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回光返照？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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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冰繞過湖邊，徑直走進涼亭。
藍馨聽見聲響，快速轉身，見是藍冰，不溫不火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你能來的地方，我為什麽不能來？”藍冰想要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怒火，可是一開口就壓不住上竄的火焰。
“你不好好的躲著學規矩，小心嬤嬤見著了又要罰你不許吃飯！”藍馨笑著，笑容裏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規矩自然是要學的，我現在學的是這皇宮裏面的規矩，不知藍馨姐姐可有學好？”藍冰挑釁地問。藍馨沒有回答，像是根本不屑跟她說話一樣。
藍冰不想浪費時間與她繞彎子，直接開口：“上次十一皇子落水，是不是你推他的！”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藍馨盯著藍冰的臉好一會兒後，才輕言慢語：“冰兒妹妹是不是忘了，這事可是你那貼身婢女靈兒做的，這件事皇上已經做出聖裁。”
“我再問你一遍，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藍冰不想聽她那些廢話，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藍馨的眼眸微微一轉，很快，她笑著點頭：“好吧，就當是我做的吧，怎麽，冰兒妹妹想去跟皇上說清楚不成？”
“你自己做的事自然由你自己承擔，走，我們去見皇上！”說著，藍冰就要抓住藍馨要走。
“你放開我！”藍馨大怒，不顧之前的淑女形象，想要推開藍冰，卻沒她力氣大：“藍冰，你憑什麽說是我推的，你這是栽贓陷害！”
“是十一皇子親口告訴我的，他不可能會陷害你吧！”藍冰執意要拖著藍馨走，藍馨用力掙紮：“一個六歲孩童的話也可相信？就算有人相信，藍冰，我現在是太子的人，你認為皇上會因為你憑空一句話就責罰於我嗎？”
太子的人！
藍冰一怔，眉頭緊蹙，手裏拉扯的勁頓時消失了一半。正在此時，藍冰忽然感覺自己反被藍馨用力一拉，兩個人的身體同時懸空，緊接著“啪啪”兩聲落水聲，藍冰只感覺全身冰涼，大量的水灌進她的鼻子裏和嘴裏了。
“有人落水了！”附近有宮女的尖叫聲，藍冰掙紮了好半天，才勉強從踩不到地的湖水裏冒出頭來。此時的涼亭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尖叫的宮女，有慌張的公公，還有皇後娘娘！
藍冰在湖裏掙紮，不讓自己的頭完全落入水裏。可奈何水太深，鼻子和嘴巴裏時不時會被水灌入，嗆得她難受。
她想呼救，可嘴巴裏全是水，根本叫不出來。忽然，她的視線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沈滄南，他來救她了！
藍冰心裏激動，她想叫他，可嘴一張開又灌進了不少水，嗆得她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體，陷入湖水裏。藍冰努力讓自己浮出頭部，等待著沈滄南的救助。
她看見沈滄南神色緊張地跳入湖中，他伸出手，藍冰也跟著伸出手，可是……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另一只手，抱住了另一個人的身體，救下了另一個人的性命。
身邊的水花加重，藍冰著實又被嗆了好幾口。她看著沈滄南抱著藍馨的背影，很奇怪，她此刻明明自身難保了，為什麽眼睛還是那麽清楚的看見呢？難不成是回光返照？
就在藍冰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身體被人提了起來。她茫然地回頭一看，是沈越。
“你沒事吧？”沈越抱起藍冰，把她救上岸，嘴裏擔心地詢問。
藍冰想回答他，可喉嚨疼得厲害，說不出話。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沈滄南，以及仍被他摟在懷裏滿臉痛楚的藍馨。奇怪，明明是她故意扯著她下水的，為什麽她還要扮可憐。
“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旁的皇後娘娘大怒，她指著藍冰：“藍冰，你好大膽子，竟然在本宮面前推藍馨下水，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藍冰一楞，怎麽是她推人了，她才是真正受害者好不好！
“皇後娘娘，藍冰不可能推藍馨下水的，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沈越忍不住幫腔道。
“誤會！”皇後瞪著藍冰，“剛剛本宮親眼看到藍冰拉著藍馨的衣服，本宮剛想過來詢問，就見她們掉入水中，這不是她推的，難道還是藍馨自己跳入湖裏的？”說到後面，皇後看了一眼把頭埋在沈滄南懷裏小聲哭泣的藍馨，轉臉更加嚴厲地瞪著藍冰。
“幸虧有太子出手救下藍馨，不然藍馨真在這皇宮裏出了什麽事，你讓本宮如何跟藍丞相交代，如何跟皇上交代！”皇後越說越生氣，“藍冰，你是不是看你姐姐樣樣都比你好，你才有了此禍心！來人——”
“額娘！”沈滄南突然開口打斷了皇後將要責罰藍冰的話，“她們兩人可能是貪了這湖面風景，才不小心掉入了湖裏。”
沈滄南始終沒有看藍冰一眼，冷冷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不小心？明明就是——”
“額娘，馨兒知道實情，不妨讓她告訴你！”說著，沈滄南抱起藍馨，兩人動作甚是親密。
藍馨看看沈滄南，輕抿著唇，緩緩說：“我與冰兒妹妹是不小心掉入湖裏的。”
“兩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掉入湖裏，分明就是——”皇後不肯罷休，還想再說什麽，卻再次被沈滄南打斷：“額娘，馨兒落水渾身都濕了，我帶她去換衣服。”說完，他抱著藍馨快步走向太子宮。
藍冰望著他們，張嘴想叫住他，可心裏五味雜陳，卡在喉嚨的聲音沒能喊出口。
沈滄南的腳步頓了一頓，他停下來，沒有回頭，只是冷冷淡淡地說：“你先回去。”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藍冰眉頭緊蹙，目光有些呆滯。皇後瞧她那樣，心裏的火稍稍減少。她冷哼一聲，領著一幫宮女太監離開。頓時，原本熱鬧的湖邊只剩下藍冰和沈越。
“我送你回去換衣服，都濕透了，可別染上風寒了。”沈越看她發楞的目光，忍不住出聲。
109高燒不退
“沈越。”藍冰兩眼發直，“你說沈滄南是怎麽了？他是不是也誤會是我推的藍馨，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推她！”
“我信你，皇兄也信你！”看著藍冰此時異常蒼白的臉，像是擔心她會做出什麽傻事，沈越急切地安撫道。
“那為什麽……”藍冰的眼睛始終望著沈滄南離開的方向，面容哀傷惆悵，不得其解。
“皇兄大概是太著急了，藍馨身子弱，哪像你這麽強壯還能跑去北境。”沈越故意打趣道，希望能讓藍冰好過點。
他也很奇怪皇兄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救起藍冰，他們兩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嗯，可能是這個原因。”終於得到一個比較符合常理的答案，藍冰稍稍松了口氣，在心裏念叨著“他是怕藍馨傷了，皇後會找我麻煩，所以才裝作故意不理我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我送你回房換衣服。”沈越見藍冰低著頭嘴唇一直在蠕動，像是在小聲嘀咕什麽。
她是在說服自己接受什麽嗎？沈越的心裏略略泛疼，他輕輕扶起她。
“沈越。”藍冰低垂著頭，滿頭濕透的頭發緊緊貼著頭皮和臉上，她低沈著聲音：“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我想我娘了。”
沈越眼眸一暗，看著藍冰落湯雞般的蜷縮著嬌小的身體，語氣近似小心翼翼的哀求，他的心有些發酸。他心疼她，他覺得皇兄不該那樣對待她，無論任何時候。
面對這樣仿若琉璃瓶的藍冰，他沒有辦法拒絕，他低啞著聲音，怕自己太大聲了會嚇到這個已經很脆弱的女人。
他說，好，我送你回家。
藍冰始終低垂著頭，緩步跟在沈越的身後朝宮外走。沈越幾次想停下來讓她換上幹衣服，可藍冰都搖頭，說想回家，家裏有幹衣服。
沈越輕輕嘆息，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藍冰的身上。
回家的路走了好長好長才終於到了，準確來說，相府並不是她的家，只有相府裏那個偏院勉強算得上是她現在的家。
“到了。”沈越的聲音令一直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藍冰回過神，她看了看相府大門上的牌匾，才明白已經到地方了。
“謝謝你，沈越。”藍冰看向沈越，卻發現他居然只穿了一身白色裏衣。她一驚，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然發現自己正披著他的外衣，她趕緊脫下外衣還給他。
“你，你居然就這麽穿著內衣跟我走了一路？”藍冰驚訝，他可是堂堂的皇子，怎麽能只穿內衣上街呢。剛剛是不是有很多人看到了，他難道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叫你換衣服，你又不願意，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寒受凍吧。”沈越抖了抖外衣，衣服部分有些濕了，可他卻毫不介意地穿上身。
“謝謝你，沈越。”說藍冰不感動是假的，她那顆被湖水冷透了的心臟總算恢覆了一絲暖意。
“好了，你已經連續說了兩聲謝謝了，別傻站著了，快回去換衣服吧。”沈越擺了擺手，催促她趕緊進去。藍冰點點頭，轉身就要邁進相府大門。
“冰兒！”沈越突然叫住了她，他躊躇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雖然我也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想的，但我覺得如果你們兩人是真心想在一起，就別因為一些小事誤會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問問皇兄？”
“謝謝你，沈越。”思緒混亂至極的藍冰沒有意識到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重覆道謝了，“我想自己去問他。”
沈越點點頭，看著藍冰消失在朱門之中。
“冰兒，如果皇兄不要你，我要你。”他剛才叫住她其實是想告訴她這個，可看她一顆心都掛在了皇兄身上，他又不忍心讓她更為難。
還是再等等吧。
藍冰回到相府的當晚就高燒不退，一張小臉被高溫烤得通紅，藍母和靈兒徹夜為她降溫。
因為感染風寒，藍冰暫時不用回宮學習禮儀了。她被高燒燒了好幾日，幸虧靈兒找到北市的藥鋪，孫老親自過來替她診治，才讓她不至於燒壞腦子。
藍冰被高燒折磨得迷迷糊糊的，多數時間是在昏睡著，醒來的時候她總要問靈兒他有沒有來過。她不記得靈兒說了什麽，只記得他好像沒有來。每每這個時候，她又昏睡過去了。
夢裏的世界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線，藍冰疲憊地躺在黑暗中，她雖意識清醒，卻乏力地不想睜開眼睛。
看著藍冰自從那天從宮裏全身濕透跑回來後，就被高燒折磨得迅速消瘦，靈兒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夫人，小姐為什麽總是被他們欺負？難道他們不知道小姐為了太子連自個兒的命都不要了，千裏迢迢跑去北境陪著太子，他們現在怎麽能如此對待小姐呢！”
藍母不說話，只是滿臉心疼地看著床上呼吸急促的女兒。
“小姐人這麽好，怎麽偏偏就遇上了太子，還被迫姐妹同嫁，小姐一向不喜歡大小姐的，現在要她一個人去承受這些，靈兒都替小姐覺得委屈。”說著，靈兒的眼眶濕潤了：“小姐那天全身濕透回來，問她怎麽了，她一句話都不說，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她這幾日醒來的時候，總要問問太子來過沒，靈兒不敢騙小姐，可又不希望看到小姐每次都那麽失望。夫人，要不靈兒去求求太子，讓他過來看看小姐？”
“靈兒……”藍冰輕聲喊道，她艱難地睜開眼睛。
“小姐，你醒了！”靈兒驚喜地叫道。
“冰兒。”藍母輕聲喚著藍冰的名字，看著母親為了自己愁容滿面，藍冰心裏滿是愧疚。
“娘，我沒事，我已經好了。”藍冰看著母親，安慰母親。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藍母輕輕拍了拍藍冰的手，“以後別傻了，自己的身體要緊，懂了嗎？”沒有解釋，沒有說明，她們彼此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
“娘，你放心，女兒只是一時心裏難受才不小心惹了風寒，現在已經沒事了。”藍冰的臉上扯出淡淡地笑容。
110利用關系
靈兒把桌上的藥端過來，藍冰接在手裏喝了一口，眉頭緊皺：“好苦！”
“小姐都喝了幾日這種藥了，怎麽現在才覺得苦？”靈兒迷惑了一下。
“之前燒得嘴裏沒味，現在嘴裏能識味了，自然覺得苦了。”藍冰耐心地跟她解釋，她把藥放在一旁：“靈兒，你去幫我買點蜜棗之類的甜食，這藥太苦了，不配上甜的東西，我可喝不下。”
靈兒偷偷看了看藍母，得到藍母點頭後，靈兒立即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沒多久，又折返回屋裏：“小姐，我順便替你再去抓點藥，孫神醫說過，你醒了得換一種藥，我讓他這次別弄那麽苦的藥！”
“去吧去吧，這府裏就屬靈兒最聰明伶俐。”被靈兒這樣關心，藍冰的心情自然好上許多。她叮囑靈兒快去快回，靈兒應了一聲，一溜煙又跑得不見了。
“再睡會兒吧，等靈兒回來了娘再叫你。”藍母輕柔地替藍冰掖好被子。
“娘，你也去休息吧，我真的沒事了。”藍冰舍不得母親為自己操勞，強打起精神。
“你沒事，娘就沒事。”藍母像哄小孩睡覺般，輕輕拍了拍藍冰身上的被子。
“睡吧，等你睡著了，娘再去休息。”
藍冰聽話的閉上眼，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混沌中。
靈兒回來的時候不僅帶了藥，買了蜜棗，還帶回一個人。準確來說，是被人跟蹤回來，她自個兒毫不知情。
忽醒忽睡的藍冰感受到異樣的目光，睜開眼就見戴著鬼臉面具的林辰站在床邊，也不知他來了多久了。
“林大哥。”藍冰輕聲喊道，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麽來了，有事找我嗎？”
“我今日在藥鋪裏見你身邊的丫頭抓藥，想著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過來看望。”林辰的聲音嘶啞，“只是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如此憔悴？”
“生病的人總是會精神不振的，我沒事，我只是感染風寒而已。”藍冰輕輕笑了笑。
“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林辰面具下的眸光變得有些冰冷，“你為了他只身犯險，他卻讓你與別的女人同一天出嫁。我本想著這是你的事，我不便插手，可如今看你如此模樣，便知曉他沒能好好照顧你。冰兒，如果你想離開這裏，我可以……”
“林大哥，我很好，真的，我很好！”藍冰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會跟你走的。”
林辰靜靜看著她，藍冰也揚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林辰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好一會兒後，才松開。他嘆了口氣：“如果有什麽事，隨時告訴我。”
“會的。”藍冰點點頭。
兩人又是一陣沈默，直到靈兒推門想查看藍冰是否安睡時，林辰才身形一晃，消失不見了。
“小姐，你怎麽起來了。”靈兒替藍冰披上衣服，“是不是想喝水，靈兒給你拿。”
喝了一口靈兒端過來的茶水，藍冰說自己再睡會兒，叫靈兒也去休息。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靜靜地整理自己的心事。
有些事，她希望自己不去想就可以不想。
“我可以的。”藍冰對著空氣跟自己說。
紅色的嫁衣從宮裏送到了府上，衣服很華麗漂亮，大紅底色上用黃色的絲線勾勒出各種吉祥圖案，寓意美好。藍冰拿著嫁衣對著鏡子照了許久，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她想讓母親幫她看看。
今日表哥齊昊辰過來看望母親，此刻他們應該在院子裏喝茶。藍冰捧著紅嫁衣去院子裏尋找，可不見他們的身影。
“奇怪，娘會帶著表哥去哪裏？難不成他們一起出府了？”藍冰有些納悶，剛要返回屋裏，忽聽院子後面的角落裏有人說話的聲音。
“蓮姨，太子是不是逼你拿出北軍令牌？”齊昊辰的聲音聽上去很憤怒。
“不是逼迫，是我主動給他的。”輕柔的聲音正是藍冰的母親。
“蓮姨，這裏沒有人，你別騙我了。”齊昊辰哼了哼，“這個沈滄南陰謀詭計多端，他一定是拿冰兒要挾你，讓你交出令牌，對不對！”
藍母沒有說話，像是默認，藍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蓮姨，我懷疑這次北蠻軍突然大舉進犯，跟太子有關！”
“辰兒，不可這樣說！”藍母的聲音有些提高，“這事跟太子沒有關系！”
“怎麽沒有關系！”齊昊辰非常不滿，“如果不是朝廷讓太子親自領兵，北蠻軍那邊也不會把所有力量集中對抗北軍。太子雖說帶兵過來，卻只帶了連一萬的數量都不到，哪能抵抗得了北蠻軍，最終還不是靠我們北軍奮勇抗戰，把北蠻部落殺了回去。這一次大戰，我們北軍損失慘重，差點連‘鐵軍’的名頭都保不住！”
“這是皇上的安排，與太子無關。”藍母還是堅持維護太子。
“蓮姨，他們是父子，怎會無關！”齊昊辰氣急敗壞，“他們利用冰兒引你出現，目的就是想要收回蓮姨你手中能號令北軍舊部的令牌。如果他們不是如此安排，為什麽回京後就命令你立即交出令牌！”
藍母小聲地說了什麽，像是在嘆氣。藍冰聽的不是很真切，卻也能感受到母親的無奈。她心中一凜，知道這事的確跟她有關系。
“如今北軍舊部的令牌在太子手上，蓮姨與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他們用冰兒大婚做借口，把我軟禁在京城裏，連出城門都不被準許。這難道不是皇上當年對待蓮姨你的手段嗎！當年，為了控制外公，皇上故意把蓮姨你留在京城，還不顧你的意願，把蓮姨你指婚給丞相。蓮姨，你看看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哪有一絲當年你在北境時的自由快樂。”齊昊辰越說越激動，越激動也就越為自己和自己的親人打抱不平。
藍母沈默，沒有說話，像是在回憶過去，又像是在嘆息未來。
111討賞
藍冰滿臉痛楚，她捂著自己的心臟，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他們說這一切都是沈滄南的陰謀，沈滄南奪走外公留給母親的令牌，奪走表哥齊昊辰的領兵大權，還把他軟禁在京城，而她正是那把扣住母親和表哥的大鎖。
難怪他之前待她與現在待她有那麽大的區別，原來她只不過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等利用她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用再多看她一眼。
藍冰的視線註意到手中捧著的紅色嫁衣，紅色，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直到現在她才漸漸明白老皇帝的指婚，是為了利用她穩固外公舊部。沈滄南與她成婚，是為了得到母親手裏的令牌。
而沈滄南是個那麽驕傲的人，他怎麽會甘願眼睜睜看著她這枚棋子占據了太子妃的寶座，所以，他們才會要求她與藍馨同嫁，既能間接羞辱她，又能讓外人知道她根本不受太子的喜愛，讓各方勢力不用對她抱任何希望。
好局，好局，真是好局！
“噗——”
藍冰感覺喉嚨一陣腥味，忍不住吐出鮮血。
很快的，血與紅嫁衣融為一體。
沈滄南……
幾日後的皇宮熱鬧非凡，皇上大壽，宮中設宴。
藍冰跟著藍丞相和藍馨去宮中赴宴，她今日打扮得特別好看，引來了不少女眷的嫉妒和羨慕。
跟以往躲著她們不同，誰看她，藍冰就對著誰笑，笑得特別燦爛。令那群女人以為她是要當上太子妃了，所以才這麽囂張。藍冰才不管她們是如何想，反正她就要笑，用力地笑。
“冰兒，你在哭。”沈越從她身邊走過，小聲說。
此刻他們在宴會廳裏，人多，不方便私下說什麽，沈越只能匆匆留下一句話，就朝皇子席位走過去。
藍冰一怔，隨即心裏嘆息。還好，這裏還算有一個知心的好朋友，也沒算她白來這裏一趟！
今日皇上顯得神采奕奕，臉上的笑容沒有停歇過，不停的與周身的大臣笑談著。
藍冰靜靜地坐在席位上，持久的微笑令她的肌肉變得有些僵硬，可她除了笑，又能幹點什麽呢？
“相府家的冰丫頭來了嗎？”忽聽皇上問話，認識藍冰的人都朝她望過來，藍冰慢慢站起身。
“回皇上，冰兒到了。”
“嗯，上次冰丫頭的劍舞和俞軒的笛樂令朕到現在還覺得很是驚艷，今日趁此雅興，你們再來一曲，跳得好，奏樂好，朕統統有賞！”皇上笑呵呵地撫了撫下巴的胡須，被點名的七皇子沈俞軒也站了起來。
藍冰盈盈一拜，領旨。她走向七皇子，問他可否彈奏《梁祝》，這支曲子她曾經教過秋生，想必這麽好的曲子秋生一定為沈俞軒彈奏過。七皇子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藍冰向他點頭道謝，走向大廳中央。
《梁祝》這首曲子配合的舞，藍冰曾在電視上看過很多版本，有芭蕾，有現代舞，民族舞，還有古典舞，再加上藍冰來到這裏後又跟了蕓娘學舞，所以跳這支舞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之事。
悠揚的曲子響起，她便跟著曲子化身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起初是輕快愉悅的，後來是癡癡纏纏的，接著是淒楚的分離，到最後才又展翅而飛。一支曲被她跳出了四種情感，令在場的人都驚艷地停止了說話聲，全都註視著大廳中央。
一曲罷，藍冰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跳完了這支舞。
“好！好！好！”老皇帝率先叫好，其他人也才從夢中清醒般，紛紛跟著稱讚。在眾多註視中，有三種眼神最為炙熱，一是沈越，他的眼裏滿是震驚和驕傲，仿佛這支舞是他自己親自跳了般。另一種是藍馨，嫉妒，憎恨，甚至還有不屑。第三種是沈滄南看向她的，眼神裏的感情很覆雜，藍冰不想去細想，也不願再琢磨他究竟怎麽想。
“藍冰啊，你總是讓朕大吃一驚啊！”老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看上去對藍冰的表現非常滿意。
“謝皇上！”藍冰盈盈一拜，她看向七皇子沈俞軒：“還是多虧了七皇子的古琴，沒有七皇子以情動人的彈奏，藍冰再怎麽跳也無法入大家的眼。”
“冰兒妹妹過謙了。”七皇子笑著回禮，“我當日只知道有這麽一支好曲，沒想到這曲子後面竟然還有一支這麽感人的舞，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冰兒妹妹多多討教討教了。”
“俞軒的琴好，冰丫頭的舞也好，你們都想要朕什麽賞賜？”老皇帝笑著問。
“皇兒一心只求好樂，這支樂曲本就是冰兒妹妹所贈，皇兒不敢貪功，願把賞賜機會讓給冰兒妹妹。”沈俞軒微笑朝老皇帝拱了拱手，說著，他便坐回椅子上。
大廳裏只有藍冰依舊站在原地，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她，猜想著她會索要什麽賞賜。
“既然七皇子大度，那冰兒就卻之不恭了。”藍冰毫不客氣地收下這份名義上的贈禮，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老皇帝：“皇上，藍冰能否討要兩份賞賜？”
“既然俞軒願意把賞賜讓給你，你自然可以討要兩份賞賜，說吧，你想要什麽，朕一定賞了你！”說完，老皇帝摸著胡須哈哈大笑起來，在他眼裏，藍冰索要的賞賜一定跟太子有關，她的癡情已經在整個京城傳開了。
“冰兒第一份賞賜，想要換被皇上下旨留在京城的北軍將領能夠按照他們的意願選擇繼續回北境保家衛國，還是解甲歸田。”藍冰的話一出口，立刻引來眾人熱議，不少人小聲說她這是大逆不道。
老皇帝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變得嚴肅，眼裏有些許寒芒閃爍。
“冰兒知道這份賞賜的分量著實很重，所以冰兒願意獻上一份珍寶作為交換。”冰兒說著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錦盒。她打開錦盒，裏面一顆血紅色珍珠模樣的東西令眾人大吃一驚。
“血珍珠！”不少人叫出了此物的名字。
112第二個賞賜
“居然是血珍珠，她怎麽會有血珍珠！”
“天啊，是血珍珠，這不可能，這東西只出現在典籍裏，這世上怎麽真的會有血珍珠！”
“這的確就是血珍珠。”藍冰回應眾人的質疑，“這世上唯一一顆血珍珠。”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老皇帝：“想必皇上也了解，血珍珠不僅能解百毒，而且還有其他神奇功效。普通人吃下血珍珠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任何疑難雜癥都可以祛除，而且還可保二十年沒有病痛；有內力的人吃下血珍珠，功力大增，能從一文不值的平凡之輩一夜成為內力大家。”
藍冰每說一項血珍珠的功效，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越來越多貪婪的目光聚集在她手裏的錦盒上，若不是顧及此地是皇宮，又有眾多侍衛把手，他們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搶寶。要知道，能被皇上邀請參加宴會的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大臣，上了年紀，自然身上多少都有病痛，現在有一顆能返老還童的至寶，誰能不起貪戀。
老皇帝沒有說話，但眼裏同樣燃起了貪欲。
藍冰接著說：“想必不用藍冰提出來，皇上也會讓這些曾經為軒轅江山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有一個好的歸宿。不然，他們這麽拼命為國，卻得不到善終，以後誰還願意替國賣命呢，您說是嗎，皇上？”
“朕可以答應你讓他們自行選擇。”許久後，老皇帝才緩緩開口，見藍冰仍然站在沒動，他輕嘆一聲，下旨道：“傳朕旨意，把剛剛藍冰的話一字不漏的傳給北軍將士，讓他們自行選擇。”
“謝皇上賞賜。”藍冰朝皇上盈盈一拜，她把血珍珠交給一旁的公公，這位公公小心翼翼地把血珍珠捧給了老皇帝。
“皇上，藍冰還想要第二個賞賜。”藍冰再次出口。
“說。”老皇帝捧著血珍珠，仔細打量，眼裏全是歡喜和驚嘆。
“臣女想要退婚！”
話一出口，大廳裏同樣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嘶嘶聲，他們終於從血珍珠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仿佛像看怪物般盯著藍冰。
沈越眼睛睜得瞪圓，他看了看坐在身邊臉色鐵青的沈滄南，又看了看始終掛著淡淡笑容的藍冰，眉頭緊皺。
藍冰不用看沈滄南也能猜到他現在是什麽神情，憤怒？冷漠？還是欣喜？
“藍冰，你可知你與太子的婚事是朕親自下旨，你現在退婚，可是在抗旨！”老皇帝收好血珍珠，恢覆威嚴，瞪著藍冰，像是要從剛剛血珍珠的交換中找回他作為皇帝應有的底氣。
“臣女記得皇上曾經答應過臣女，如果臣女能夠找到三樣寶物中的兩樣，皇上就答應臣女與太子解除婚約。”藍冰平靜地回答，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眉頭微微一皺。
她已經找到了蒼龍劍，現在又上交了血珍珠，也就是說，其實她已經完成了兩件寶物的任務。
藍冰看出老皇帝皺眉的意思，沒等他開口，藍冰繼續說道：“血珍珠已經交給皇上，臣女自然不敢把血珍珠再要回來作為二次獎賞的交換物，所以臣女打算獻上另一份寶物，還請皇上過目。”
說著，藍冰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錦盒。這個錦盒是巫族婆婆在送給她血珍珠的時候，另外給她的東西。
藍冰輕輕打開盒子，大廳裏的眾人沒有之前看到血珍珠時的激烈反應，倒是有很多人不認識這東西。
“朕準了！”老皇帝一口答應，像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般，眾人皆驚，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什麽，竟然讓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
“是……是還魂丹！”終於有人認出來了，聲音是激動的顫抖。
還魂丹，顧名思義就是能起死回生的東西。就算沒有人確切的知道還魂丹，但只聽這名字也知道它的功效，頓時，全場嘩然，不少人已經無法坐好，紛紛站起身想要靠近點看錦盒裏的還魂丹。
“咻”一個身影從椅子上掠過，藍冰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沈滄南拖著，快速走出大廳。
“放開我！”藍冰掙紮，抓住她的手更加用力。
沈滄南臉色陰沈，全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守門的侍衛被嚇得自動讓開，任憑兩人朝黑夜中奔跑。沈越擔心兩人，趕緊帶著幾名侍衛追上。
夜晚的皇宮雖點著不少宮燈，但畢竟比不上白晝的光明。藍冰被沈滄南用力拖著走，一路上跌跌撞撞。
她看不清路，自然不知道他把她帶去哪裏。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她感覺兩腿發軟，再也走不動了，沈滄南才停下腳步，回過身，兩只眼睛緊緊地註視著她。
藍冰揉了揉發疼的手腕，看了看四周，雖然很暗，但幸好有明亮的月光讓她知曉他們已經身處皇宮的後山，離他們不遠處是一座亭臺，亭臺下應該是萬丈懸崖，因為有呼嘯的山風從下往上躥起，吹得她裙擺搖曳。
“為什麽要這樣？”
沈滄南終於開口了，聲音冷厲。
“我只是完成與皇上的約定而已。”藍冰淡淡地回答。
“我問你為什麽要這樣！”沈滄南兩只手用力握住藍冰的肩膀，藍冰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放開我。”她想要掙紮，卻被抓得更疼了，此時的沈滄南像一頭發怒的豹子。
“我要你收回退婚的話！”沈滄南蠻橫地命令道。
“收回？”知道掙脫不了，藍冰也就放棄掙紮了。她看著他，冷冷一笑：“說出的話，怎麽收回？”
“我可以跟父皇說，讓他再下旨……”
“沈滄南，你願意為了我不要後宮三千，不再娶其他女人嗎？”藍冰打斷了他的話，問出了一直很想問，卻一直不敢問的問題。
沈滄南一怔，看著藍冰的眼睛有些閃爍不定。
藍冰不說話，靜靜看著他，眼神裏那份坦誠的堅持，刺得沈滄南下意識想要躲閃。他松開了抓住她的手，轉過身，任風吹起他的衣袍。
藍冰似乎知道了答案，她輕輕一嘆：“你不能，因為你是太子，你是未來的君王。”
意料之中，卻仍然覺得很受傷。
她眼眸低垂，望著自己飄動的裙擺，將已經湧上喉嚨裏的那份苦澀，用盡全身力氣按壓下去。奇怪，她明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怎麽還是難過地想哭呢？不，她不能哭。至少，在他面前她不能流淚。女人對著男人流淚是挽留，而她已經不想挽留什麽了。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沈滄南的聲音才從風中飄來。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我只想……”藍冰展顏一笑，可惜，他背對著她，看不到。
她慢慢地走向亭臺的邊緣，望著底下無盡的黑暗，任由風把她的長發吹起：“我只是想碰碰運氣，看來，我的運氣不太好。”
沈滄南轉過身，還想說什麽，卻眼裏閃過一抹驚慌。就在他想要撲向她時，藍冰淡淡一笑，身體向後仰，如彩蝶般飛向懸崖。
“不！”沈滄南淒厲大喊，他伸長了手，想要抓住藍冰的衣角，可惜，他的手心落空，只抓住呼嘯的山風。
“冰兒！”沈滄南要跟著跳下去，身體卻被追上來的沈越用力抱住，他想一掌推開沈越，卻被更多的侍衛拼盡全力攔住。
他血紅著眼眶，眼睜睜地看著藍冰跳入無盡黑暗。
113靈魂碎片
風呼嘯著在藍冰的身上刮過，她緊閉上眼睛，任憑身體的失重感把她抓進無盡的黑暗。
風中有旋渦，藍冰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天昏地黑地旋轉起來，分不清哪裏是頭，哪裏是腳。很快，她失去了意識……
“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傳入藍冰的耳中，她的耳朵不經意地抖了抖，緊接著，手臂上傳來針刺的疼痛，瞬間令她所有感官都蘇醒過來。
首先是鼻子，她聞到了濃濃的消毒藥水的味道，那是醫院特有的味道。
她輕輕睜開眼，滿眼的白色，一個身穿白色制服的護士推著裝滿藥瓶的小車走出去。
這裏是……
藍冰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卻發現自己的臉上滿是淚水。
是做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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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馨聽見聲響，快速轉身，見是藍冰，不溫不火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你能來的地方，我為什麽不能來？”藍冰想要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怒火，可是一開口就壓不住上竄的火焰。
“你不好好的躲著學規矩，小心嬤嬤見著了又要罰你不許吃飯！”藍馨笑著，笑容裏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規矩自然是要學的，我現在學的是這皇宮裏面的規矩，不知藍馨姐姐可有學好？”藍冰挑釁地問。藍馨沒有回答，像是根本不屑跟她說話一樣。
藍冰不想浪費時間與她繞彎子，直接開口：“上次十一皇子落水，是不是你推他的！”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藍馨盯著藍冰的臉好一會兒後，才輕言慢語：“冰兒妹妹是不是忘了，這事可是你那貼身婢女靈兒做的，這件事皇上已經做出聖裁。”
“我再問你一遍，究竟是不是你做的！”藍冰不想聽她那些廢話，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藍馨的眼眸微微一轉，很快，她笑著點頭：“好吧，就當是我做的吧，怎麽，冰兒妹妹想去跟皇上說清楚不成？”
“你自己做的事自然由你自己承擔，走，我們去見皇上！”說著，藍冰就要抓住藍馨要走。
“你放開我！”藍馨大怒，不顧之前的淑女形象，想要推開藍冰，卻沒她力氣大：“藍冰，你憑什麽說是我推的，你這是栽贓陷害！”
“是十一皇子親口告訴我的，他不可能會陷害你吧！”藍冰執意要拖著藍馨走，藍馨用力掙紮：“一個六歲孩童的話也可相信？就算有人相信，藍冰，我現在是太子的人，你認為皇上會因為你憑空一句話就責罰於我嗎？”
太子的人！
藍冰一怔，眉頭緊蹙，手裏拉扯的勁頓時消失了一半。正在此時，藍冰忽然感覺自己反被藍馨用力一拉，兩個人的身體同時懸空，緊接著“啪啪”兩聲落水聲，藍冰只感覺全身冰涼，大量的水灌進她的鼻子裏和嘴裏了。
“有人落水了！”附近有宮女的尖叫聲，藍冰掙紮了好半天，才勉強從踩不到地的湖水裏冒出頭來。此時的涼亭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尖叫的宮女，有慌張的公公，還有皇後娘娘！
藍冰在湖裏掙紮，不讓自己的頭完全落入水裏。可奈何水太深，鼻子和嘴巴裏時不時會被水灌入，嗆得她難受。
她想呼救，可嘴巴裏全是水，根本叫不出來。忽然，她的視線裏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沈滄南，他來救她了！
藍冰心裏激動，她想叫他，可嘴一張開又灌進了不少水，嗆得她差點穩不住自己的身體，陷入湖水裏。藍冰努力讓自己浮出頭部，等待著沈滄南的救助。
她看見沈滄南神色緊張地跳入湖中，他伸出手，藍冰也跟著伸出手，可是……他的手緊緊抓住了另一只手，抱住了另一個人的身體，救下了另一個人的性命。
身邊的水花加重，藍冰著實又被嗆了好幾口。她看著沈滄南抱著藍馨的背影，很奇怪，她此刻明明自身難保了，為什麽眼睛還是那麽清楚的看見呢？難不成是回光返照？
就在藍冰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身體被人提了起來。她茫然地回頭一看，是沈越。
“你沒事吧？”沈越抱起藍冰，把她救上岸，嘴裏擔心地詢問。
藍冰想回答他，可喉嚨疼得厲害，說不出話。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看向沈滄南，以及仍被他摟在懷裏滿臉痛楚的藍馨。奇怪，明明是她故意扯著她下水的，為什麽她還要扮可憐。
“究竟是怎麽回事！”一旁的皇後娘娘大怒，她指著藍冰：“藍冰，你好大膽子，竟然在本宮面前推藍馨下水，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藍冰一楞，怎麽是她推人了，她才是真正受害者好不好！
“皇後娘娘，藍冰不可能推藍馨下水的，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沈越忍不住幫腔道。
“誤會！”皇後瞪著藍冰，“剛剛本宮親眼看到藍冰拉著藍馨的衣服，本宮剛想過來詢問，就見她們掉入水中，這不是她推的，難道還是藍馨自己跳入湖裏的？”說到後面，皇後看了一眼把頭埋在沈滄南懷裏小聲哭泣的藍馨，轉臉更加嚴厲地瞪著藍冰。
“幸虧有太子出手救下藍馨，不然藍馨真在這皇宮裏出了什麽事，你讓本宮如何跟藍丞相交代，如何跟皇上交代！”皇後越說越生氣，“藍冰，你是不是看你姐姐樣樣都比你好，你才有了此禍心！來人——”
“額娘！”沈滄南突然開口打斷了皇後將要責罰藍冰的話，“她們兩人可能是貪了這湖面風景，才不小心掉入了湖裏。”
沈滄南始終沒有看藍冰一眼，冷冷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不小心？明明就是——”
“額娘，馨兒知道實情，不妨讓她告訴你！”說著，沈滄南抱起藍馨，兩人動作甚是親密。
藍馨看看沈滄南，輕抿著唇，緩緩說：“我與冰兒妹妹是不小心掉入湖裏的。”
“兩人好端端的怎麽會掉入湖裏，分明就是——”皇後不肯罷休，還想再說什麽，卻再次被沈滄南打斷：“額娘，馨兒落水渾身都濕了，我帶她去換衣服。”說完，他抱著藍馨快步走向太子宮。
藍冰望著他們，張嘴想叫住他，可心裏五味雜陳，卡在喉嚨的聲音沒能喊出口。
沈滄南的腳步頓了一頓，他停下來，沒有回頭，只是冷冷淡淡地說：“你先回去。”說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藍冰眉頭緊蹙，目光有些呆滯。皇後瞧她那樣，心裏的火稍稍減少。她冷哼一聲，領著一幫宮女太監離開。頓時，原本熱鬧的湖邊只剩下藍冰和沈越。
“我送你回去換衣服，都濕透了，可別染上風寒了。”沈越看她發楞的目光，忍不住出聲。
109高燒不退
“沈越。”藍冰兩眼發直，“你說沈滄南是怎麽了？他是不是也誤會是我推的藍馨，我發誓，我真的沒有推她！”
“我信你，皇兄也信你！”看著藍冰此時異常蒼白的臉，像是擔心她會做出什麽傻事，沈越急切地安撫道。
“那為什麽……”藍冰的眼睛始終望著沈滄南離開的方向，面容哀傷惆悵，不得其解。
“皇兄大概是太著急了，藍馨身子弱，哪像你這麽強壯還能跑去北境。”沈越故意打趣道，希望能讓藍冰好過點。
他也很奇怪皇兄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救起藍冰，他們兩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嗎？
“嗯，可能是這個原因。”終於得到一個比較符合常理的答案，藍冰稍稍松了口氣，在心裏念叨著“他是怕藍馨傷了，皇後會找我麻煩，所以才裝作故意不理我的，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我送你回房換衣服。”沈越見藍冰低著頭嘴唇一直在蠕動，像是在小聲嘀咕什麽。
她是在說服自己接受什麽嗎？沈越的心裏略略泛疼，他輕輕扶起她。
“沈越。”藍冰低垂著頭，滿頭濕透的頭發緊緊貼著頭皮和臉上，她低沈著聲音：“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我想我娘了。”
沈越眼眸一暗，看著藍冰落湯雞般的蜷縮著嬌小的身體，語氣近似小心翼翼的哀求，他的心有些發酸。他心疼她，他覺得皇兄不該那樣對待她，無論任何時候。
面對這樣仿若琉璃瓶的藍冰，他沒有辦法拒絕，他低啞著聲音，怕自己太大聲了會嚇到這個已經很脆弱的女人。
他說，好，我送你回家。
藍冰始終低垂著頭，緩步跟在沈越的身後朝宮外走。沈越幾次想停下來讓她換上幹衣服，可藍冰都搖頭，說想回家，家裏有幹衣服。
沈越輕輕嘆息，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藍冰的身上。
回家的路走了好長好長才終於到了，準確來說，相府並不是她的家，只有相府裏那個偏院勉強算得上是她現在的家。
“到了。”沈越的聲音令一直沈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藍冰回過神，她看了看相府大門上的牌匾，才明白已經到地方了。
“謝謝你，沈越。”藍冰看向沈越，卻發現他居然只穿了一身白色裏衣。她一驚，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然發現自己正披著他的外衣，她趕緊脫下外衣還給他。
“你，你居然就這麽穿著內衣跟我走了一路？”藍冰驚訝，他可是堂堂的皇子，怎麽能只穿內衣上街呢。剛剛是不是有很多人看到了，他難道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叫你換衣服，你又不願意，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受寒受凍吧。”沈越抖了抖外衣，衣服部分有些濕了，可他卻毫不介意地穿上身。
“謝謝你，沈越。”說藍冰不感動是假的，她那顆被湖水冷透了的心臟總算恢覆了一絲暖意。
“好了，你已經連續說了兩聲謝謝了，別傻站著了，快回去換衣服吧。”沈越擺了擺手，催促她趕緊進去。藍冰點點頭，轉身就要邁進相府大門。
“冰兒！”沈越突然叫住了她，他躊躇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雖然我也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想的，但我覺得如果你們兩人是真心想在一起，就別因為一些小事誤會了。要不要，我替你去問問皇兄？”
“謝謝你，沈越。”思緒混亂至極的藍冰沒有意識到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重覆道謝了，“我想自己去問他。”
沈越點點頭，看著藍冰消失在朱門之中。
“冰兒，如果皇兄不要你，我要你。”他剛才叫住她其實是想告訴她這個，可看她一顆心都掛在了皇兄身上，他又不忍心讓她更為難。
還是再等等吧。
藍冰回到相府的當晚就高燒不退，一張小臉被高溫烤得通紅，藍母和靈兒徹夜為她降溫。
因為感染風寒，藍冰暫時不用回宮學習禮儀了。她被高燒燒了好幾日，幸虧靈兒找到北市的藥鋪，孫老親自過來替她診治，才讓她不至於燒壞腦子。
藍冰被高燒折磨得迷迷糊糊的，多數時間是在昏睡著，醒來的時候她總要問靈兒他有沒有來過。她不記得靈兒說了什麽，只記得他好像沒有來。每每這個時候，她又昏睡過去了。
夢裏的世界是黑暗的，沒有一絲光線，藍冰疲憊地躺在黑暗中，她雖意識清醒，卻乏力地不想睜開眼睛。
看著藍冰自從那天從宮裏全身濕透跑回來後，就被高燒折磨得迅速消瘦，靈兒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夫人，小姐為什麽總是被他們欺負？難道他們不知道小姐為了太子連自個兒的命都不要了，千裏迢迢跑去北境陪著太子，他們現在怎麽能如此對待小姐呢！”
藍母不說話，只是滿臉心疼地看著床上呼吸急促的女兒。
“小姐人這麽好，怎麽偏偏就遇上了太子，還被迫姐妹同嫁，小姐一向不喜歡大小姐的，現在要她一個人去承受這些，靈兒都替小姐覺得委屈。”說著，靈兒的眼眶濕潤了：“小姐那天全身濕透回來，問她怎麽了，她一句話都不說，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她這幾日醒來的時候，總要問問太子來過沒，靈兒不敢騙小姐，可又不希望看到小姐每次都那麽失望。夫人，要不靈兒去求求太子，讓他過來看看小姐？”
“靈兒……”藍冰輕聲喊道，她艱難地睜開眼睛。
“小姐，你醒了！”靈兒驚喜地叫道。
“冰兒。”藍母輕聲喚著藍冰的名字，看著母親為了自己愁容滿面，藍冰心裏滿是愧疚。
“娘，我沒事，我已經好了。”藍冰看著母親，安慰母親。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藍母輕輕拍了拍藍冰的手，“以後別傻了，自己的身體要緊，懂了嗎？”沒有解釋，沒有說明，她們彼此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
“娘，你放心，女兒只是一時心裏難受才不小心惹了風寒，現在已經沒事了。”藍冰的臉上扯出淡淡地笑容。
110利用關系
靈兒把桌上的藥端過來，藍冰接在手裏喝了一口，眉頭緊皺：“好苦！”
“小姐都喝了幾日這種藥了，怎麽現在才覺得苦？”靈兒迷惑了一下。
“之前燒得嘴裏沒味，現在嘴裏能識味了，自然覺得苦了。”藍冰耐心地跟她解釋，她把藥放在一旁：“靈兒，你去幫我買點蜜棗之類的甜食，這藥太苦了，不配上甜的東西，我可喝不下。”
靈兒偷偷看了看藍母，得到藍母點頭後，靈兒立即跑了出去。
她跑出去沒多久，又折返回屋裏：“小姐，我順便替你再去抓點藥，孫神醫說過，你醒了得換一種藥，我讓他這次別弄那麽苦的藥！”
“去吧去吧，這府裏就屬靈兒最聰明伶俐。”被靈兒這樣關心，藍冰的心情自然好上許多。她叮囑靈兒快去快回，靈兒應了一聲，一溜煙又跑得不見了。
“再睡會兒吧，等靈兒回來了娘再叫你。”藍母輕柔地替藍冰掖好被子。
“娘，你也去休息吧，我真的沒事了。”藍冰舍不得母親為自己操勞，強打起精神。
“你沒事，娘就沒事。”藍母像哄小孩睡覺般，輕輕拍了拍藍冰身上的被子。
“睡吧，等你睡著了，娘再去休息。”
藍冰聽話的閉上眼，再一次陷入黑暗的混沌中。
靈兒回來的時候不僅帶了藥，買了蜜棗，還帶回一個人。準確來說，是被人跟蹤回來，她自個兒毫不知情。
忽醒忽睡的藍冰感受到異樣的目光，睜開眼就見戴著鬼臉面具的林辰站在床邊，也不知他來了多久了。
“林大哥。”藍冰輕聲喊道，從床上坐起來：“你怎麽來了，有事找我嗎？”
“我今日在藥鋪裏見你身邊的丫頭抓藥，想著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過來看望。”林辰的聲音嘶啞，“只是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麽如此憔悴？”
“生病的人總是會精神不振的，我沒事，我只是感染風寒而已。”藍冰輕輕笑了笑。
“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林辰面具下的眸光變得有些冰冷，“你為了他只身犯險，他卻讓你與別的女人同一天出嫁。我本想著這是你的事，我不便插手，可如今看你如此模樣，便知曉他沒能好好照顧你。冰兒，如果你想離開這裏，我可以……”
“林大哥，我很好，真的，我很好！”藍冰打斷了他的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會跟你走的。”
林辰靜靜看著她，藍冰也揚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林辰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好一會兒後，才松開。他嘆了口氣：“如果有什麽事，隨時告訴我。”
“會的。”藍冰點點頭。
兩人又是一陣沈默，直到靈兒推門想查看藍冰是否安睡時，林辰才身形一晃，消失不見了。
“小姐，你怎麽起來了。”靈兒替藍冰披上衣服，“是不是想喝水，靈兒給你拿。”
喝了一口靈兒端過來的茶水，藍冰說自己再睡會兒，叫靈兒也去休息。她靜靜地躺在床上，靜靜地整理自己的心事。
有些事，她希望自己不去想就可以不想。
“我可以的。”藍冰對著空氣跟自己說。
紅色的嫁衣從宮裏送到了府上，衣服很華麗漂亮，大紅底色上用黃色的絲線勾勒出各種吉祥圖案，寓意美好。藍冰拿著嫁衣對著鏡子照了許久，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她想讓母親幫她看看。
今日表哥齊昊辰過來看望母親，此刻他們應該在院子裏喝茶。藍冰捧著紅嫁衣去院子裏尋找，可不見他們的身影。
“奇怪，娘會帶著表哥去哪裏？難不成他們一起出府了？”藍冰有些納悶，剛要返回屋裏，忽聽院子後面的角落裏有人說話的聲音。
“蓮姨，太子是不是逼你拿出北軍令牌？”齊昊辰的聲音聽上去很憤怒。
“不是逼迫，是我主動給他的。”輕柔的聲音正是藍冰的母親。
“蓮姨，這裏沒有人，你別騙我了。”齊昊辰哼了哼，“這個沈滄南陰謀詭計多端，他一定是拿冰兒要挾你，讓你交出令牌，對不對！”
藍母沒有說話，像是默認，藍冰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蓮姨，我懷疑這次北蠻軍突然大舉進犯，跟太子有關！”
“辰兒，不可這樣說！”藍母的聲音有些提高，“這事跟太子沒有關系！”
“怎麽沒有關系！”齊昊辰非常不滿，“如果不是朝廷讓太子親自領兵，北蠻軍那邊也不會把所有力量集中對抗北軍。太子雖說帶兵過來，卻只帶了連一萬的數量都不到，哪能抵抗得了北蠻軍，最終還不是靠我們北軍奮勇抗戰，把北蠻部落殺了回去。這一次大戰，我們北軍損失慘重，差點連‘鐵軍’的名頭都保不住！”
“這是皇上的安排，與太子無關。”藍母還是堅持維護太子。
“蓮姨，他們是父子，怎會無關！”齊昊辰氣急敗壞，“他們利用冰兒引你出現，目的就是想要收回蓮姨你手中能號令北軍舊部的令牌。如果他們不是如此安排，為什麽回京後就命令你立即交出令牌！”
藍母小聲地說了什麽，像是在嘆氣。藍冰聽的不是很真切，卻也能感受到母親的無奈。她心中一凜，知道這事的確跟她有關系。
“如今北軍舊部的令牌在太子手上，蓮姨與我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多大用處。他們用冰兒大婚做借口，把我軟禁在京城裏，連出城門都不被準許。這難道不是皇上當年對待蓮姨你的手段嗎！當年，為了控制外公，皇上故意把蓮姨你留在京城，還不顧你的意願，把蓮姨你指婚給丞相。蓮姨，你看看你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哪有一絲當年你在北境時的自由快樂。”齊昊辰越說越激動，越激動也就越為自己和自己的親人打抱不平。
藍母沈默，沒有說話，像是在回憶過去，又像是在嘆息未來。
111討賞
藍冰滿臉痛楚，她捂著自己的心臟，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他們說這一切都是沈滄南的陰謀，沈滄南奪走外公留給母親的令牌，奪走表哥齊昊辰的領兵大權，還把他軟禁在京城，而她正是那把扣住母親和表哥的大鎖。
難怪他之前待她與現在待她有那麽大的區別，原來她只不過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等利用她的目的達到了，自然不用再多看她一眼。
藍冰的視線註意到手中捧著的紅色嫁衣，紅色，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直到現在她才漸漸明白老皇帝的指婚，是為了利用她穩固外公舊部。沈滄南與她成婚，是為了得到母親手裏的令牌。
而沈滄南是個那麽驕傲的人，他怎麽會甘願眼睜睜看著她這枚棋子占據了太子妃的寶座，所以，他們才會要求她與藍馨同嫁，既能間接羞辱她，又能讓外人知道她根本不受太子的喜愛，讓各方勢力不用對她抱任何希望。
好局，好局，真是好局！
“噗——”
藍冰感覺喉嚨一陣腥味，忍不住吐出鮮血。
很快的，血與紅嫁衣融為一體。
沈滄南……
幾日後的皇宮熱鬧非凡，皇上大壽，宮中設宴。
藍冰跟著藍丞相和藍馨去宮中赴宴，她今日打扮得特別好看，引來了不少女眷的嫉妒和羨慕。
跟以往躲著她們不同，誰看她，藍冰就對著誰笑，笑得特別燦爛。令那群女人以為她是要當上太子妃了，所以才這麽囂張。藍冰才不管她們是如何想，反正她就要笑，用力地笑。
“冰兒，你在哭。”沈越從她身邊走過，小聲說。
此刻他們在宴會廳裏，人多，不方便私下說什麽，沈越只能匆匆留下一句話，就朝皇子席位走過去。
藍冰一怔，隨即心裏嘆息。還好，這裏還算有一個知心的好朋友，也沒算她白來這裏一趟！
今日皇上顯得神采奕奕，臉上的笑容沒有停歇過，不停的與周身的大臣笑談著。
藍冰靜靜地坐在席位上，持久的微笑令她的肌肉變得有些僵硬，可她除了笑，又能幹點什麽呢？
“相府家的冰丫頭來了嗎？”忽聽皇上問話，認識藍冰的人都朝她望過來，藍冰慢慢站起身。
“回皇上，冰兒到了。”
“嗯，上次冰丫頭的劍舞和俞軒的笛樂令朕到現在還覺得很是驚艷，今日趁此雅興，你們再來一曲，跳得好，奏樂好，朕統統有賞！”皇上笑呵呵地撫了撫下巴的胡須，被點名的七皇子沈俞軒也站了起來。
藍冰盈盈一拜，領旨。她走向七皇子，問他可否彈奏《梁祝》，這支曲子她曾經教過秋生，想必這麽好的曲子秋生一定為沈俞軒彈奏過。七皇子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藍冰向他點頭道謝，走向大廳中央。
《梁祝》這首曲子配合的舞，藍冰曾在電視上看過很多版本，有芭蕾，有現代舞，民族舞，還有古典舞，再加上藍冰來到這裏後又跟了蕓娘學舞，所以跳這支舞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之事。
悠揚的曲子響起，她便跟著曲子化身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起初是輕快愉悅的，後來是癡癡纏纏的，接著是淒楚的分離，到最後才又展翅而飛。一支曲被她跳出了四種情感，令在場的人都驚艷地停止了說話聲，全都註視著大廳中央。
一曲罷，藍冰已經累得氣喘籲籲，她像是用盡全身力氣跳完了這支舞。
“好！好！好！”老皇帝率先叫好，其他人也才從夢中清醒般，紛紛跟著稱讚。在眾多註視中，有三種眼神最為炙熱，一是沈越，他的眼裏滿是震驚和驕傲，仿佛這支舞是他自己親自跳了般。另一種是藍馨，嫉妒，憎恨，甚至還有不屑。第三種是沈滄南看向她的，眼神裏的感情很覆雜，藍冰不想去細想，也不願再琢磨他究竟怎麽想。
“藍冰啊，你總是讓朕大吃一驚啊！”老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看上去對藍冰的表現非常滿意。
“謝皇上！”藍冰盈盈一拜，她看向七皇子沈俞軒：“還是多虧了七皇子的古琴，沒有七皇子以情動人的彈奏，藍冰再怎麽跳也無法入大家的眼。”
“冰兒妹妹過謙了。”七皇子笑著回禮，“我當日只知道有這麽一支好曲，沒想到這曲子後面竟然還有一支這麽感人的舞，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冰兒妹妹多多討教討教了。”
“俞軒的琴好，冰丫頭的舞也好，你們都想要朕什麽賞賜？”老皇帝笑著問。
“皇兒一心只求好樂，這支樂曲本就是冰兒妹妹所贈，皇兒不敢貪功，願把賞賜機會讓給冰兒妹妹。”沈俞軒微笑朝老皇帝拱了拱手，說著，他便坐回椅子上。
大廳裏只有藍冰依舊站在原地，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她，猜想著她會索要什麽賞賜。
“既然七皇子大度，那冰兒就卻之不恭了。”藍冰毫不客氣地收下這份名義上的贈禮，她目光灼灼地盯著老皇帝：“皇上，藍冰能否討要兩份賞賜？”
“既然俞軒願意把賞賜讓給你，你自然可以討要兩份賞賜，說吧，你想要什麽，朕一定賞了你！”說完，老皇帝摸著胡須哈哈大笑起來，在他眼裏，藍冰索要的賞賜一定跟太子有關，她的癡情已經在整個京城傳開了。
“冰兒第一份賞賜，想要換被皇上下旨留在京城的北軍將領能夠按照他們的意願選擇繼續回北境保家衛國，還是解甲歸田。”藍冰的話一出口，立刻引來眾人熱議，不少人小聲說她這是大逆不道。
老皇帝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變得嚴肅，眼裏有些許寒芒閃爍。
“冰兒知道這份賞賜的分量著實很重，所以冰兒願意獻上一份珍寶作為交換。”冰兒說著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錦盒。她打開錦盒，裏面一顆血紅色珍珠模樣的東西令眾人大吃一驚。
“血珍珠！”不少人叫出了此物的名字。
112第二個賞賜
“居然是血珍珠，她怎麽會有血珍珠！”
“天啊，是血珍珠，這不可能，這東西只出現在典籍裏，這世上怎麽真的會有血珍珠！”
“這的確就是血珍珠。”藍冰回應眾人的質疑，“這世上唯一一顆血珍珠。”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老皇帝：“想必皇上也了解，血珍珠不僅能解百毒，而且還有其他神奇功效。普通人吃下血珍珠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任何疑難雜癥都可以祛除，而且還可保二十年沒有病痛；有內力的人吃下血珍珠，功力大增，能從一文不值的平凡之輩一夜成為內力大家。”
藍冰每說一項血珍珠的功效，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越來越多貪婪的目光聚集在她手裏的錦盒上，若不是顧及此地是皇宮，又有眾多侍衛把手，他們恨不得立刻撲過去搶寶。要知道，能被皇上邀請參加宴會的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大臣，上了年紀，自然身上多少都有病痛，現在有一顆能返老還童的至寶，誰能不起貪戀。
老皇帝沒有說話，但眼裏同樣燃起了貪欲。
藍冰接著說：“想必不用藍冰提出來，皇上也會讓這些曾經為軒轅江山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有一個好的歸宿。不然，他們這麽拼命為國，卻得不到善終，以後誰還願意替國賣命呢，您說是嗎，皇上？”
“朕可以答應你讓他們自行選擇。”許久後，老皇帝才緩緩開口，見藍冰仍然站在沒動，他輕嘆一聲，下旨道：“傳朕旨意，把剛剛藍冰的話一字不漏的傳給北軍將士，讓他們自行選擇。”
“謝皇上賞賜。”藍冰朝皇上盈盈一拜，她把血珍珠交給一旁的公公，這位公公小心翼翼地把血珍珠捧給了老皇帝。
“皇上，藍冰還想要第二個賞賜。”藍冰再次出口。
“說。”老皇帝捧著血珍珠，仔細打量，眼裏全是歡喜和驚嘆。
“臣女想要退婚！”
話一出口，大廳裏同樣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嘶嘶聲，他們終於從血珍珠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仿佛像看怪物般盯著藍冰。
沈越眼睛睜得瞪圓，他看了看坐在身邊臉色鐵青的沈滄南，又看了看始終掛著淡淡笑容的藍冰，眉頭緊皺。
藍冰不用看沈滄南也能猜到他現在是什麽神情，憤怒？冷漠？還是欣喜？
“藍冰，你可知你與太子的婚事是朕親自下旨，你現在退婚，可是在抗旨！”老皇帝收好血珍珠，恢覆威嚴，瞪著藍冰，像是要從剛剛血珍珠的交換中找回他作為皇帝應有的底氣。
“臣女記得皇上曾經答應過臣女，如果臣女能夠找到三樣寶物中的兩樣，皇上就答應臣女與太子解除婚約。”藍冰平靜地回答，坐在龍椅上的老皇帝眉頭微微一皺。
她已經找到了蒼龍劍，現在又上交了血珍珠，也就是說，其實她已經完成了兩件寶物的任務。
藍冰看出老皇帝皺眉的意思，沒等他開口，藍冰繼續說道：“血珍珠已經交給皇上，臣女自然不敢把血珍珠再要回來作為二次獎賞的交換物，所以臣女打算獻上另一份寶物，還請皇上過目。”
說著，藍冰又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錦盒。這個錦盒是巫族婆婆在送給她血珍珠的時候，另外給她的東西。
藍冰輕輕打開盒子，大廳裏的眾人沒有之前看到血珍珠時的激烈反應，倒是有很多人不認識這東西。
“朕準了！”老皇帝一口答應，像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般，眾人皆驚，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這東西究竟是什麽，竟然讓皇上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
“是……是還魂丹！”終於有人認出來了，聲音是激動的顫抖。
還魂丹，顧名思義就是能起死回生的東西。就算沒有人確切的知道還魂丹，但只聽這名字也知道它的功效，頓時，全場嘩然，不少人已經無法坐好，紛紛站起身想要靠近點看錦盒裏的還魂丹。
“咻”一個身影從椅子上掠過，藍冰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沈滄南拖著，快速走出大廳。
“放開我！”藍冰掙紮，抓住她的手更加用力。
沈滄南臉色陰沈，全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守門的侍衛被嚇得自動讓開，任憑兩人朝黑夜中奔跑。沈越擔心兩人，趕緊帶著幾名侍衛追上。
夜晚的皇宮雖點著不少宮燈，但畢竟比不上白晝的光明。藍冰被沈滄南用力拖著走，一路上跌跌撞撞。
她看不清路，自然不知道他把她帶去哪裏。不知狂奔了多久，直到她感覺兩腿發軟，再也走不動了，沈滄南才停下腳步，回過身，兩只眼睛緊緊地註視著她。
藍冰揉了揉發疼的手腕，看了看四周，雖然很暗，但幸好有明亮的月光讓她知曉他們已經身處皇宮的後山，離他們不遠處是一座亭臺，亭臺下應該是萬丈懸崖，因為有呼嘯的山風從下往上躥起，吹得她裙擺搖曳。
“為什麽要這樣？”
沈滄南終於開口了，聲音冷厲。
“我只是完成與皇上的約定而已。”藍冰淡淡地回答。
“我問你為什麽要這樣！”沈滄南兩只手用力握住藍冰的肩膀，藍冰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放開我。”她想要掙紮，卻被抓得更疼了，此時的沈滄南像一頭發怒的豹子。
“我要你收回退婚的話！”沈滄南蠻橫地命令道。
“收回？”知道掙脫不了，藍冰也就放棄掙紮了。她看著他，冷冷一笑：“說出的話，怎麽收回？”
“我可以跟父皇說，讓他再下旨……”
“沈滄南，你願意為了我不要後宮三千，不再娶其他女人嗎？”藍冰打斷了他的話，問出了一直很想問，卻一直不敢問的問題。
沈滄南一怔，看著藍冰的眼睛有些閃爍不定。
藍冰不說話，靜靜看著他，眼神裏那份坦誠的堅持，刺得沈滄南下意識想要躲閃。他松開了抓住她的手，轉過身，任風吹起他的衣袍。
藍冰似乎知道了答案，她輕輕一嘆：“你不能，因為你是太子，你是未來的君王。”
意料之中，卻仍然覺得很受傷。
她眼眸低垂，望著自己飄動的裙擺，將已經湧上喉嚨裏的那份苦澀，用盡全身力氣按壓下去。奇怪，她明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怎麽還是難過地想哭呢？不，她不能哭。至少，在他面前她不能流淚。女人對著男人流淚是挽留，而她已經不想挽留什麽了。
仿佛過了許久許久，沈滄南的聲音才從風中飄來。
“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要問？”
“我只想……”藍冰展顏一笑，可惜，他背對著她，看不到。
她慢慢地走向亭臺的邊緣，望著底下無盡的黑暗，任由風把她的長發吹起：“我只是想碰碰運氣，看來，我的運氣不太好。”
沈滄南轉過身，還想說什麽，卻眼裏閃過一抹驚慌。就在他想要撲向她時，藍冰淡淡一笑，身體向後仰，如彩蝶般飛向懸崖。
“不！”沈滄南淒厲大喊，他伸長了手，想要抓住藍冰的衣角，可惜，他的手心落空，只抓住呼嘯的山風。
“冰兒！”沈滄南要跟著跳下去，身體卻被追上來的沈越用力抱住，他想一掌推開沈越，卻被更多的侍衛拼盡全力攔住。
他血紅著眼眶，眼睜睜地看著藍冰跳入無盡黑暗。
113靈魂碎片
風呼嘯著在藍冰的身上刮過，她緊閉上眼睛，任憑身體的失重感把她抓進無盡的黑暗。
風中有旋渦，藍冰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天昏地黑地旋轉起來，分不清哪裏是頭，哪裏是腳。很快，她失去了意識……
“噠噠”
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傳入藍冰的耳中，她的耳朵不經意地抖了抖，緊接著，手臂上傳來針刺的疼痛，瞬間令她所有感官都蘇醒過來。
首先是鼻子，她聞到了濃濃的消毒藥水的味道，那是醫院特有的味道。
她輕輕睜開眼，滿眼的白色，一個身穿白色制服的護士推著裝滿藥瓶的小車走出去。
這裏是……
藍冰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卻發現自己的臉上滿是淚水。
是做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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