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露絲不要放棄時，再堅硬的神經也會被這一幕軟化下來。

看過太多情情愛愛的現代人尚能被感動落淚，何況是沒有看過太多生離死別情愛故事的這個時空的男女。

聽到男女主角落水，最小個的鹿蓉蓉已經開始抹眼淚了。聽到男主角水中告白，柳如懿和胡可卿瞬間紅了眼眶。等到最後《我心永恒》的曲子響起來時，四位小姐已經哭成了淚人。

相對比她們，知諾這次沒有把眼淚鼻涕全糊在臉上，但眼眶紅紅的，晶瑩的淚珠擒在眼眶裏，似落非落，尤為惹人憐愛。

夜朝拿起一方錦帕輕輕替她擦拭眼角，知諾微微側過頭看著他，神色動容，她紅唇輕輕嘟起，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柳如懿一聲哭喊給驚到了。

“怎麽能讓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呢！”柳如懿突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做那拆散鴛鴦的壞事！”

她快步走向屏風，一把扯開屏風後的簾子，露出了裏面為電影配音奏曲的眾妖。

柳如懿沒想到屏風後面居然藏有那麽多手拿不同物件的下妖，微微有些驚訝，指著拿古琴的狐女，問：“剛剛那曲子是你彈的？”

“正是。”狐女起身朝她微微一禮。

看著手拿畫紙的牛頭妖，問：“這些畫作都是你所畫？”

“正是在下。”牛頭妖點頭應道。

“你，你拿著簸箕幹什麽？”柳如懿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熊妖壯漢。

壯漢黑黢黢地臉一樂，滾動著手裏的簸箕，簸箕上的豆子發出海潮般的聲音。

“我就說剛剛怎會有那麽多聲音，還以為是幻聽了！”雲雪也從椅子上站起身饒有興趣地走到屏風前。

“果然與普通的說書不一樣。”胡可卿端坐著，“只是結局太過悲慘，你瞧我，都哭花臉了。”

“就是！”柳如懿想起自己拉簾子的目的，指著龜妖老者問：“這故事是你講的？”

“是老朽講的，但並否老朽的故事。”金伯看了看楚飛飛，“是飛飛小姐的故事。”

“飛飛？”柳如懿的視線投向楚飛飛，“你就是那個楚飛飛？”

楚飛飛不明白她口裏說的“那個”究竟是哪個，她站起身：“這位小姐，你有什麽事嗎？”

“自然是有！”柳如懿瞧著楚飛飛的眼神裏透著一股鄙夷，“我要你把這戲的結尾改了，讓他們都好好活著！”

楚飛飛的眉頭微微皺起，她搖搖頭：“這戲也是我聽別人講述的，我沒有權利去更改故事的結局。”

“我讓你改你就得改，哪來的那麽多廢話！”柳如懿插著腰，蠻橫道：“就一個卑賤的下妖，也敢跟本小姐頂嘴！”

“你不卑賤有本事自己寫出戲去！”

楚飛飛最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說別人卑賤，仿佛自己有多高貴似的。

“你！”柳如懿沒想到楚飛飛張嘴就反駁自己，氣得臉都紅了：“你果然下作得很！”

“我再作也沒你作。”楚飛飛毫不客氣地白了對方一眼，“好心送你一句話：NO ZUO NO DIE！”

盡管聽不懂話的意思，柳如懿也能從楚飛飛的語氣裏知曉她是在罵自己，她氣憤地轉過頭，朝著知諾嚷道：“知諾，是你邀請我們來這裏的，現在這個下作的賤婢敢頂撞我，你還不叫人把她拖下去亂棍打死！”

“這……”知諾面露難色，心裏卻在不停咒罵楚飛飛。

早在簾子掀開看到楚飛飛在裏面的時候，她就瞬間燃起了怒意。

怎麽到哪都有她，這女人留著就是禍害！

她當然希望現在立刻馬上把楚飛飛亂棍打死，可是當著夜朝的面，她得維持自己原有的形象。知諾抿了抿唇，裝作不安地輕聲問：“夜朝哥哥，你看這事……”

夜朝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看了看楚飛飛，又看了看漲紅臉的柳如懿，說話的語氣不知不覺中顯露出了大皇子自有的威嚴：“各位小姐都是有身份的，在酒樓裏發生爭吵實在容易壞了小姐們的名聲。我看不如由我做東，請各位小姐去望香樓如何？”

柳如懿面有不甘，想開口說什麽卻被身邊的雲雪悄悄地扯了扯衣袖，示意她別說話。

她們都知道夜朝的身份比她們都高，雖說現在不受寵，但身為妖族大皇子，極有可能是未來的妖王，此時為了這麽點小事得罪他，實在不妥。

“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鹿蓉蓉嬌笑一聲，想要緩和氣氛。她站起身，顯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我正覺著餓呢！皇子殿下，知諾，我們趕緊去望香樓吧，再不去，我可真餓得走不動了！”

“就知道你是個小饞貓！”知諾接下話茬，“夜朝哥哥，我們走吧。”說著，主動挽著夜朝的手臂拉著他走出屋子。

柳如懿抿著唇，狠狠瞪了楚飛飛一眼。雲雪緊緊拉著她，怕她會沖動撲過去。

“咱們走著瞧！”柳如懿冷哼一聲，隨著鹿蓉蓉和雲雪走出包間。

確定他們離開後，金伯長長松了口氣，擔憂地看向楚飛飛：“我說飛飛小姐，她們不會把你怎麽樣吧？”

“沒事。”楚飛飛擺了擺手，“她們能把我怎麽樣！”

“這些有權有勢人家的小姐，表面上知書達理，怎麽說起話來比我們還粗俗！”狐女為楚飛飛打抱不平。

162你的膽子可真大

“就是，還要咱們改結局，我瞧這戲講得就挺好的，合情合理。”牛頭妖整理手中的水墨畫作。

“飛飛小姐，你是大皇子府裏的，今日你當著他的面惹怒了那些小姐，我實在擔心大皇子殿下會怪罪於你。”小青扭腰走到楚飛飛身邊，輕輕握著她的手。

“沒事。”楚飛飛輕嘆一口氣，“要怪罪就怪吧，反正我欠他的還沒有還完，該是我受的。”

嘴裏說得豁達，可楚飛飛的心裏還是隱隱有些不安，她擔心夜朝會怪她壞了他與知諾的約會。

回到府裏，夜朝還沒有回來。楚飛飛在自己的屋裏簡單吃完飯就早早睡下了。

一夜輾轉反側，等待未知懲罰的降臨實在難熬。

楚飛飛不喜歡坐以待斃，與其等著別人找麻煩，不如自己主動出擊。

她在廚房做了一碟點心，端去給夜朝。還沒走進院子，遠遠就聽見長劍破風聲。

一身黑色錦衣，銀色劍影如一道道雷電霹靂在黑衣四周頻頻炸起。伴隨著被劍氣震落的粉花飛揚，這一方天地竟綿綿不斷的有花瓣雨起起落落，煞是美哉！

楚飛飛被這一幕驚艷絕倫的落花圖看呆了，竟不知不覺已經踏入了院子。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腳下輕盈，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隨著腳下的一股無形力量緩緩升起，好似有一只手在她的腳下托起。

楚飛飛先是一驚，可望著四周飄落的粉色花瓣，自己也如同這花瓣般在風中飛舞，心中的激動蓋住了升入空中的恐懼。她心中一喜，手臂一揮，便隨著這些粉色花瓣在空中起起落落，飛飛揚揚。

飛入半空，隨花落，

清風拂袖，花繽紛。

楚飛飛覺著自己此刻已經幻化成花精靈，自由遨游在落英中。

忽然！

楚飛飛腳下的那股托力快速消失，她心頭一驚，還來不及“啊”一聲，整個人從半空中往下墜。

就在她快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時，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的腰，一個華麗旋轉，她已落入熟悉的懷抱。

四周，花瓣飄落。

“你的膽子可真大！”

雙目對望許久，夜朝滿臉笑意打破沈默。

“不怕我突然撤下妖力摔了你？”

“太美了，沒忍住。”楚飛飛自覺兩人姿勢太過暧昧，趕緊從他懷裏出來。

“的確很美。”夜朝喃喃自語，也不知他說的是這花落美景，還是指花中女子。

楚飛飛收回望著他的視線，想起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便走到院子門口，把一碟點心端進來。

“做給你吃的。”楚飛飛把碟子放在石桌上，“昨日……擾了你們的興致，很抱歉。”

夜朝沒說話，拿起一塊點心放在嘴裏，臉上浮現出驚艷表情。

“沒想到你竟也擅長廚藝，我看以後不必去外面吃了，你做的可比那些酒樓廚子做的好吃多了！”說著，又拿起一塊放進嘴裏，臉上全是滿意的神色。

“你喜歡吃的話，我可以經常做給你吃。”楚飛飛抿了抿唇，再次問：“知諾小姐是不是生氣了？你們沒有吵架吧？”

不弄清楚這事，她實在坐立難安。

“吵架？”夜朝瞧她執意想要知道答案的表情，輕聲一嘆：“自然是吵了，畢竟是她邀請的客人。主人家讓客人不盡興，確實是失職了。”

“那……”楚飛飛咬咬唇，“你想讓我去跟她們道歉嗎？”

如果他說是，她一定會很難過，憋屈，甚至發狂。所以，夜朝，你千萬不要說出那樣的話，我會忍不住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的。拜托，千萬不要說！

楚飛飛低著頭，藏在衣袖裏的手緊握成拳頭，她緊張地等待他的回覆。

可是……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朝始終沒有吱聲。

楚飛飛疑惑地擡起頭，卻見夜朝滿臉通紅，表情猙獰，嘴巴裏密密麻麻塞滿了點心，連腮幫子都被撐起來了。他用力按住胸口，似乎正在努力嘗試吞咽。

楚飛飛瞥了一眼石桌上的點心，居然全被這貨塞進嘴裏了。

“你不會全吃了吧！”楚飛飛看他漲紅的臉，顯然憋到快斷氣了。她趕緊用力拍打他的後背，希望能夠幫他吐出嘴裏的點心。

“嗚嗚嗚”

夜朝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拍了。

“你趕緊吐出來啊，這樣會卡住喉嚨憋死的！”楚飛飛急得跳腳，這貨怎麽那麽笨呢！

夜朝搖了搖頭，他用力滾動喉嚨，想要把嘴裏的東西給吞進去。

楚飛飛看他不願意吐，執意要找虐的吞進肚子裏，又好氣又好笑。她跑進屋子裏拿出一壺茶水，塞進夜朝手裏讓他喝。

夜朝抱起茶水咕咚咕咚灌，終於，他嘴裏的東西順利通過喉嚨吞進了肚子裏。

“你是不是傻！”楚飛飛氣得差點伸手過去敲他的腦袋，“萬一你噎死了怎麽辦！”

“誰讓你做的點心那麽好吃！”夜朝撫了撫胸口，又灌進一大口茶水，才緩口氣。

“怪我咯！”楚飛飛真心想暴走，為什麽要讓她認識這貨！

“自然要怪在你頭上！”夜朝無視她那張暴怒的臉，悠然自得說：“從今往後，你每天都要給我做這麽好吃的點心，這是對你的懲罰，你必須得受著！”

“做，我當然給你做，而且還給你做非常多非常多的好吃的，保管你下次噎得一命嗚呼！”楚飛飛一腳踢飛腳邊的石頭，轉身氣呼呼地就要離開。

她要被他氣炸了，這貨的智商是負數嗎！

“飛飛，你不用跟她們道歉。”

快要走出院子的楚飛飛腳步一頓，她緩緩轉過身，看著夜朝。

“那件事不是你的錯，自然不用你道歉。”夜朝一只手搭在石桌上撐著下巴，他咧嘴，朝她一笑：“說實話，你那天罵得實在太棒了，我當時差點忍不住要為你鼓掌了！”

楚飛飛一楞，似乎想從他臉上表情裏看出這話的真實性。夜朝神情自若，滿眼笑意。

清風徐徐，卷起樹枝上搖曳的花瓣。再看他，猶如畫中人。

163改造夜明珠

楚飛飛心中動容，有一股暖流在身體裏流淌，熨帖得她溫溫熱熱，很是舒服。她微微開口，剛想要說什麽，卻聽身後一陣腳步聲，接近著一位管家裝扮的老者捧著一個錦盒過來。

“大皇子殿下！二皇子又派人來送禮了，說是上次生日宴的回禮。”

“打開看看是什麽。”夜朝收起了剛剛的隨意，端起了大皇子應有的姿態。

管家打開錦盒，裏面躺著一顆又大又圓的珠子。

“又是夜明珠，錦瑟他只有夜明珠可以送禮嗎？”夜朝顯然對這份回禮很失望。

“那，這份禮是否需要還回去？”管家小心翼翼地詢問。

“不必了！”夜朝擺了擺手，“你把盒子遞給飛飛吧，這禮物歸她了。”

管家依言，把盒子交給楚飛飛後，安靜地退下。

楚飛飛捧著盒子猶如燙手山芋，讓她惴惴不安。

從聽到管家說出二皇子時，她就心頭一跳，想起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的最初目的，她更是心跳如鼓。

擔心夜朝會發現她的不對勁，楚飛飛低著頭假裝在欣賞那顆大珠子。

“喜歡嗎？”夜朝以為她對夜明珠很感興趣，“你若喜歡，我房裏還有很多跟這個一般大小的，你喜歡的話可以都拿去！”

“這是二皇子殿下送你的禮物，我拿不太好吧。”楚飛飛謹慎地開口。

“沒事！”夜朝無所謂，“這些珠子只在夜裏少許用處，平日裏能看不能吃，放在屋裏還嫌它們礙地方。要不是這是皇弟作為禮物送來的，我真想把它們全扔了。”

“其實這珠子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可用之處。”楚飛飛拿起那顆夜明珠放在手裏掂量。

“還有什麽用途？”夜朝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來了興致，他走到楚飛飛身邊，跟著仔細瞧了瞧那顆被他嫌棄得厲害的夜明珠。

“現在還不好說，我得做幾番試驗才知道能不能用。”楚飛飛在心裏有了盤算。

“看你這樣子一定是好玩的！你之前做燭光晚餐，還有電影的時候也是這麽模樣！”夜朝心中大喜，“這樣吧，這幾日你就專心在府試驗，要什麽人力物力只需吩咐一聲便可。不過，好玩的東西做出來了，你得讓我第一個嘗試！這個就當做是定金——”說著，他把一樣東西塞進了楚飛飛的嘴裏。

楚飛飛的嘴裏散發出香糯滋味，她嚼了嚼，一口紅豆香甜滑落舌尖。

“你把我做的點心當做定金給我，合適嗎？”嚼著嘴裏的東西，楚飛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這可是我特意留了一塊。”夜朝臉上露出心痛的表情，“我原本打算晚上再吃的，現在拿出來給你，可見我對你有多重視。怎麽樣，感不感動？”

“謝謝啊！”楚飛飛徹底對他無語了，抱著盒子，連招呼都懶得跟他打，甩袖離開。

“別忘了，你答應給我做很多好吃的！”夜朝在身後鄭重叮囑道，“我！餓！了!”

楚飛飛的右腳一歪，差點崴到腳。這貨不是剛吃了一碟麽，真把她當廚娘了！

抱著夜明珠回去後，楚飛飛開始忙碌整這個玩意兒。她讓府裏的管家幫忙請來城裏最好的木工師傅，把簡易圖紙畫好後，連比帶劃地終是讓木工師傅明白要做什麽了。

她從夜朝那裏又要來14顆相同大小的夜明珠，夜朝很好奇她要做什麽，楚飛飛卻賣弄關子說是五日後才能揭曉答案。

夜朝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第六日，終是等到了楚飛飛讓下人擡著一個巨大的長形桌子狀的物件走進書房的院子。

“飛飛，這是什麽？難不成這就是你說的那種好玩的？”夜朝很是興奮。

“嗯。”楚飛飛點點頭，她一把掀開蓋在物件上的紅布，一張綠色桌面出現在夜朝面前。

“咦，這是什麽，桌子嗎？”夜朝仔細瞧了瞧這個比尋常桌子要大上幾倍的桌子，“這個桌子的桌面是凹進去的，而且上面還有六個洞。飛飛，這怎麽玩？”

“這個叫臺球桌。”楚飛飛說話間，已經把塗了一層顏色，標上數字的圓球擺上了桌，她手持一根細桿，彎腰俯身，對準一顆白色的母球用力一戳，“嘭！”母球撞上其他顏色的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只見一顆標記為“6”的綠色球，被撞得滾來滾去，最終滾入桌邊的一個小洞內。

“憑借擊母球來撞擊其他顏色的球，球入袋即可算得一分。”楚飛飛直起腰，指了指手裏的木桿：“這是球桿，必須要用球桿的頂部撞擊母球。”

“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我來試試。”夜朝看到這些被塗得五顏六色的夜明珠，暗嘆原來這珠子還能這麽用。他接過楚飛飛遞過來的球桿，在楚飛飛的指導下使用正確的姿勢對準母球，“嘭！”母球被球桿擊中，飛奔著撞擊著其他顏色的球，一顆紅色的3號球滾動到桌子的邊緣，卻沒有再挪動入袋。

“有意思！有意思！”夜朝見球不入，頓時覺得這取名叫“臺球”的玩意兒不似看上去那般簡單，成功勾起了他濃厚的興趣。

他按照楚飛飛教他的姿勢，自己又拿著球桿嘗試擊中白球去撞擊其他球，好幾次不是差了點力道就是撞擊的角度偏斜了一點。夜朝的眉頭糾結，像是一個被玩具困擾的孩子，神情專註而執拗。

“你是初學者，打球的姿勢很重要。兩腳分開與肩同寬……左手作為支點的時候，手掌要攏起來，手指要緊抓臺面……握桿的手腕要放松，不要太緊了……瞄準的時候心裏要預估母球會撞擊的方向……”楚飛飛邊說邊手把手地教夜朝，她伏在夜朝的背後，一只手調整他作為支點的手，另一只手幫他擺弄球桿的最佳位置。

“然後……”楚飛飛側過頭，卻沒想到他們的距離竟然已經挨得如此之近，她的唇從他的鼻尖滑過，輕輕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如觸電般，楚飛飛下意識地身體往後一仰，滿臉緋紅。

164九球皇後

“嘭！”夜朝手中的球桿用力撞擊母球，母球快速出擊，滾動著擊中了好幾顆顏色的球，在大幅度左右撞擊桌邊後，最終緩緩朝著一顆接近袋子邊緣的黃色球撞過去。

母球滾動，越來越接近黃色球，越來越接近了……楚飛飛也被這球的滾向吸引了，她瞧了瞧夜朝，他眼中有呼之欲出的滿滿期待。

忽然——

“嘭！”

白色母球擊中了黃球，力道不偏不倚，恰好把黃球撞進了袋子裏。

“好！”夜朝興奮地大喊，他的雙手舉在半空中緊握成拳，神情得意，像是獵獲到一只狡猾獵物的獵手。

楚飛飛也被他高漲的情緒感染了，她拿起一旁的閑置球桿，故意挑釁地看著夜朝：“我跟你玩一局！”說著，她就伏在桌面上，打出另一球。

在楚飛飛簡單的解釋一遍游戲規則後，夜朝毫不示弱地接受了比賽的邀請。他雖是第一次打臺球，但有射箭的底子，幾次調整姿勢和力道後，他擊球入袋的準率越來越高。

楚飛飛與夜朝打得熱火朝天，連晚飯都直接省略了，直到夜幕降臨，天黑阻擋了視線，他們才盡興地收了球桿。

“沒想到這小小的臺球看似簡單，其實內藏玄機。”夜朝抱著球桿看著綠色臺面嘖嘖嘆道。

“越簡單的游戲越能玩出不簡單。”楚飛飛看得出夜朝同自己一樣都很喜歡這款休閑娛樂項目，心裏自然美滋滋的，也不枉她這幾日為了按照記憶仿制出臺球耗費了不少腦細胞，跟木工師傅磨得嘴皮都快起泡了。

“你說的很對！”夜朝眼睛亮晶晶的，“可惜今日天色已晚，不然你我再戰幾回才痛快！”

“來日方長嘛，我還可以教你不同的玩法，保證讓你大開眼界。”楚飛飛腦海裏出現臺球桌上一顆球躍過另一顆球擊中目標球入袋的高調絢麗畫面，嘴角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這一招她可是練過很久，保證讓夜朝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飛飛，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麽計謀？”夜朝瞅著她笑，“瞧瞧你那表情，活脫脫像一只準備偷腥的貓，跟你擊球的時候判若兩人。”

“我擊球的時候什麽樣的？”楚飛飛腦子裏出現一位身材婀娜的美女俯身撬桿的樣子。

“這個嘛……”夜朝摸了摸下巴，想著合適的措辭：“很像獅子遇上了兔子，獵豹遇上鹿，不對不對，這些還不夠貼切，對了，就像是狗遇見了屎，那種貪婪，渴望……”

楚飛飛瞇著眼睛瞧著夜朝，心裏有一萬只草泥馬咆哮而過。

有見過形容女孩子是狗見屎的嗎？要不是看他一副認真描述的模樣，她真想撲過去撕了他的嘴。

“總之，看得出你很喜歡！”夜朝也發現楚飛飛的臉越來越黑，趕緊放軟語氣：“其實，這只是個比喻，我的意思是你擊球的動作很瀟灑，很豪邁，很……”夜朝抓了抓額頭，實在想不出其他詞了。

楚飛飛的臉一陣黑一陣白，一陣紅一陣綠，心情郁悶得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氣呼呼地把手裏的球桿甩進他懷裏，沒好氣地怒著臉轉身離開。

“飛飛，你怎麽生氣了，我真的是在誇你！”夜朝在身後不死心的解釋，可惜他越是顯得有誠意，楚飛飛越覺得生氣。

楚飛飛一口氣跑回自己的房間，“嘭”的關上門，往床上一躺，起伏的胸口顯露出她此刻的不平靜。

“臭夜朝，你到底會不會誇人啊，你才瀟灑，你才豪邁呢，我要這兩樣幹嘛！”

想著今日玩臺球實在太過盡興，竟然忘了以往淑女形象，在夜朝眼裏，自己可能已經變成了大老爺們。

“我要性感，隔著電視機屏幕都能感受到的性感，SEXY！”

想她當年學臺球是因為看電視看到“九球皇後”打臺球時無比性感撩人的模樣，才想好好學學，沒想到這些特質她一點都沒沾上，真是浪費表情！

在無比埋怨中，楚飛飛沈沈睡去。今天，她玩得太累了。

一覺睡到日曬桿頭，楚飛飛起床吃好喝好準備去找夜朝挽回形象。她今日特意穿了一件低胸裝，俯身就能看到隱隱乳溝，她就不信他今日還不誇她性感。

“等會兒打球可千萬不要再擼衣袖了，還有動作的幅度別太大，別岔開胳膊和腿跟只蝗蟲似的……”前往書房的路上，楚飛飛一遍一遍仔細叮囑自己，就怕自己見到夜朝的時候忍不住又大大咧咧起來。

“夜朝哥哥，是這樣嗎？”一聲嬌媚的聲音從幾米遠的院墻內傳來，楚飛飛腳下一頓。

“夜朝哥哥，我打中了，厲不厲害？”嬌嬌的聲音自然是知諾，她怎麽來了？

慢慢走到院子門口，眼前出現的畫面跟她想象中的相似——夜朝正手把手地教知諾玩臺球。

他一只手帶著她的手握住球桿，另一只手籠罩在她的手上做支點，他們一個前胸緊緊貼著後背，一個後背緊緊貼著前胸，不留一絲縫隙，親密無間。夜朝像一個包圍圈似的，保護著懷裏的知諾。

楚飛飛站立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走進去，還是遠遠的逃開。她像是被人點了穴道般，腳下釘了釘子般，難以挪動。

該死的，她竟然還覺得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居然出奇的般配好看！

知諾微微擡頭，發現了楚飛飛。她不動聲色地轉了轉眼珠，故意起身撞進夜朝的懷裏。她的紅唇輕輕擦過夜朝的唇邊，引得夜朝神情一怔，癡迷而安靜地看著懷裏的心上人。

知諾的臉頰浮現兩朵微紅，害羞地半低著頭，無比嬌羞地說：“夜朝哥哥，有人來了。”

夜朝聞言，這才把視線轉移到院門口，見是楚飛飛，臉上一喜。

“飛飛，我還以為你今日不敢與我一較高下，怕我這個徒弟不出一日便打敗師傅。”夜朝哈哈大笑。

“聽夜朝哥哥之言，莫非這臺球出自楚姑娘之手？”知諾意味深長地看向楚飛飛，眼裏在盤算什麽。

165這女人又想做什麽

“只有飛飛才能想出這般好玩的東西。”夜朝毫不掩飾對楚飛飛的誇讚。

“原來真正的師傅在這啊！”知諾抿嘴嬌笑，“夜朝哥哥自己才學了一日便要做諾兒的師傅，諾兒可不幹，諾兒要楚姑娘教！”

“我剛剛教的不是挺好的嘛！”夜朝故作不滿地說。

“我怕夜朝哥哥有私藏，不願意把厲害的教給諾兒。”知諾走上前，親熱地拉著楚飛飛的手要帶她過去。楚飛飛下意識想甩開，可看著夜朝笑盈盈地望著她們，只能強忍著任由那只嬌手扯著自己走。

“我要跟楚姑娘學，等學得厲害了，我也要跟夜朝哥哥一較高下。”知諾說得很豪氣，激得夜朝毫不猶豫地答應下這份口頭戰書。

“楚姑娘，不如咱們現在就開始吧。”看夜朝那麽興奮，知諾也露出急不可耐想學的表情。

楚飛飛看了看夜朝，又看了看知諾，點點頭。

“夜朝哥哥，咱們現在可是敵對雙方，你可不能偷師楚姑娘教我的絕技。”知諾指著院門，“還請夜朝哥哥暫時回避。”

“難得見諾兒如此上心。”夜朝心情大好，“那我就暫時把飛飛讓與你做師傅，你們兩先學著，我過會兒再回來。”

院子裏只剩下楚飛飛和知諾。

知諾的笑容不減，友好地朝楚飛飛招了招手：“楚姑娘，是否可以教我？”

楚飛飛不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她站在知諾的右側，教她如何正確站姿，如何握桿。

知諾安靜聽著，學得倒還算認真。她很聰明，簡單的動作一學就會，比楚飛飛自己當初學臺球還要快速上手。

桌上的球全部擊中入袋，知諾滿意地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笑道：“這臺球果然有趣，不僅考驗眼力，更考驗耐力。楚姑娘，這真是你親手做出來的東西？”

“我也是看別人玩過，跟著仿制出來的。”楚飛飛低聲回答。

“原來如此！”知諾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模樣，她輕輕嘆了口氣：“難怪夜朝哥哥如此優待與你，楚姑娘見多識廣，又會做出好玩的東西，我瞧著也是喜歡呢！”

楚飛飛不解對方的意思，眼睛靜靜地看著知諾。

“噗嗤”知諾衣袖捂著嘴角，俏皮一笑：“楚姑娘，我瞧我倆之前有些誤會，上次騎馬的事確實是我做的不對，還請楚姑娘原諒。”說著，知諾朝著楚飛飛微微一禮。

楚飛飛看著心裏有些納悶，心想著這女人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一下子態度變得這麽好。

見對方禮貌自己，楚飛飛自然也禮貌回敬對方。

“知諾小姐客氣了。”

“楚姐姐果然大度，小妹我深感佩服。”知諾臉上無比真誠，“我有心結交像楚姐姐這樣善解人意的姐妹，不知楚姐姐可否願意？”

結交？姐妹？

楚飛飛的眉頭輕輕一皺，她越來越不明白這女人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怎麽，楚姐姐不願意？”知諾看出楚飛飛的猶豫，臉上露出苦惱的神色：“我明白，楚姐姐還是在怪我之前太無禮了。這樣吧，為表心意，小妹我誠懇邀請楚姐姐明日去我家裏做客，我必親自備下好酒好菜宴請姐姐。”

楚飛飛有心想要拒絕，正準備開口，夜朝走了過來。

“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夜朝哥哥。”知諾嬌嬌喚了一聲，“我正邀請楚姐姐去我家做客，你也知道的，上次的事讓楚姐姐受了委屈，我實在覺著過意不去。不過……”

知諾偷偷瞅了瞅楚飛飛：“不過，楚姐姐好像不是很願意。”

“既然是諾兒邀請，自然是要去的！”夜朝想也不想地替楚飛飛答應下來，“誰不知道大長老府上的魚香特別好吃，飛飛，咱們可是有嘴福了！”

“夜朝哥哥，諾兒只邀請楚姐姐吃飯，可沒說也請你去！”知諾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夜朝的加入。

“我不能去？”夜朝挑了挑眉。

“我們女兒家在一起總要說些貼己話，你若去了，我們還怎麽說出口？”知諾笑著解釋，看夜朝還是繃著臉，知諾攤了攤手：“夜朝哥哥，我們家的魚香你從小吃到大，怎麽還沒吃膩啊，這樣吧，我借張伯到你府上幾日任你差遣，讓你好好吃個夠！”

知諾的話令夜朝眼睛一亮，繃著的臉瞬間綻開笑容。他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生怕說晚了知諾會反悔。

“飛飛，我這次可是沾了你的光。”夜朝拍了拍楚飛飛的肩膀，“我想借張伯到我府上已經想了許久了，每次諾兒都不肯答應，這次我總算如願以償了。還有啊，你去玩多久都沒關系，不用惦記著我，記得啊，玩多久都行！”說著，夜朝又哈哈大笑起來，看上去無比興奮。

這家夥為了一廚子就這麽輕易把她賣了？

楚飛飛從頭到尾插不上一句嘴，心裏郁悶至極。看著他們開心說笑，尤其是夜朝，那兩眼珠子差點沒有貼在知諾身上。

楚飛飛怕自己再看再聽下去會出內傷，趕緊找了一個理由遠離小院。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心裏憋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覆雜感覺。她既為夜朝輕易答應知諾而氣，又為知諾盛情邀請，不惜搬出夜朝來迫使她一定要赴約而產生好奇。

這女人究竟想做什麽？

知諾邀請楚飛飛的時間是第二日的晚宴，時間自然是夜朝幫忙轉達的，瞧他一副恨不得她趕緊過去的模樣，楚飛飛的臉上不禁又臭上三分，不願跟他多說話，一大早就離開王府。

還沒到赴宴時間，楚飛飛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她隨意走進一家茶鋪，點了一壺清茶解渴。

“要說大皇子可是煞費了苦心追求大長老的孫女，你們知道嗎，前些日子，大皇子特意在月蒙山為大長老的孫女大擺宴席，說起來，這位大皇子也是豪氣，就見他大手一揮，月蒙山的山腰被削成了一塊平地……”

166牛霸

“噗——”楚飛飛嘴裏的茶水忍不住噴了出來。

可能是她噴茶的動作太過明顯，又或者是大家都津津有味聽著，就她發出聲響，立即引起了聽眾們的不滿。

她趕緊道歉，表示自己嗆到了沒忍住。

說話的是個長相怪異的老頭，一頭墨綠色頭發，唯獨頭頂禿了一大塊。他的背上背著厚厚的龜殼，白了楚飛飛一眼後，繼續唾沫橫飛：“大皇子開出一塊空地，那地方是絕佳的賞景之地，不僅能賞盡山中美景，還能遠眺皇城。當然，只是賞景是不夠的，大皇子在這塊空地上鋪滿了夜明珠，一到夜晚，這些夜明珠發出的光亮能把整座山都照亮了……”

“咳咳——咳咳——”楚飛飛捂著嘴劇烈咳嗽，她滿臉通紅，看上去咳得不輕。

故事又被打斷，聽眾們再次不滿地看向楚飛飛，見她咳得實在難受，以為她病得不輕，也就沒跟她計較了，紛紛轉頭催促老頭繼續講。

楚飛飛咳完趴在桌子上，把頭死命埋在胳膊裏，肩膀一聳一聳的。

有些座位離她近點的以為她繼咳喘後，羊癲瘋又發作了，起身搬著凳子離她遠遠的。

如果此時有誰彎腰撿地上的東西，又恰巧轉頭看向楚飛飛的話，一定會看到她此時正張大嘴巴低著頭悶聲大笑。

天吶，是誰傳出去滿地都是夜明珠的，也不怕被那些綠瑩瑩的光亮瞎眼睛。

好痛，肚子笑得好痛。誰能讓她不要笑了，不能開嗓大笑，她憋得難受啊！

“話說那座山徹夜通明，大皇子命人打造了八尺長的碧玉臺，上面擺滿珍饈，其中有一道名為牛霸，這牛霸可是不得了的美食，吃之前得先用玉做的蓋子鎮住，以免跑了裏面的靈氣……”

“噗嗤——”楚飛飛這次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沒有忍住，她捂著嘴，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什麽牛霸，明明就是牛扒，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居然傳出了一個新詞。

那邊說得正起勁的老頭被楚飛飛三番五次的打斷已是不耐，他站起身，瞪著楚飛飛吼道：“這位姑娘，你幾次故意擾了大家的興致，莫不是對老頭我說的故事有意見？”

“不是不是。”楚飛飛連忙擺手，“我不是故意的，而是真的沒忍住。敢問老先生你說的這些都是從哪聽來的，怎麽如此玄乎？”

“你這姑娘，小小年紀居然如此囂張！”老頭被當眾質疑，有些怒了：“莫不是你以為這些事都是老頭我胡亂編造的？”

楚飛飛沒有說話，臉上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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