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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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真亦假
蘇瓷猛地睜開眼睛，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
“郝——”
“醒了？”
眉眼深邃面目英俊的男人就坐在床邊，定定看著他。
“……阿淵？”
他下意識的抓住了被子的一個角，像是極度不安的情形下手裏非要抓住點什麽才能支撐自己，看向馮百淵的眼神中再也掩飾不住的警惕。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睡了多久？對了，那杯水……”
他越說表情越發倉皇，快要語無倫次了。
直到馮百淵靠近他，不顧他的僵硬一把把他摟住，溫熱的手掌極具力量感的一下又一下順著他的脊背，馮百淵在他耳邊不住的說，“沒事，沒事，沒事了……”
“到底怎麽回事？到底……阿淵，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快要瘋了，我受不了了！”
蘇瓷似乎徹底崩潰了。
在馮百淵的安慰下他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情緒劇烈起伏，“我是不是瘋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聲音已經全是嘶啞嗚咽，整個人不安恐懼到了極點。
馮百淵不顧他又踢又打，牢牢把他抱住，避免蘇瓷傷到自己。
“沒有，小乖不要怕，沒事的，你沒事。”
可是蘇瓷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怎麽沒事？我不可能沒事，我，為什麽我好像搞錯了很多事？為什麽我的朋友要給我下藥？為什麽……你明明應該在比賽，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乖搞錯了什麽事？我陪你一起去搞明白好不好？”
馮百淵依舊及其有耐心，“你說什麽下藥？你跟我說明白，誰欺負了你，我去幫你揍他。”
“郝——”
蘇瓷才說一個字，臥室門被推開，傳來了郝鵬友不可置信的聲音。
“我天！瓷寶你該不是說我給你下藥了吧？我我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人啊？”
他不顧馮百淵的冷臉沖了進來，撅著嘴巴，一臉受辱，“就算我確實很饞你的顏你的身材，但那都是純欣賞好吧！！瓷寶你講話要憑良心啊，你跟淵哥說這種話是生怕我死得不夠快嗎？你家這個醋壇子真的會弄死我的，看看看他又用冷眼殺我了嗚嗚嗚……”
郝鵬友唱念俱佳，節目效果顯著。
被他這麽一打岔，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松快起來。
就連蘇瓷，都不自覺的平靜了不少。
“你給我喝的那杯水，為什麽是甜的？”
“啊？”郝鵬友還有點狀況外的樣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馮百淵明白了蘇瓷的點。
“是我告訴他的，今天下午打你視頻你沒接，我不太放心，但是又還有事要辦，就臨時拜托他聯系你，並且告訴了他今天如果有空讓他來陪陪你，你不愛喝水，所以我就把你的習慣跟他說了一聲，讓他好哄你多喝點水。”
蘇瓷看向郝鵬友。
郝鵬友立刻狂點頭，“就是這樣的啊，淵哥他口吻可嚴肅了，說你沒接他視頻，我先還想著誰沒個忙的時候啊，或許你剛巧有事沒接到呢，還在心裏吐槽他大驚小怪呢。”
“結果可好，我連續打你N個電話你都沒接，我跑去畫室也沒看到你，是真的嚇得差點給淵哥打電話了，要不是在你家門口等到你回來了，說不好我真打了，話說回來，今天一整天你都幹嘛去了啊？你說去逛逛，在外面逛了一整天？還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甚至自己發燒都不知道？”
蘇瓷完全傻眼，“我……發燒？”
“你何止發燒啊我的寶，你直接昏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啊？差一點就打急救電話了！也是因為這，我才打電話給淵哥，他二話不說飛回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嗎？
這些全都是自己的疑心過度嗎？
蘇瓷的表情有片刻的空茫。
郝鵬友看他一臉疲憊憔悴再加上不安，心裏倒很不是滋味。
“寶啊，其實我老早就想說了，這段時間你的狀態真的很差，你有什麽心事，不能告訴我那告訴你男朋友也行，實在不行還有家人……你不要自己憋在心裏啊。”
蘇瓷啞然，看著郝鵬友皺著眉頭，臉上是止不住的關切，不知怎的鼻頭一酸，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
郝鵬友當場嚇得差點跪下了。
馮百淵冷冷瞥他一眼，“小乖現在生著病不舒服要多休息，你沒事就先回去吧。”
郝鵬友小心翼翼看了看蘇瓷，再看向馮百淵時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用完就丟也不是你這樣的。”
嘟囔完又看向蘇瓷，“瓷寶，你男朋友說得對，你要好好休息才是，不管有什麽，等你病好了隨時跟我說都行哈，也確實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蘇瓷張了張嘴，最後沒有說出挽留的話，目送他離開。
他剛才一定像個發病的瘋子吧？對著馮百淵又打又踢，似乎還咬了他一口？
蘇瓷緊張的連忙去看馮百淵，卻又一次撞進了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裏。
蘇瓷呼吸一滯。
“肚子餓不餓？今天是不是一天沒怎麽吃東西？我去給你做一點？”
蘇瓷下意識點了點頭，看起來又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如果不去看馮百淵被他剛才的發瘋弄得淩亂的衣裳和手上的那個滲血的牙印的話。
“那個……要處理一下吧？”
馮百淵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無所謂的笑了笑，“比起你平時咬的，這點也不算什麽。”
蘇瓷：……
這種時候就不要開黃腔了吧？
而且我平時咬你是這種情況嗎？那種時候只能說是情趣，這次這個算什麽？家暴？
“想吃什麽？”
蘇瓷想都沒想，“青菜雞蛋面。”
馮百淵出去給他煮面了。
安靜的臥室裏只剩下蘇瓷自己一個人。
他臉上的表情有瞬間全部退去，頗有那麽幾分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睛裏半點沒有剛才崩潰過後的痕跡。
青年一聲不吭的靠坐在床頭，垂著視線，從始至終沒有動一下，不知道此刻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睫毛顫了顫，再擡起眼來，所有表情都回到了臉上，目不轉睛的看向門口。
馮百淵端著熱騰騰的青菜雞蛋面直接進了臥室。
“你不舒服，就在床上吃吧，別下來了。”
蘇瓷乖巧聽從馮百淵安排，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小碗面。
馮百淵收拾了碗筷放到廚房，轉身去洗了個手，這才走回蘇瓷旁邊，在床沿上坐下，問他，“想和我說說嗎？”
蘇瓷半天沒有吭聲，仿佛在為自己燒糊塗了而大吼大叫的行為感覺羞恥。
“其實你朋友說的沒錯，連他都看出來了，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可能沒有察覺。”
蘇瓷心裏重重一跳，下意識想垂著腦袋避開眼神，卻被馮百淵捏著下巴阻止了。
他表情是面對蘇瓷時少有的嚴肅，語氣也有幾分嚴厲，“你這段時間好像一直很不安，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呢？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阿瓷。”
“……”
“你不想說嗎？可是我很擔心你，我們都很擔心，是不信任我嗎？我有做什麽讓小乖嚇到的事了嗎？”
“……沒，不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蘇瓷像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頗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架勢，“好吧，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去年的時候偷偷去看過心理醫生。”
馮百淵挑了挑眉，正要說話就被蘇瓷瞪了一眼，“好吧，我承認，我知道，小乖可能忘記了，當時你認識那個心理醫生的渠道，是我的朋友啊。”
蘇瓷：“啊，還以為做醫生的多少有點職業道德呢，呵……”
他難得在馮百淵面前這麽陰陽怪氣的，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像一只嚇壞了的小動物，太小心翼翼，也郁郁寡歡。
所以現在的陰陽怪氣都顯得多添了幾分活潑。
馮百淵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睛裏流露出濃濃愛意，湊近在他鼻尖輕吻了一下，看到因為忽然被親而有點呆住的蘇瓷，莫名幻視了短視頻裏那種吃著吃著手裏的堅果然後忽然呆滯住的土撥鼠。
說實話，有點呆也有點萌。
“那個心理醫生很有職業道德的，只不過你去的時候恰好被我朋友看到了，我朋友告訴我的，他沒道德，嗯，所以後來不和他當朋友了。”
蘇瓷後知後覺好像確實後來就不怎麽見到馮百淵的那個朋友了。
他有點無語。
“去了幾次之後，小乖後來就不常做噩夢了，看你一直沒有跟我說的打算，我也就不勉強你。”
馮百淵輕嘆一聲，“但是這幾天你很不安，小乖，為什麽會認為你的好朋友要下藥害你？為什麽說自己記錯了好多事情？能告訴我嗎？不管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你……”蘇瓷看著馮百淵那雙深邃卻也滿含著情愫的眼睛，看著他溫柔無比的表情，忽然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臉上已經是一副“壯士斷腕”般的悲壯神情了。
馮百淵似是被他這幅模樣弄得不明所以的楞住。
就聽蘇瓷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我可能有精神病所以我直說了你別生氣。”
合著忽然坦白之前偷偷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小乖還真是一直都沒變呢，怎麽可以時常顯得又勇又慫的呢？
馮百淵想笑，但看蘇瓷這麽嚴肅認真的樣子他忍住了。
他知道他的寶貝想說什麽了，這種時候他得配合一下不能笑出來，不讓寶貝會炸毛的。
“嗯，阿瓷說，我發誓我不生氣。”
蘇瓷：“我今天一整天其實是去趙飛住的小區晃悠了，我……自從聽了他被殺的事情之後心裏一直覺得不舒服，恰恰好他就在前一天晚上欺負過我，恰恰好他第二天死得那麽慘，我，我覺得……”
“小乖覺得像是我幹得出來的事對麽？”
雖然已經做好“開誠布公”之後無論面臨馮百淵怎樣的回答都要冷靜的心理建設，但不可否認，這個時候的蘇瓷，心裏還是太緊張了。
他緊張得又要掐手心，卻被馮百淵捉住手指包在掌心裏。
“嗯，沒關系的小乖，不要害怕。”
“老實講，那天晚上看到那雜碎碰你，我確實是真的想砍了他的手挖了他的眼睛。”
蘇瓷覺得窒息，仍舊堅強的大聲反駁，“沒有碰到！沒有！還有，不能犯法！！”
馮百淵終究被他這又要炸毛又要慫的模樣逗笑，“是啊，小乖都說了沒有碰到，所以我當場只是踹了他一腳啊。”
不得不說，馮百淵笑起來是真的帥。
他們現在大三，馮百淵更是已經脫去了少年人的那種稚氣，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個可靠的成年人的模樣了。
大多時候直面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忽略掉他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形容他也第一時間能想到的是英俊迷人這樣的詞匯。
帥氣這種形容，似乎更年輕更有朝氣一些。
現在的馮百淵就是這樣。
因為在家，他穿著的是睡衣，還是和蘇瓷同款睡衣。
整個人都顯得柔軟了。
加上他這個笑，讓蘇瓷有一種夢回大一時他們剛在一起那段時間的感覺。
那時候的馮百淵還有滿身少年氣，非常愛笑且黏人。
而不是像現在，時不時都能讓蘇瓷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引而不發的侵略性，像是很註意的把自己的利爪和獠牙收起來，潛伏在暗處的猛獸的那氣場。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蘇瓷發覺自己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個馮百淵。
但他也說不好現在的這個馮百淵是真的變化那麽大，還是說因為他心裏起疑所以才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觀感。
“這幾天這麽反常，就是在怕這個嗎？”
馮百淵的話讓蘇瓷回神，他看著馮百淵，他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收斂，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溫和安全的模樣。
於是蘇瓷大著膽子點點頭。
“所以上次忽然發燒，也不全是被那個垃圾的死嚇到，主要還是被我嚇到是嗎？這次也是一樣？”
蘇瓷：……
“傻不傻呀？”
馮百淵一臉的無奈，伸手拿起放在旁邊床頭櫃上的手機，擺弄了幾下之後放到蘇瓷眼前給他看。
蘇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發現居然是警方那邊對這起兇殺案的結案通告。
“結案了？兇手……抓住了？”
蘇瓷一把搶過馮百淵手機，認真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半天沒說出話來。
“現在至少相信人真不是我殺的了吧？”
蘇瓷訥訥的唔了一聲，看起來是真的放松了一點。
“這裏面說的這個成某林……不會就是那個當時第一個發現趙飛並且嚇得狂吐不止的報案人吧？”
那個郝鵬飛嘴裏說的，趙飛曾經的pao友，那個小騷0。
馮百淵點點頭，“是。”
蘇瓷皺眉，“……真沒想到，這也太能裝，太可怕了啊！他為什麽要殺趙飛啊？”
“聽說是情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垃圾會有這種下場有什麽奇怪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馮百淵眼底一片漠然，甚至隱隱閃過殘酷之色。
他對生命有一種自上而下的蔑視感。
無關這個被殺的人是罪大惡極的人渣還是無辜可憐的路人，都不會掀起他一絲情緒波動。
他是為蘇瓷而來，對於他來說，從始至終重要的只是蘇瓷一人而已。
很可惜，現在的蘇瓷註意力正在手機上，沒能看見他此時的神情。
也不知道這位冷漠而又殘忍的‘神明’，只唯獨在看向他的時候才會染上溫度……這件事本身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甜寵’，它真正的內核其實是很可怕的。
‘神明’的愛，有時候就是一種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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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瓷猛地睜開眼睛，瞬間從床上彈坐起來。
“郝——”
“醒了？”
眉眼深邃面目英俊的男人就坐在床邊，定定看著他。
“……阿淵？”
他下意識的抓住了被子的一個角，像是極度不安的情形下手裏非要抓住點什麽才能支撐自己，看向馮百淵的眼神中再也掩飾不住的警惕。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睡了多久？對了，那杯水……”
他越說表情越發倉皇，快要語無倫次了。
直到馮百淵靠近他，不顧他的僵硬一把把他摟住，溫熱的手掌極具力量感的一下又一下順著他的脊背，馮百淵在他耳邊不住的說，“沒事，沒事，沒事了……”
“到底怎麽回事？到底……阿淵，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快要瘋了，我受不了了！”
蘇瓷似乎徹底崩潰了。
在馮百淵的安慰下他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情緒劇烈起伏，“我是不是瘋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聲音已經全是嘶啞嗚咽，整個人不安恐懼到了極點。
馮百淵不顧他又踢又打，牢牢把他抱住，避免蘇瓷傷到自己。
“沒有，小乖不要怕，沒事的，你沒事。”
可是蘇瓷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我怎麽沒事？我不可能沒事，我，為什麽我好像搞錯了很多事？為什麽我的朋友要給我下藥？為什麽……你明明應該在比賽，你怎麽會在這裏？”
“小乖搞錯了什麽事？我陪你一起去搞明白好不好？”
馮百淵依舊及其有耐心，“你說什麽下藥？你跟我說明白，誰欺負了你，我去幫你揍他。”
“郝——”
蘇瓷才說一個字，臥室門被推開，傳來了郝鵬友不可置信的聲音。
“我天！瓷寶你該不是說我給你下藥了吧？我我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人啊？”
他不顧馮百淵的冷臉沖了進來，撅著嘴巴，一臉受辱，“就算我確實很饞你的顏你的身材，但那都是純欣賞好吧！！瓷寶你講話要憑良心啊，你跟淵哥說這種話是生怕我死得不夠快嗎？你家這個醋壇子真的會弄死我的，看看看他又用冷眼殺我了嗚嗚嗚……”
郝鵬友唱念俱佳，節目效果顯著。
被他這麽一打岔，氣氛不知不覺變得松快起來。
就連蘇瓷，都不自覺的平靜了不少。
“你給我喝的那杯水，為什麽是甜的？”
“啊？”郝鵬友還有點狀況外的樣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反倒是馮百淵明白了蘇瓷的點。
“是我告訴他的，今天下午打你視頻你沒接，我不太放心，但是又還有事要辦，就臨時拜托他聯系你，並且告訴了他今天如果有空讓他來陪陪你，你不愛喝水，所以我就把你的習慣跟他說了一聲，讓他好哄你多喝點水。”
蘇瓷看向郝鵬友。
郝鵬友立刻狂點頭，“就是這樣的啊，淵哥他口吻可嚴肅了，說你沒接他視頻，我先還想著誰沒個忙的時候啊，或許你剛巧有事沒接到呢，還在心裏吐槽他大驚小怪呢。”
“結果可好，我連續打你N個電話你都沒接，我跑去畫室也沒看到你，是真的嚇得差點給淵哥打電話了，要不是在你家門口等到你回來了，說不好我真打了，話說回來，今天一整天你都幹嘛去了啊？你說去逛逛，在外面逛了一整天？還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甚至自己發燒都不知道？”
蘇瓷完全傻眼，“我……發燒？”
“你何止發燒啊我的寶，你直接昏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啊？差一點就打急救電話了！也是因為這，我才打電話給淵哥，他二話不說飛回來了！！”
事情是這樣的嗎？
這些全都是自己的疑心過度嗎？
蘇瓷的表情有片刻的空茫。
郝鵬友看他一臉疲憊憔悴再加上不安，心裏倒很不是滋味。
“寶啊，其實我老早就想說了，這段時間你的狀態真的很差，你有什麽心事，不能告訴我那告訴你男朋友也行，實在不行還有家人……你不要自己憋在心裏啊。”
蘇瓷啞然，看著郝鵬友皺著眉頭，臉上是止不住的關切，不知怎的鼻頭一酸，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
郝鵬友當場嚇得差點跪下了。
馮百淵冷冷瞥他一眼，“小乖現在生著病不舒服要多休息，你沒事就先回去吧。”
郝鵬友小心翼翼看了看蘇瓷，再看向馮百淵時毫不猶豫的翻了個白眼，“用完就丟也不是你這樣的。”
嘟囔完又看向蘇瓷，“瓷寶，你男朋友說得對，你要好好休息才是，不管有什麽，等你病好了隨時跟我說都行哈，也確實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蘇瓷張了張嘴，最後沒有說出挽留的話，目送他離開。
他剛才一定像個發病的瘋子吧？對著馮百淵又打又踢，似乎還咬了他一口？
蘇瓷緊張的連忙去看馮百淵，卻又一次撞進了他那雙深邃的黑眸裏。
蘇瓷呼吸一滯。
“肚子餓不餓？今天是不是一天沒怎麽吃東西？我去給你做一點？”
蘇瓷下意識點了點頭，看起來又是乖乖巧巧的模樣——如果不去看馮百淵被他剛才的發瘋弄得淩亂的衣裳和手上的那個滲血的牙印的話。
“那個……要處理一下吧？”
馮百淵順著他的視線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無所謂的笑了笑，“比起你平時咬的，這點也不算什麽。”
蘇瓷：……
這種時候就不要開黃腔了吧？
而且我平時咬你是這種情況嗎？那種時候只能說是情趣，這次這個算什麽？家暴？
“想吃什麽？”
蘇瓷想都沒想，“青菜雞蛋面。”
馮百淵出去給他煮面了。
安靜的臥室裏只剩下蘇瓷自己一個人。
他臉上的表情有瞬間全部退去，頗有那麽幾分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睛裏半點沒有剛才崩潰過後的痕跡。
青年一聲不吭的靠坐在床頭，垂著視線，從始至終沒有動一下，不知道此刻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他睫毛顫了顫，再擡起眼來，所有表情都回到了臉上，目不轉睛的看向門口。
馮百淵端著熱騰騰的青菜雞蛋面直接進了臥室。
“你不舒服，就在床上吃吧，別下來了。”
蘇瓷乖巧聽從馮百淵安排，安安靜靜的吃完了一小碗面。
馮百淵收拾了碗筷放到廚房，轉身去洗了個手，這才走回蘇瓷旁邊，在床沿上坐下，問他，“想和我說說嗎？”
蘇瓷半天沒有吭聲，仿佛在為自己燒糊塗了而大吼大叫的行為感覺羞恥。
“其實你朋友說的沒錯，連他都看出來了，我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可能沒有察覺。”
蘇瓷心裏重重一跳，下意識想垂著腦袋避開眼神，卻被馮百淵捏著下巴阻止了。
他表情是面對蘇瓷時少有的嚴肅，語氣也有幾分嚴厲，“你這段時間好像一直很不安，發生了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呢？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阿瓷。”
“……”
“你不想說嗎？可是我很擔心你，我們都很擔心，是不信任我嗎？我有做什麽讓小乖嚇到的事了嗎？”
“……沒，不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蘇瓷像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頗有一種破罐破摔的架勢，“好吧，其實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去年的時候偷偷去看過心理醫生。”
馮百淵挑了挑眉，正要說話就被蘇瓷瞪了一眼，“好吧，我承認，我知道，小乖可能忘記了，當時你認識那個心理醫生的渠道，是我的朋友啊。”
蘇瓷：“啊，還以為做醫生的多少有點職業道德呢，呵……”
他難得在馮百淵面前這麽陰陽怪氣的，最近這段時間更是像一只嚇壞了的小動物，太小心翼翼，也郁郁寡歡。
所以現在的陰陽怪氣都顯得多添了幾分活潑。
馮百淵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睛裏流露出濃濃愛意，湊近在他鼻尖輕吻了一下，看到因為忽然被親而有點呆住的蘇瓷，莫名幻視了短視頻裏那種吃著吃著手裏的堅果然後忽然呆滯住的土撥鼠。
說實話，有點呆也有點萌。
“那個心理醫生很有職業道德的，只不過你去的時候恰好被我朋友看到了，我朋友告訴我的，他沒道德，嗯，所以後來不和他當朋友了。”
蘇瓷後知後覺好像確實後來就不怎麽見到馮百淵的那個朋友了。
他有點無語。
“去了幾次之後，小乖後來就不常做噩夢了，看你一直沒有跟我說的打算，我也就不勉強你。”
馮百淵輕嘆一聲，“但是這幾天你很不安，小乖，為什麽會認為你的好朋友要下藥害你？為什麽說自己記錯了好多事情？能告訴我嗎？不管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你……”蘇瓷看著馮百淵那雙深邃卻也滿含著情愫的眼睛，看著他溫柔無比的表情，忽然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臉上已經是一副“壯士斷腕”般的悲壯神情了。
馮百淵似是被他這幅模樣弄得不明所以的楞住。
就聽蘇瓷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說道，“我可能有精神病所以我直說了你別生氣。”
合著忽然坦白之前偷偷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小乖還真是一直都沒變呢，怎麽可以時常顯得又勇又慫的呢？
馮百淵想笑，但看蘇瓷這麽嚴肅認真的樣子他忍住了。
他知道他的寶貝想說什麽了，這種時候他得配合一下不能笑出來，不讓寶貝會炸毛的。
“嗯，阿瓷說，我發誓我不生氣。”
蘇瓷：“我今天一整天其實是去趙飛住的小區晃悠了，我……自從聽了他被殺的事情之後心裏一直覺得不舒服，恰恰好他就在前一天晚上欺負過我，恰恰好他第二天死得那麽慘，我，我覺得……”
“小乖覺得像是我幹得出來的事對麽？”
雖然已經做好“開誠布公”之後無論面臨馮百淵怎樣的回答都要冷靜的心理建設，但不可否認，這個時候的蘇瓷，心裏還是太緊張了。
他緊張得又要掐手心，卻被馮百淵捉住手指包在掌心裏。
“嗯，沒關系的小乖，不要害怕。”
“老實講，那天晚上看到那雜碎碰你，我確實是真的想砍了他的手挖了他的眼睛。”
蘇瓷覺得窒息，仍舊堅強的大聲反駁，“沒有碰到！沒有！還有，不能犯法！！”
馮百淵終究被他這又要炸毛又要慫的模樣逗笑，“是啊，小乖都說了沒有碰到，所以我當場只是踹了他一腳啊。”
不得不說，馮百淵笑起來是真的帥。
他們現在大三，馮百淵更是已經脫去了少年人的那種稚氣，真正意義上成為一個可靠的成年人的模樣了。
大多時候直面他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忽略掉他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形容他也第一時間能想到的是英俊迷人這樣的詞匯。
帥氣這種形容，似乎更年輕更有朝氣一些。
現在的馮百淵就是這樣。
因為在家，他穿著的是睡衣，還是和蘇瓷同款睡衣。
整個人都顯得柔軟了。
加上他這個笑，讓蘇瓷有一種夢回大一時他們剛在一起那段時間的感覺。
那時候的馮百淵還有滿身少年氣，非常愛笑且黏人。
而不是像現在，時不時都能讓蘇瓷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引而不發的侵略性，像是很註意的把自己的利爪和獠牙收起來，潛伏在暗處的猛獸的那氣場。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蘇瓷發覺自己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個馮百淵。
但他也說不好現在的這個馮百淵是真的變化那麽大，還是說因為他心裏起疑所以才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觀感。
“這幾天這麽反常，就是在怕這個嗎？”
馮百淵的話讓蘇瓷回神，他看著馮百淵，他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收斂，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溫和安全的模樣。
於是蘇瓷大著膽子點點頭。
“所以上次忽然發燒，也不全是被那個垃圾的死嚇到，主要還是被我嚇到是嗎？這次也是一樣？”
蘇瓷：……
“傻不傻呀？”
馮百淵一臉的無奈，伸手拿起放在旁邊床頭櫃上的手機，擺弄了幾下之後放到蘇瓷眼前給他看。
蘇瓷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發現居然是警方那邊對這起兇殺案的結案通告。
“結案了？兇手……抓住了？”
蘇瓷一把搶過馮百淵手機，認真看了起來，看完之後半天沒說出話來。
“現在至少相信人真不是我殺的了吧？”
蘇瓷訥訥的唔了一聲，看起來是真的放松了一點。
“這裏面說的這個成某林……不會就是那個當時第一個發現趙飛並且嚇得狂吐不止的報案人吧？”
那個郝鵬飛嘴裏說的，趙飛曾經的pao友，那個小騷0。
馮百淵點點頭，“是。”
蘇瓷皺眉，“……真沒想到，這也太能裝，太可怕了啊！他為什麽要殺趙飛啊？”
“聽說是情殺，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垃圾會有這種下場有什麽奇怪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馮百淵眼底一片漠然，甚至隱隱閃過殘酷之色。
他對生命有一種自上而下的蔑視感。
無關這個被殺的人是罪大惡極的人渣還是無辜可憐的路人，都不會掀起他一絲情緒波動。
他是為蘇瓷而來，對於他來說，從始至終重要的只是蘇瓷一人而已。
很可惜，現在的蘇瓷註意力正在手機上，沒能看見他此時的神情。
也不知道這位冷漠而又殘忍的‘神明’，只唯獨在看向他的時候才會染上溫度……這件事本身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甜寵’，它真正的內核其實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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