地說：“本王怎麽不記得還留著大皇子府，本王可沒有子嗣，要著大皇子府邸有什麽用！”
夜朝的臉變得鐵青，比他更憤怒的要屬楚飛飛了。她剛要站出來說話，卻被夜朝攔在身後。
“妖王是想趕我離開嗎？”夜朝冷聲，“我好歹也是你的兄長，你如此做不怕長老會對你有異議嗎！”
“區區長老會本王還不會放在眼裏！”錦瑟囂張一笑，忽然，他眼睛一瞇，盯著夜朝冰冷地說：“本王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拿話威脅，來人——”
錦瑟一聲令下，立刻就有手持武器的侍衛出現。
“夜朝敢對本王大不敬，本王罰他跪寒洞，立刻執行！”
侍衛領命上前要抓夜朝，楚飛飛著急地想要阻擋，卻被夜朝悄悄擋下。他回過頭，小聲跟她說：“他今日有意找茬，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我知道你擔心，但我不希望你冒險。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說著，夜朝輕輕握了握楚飛飛手，讓她放心。
冷面侍衛上來催促，不客氣地用力推著夜朝。楚飛飛死死咬著唇，強忍著淚水看著夜朝被他們帶走。
“跟本王鬥，他還差得遠！”
似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故意說給楚飛飛聽，錦瑟瞥了一眼楚飛飛，一甩長袍，轉身離開。
望著夜朝離開的方向，楚飛飛的心情難以平靜。她看著被錦瑟施法炸得滿地狼藉的廚房，那盤夜朝親手做的面條避開了遭難安靜的躺在桌上。
“夜朝還沒有吃早餐。”楚飛飛捧著那盤面條，“都怪我，面條沒有做好，讓夜朝還餓著肚子。”眼裏發起淚光，她用力擦了擦眼：“不行，我要給他做好吃的，他還沒吃飯。”
楚飛飛重新找來鍋和骨頭，在院子中央點起一堆柴火，把裝滿骨頭的鍋架在火上燉。她用力扇著風，添加柴火，期盼著骨頭湯趕緊燉好。
快點，再快點！
寒洞，顧名思義冰寒之地，洞內深處有萬年不化的寒冰，被上一任妖王設置成為刑房，專門處罰犯了錯的王孫貴族。
在一層厚厚的寒冰上，夜朝雙膝跪地，左右兩只手被兩根鐵鏈牢牢綁著，冰寒之氣肆意地冰凍著他的身體，不到半個時辰，他的臉上已經貼著一層薄霜。
他昂著頭，望著面前的石壁，久久靜靜地想著什麽，又或者已經被寒冷凍得毫無知覺了。
200餵你吃面
楚飛飛偷偷溜進寒洞的時候，看著那個孤傲的背影，心頭狠狠地一絞。她吸了吸凍得發紅的鼻子，小跑著沖過去。
“夜朝。”楚飛飛脫下身上特意準備的披風蓋在他身上。
“夜朝，你冷不冷？”楚飛飛伸手捂著夜朝的臉，發現他的臉已經凍得發僵，瞬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們為什麽要綁著你，你又沒有做錯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楚飛飛的手使勁在他的手上搓了搓，希望能夠給他帶去一點點暖和。
“夜朝，夜朝你怎麽樣了？”
楚飛飛喚了半天，夜朝的表情也沒有反應。她擔心他是凍壞了，急得直掉眼淚。她抱著他，身體緊緊地貼著他，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他冰冷的臉上，想要把自己的溫度全部傳遞給他。
“飛飛。”仿佛從大夢中初醒般，夜朝的睫毛眨了眨，終於有了反應。他抖動著凍得發紫的唇，顫抖著聲音問：“你怎麽來了，快出去，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夜朝，我已經花銀子買通了外面的侍衛，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楚飛飛是普通人的身體，又沒有妖力護身，沒待多久就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
“胡鬧！”夜朝掙了掙身體，想要把貼著他冰冷身體的楚飛飛給甩出去：“這裏的寒氣豈是你能抵抗得了的，你趕快出去！”
“不！”楚飛飛搖搖頭，“我答應陪著你的，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陪著你。”楚飛飛緊緊抱著夜朝，感覺胸口有東西頂著，她想起了什麽，趕緊脫開自己的衣服，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包了好幾層的竹碗。
“夜朝，你從早上就沒吃東西，應該餓壞了吧。”她雙手捧著碗，手心裏還能感受到微微熱量，她安心了一些：“我怕面湯冷了會不好吃，就貼身暖著。還好，還熱著呢，你吃點吧，這可是你親手做的面條。”
夜朝的眼裏有一絲詫異，他抖了抖唇，咬著牙問：“這面湯剛出鍋那麽燙，你一直貼身帶著？”
“嗯……”像是怕夜朝不相信自己的話，楚飛飛摸了摸自己貼身放面湯的位置，剛觸碰就聽她“嘶”的一聲抽氣，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怎麽了？”夜朝忍不住擔憂地問。
“沒事！”楚飛飛直搖頭，趕緊轉移話題：“趕緊吃面吧，我嘗過了特別好吃。”
“你是不是燙傷了？”夜朝沒有被她繞開，眼睛緊緊盯著楚飛飛：“讓我看看你傷到哪了？”
楚飛飛的臉突然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夜朝，我可是女兒家，你讓我當著你的面脫衣服給你看，似乎不太好吧？”
“你！”夜朝真被她給氣壞了，見她嘴角還藏著狡黠的笑，知道她剛剛是故意這麽說的，不由重重嘆了口氣。
“下次不要這樣了。”
“不會有下次啦！”楚飛飛吐了吐舌頭，她舉起手裏的竹碗：“夜朝，我餵你吃面吧。”說著，她用筷子想要夾起面條，發現連帶著一整塊面全都夾了起來。楚飛飛眉頭一皺，用力在碗裏戳了幾下，可面條還是沒能如她想的那樣根根分開。
“滴答”
一滴眼淚低落，緊接著兩滴，三滴……
夜朝的心被這一顆顆淚珠用力敲擊，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擦幹這些眼淚，動了動手腕才想起自己的兩只手被牢牢地綁著，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楚飛飛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她舉起手背用力擦了擦，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我以為，以為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面條，可是，可是我來得太晚了，面條，面條都糊了，對不起，夜朝……”
其實，楚飛飛也不想當著夜朝的面哭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心痛夜朝被綁在這裏受苦，她心痛一向逍遙自在的夜朝會遭遇再次被鎖在牢裏，她更心痛自己沒能好好照顧他，就連一碗熱面都沒辦法給他做好。
越想越難受，越難受眼淚越是止不住。
“別哭了。”夜朝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溫柔：“你再哭我連熱面湯都喝不了了，我餓了，餵我吃吧。”
楚飛飛聽他說餓了，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眼眶裏，急忙把手裏的竹碗靠近夜朝的嘴邊。
夜朝低下頭喝了一口面湯，說了一聲好喝後，讓楚飛飛把那團糊掉的面條也餵給他吃。一口湯，一口面，幾口下肚，竹碗已經空了。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
夜朝淡淡笑著，看著楚飛飛的眼裏全是溫柔。
“夜朝……”楚飛飛扁了扁嘴，鼻子一酸，暫停的眼淚珠子又要開始往下掉了。
“飛飛，你在欺負我。”夜朝輕輕嘆了口氣，“你明知道我的兩只手被綁著，沒辦法給你擦眼淚，你卻故意在我面前哭，是在笑話我連替你擦眼淚的能力都沒有嗎？”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楚飛飛趕緊用衣袖擦了把臉，“我沒哭，我真的沒哭，不信你看！”說著，還咧著嘴朝著他笑。
紅腫的眼睛，紅著鼻頭，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跡，如此狼狽模樣再配上快要咧到耳邊的凍僵的笑臉，夜朝不知道自己是該假裝沒有看見，還是該不留面子直接當著她的面笑。最後，夜朝實在忍不住了，仰頭放聲大笑起來。
楚飛飛看他笑，也忍不住笑起來。
冰冷的寒洞，此時因為爽朗的笑聲變得不再那麽寒冷，好似連那些冰塊都因為這些笑聲融化了一些。
因為楚飛飛堅持要守在這裏陪著夜朝，還宣稱要給他講故事，要陪著他把這難熬的時間用故事消磨過去。她剛說完一個叫關二爺的大胡子刮骨療毒的故事，就因為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地說不下去了，她緊緊靠著夜朝，也不知是給他取暖，還是靠著他取暖。總之，楚飛飛沒有堅持到太長時間，就凍得昏迷了過去。
夜朝緊緊盯著嘴唇已經凍得發烏的楚飛飛，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正一點點丟失，她再繼續待下去極有可能會凍死在這裏。
201今日只是開始
“飛飛，飛飛？”夜朝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夜朝的眼睛一瞇，暗中調動體內的妖力，一股熱量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很快，他的身體恢覆了熱度，就連頭發上的冰霜也完全不見了。
“嗯……”像是感受到了溫暖，雖然意識已經陷入昏迷的楚飛飛身體還是本能地朝夜朝靠過去，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
“該死！”
夜朝暗罵一聲，他的身體某部位竟然因為這個女人，發生了連他自己都沒法壓制的變化。這一刻，夜朝非常慶幸楚飛飛是昏迷的，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立刻動手捏死這個女人。
好幾個深呼吸過後，夜朝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某個部位由不得他使喚，仍然像一根柴火一樣替楚飛飛傳遞一部分溫度，但好在他還能掌控自己的情緒，不受這個女人的影響。
“楚飛飛，我不會就讓你這麽輕松的死掉，我要你日後百倍千倍地還我。”夜朝低啞著聲音，對著蜷縮在他懷裏的楚飛飛小聲說。
“今日只是一個開始。”
楚飛飛以為自己會凍死，沒想到她居然奇跡般地完好無損，連凍瘡都沒有！楚飛飛暗暗佩服自己是不是來妖族那麽久，身體素質得到了質的改變。
“一方水土果然能養一方人，啊，不是，是養一方妖啊！”楚飛飛喃喃自語地感嘆。
“飛飛，你在想什麽？”躺在床上面如白紙的夜朝見她舉著勺子突然不動了，看她目光呆呆的，就知道她又走神了。
“連餵藥都能走神，飛飛，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凍出病了，要不要找醫師給你也看看。”夜朝打趣道，模樣虛弱。
“啊，對不起。”楚飛飛回過神，趕緊小心把藥餵給夜朝：“我剛剛就是覺得怎麽我沒事，你反而病了呢，按理說你比我強壯多了。”
自從夜朝被從寒洞裏放出來後，一度高燒不退，嚇得楚飛飛守在他身邊好幾個日夜不敢閉眼睛。要不是醫師一而再，再而三保證說已經給夜朝服用了靈丹，用不了多久高燒會退下來，否則楚飛飛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沖動找錦瑟拼命。
夜朝沒有回答她，右手輕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幾聲。
“難道……”楚飛飛眉頭微微一皺，“難道是我把你的體溫給吸過來了，所以才讓你……對不起啊夜朝，我沒想到會讓你著涼的。”
“傻瓜。”夜朝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楚飛飛的頭，柔柔地說：“你不用一直跟我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害你跟我一起受凍。飛飛，以後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明明是我連累你。”楚飛飛低下頭，她剛想再說“對不起”，夜朝的手指輕輕蓋在了她的唇上，不許她說出那三個字。
“飛飛，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我沒有去招惹他，他卻處處陷我於死地。”夜朝重重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我從沒想過會有一天遇到這些事，飛飛，我從來沒有想過……”
楚飛飛眼中一痛，想開口安慰他，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如果細算起來，她還是個從犯，她有什麽資格說那些讓他不要想太多的話。
“藥，藥涼了，我去熱熱。”
腳步有些匆忙，楚飛飛逃似地離開了屋子。她搭聳著肩膀垂頭喪氣地捧著碗坐在石階上，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曾經是錦瑟府上的侍女，以及她當初進入這裏一開始的確是懷有他意，只不過她從沒真正想要害過他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夜朝。
如果她說了，他會不會誤會她？
如果她不說，她怎麽對得起他對她的溫柔相待。
“還是找個機會坦白吧，無論夜朝對我任何懲罰，我都接受，是我欠他的。”楚飛飛暗暗決定，想到“欠他的”，楚飛飛又覺著自己從一開始就報恩，怎麽到現在還在“欠他”呢？
“還好我們還有一輩子那麽長，應該可以慢慢還了。”
夜朝的風寒在楚飛飛的精心照顧下慢慢好起來，剛得到楚飛飛允許他出屋子走走，夜朝就吵著要去外面的酒樓嘗嘗鮮，說什麽吃了幾日的清淡小菜，實在想念望春樓的醋魚，拉著楚飛飛就朝望春樓奔去。
街道依舊如此熱鬧，不會因為少了誰而變得不同。
夜朝讓望春樓的小二給他們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起初小二還客客氣氣的，可等看清是夜朝後，臉色明顯不耐煩，甩了甩手裏的毛巾，不客氣地說：“靠窗位置都滿了，二位要是想吃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不然就去別家看看。”
說著也不理會他們，甩著毛巾離開。
夜朝臉色難看，楚飛飛的臉色比他更難看。她擼起袖子要找小二理論，夜朝卻拉著她的手，輕聲說：“沒有靠窗的就算了，反正我們是來吃菜的，靠不靠窗有什麽關系。”
楚飛飛忍了忍，跟著夜朝隨意找了一處空著的桌子坐下。
此時不是吃飯的時間，望春樓裏吃飯的人並不多。可他們等了許久，剛剛那個小二才吊兒郎當地走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麽。
楚飛飛有心發作，卻被夜朝按住，只能兩只眼睛瞪著小二。
“客官，你剛剛點的菜我們店都沒有！”小二翻了翻白眼。
“這些都是你們店裏招牌，怎麽會沒有！”楚飛飛徹底被他激怒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二位若是真想吃，可以換家店吃啊，我們又沒有攔著你們！”小二抽了抽鼻子，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啊”的刁鉆模樣。
“你們這是店大欺客嗎！”楚飛飛一拍桌子，“把你們的掌櫃叫來，我倒要問問他開門做生意靠的是什麽，難不成就靠狗眼看人低嗎！”
“什麽狗眼看人低，貓眼看人低的！”小二雖不知道這話的意思，但也明白一定不是好話，更加不耐煩了：“我們掌櫃的不在，今日二位點的菜都沒有，還請二位出門左拐，那裏有一家燒餅鋪，興許能讓二位吃飽！”
202明搶暗諷
小二的聲音不低，引得周圍食客都看好戲般瞅著他們。楚飛飛真是氣得不能再氣了，也顧不上夜朝攔住她，她起身一步上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小二的臉上。
能動手的絕不動口！
小二沒想到楚飛飛會給自己當眾來一大嘴瓜子，捂著臉懵了半秒，隨後發出殺豬般的叫，嚷嚷著讓店裏的打手把楚飛飛丟出去。
“住手！”一個聲音從二樓的傳來，隨著下樓梯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錦衣，頭戴錦帽，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挺著大肚子慢慢走下來。
男子一雙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楚飛飛，看得楚飛飛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夜朝身後躲了躲。
男子對上夜朝警告的眼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了，他呵呵一笑，摸了摸肥胖凸起的肚腩，漫不經心地詢問小二：“怎麽回事？”
“大人，是他們先動手打我的，你瞧，我臉都被這臭丫頭抽腫了。”小二佝僂著身體，巴結地湊到男子身邊，還裝作一副可憐模樣把自己那塊印著五根手指的臉湊了過去。
男子瞧了瞧小二的臉，突然，他揚起手照著剛才的耳光印狠狠地扇在了小二臉上。他的手又大又肥，力道十足，扇過去像蒲扇般打得小二暈頭轉向，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下作的東西！”男子狠聲罵道，“這位姑娘豈是你能得罪的，把他給我提起來，給這位姑娘道歉。”
男子身邊跟著兩位身材高大的侍衛，聽到男子命令，其中一個侍衛走上前毫不費力地單手提起被扇得整張臉都腫起來的小二，帶到楚飛飛面前。
“這……這……”小二還在犯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啪！”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了小二的臉上，動手的是那個侍衛，他的力氣更大，直接把小二的鼻子抽破了，鼻血狂流。
“大人命令你道歉！”侍衛催促道。
這次，小二聽清楚了，被扇得暈頭轉向的他也不知道道歉的對象在哪個方位，只能拼命地朝著四周不停地拜，嘴裏全是告饒地話。那副淒慘的模樣，就連楚飛飛都覺得不忍了。
“姑娘覺得怎麽樣，還解氣嗎，要不要把這廢物丟進牢裏好好關上幾天？”男子走上前，朝著楚飛飛和藹地笑了笑，那模樣與剛剛打人時的表情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楚飛飛原本不想跟他說話，可看他手下的侍衛沒有要放過小二的意思，只能出聲：“他已經得到教訓了，多謝大人出手。”
這小二嘴巴雖然可惡，但看他被幾個耳光打成這樣，實在可憐。
“聽見了嗎！”男子朝著小二冷聲說道，“這位姑娘說饒過你，你滾下去吧！”其變臉速度，簡直一絕！
夜朝拉著楚飛飛的手要離開，楚飛飛也聽從地不再說話緊跟著他。
“姑娘請留步！”
男子出聲，他身邊的侍衛伸手攔住了楚飛飛和夜朝。
“閣下是何意？”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冷聲問。
“何意？”男子看著夜朝笑了笑，“在下與這位姑娘巧遇，還請大皇子成全，讓在下與姑娘好好聊上幾句。”
原來他認識夜朝，只是剛才一直裝作視而不見。
“她是我府上的侍女，沒有什麽能與你可聊的”夜朝一雙眼睛警告地瞪著男子。
“能不能聊是在下與這位姑娘的事，還請大皇子不要插手。”男子嘴上說的客氣，可語氣裏全是輕蔑之意。他側過身，越過夜朝看向楚飛飛，臉上頓時浮現貪婪之色：“妖王大婚上，在下受邀參加，曾見過姑娘在宴席上獻舞，那舞姿……”說著，男子嘴裏嘖了嘖，像是在回味一道美食。
“在下被姑娘的風姿綽約給驚艷了，回去後茶飯不思，只想再看姑娘舞一曲，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她是我府上的侍女，不是樂坊裏的舞姬。”夜朝沒等楚飛飛開口，徑直回絕了男子。
男子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已經耐不住性子的他不再用語言隱藏自己的本性。他摸了摸自己肥胖的肚子，冷嘲熱諷道：“大皇子，本官好言一句稱你一聲大皇子，可奈何你不成人之美，壞了本官的好事。”
他拿眼斜瞅了楚飛飛一眼，眼裏仍舊是貪婪之色：“這姑娘雖是你府上的舞姬，但也就是一名舞姬，你何必為了她跟本官過不去呢！”男子又斜瞥了一眼夜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哈哈大笑起來：“對了，本官倒是忘了一事，前不久大皇子被妖王罰去跪寒洞了。唉，那寒洞是何地啊，那是專門處罰犯了重大過錯的皇族，只要在裏面待過的皇族，出來以後便不再是皇族，換做話來說，就跟普通妖的身份一樣。我說大皇子，啊，不對，已經沒有大皇子了，我說這位公子，何不把這個舞姬讓給本官，價格好商量！”
男子說話的時候已經慢慢靠過來，話音剛落，他那滿是肥肉的手就朝著楚飛飛的腰摟了過去。
“嘭！”男子沒想到夜朝會突然動手，整個人如一袋沙袋飛著撞向身後的桌子，砸壞了好幾張桌椅後重重摔在地上。
男子滿臉的不敢相信，顫抖著手指著夜朝：“你，你知道我是誰嘛，你竟敢，竟敢……”他怒急攻心，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管你是誰，不許你動她！”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警告地說。
“好！好！好！”男子氣得滿臉橫肉抖動，“你不讓我動她，行，那我就動你！”說著，男子瞪向那兩個侍衛，罵道：“還站在那裏看什麽，沒看到你們的主子被打了嗎！”
兩侍衛身體一抖，不敢再待著不動，紛紛動用妖力攻擊夜朝。
“打！給本官狠狠打！”男子惡狠狠地吼道。
兩侍衛的妖力深厚，身手不錯。他們互相配合夾擊夜朝，與夜朝打得不相上下。
楚飛飛站在一旁看得揪心，尤其是她註意到夜朝因為傷勢未愈，躲閃攻擊越來越力不從心時，心裏更是擔心得不得了。
203壞了承諾
“嘭！”又是一擊對拳，夜朝兩只手對兩個侍衛，因抵不住加倍的力量，逼得他步步退後，嘴裏吐出來不少的血。
“不行，這樣下去夜朝會受傷！”楚飛飛咬得唇都出了血，她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幸災樂禍的肥胖男子，心頭一狠，腦子裏記起在曾在秋風苑受過的訓練。她身形猛然朝男子撲過去，趁對方尚沒有察覺，她摘下頭上的釵子抵在男子的脖子上。
“你們再動，我就殺了他！”
楚飛飛的聲音傳進兩名侍衛的耳裏，他們一驚，立馬停下對夜朝的攻擊，朝著楚飛飛做出攻擊的姿勢。就在此時，夜朝迅速出手，連續飛掌拍在兩名侍衛身上。侍衛不敵，紛紛被拍飛。
男子滿臉驚恐，還沒等他再說話，楚飛飛一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頸處，男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走！”楚飛飛上前扶住已經滿是傷痕的夜朝，帶著他快速離開望春樓。
“咳咳！”
“咳咳！”
夜朝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每咳嗽一聲，就有血從他嘴裏流出來，看得楚飛飛心驚肉跳。
“夜朝，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看醫師？”楚飛飛驚恐地問道。
“我，我沒事……”夜朝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大口血從他的喉嚨嘔出來，他的身體突然一軟，朝著地上摔過去。
“夜朝！”楚飛飛驚呼，蹲下身想要再次扶起夜朝，卻無奈夜朝沒有力氣配合她站起來了。
血，他滿臉的血，滿身的血。
還有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裏流出……
“我恨，我恨他如此欺我……”夜朝身體虛弱，眼睛裏充斥著掩蓋不住的濃濃恨意。他望著遠方，那裏是王宮所在的方向。
“我從沒想過與他爭奪王位，也從沒想過同一血脈的親兄弟竟變得如此境地。”夜朝邊咳血，邊咬著牙說：“我更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容不下我，不僅當眾侮辱我，還三番五次想置我於死地。飛飛，你說，是我的錯嗎？我真的有錯嗎！”
“夜朝，你沒錯，你什麽都沒做錯。”楚飛飛哭喊著，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想讓他別再說話了，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他心裏的苦，更理解他心裏的恨。
“飛飛，你知道我有多麽不甘心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痛嗎？”夜朝滿是血的手用力抓著楚飛飛的手揉進了自己的胸口，“每每夜裏，我問自己究竟為什麽我會落到如此境地，究竟是為什麽！後來，我明白了，他之所以如此待我，其他妖族之所以如此欺我，不過是因為我是一個廢棄的大皇子。飛飛，我不想一直這樣下去，我要你幫我，你要幫我！”
仿佛是臨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夜朝一改剛才的虛弱，突然變得振奮起來。他用力搖晃楚飛飛的肩膀，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弄疼她，他只想得到她肯定的回應。
“夜朝，你要我怎麽幫你？”楚飛飛心裏疼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夜朝所遭受的一切，還是因為他是因為她才變得如此境地。
曾經的他，如此意氣風發。
“飛飛，我要你想辦法接近他，然後幫我偷到兵符。”夜朝目光灼灼地盯著楚飛飛，勢要她馬上答應。
“夜朝，我……”楚飛飛被他捏得肩膀發疼。
“飛飛，你放心，我不是要奪走他的妖王。”夜朝像是知道她擔心什麽，著急地辯解：“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份能夠與他抗衡的力量，讓他日後不會再如此輕賤我，和我們。飛飛，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說著，夜朝身體猛然顫抖，幾聲劇烈的咳嗽後，他身體一斜，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夜朝！夜朝！”楚飛飛驚恐地大喊，“夜朝，你醒醒，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求你醒醒！”
她用力推他，拉扯他，可是他渾然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楚飛飛害怕了，她嘶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昏黃的燭光下，楚飛飛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微弱呼吸的夜朝。她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她的手指一直停留在他的脈搏處。只有這樣，她才能確定他還沒有死。
此時的楚飛飛頭發淩亂，眼睛紅腫，臉色相較於躺著的夜朝更加難看，仿佛她才是受了重傷的那個。
回想起幾個時辰前，夜朝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楚飛飛到現在仍覺得後怕。
她當時真的以為他死了，她哭得呼天喊地，幸虧被路過的金伯小青遇見，幫她把夜朝扶回了府裏，還找了醫師救治。
還好，他只是因為失血過度，又因氣急攻心而昏迷過去，不是死了。
“夜朝，還好你沒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滴落在夜朝的手心裏。
“夜朝，你要我幫你的事我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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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飛飛皺著眉頭使勁搓一個小面團，想要把面團戳成長條，然後再搓得細細的，然後……
又一根滿含楚飛飛希望的面棍在中途夭折了，楚飛飛有些灰心地搭聳著肩。
“怎麽了？”夜朝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
“夜朝，你怎麽來了？”楚飛飛有些驚訝。
“我見你這麽晚沒有去書房找我，以為你有什麽事，所以過來看看。”夜朝朝楚飛飛背後極力想要隱藏的東西看了看，“你在做什麽，新菜式？”
“額……”楚飛飛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做了那麽久的飯菜居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會做面條，她看了看廚房外已經高高升起的太陽，才驚覺自己竟然待在廚房裏搓面團搓了幾個時辰了，夜朝還沒有吃早飯！
“夜朝，你餓了吧，都怪我，本想給你做點面條吃的，可是我弄了很久也沒有弄成功。”楚飛飛有些懊惱地讓開身體，把身後桌子上一條條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面棍“屍體”露給夜朝看。
“面條？”夜朝莞爾一笑，“你想怎麽做，我來幫你。”
“不用不用，你哪會幹這個，這個是需要把面團甩成又細又長的面條。”楚飛飛知道夜朝沒有下過廚，對他能做出這麽高難度的面條不抱有希望，她指著那堆“屍體”，說：“我弄了一早上也沒弄成功，我看我還是另外做點別的給你吃，你稍等——”
楚飛飛的話音剛落，就見夜朝手裏的面團在他有節奏的一甩一甩下竟然拉伸變長。
“是這樣嗎？”夜朝一邊詢問，一邊繼續抖動手腕使面團變得更長：“接下來要怎麽做？”
“哇喔！”楚飛飛驚訝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可以拉那麽長。”楚飛飛突然想到了電影場景裏拉面小哥玩弄拉扯面條的高超技藝，忍不住對著夜朝比劃：“夜朝，你能這樣嗎？對，就是這樣，甩高點，再把拉長點，甩起來——”
按照楚飛飛的吆喝，夜朝手裏的面條越扯越長，越長越細，像一根長長的細繩在半空中飛舞甩動，楚飛飛在一旁忍不住拍手叫好，瞬間化作迷妹。
一根長長的面條乖巧地躺在盤子裏，等著鍋裏的骨頭湯燉好後就可以下面條了。楚飛飛蹲在火爐前往裏面添加柴火，一陣黑煙熏得她直咳嗽。
“別用手擦眼睛，我來——”一塊手巾輕輕替楚飛飛擦拭著熏得難受的眼睛，夜朝的臉上很溫柔，惹得楚飛飛心裏似有一汪汪泉水湧出。
“原來你每日就是這樣在廚房裏做出那些好吃的。”夜朝替她擦好眼睛後，又幫她擦了擦弄臟的臉，一塊潔白的手巾很快被染得黑黢黢的。
“我只是用不慣這些柴火。”楚飛飛被他盯著有些害羞，微紅著臉眼睛瞥向一旁。
199火爐炸崩了
“我來幫你燒吧，你坐在一旁休息就好。”夜朝搶下楚飛飛手裏的柴火往火爐裏一丟，沒有他預想中的那樣燒得火旺，反而有種要熄滅的勢頭。
楚飛飛抿嘴一笑，拿另一根細長的柴火在火爐裏挑了挑，這才沒讓火熄滅，那根添加進去的柴火得以燃燒起來。
“原來這添加柴火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夜朝學著楚飛飛的樣子往火爐裏一邊添柴一邊及時調整燃燒情況。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也是學了很久才學會掌握火候的。”楚飛飛安慰地說，側頭看向夜朝，忍不住“噗嗤”一聲，指著夜朝臉上黑色一塊笑道：“瞧你，也變成大花貓了。別動，我幫你擦。”說著，楚飛飛提起自己的衣袖就朝他臉上抹去，擦了一半才發現自己的動作看上去非常粗魯，哪有給人用袖子擦臉的。
楚飛飛的臉一紅，收回袖子尷尬地解釋：“那個，我身上沒帶手帕，下次再給你擦。”
夜朝一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楚飛飛見他笑，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火光照得他們的臉暖融融的，一個臉上還沾著半塊黑色汙漬，另一個不僅臉上黑乎乎的，就連頭發上也沾了不少白色面粉，他們互相看著對方，同時伸手想要幫他們擦拭，兩只手在半空中交錯，一股暖意在他們的眼眸裏交織。
“這樣真好。”
楚飛飛輕聲嘆息，自己的聲音落在耳裏，她才驚訝自己居然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來不及紅臉，只聽夜朝也嘆息一聲：“是呀，這樣真好。”
楚飛飛臉上一喜，輕聲說：“我們這樣一起做飯，一起燒火，像不像一對平凡的夫妻？”話一出口，連她自己都楞了，她在說什麽，她剛剛是不是提到“夫妻”二字了，她怎麽說出這兩個字，她……
楚飛飛大囧地想要找個地縫鉆出來，心裏埋怨自己怎麽說話越發不過腦了。
“飛飛……”夜朝剛要開口說什麽，卻眼角快速一瞥，嘴角悄無聲地露出一抹冷意。他緩了緩，聲音愈發溫柔：“飛飛，你可願意這樣一直陪在我身邊？”
“你若許我跟著你，我便一直陪著你。”
楚飛飛心臟加速狂跳，她低垂著頭，兩只眼睛轉來轉去，她在緊張地思索著下一步是什麽，會不會是……
夜朝的雙手輕輕握在了楚飛飛的肩膀上，他把她緩緩拉入懷裏，就在楚飛飛以為這是一個最適合親吻的距離時，忽然，身體一輕，整個人被夜朝抱著飛離了火爐旁的位置。同一時間，火爐猛地爆炸，發出巨大的聲響——“轟！”
楚飛飛懵了，這是什麽情況，燒個柴火能把火爐給炸崩了？！
“誰在外面！”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眼神冷冷地射向院子。
“喲，本王還以為是哪個侍女丫頭在廚房裏偷偷私會。”錦瑟身穿著拖地華服，臉色陰晴不定地慢慢走過來：“竟沒想到會是夜朝你啊，怎麽，不在屋裏好好待著，躲在廚房裏跟一侍女打情罵俏的？”在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名府上管事，一雙眼睛正滴溜溜地直轉。
“這是我的府上，我想待在哪裏還用不著請教妖王。”夜朝的聲音又冷又硬，他回過頭仔細查看楚飛飛有沒有受傷，確定她沒事後長長舒了口氣。
“你的府上？”錦瑟看他這麽護著楚飛飛，臉色變得更加陰沈。
“本王近日剛登王位不久，有些事情還沒有照顧到。”錦瑟故意撫了撫額頭，像是在認真思考什麽，末了，他臉色有些為難地說：“本王怎麽不記得還留著大皇子府，本王可沒有子嗣，要著大皇子府邸有什麽用！”
夜朝的臉變得鐵青，比他更憤怒的要屬楚飛飛了。她剛要站出來說話，卻被夜朝攔在身後。
“妖王是想趕我離開嗎？”夜朝冷聲，“我好歹也是你的兄長，你如此做不怕長老會對你有異議嗎！”
“區區長老會本王還不會放在眼裏！”錦瑟囂張一笑，忽然，他眼睛一瞇，盯著夜朝冰冷地說：“本王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拿話威脅，來人——”
錦瑟一聲令下，立刻就有手持武器的侍衛出現。
“夜朝敢對本王大不敬，本王罰他跪寒洞，立刻執行！”
侍衛領命上前要抓夜朝，楚飛飛著急地想要阻擋，卻被夜朝悄悄擋下。他回過頭，小聲跟她說：“他今日有意找茬，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我知道你擔心，但我不希望你冒險。乖乖等我，我去去就回。”說著，夜朝輕輕握了握楚飛飛手，讓她放心。
冷面侍衛上來催促，不客氣地用力推著夜朝。楚飛飛死死咬著唇，強忍著淚水看著夜朝被他們帶走。
“跟本王鬥，他還差得遠！”
似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故意說給楚飛飛聽，錦瑟瞥了一眼楚飛飛，一甩長袍，轉身離開。
望著夜朝離開的方向，楚飛飛的心情難以平靜。她看著被錦瑟施法炸得滿地狼藉的廚房，那盤夜朝親手做的面條避開了遭難安靜的躺在桌上。
“夜朝還沒有吃早餐。”楚飛飛捧著那盤面條，“都怪我，面條沒有做好，讓夜朝還餓著肚子。”眼裏發起淚光，她用力擦了擦眼：“不行，我要給他做好吃的，他還沒吃飯。”
楚飛飛重新找來鍋和骨頭，在院子中央點起一堆柴火，把裝滿骨頭的鍋架在火上燉。她用力扇著風，添加柴火，期盼著骨頭湯趕緊燉好。
快點，再快點！
寒洞，顧名思義冰寒之地，洞內深處有萬年不化的寒冰，被上一任妖王設置成為刑房，專門處罰犯了錯的王孫貴族。
在一層厚厚的寒冰上，夜朝雙膝跪地，左右兩只手被兩根鐵鏈牢牢綁著，冰寒之氣肆意地冰凍著他的身體，不到半個時辰，他的臉上已經貼著一層薄霜。
他昂著頭，望著面前的石壁，久久靜靜地想著什麽，又或者已經被寒冷凍得毫無知覺了。
200餵你吃面
楚飛飛偷偷溜進寒洞的時候，看著那個孤傲的背影，心頭狠狠地一絞。她吸了吸凍得發紅的鼻子，小跑著沖過去。
“夜朝。”楚飛飛脫下身上特意準備的披風蓋在他身上。
“夜朝，你冷不冷？”楚飛飛伸手捂著夜朝的臉，發現他的臉已經凍得發僵，瞬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他們為什麽要綁著你，你又沒有做錯什麽，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楚飛飛的手使勁在他的手上搓了搓，希望能夠給他帶去一點點暖和。
“夜朝，夜朝你怎麽樣了？”
楚飛飛喚了半天，夜朝的表情也沒有反應。她擔心他是凍壞了，急得直掉眼淚。她抱著他，身體緊緊地貼著他，她把自己的臉貼在他冰冷的臉上，想要把自己的溫度全部傳遞給他。
“飛飛。”仿佛從大夢中初醒般，夜朝的睫毛眨了眨，終於有了反應。他抖動著凍得發紫的唇，顫抖著聲音問：“你怎麽來了，快出去，這裏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夜朝，我已經花銀子買通了外面的侍衛，他們不會把我怎麽樣的。”楚飛飛是普通人的身體，又沒有妖力護身，沒待多久就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
“胡鬧！”夜朝掙了掙身體，想要把貼著他冰冷身體的楚飛飛給甩出去：“這裏的寒氣豈是你能抵抗得了的，你趕快出去！”
“不！”楚飛飛搖搖頭，“我答應陪著你的，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陪著你。”楚飛飛緊緊抱著夜朝，感覺胸口有東西頂著，她想起了什麽，趕緊脫開自己的衣服，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包了好幾層的竹碗。
“夜朝，你從早上就沒吃東西，應該餓壞了吧。”她雙手捧著碗，手心裏還能感受到微微熱量，她安心了一些：“我怕面湯冷了會不好吃，就貼身暖著。還好，還熱著呢，你吃點吧，這可是你親手做的面條。”
夜朝的眼裏有一絲詫異，他抖了抖唇，咬著牙問：“這面湯剛出鍋那麽燙，你一直貼身帶著？”
“嗯……”像是怕夜朝不相信自己的話，楚飛飛摸了摸自己貼身放面湯的位置，剛觸碰就聽她“嘶”的一聲抽氣，像是不小心碰到了傷口。
“怎麽了？”夜朝忍不住擔憂地問。
“沒事！”楚飛飛直搖頭，趕緊轉移話題：“趕緊吃面吧，我嘗過了特別好吃。”
“你是不是燙傷了？”夜朝沒有被她繞開，眼睛緊緊盯著楚飛飛：“讓我看看你傷到哪了？”
楚飛飛的臉突然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夜朝，我可是女兒家，你讓我當著你的面脫衣服給你看，似乎不太好吧？”
“你！”夜朝真被她給氣壞了，見她嘴角還藏著狡黠的笑，知道她剛剛是故意這麽說的，不由重重嘆了口氣。
“下次不要這樣了。”
“不會有下次啦！”楚飛飛吐了吐舌頭，她舉起手裏的竹碗：“夜朝，我餵你吃面吧。”說著，她用筷子想要夾起面條，發現連帶著一整塊面全都夾了起來。楚飛飛眉頭一皺，用力在碗裏戳了幾下，可面條還是沒能如她想的那樣根根分開。
“滴答”
一滴眼淚低落，緊接著兩滴，三滴……
夜朝的心被這一顆顆淚珠用力敲擊，他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擦幹這些眼淚，動了動手腕才想起自己的兩只手被牢牢地綁著，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楚飛飛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她舉起手背用力擦了擦，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
“我以為，以為可以給你做好吃的面條，可是，可是我來得太晚了，面條，面條都糊了，對不起，夜朝……”
其實，楚飛飛也不想當著夜朝的面哭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心痛夜朝被綁在這裏受苦，她心痛一向逍遙自在的夜朝會遭遇再次被鎖在牢裏，她更心痛自己沒能好好照顧他，就連一碗熱面都沒辦法給他做好。
越想越難受，越難受眼淚越是止不住。
“別哭了。”夜朝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溫柔：“你再哭我連熱面湯都喝不了了，我餓了，餵我吃吧。”
楚飛飛聽他說餓了，硬生生地把眼淚逼回眼眶裏，急忙把手裏的竹碗靠近夜朝的嘴邊。
夜朝低下頭喝了一口面湯，說了一聲好喝後，讓楚飛飛把那團糊掉的面條也餵給他吃。一口湯，一口面，幾口下肚，竹碗已經空了。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
夜朝淡淡笑著，看著楚飛飛的眼裏全是溫柔。
“夜朝……”楚飛飛扁了扁嘴，鼻子一酸，暫停的眼淚珠子又要開始往下掉了。
“飛飛，你在欺負我。”夜朝輕輕嘆了口氣，“你明知道我的兩只手被綁著，沒辦法給你擦眼淚，你卻故意在我面前哭，是在笑話我連替你擦眼淚的能力都沒有嗎？”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楚飛飛趕緊用衣袖擦了把臉，“我沒哭，我真的沒哭，不信你看！”說著，還咧著嘴朝著他笑。
紅腫的眼睛，紅著鼻頭，臉上還有淚水的痕跡，如此狼狽模樣再配上快要咧到耳邊的凍僵的笑臉，夜朝不知道自己是該假裝沒有看見，還是該不留面子直接當著她的面笑。最後，夜朝實在忍不住了，仰頭放聲大笑起來。
楚飛飛看他笑，也忍不住笑起來。
冰冷的寒洞，此時因為爽朗的笑聲變得不再那麽寒冷，好似連那些冰塊都因為這些笑聲融化了一些。
因為楚飛飛堅持要守在這裏陪著夜朝，還宣稱要給他講故事，要陪著他把這難熬的時間用故事消磨過去。她剛說完一個叫關二爺的大胡子刮骨療毒的故事，就因為冷得厲害哆哆嗦嗦地說不下去了，她緊緊靠著夜朝，也不知是給他取暖，還是靠著他取暖。總之，楚飛飛沒有堅持到太長時間，就凍得昏迷了過去。
夜朝緊緊盯著嘴唇已經凍得發烏的楚飛飛，他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正一點點丟失，她再繼續待下去極有可能會凍死在這裏。
201今日只是開始
“飛飛，飛飛？”夜朝輕聲呼喚她的名字，沒有得到回應。
夜朝的眼睛一瞇，暗中調動體內的妖力，一股熱量從他的身體散發出來，很快，他的身體恢覆了熱度，就連頭發上的冰霜也完全不見了。
“嗯……”像是感受到了溫暖，雖然意識已經陷入昏迷的楚飛飛身體還是本能地朝夜朝靠過去，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
“該死！”
夜朝暗罵一聲，他的身體某部位竟然因為這個女人，發生了連他自己都沒法壓制的變化。這一刻，夜朝非常慶幸楚飛飛是昏迷的，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立刻動手捏死這個女人。
好幾個深呼吸過後，夜朝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某個部位由不得他使喚，仍然像一根柴火一樣替楚飛飛傳遞一部分溫度，但好在他還能掌控自己的情緒，不受這個女人的影響。
“楚飛飛，我不會就讓你這麽輕松的死掉，我要你日後百倍千倍地還我。”夜朝低啞著聲音，對著蜷縮在他懷裏的楚飛飛小聲說。
“今日只是一個開始。”
楚飛飛以為自己會凍死，沒想到她居然奇跡般地完好無損，連凍瘡都沒有！楚飛飛暗暗佩服自己是不是來妖族那麽久，身體素質得到了質的改變。
“一方水土果然能養一方人，啊，不是，是養一方妖啊！”楚飛飛喃喃自語地感嘆。
“飛飛，你在想什麽？”躺在床上面如白紙的夜朝見她舉著勺子突然不動了，看她目光呆呆的，就知道她又走神了。
“連餵藥都能走神，飛飛，你是不是跟我一樣凍出病了，要不要找醫師給你也看看。”夜朝打趣道，模樣虛弱。
“啊，對不起。”楚飛飛回過神，趕緊小心把藥餵給夜朝：“我剛剛就是覺得怎麽我沒事，你反而病了呢，按理說你比我強壯多了。”
自從夜朝被從寒洞裏放出來後，一度高燒不退，嚇得楚飛飛守在他身邊好幾個日夜不敢閉眼睛。要不是醫師一而再，再而三保證說已經給夜朝服用了靈丹，用不了多久高燒會退下來，否則楚飛飛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沖動找錦瑟拼命。
夜朝沒有回答她，右手輕握成拳頭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幾聲。
“難道……”楚飛飛眉頭微微一皺，“難道是我把你的體溫給吸過來了，所以才讓你……對不起啊夜朝，我沒想到會讓你著涼的。”
“傻瓜。”夜朝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楚飛飛的頭，柔柔地說：“你不用一直跟我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害你跟我一起受凍。飛飛，以後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明明是我連累你。”楚飛飛低下頭，她剛想再說“對不起”，夜朝的手指輕輕蓋在了她的唇上，不許她說出那三個字。
“飛飛，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我沒有去招惹他，他卻處處陷我於死地。”夜朝重重嘆了口氣，目光望向窗外：“我從沒想過會有一天遇到這些事，飛飛，我從來沒有想過……”
楚飛飛眼中一痛，想開口安慰他，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如果細算起來，她還是個從犯，她有什麽資格說那些讓他不要想太多的話。
“藥，藥涼了，我去熱熱。”
腳步有些匆忙，楚飛飛逃似地離開了屋子。她搭聳著肩膀垂頭喪氣地捧著碗坐在石階上，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曾經是錦瑟府上的侍女，以及她當初進入這裏一開始的確是懷有他意，只不過她從沒真正想要害過他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夜朝。
如果她說了，他會不會誤會她？
如果她不說，她怎麽對得起他對她的溫柔相待。
“還是找個機會坦白吧，無論夜朝對我任何懲罰，我都接受，是我欠他的。”楚飛飛暗暗決定，想到“欠他的”，楚飛飛又覺著自己從一開始就報恩，怎麽到現在還在“欠他”呢？
“還好我們還有一輩子那麽長，應該可以慢慢還了。”
夜朝的風寒在楚飛飛的精心照顧下慢慢好起來，剛得到楚飛飛允許他出屋子走走，夜朝就吵著要去外面的酒樓嘗嘗鮮，說什麽吃了幾日的清淡小菜，實在想念望春樓的醋魚，拉著楚飛飛就朝望春樓奔去。
街道依舊如此熱鬧，不會因為少了誰而變得不同。
夜朝讓望春樓的小二給他們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起初小二還客客氣氣的，可等看清是夜朝後，臉色明顯不耐煩，甩了甩手裏的毛巾，不客氣地說：“靠窗位置都滿了，二位要是想吃就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不然就去別家看看。”
說著也不理會他們，甩著毛巾離開。
夜朝臉色難看，楚飛飛的臉色比他更難看。她擼起袖子要找小二理論，夜朝卻拉著她的手，輕聲說：“沒有靠窗的就算了，反正我們是來吃菜的，靠不靠窗有什麽關系。”
楚飛飛忍了忍，跟著夜朝隨意找了一處空著的桌子坐下。
此時不是吃飯的時間，望春樓裏吃飯的人並不多。可他們等了許久，剛剛那個小二才吊兒郎當地走過來，問他們要點什麽。
楚飛飛有心發作，卻被夜朝按住，只能兩只眼睛瞪著小二。
“客官，你剛剛點的菜我們店都沒有！”小二翻了翻白眼。
“這些都是你們店裏招牌，怎麽會沒有！”楚飛飛徹底被他激怒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二位若是真想吃，可以換家店吃啊，我們又沒有攔著你們！”小二抽了抽鼻子，一副“有本事你咬我啊”的刁鉆模樣。
“你們這是店大欺客嗎！”楚飛飛一拍桌子，“把你們的掌櫃叫來，我倒要問問他開門做生意靠的是什麽，難不成就靠狗眼看人低嗎！”
“什麽狗眼看人低，貓眼看人低的！”小二雖不知道這話的意思，但也明白一定不是好話，更加不耐煩了：“我們掌櫃的不在，今日二位點的菜都沒有，還請二位出門左拐，那裏有一家燒餅鋪，興許能讓二位吃飽！”
202明搶暗諷
小二的聲音不低，引得周圍食客都看好戲般瞅著他們。楚飛飛真是氣得不能再氣了，也顧不上夜朝攔住她，她起身一步上前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小二的臉上。
能動手的絕不動口！
小二沒想到楚飛飛會給自己當眾來一大嘴瓜子，捂著臉懵了半秒，隨後發出殺豬般的叫，嚷嚷著讓店裏的打手把楚飛飛丟出去。
“住手！”一個聲音從二樓的傳來，隨著下樓梯的腳步聲，一個身穿錦衣，頭戴錦帽，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挺著大肚子慢慢走下來。
男子一雙眼睛賊亮賊亮地盯著楚飛飛，看得楚飛飛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地往夜朝身後躲了躲。
男子對上夜朝警告的眼神，這才發現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了，他呵呵一笑，摸了摸肥胖凸起的肚腩，漫不經心地詢問小二：“怎麽回事？”
“大人，是他們先動手打我的，你瞧，我臉都被這臭丫頭抽腫了。”小二佝僂著身體，巴結地湊到男子身邊，還裝作一副可憐模樣把自己那塊印著五根手指的臉湊了過去。
男子瞧了瞧小二的臉，突然，他揚起手照著剛才的耳光印狠狠地扇在了小二臉上。他的手又大又肥，力道十足，扇過去像蒲扇般打得小二暈頭轉向，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起來。
“下作的東西！”男子狠聲罵道，“這位姑娘豈是你能得罪的，把他給我提起來，給這位姑娘道歉。”
男子身邊跟著兩位身材高大的侍衛，聽到男子命令，其中一個侍衛走上前毫不費力地單手提起被扇得整張臉都腫起來的小二，帶到楚飛飛面前。
“這……這……”小二還在犯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啪！”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了小二的臉上，動手的是那個侍衛，他的力氣更大，直接把小二的鼻子抽破了，鼻血狂流。
“大人命令你道歉！”侍衛催促道。
這次，小二聽清楚了，被扇得暈頭轉向的他也不知道道歉的對象在哪個方位，只能拼命地朝著四周不停地拜，嘴裏全是告饒地話。那副淒慘的模樣，就連楚飛飛都覺得不忍了。
“姑娘覺得怎麽樣，還解氣嗎，要不要把這廢物丟進牢裏好好關上幾天？”男子走上前，朝著楚飛飛和藹地笑了笑，那模樣與剛剛打人時的表情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楚飛飛原本不想跟他說話，可看他手下的侍衛沒有要放過小二的意思，只能出聲：“他已經得到教訓了，多謝大人出手。”
這小二嘴巴雖然可惡，但看他被幾個耳光打成這樣，實在可憐。
“聽見了嗎！”男子朝著小二冷聲說道，“這位姑娘說饒過你，你滾下去吧！”其變臉速度，簡直一絕！
夜朝拉著楚飛飛的手要離開，楚飛飛也聽從地不再說話緊跟著他。
“姑娘請留步！”
男子出聲，他身邊的侍衛伸手攔住了楚飛飛和夜朝。
“閣下是何意？”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冷聲問。
“何意？”男子看著夜朝笑了笑，“在下與這位姑娘巧遇，還請大皇子成全，讓在下與姑娘好好聊上幾句。”
原來他認識夜朝，只是剛才一直裝作視而不見。
“她是我府上的侍女，沒有什麽能與你可聊的”夜朝一雙眼睛警告地瞪著男子。
“能不能聊是在下與這位姑娘的事，還請大皇子不要插手。”男子嘴上說的客氣，可語氣裏全是輕蔑之意。他側過身，越過夜朝看向楚飛飛，臉上頓時浮現貪婪之色：“妖王大婚上，在下受邀參加，曾見過姑娘在宴席上獻舞，那舞姿……”說著，男子嘴裏嘖了嘖，像是在回味一道美食。
“在下被姑娘的風姿綽約給驚艷了，回去後茶飯不思，只想再看姑娘舞一曲，不知姑娘可否賞臉？”
“她是我府上的侍女，不是樂坊裏的舞姬。”夜朝沒等楚飛飛開口，徑直回絕了男子。
男子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已經耐不住性子的他不再用語言隱藏自己的本性。他摸了摸自己肥胖的肚子，冷嘲熱諷道：“大皇子，本官好言一句稱你一聲大皇子，可奈何你不成人之美，壞了本官的好事。”
他拿眼斜瞅了楚飛飛一眼，眼裏仍舊是貪婪之色：“這姑娘雖是你府上的舞姬，但也就是一名舞姬，你何必為了她跟本官過不去呢！”男子又斜瞥了一眼夜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哈哈大笑起來：“對了，本官倒是忘了一事，前不久大皇子被妖王罰去跪寒洞了。唉，那寒洞是何地啊，那是專門處罰犯了重大過錯的皇族，只要在裏面待過的皇族，出來以後便不再是皇族，換做話來說，就跟普通妖的身份一樣。我說大皇子，啊，不對，已經沒有大皇子了，我說這位公子，何不把這個舞姬讓給本官，價格好商量！”
男子說話的時候已經慢慢靠過來，話音剛落，他那滿是肥肉的手就朝著楚飛飛的腰摟了過去。
“嘭！”男子沒想到夜朝會突然動手，整個人如一袋沙袋飛著撞向身後的桌子，砸壞了好幾張桌椅後重重摔在地上。
男子滿臉的不敢相信，顫抖著手指著夜朝：“你，你知道我是誰嘛，你竟敢，竟敢……”他怒急攻心，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管你是誰，不許你動她！”夜朝把楚飛飛護在身後，警告地說。
“好！好！好！”男子氣得滿臉橫肉抖動，“你不讓我動她，行，那我就動你！”說著，男子瞪向那兩個侍衛，罵道：“還站在那裏看什麽，沒看到你們的主子被打了嗎！”
兩侍衛身體一抖，不敢再待著不動，紛紛動用妖力攻擊夜朝。
“打！給本官狠狠打！”男子惡狠狠地吼道。
兩侍衛的妖力深厚，身手不錯。他們互相配合夾擊夜朝，與夜朝打得不相上下。
楚飛飛站在一旁看得揪心，尤其是她註意到夜朝因為傷勢未愈，躲閃攻擊越來越力不從心時，心裏更是擔心得不得了。
203壞了承諾
“嘭！”又是一擊對拳，夜朝兩只手對兩個侍衛，因抵不住加倍的力量，逼得他步步退後，嘴裏吐出來不少的血。
“不行，這樣下去夜朝會受傷！”楚飛飛咬得唇都出了血，她掃了一眼不遠處正幸災樂禍的肥胖男子，心頭一狠，腦子裏記起在曾在秋風苑受過的訓練。她身形猛然朝男子撲過去，趁對方尚沒有察覺，她摘下頭上的釵子抵在男子的脖子上。
“你們再動，我就殺了他！”
楚飛飛的聲音傳進兩名侍衛的耳裏，他們一驚，立馬停下對夜朝的攻擊，朝著楚飛飛做出攻擊的姿勢。就在此時，夜朝迅速出手，連續飛掌拍在兩名侍衛身上。侍衛不敵，紛紛被拍飛。
男子滿臉驚恐，還沒等他再說話，楚飛飛一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頸處，男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走！”楚飛飛上前扶住已經滿是傷痕的夜朝，帶著他快速離開望春樓。
“咳咳！”
“咳咳！”
夜朝捂住胸口不住地咳嗽，每咳嗽一聲，就有血從他嘴裏流出來，看得楚飛飛心驚肉跳。
“夜朝，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看醫師？”楚飛飛驚恐地問道。
“我，我沒事……”夜朝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大口血從他的喉嚨嘔出來，他的身體突然一軟，朝著地上摔過去。
“夜朝！”楚飛飛驚呼，蹲下身想要再次扶起夜朝，卻無奈夜朝沒有力氣配合她站起來了。
血，他滿臉的血，滿身的血。
還有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裏流出……
“我恨，我恨他如此欺我……”夜朝身體虛弱，眼睛裏充斥著掩蓋不住的濃濃恨意。他望著遠方，那裏是王宮所在的方向。
“我從沒想過與他爭奪王位，也從沒想過同一血脈的親兄弟竟變得如此境地。”夜朝邊咳血，邊咬著牙說：“我更沒有想過他會如此容不下我，不僅當眾侮辱我，還三番五次想置我於死地。飛飛，你說，是我的錯嗎？我真的有錯嗎！”
“夜朝，你沒錯，你什麽都沒做錯。”楚飛飛哭喊著，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想讓他別再說話了，可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他心裏的苦，更理解他心裏的恨。
“飛飛，你知道我有多麽不甘心嗎，你知道我心裏有多痛嗎？”夜朝滿是血的手用力抓著楚飛飛的手揉進了自己的胸口，“每每夜裏，我問自己究竟為什麽我會落到如此境地，究竟是為什麽！後來，我明白了，他之所以如此待我，其他妖族之所以如此欺我，不過是因為我是一個廢棄的大皇子。飛飛，我不想一直這樣下去，我要你幫我，你要幫我！”
仿佛是臨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夜朝一改剛才的虛弱，突然變得振奮起來。他用力搖晃楚飛飛的肩膀，也不管這樣會不會弄疼她，他只想得到她肯定的回應。
“夜朝，你要我怎麽幫你？”楚飛飛心裏疼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夜朝所遭受的一切，還是因為他是因為她才變得如此境地。
曾經的他，如此意氣風發。
“飛飛，我要你想辦法接近他，然後幫我偷到兵符。”夜朝目光灼灼地盯著楚飛飛，勢要她馬上答應。
“夜朝，我……”楚飛飛被他捏得肩膀發疼。
“飛飛，你放心，我不是要奪走他的妖王。”夜朝像是知道她擔心什麽，著急地辯解：“我只是想要得到一份能夠與他抗衡的力量，讓他日後不會再如此輕賤我，和我們。飛飛，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只有你能幫我！”說著，夜朝身體猛然顫抖，幾聲劇烈的咳嗽後，他身體一斜，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上。
“夜朝！夜朝！”楚飛飛驚恐地大喊，“夜朝，你醒醒，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求你醒醒！”
她用力推他，拉扯他，可是他渾然不動，像是死了一般。
楚飛飛害怕了，她嘶喊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昏黃的燭光下，楚飛飛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微弱呼吸的夜朝。她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她的手指一直停留在他的脈搏處。只有這樣，她才能確定他還沒有死。
此時的楚飛飛頭發淩亂，眼睛紅腫，臉色相較於躺著的夜朝更加難看，仿佛她才是受了重傷的那個。
回想起幾個時辰前，夜朝倒在血泊中的情景，楚飛飛到現在仍覺得後怕。
她當時真的以為他死了，她哭得呼天喊地，幸虧被路過的金伯小青遇見，幫她把夜朝扶回了府裏，還找了醫師救治。
還好，他只是因為失血過度，又因氣急攻心而昏迷過去，不是死了。
“夜朝，還好你沒死，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眼淚終於還是流了下來，滴落在夜朝的手心裏。
“夜朝，你要我幫你的事我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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