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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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為奸
冬天十二月，冬雷乍響天降冰雹，那冰雹大得猶如馬頭一樣大，導致多地百姓的房屋被砸出了大窟窿。
養了兩個月多月，劉胥勉強能在地上走兩步了，但受傷的右腿動一下就很疼，他只能繼續在床上躺著。劉璃教宮女一些簡單的按摩手法，每天給劉胥按摩小腿，活絡他的腿部神經，方便他日後的覆健。
宗室再三提出廢太子的話題，劉璃安排人去調查了宗正的那幾個官員，發現他們最近和蔔式走得很近。
六年前蔔式被調去齊國當國相，如今看來蔔式和劉閎算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想必劉閎許給蔔式不少好處吧。
劉璃一下子又回憶起蔔式這個人是怎麽出現的，好像是漠北戰役之前，蔔式無條件的捐贈了家裏的一半財產資助軍隊攻打匈奴，於是此人就這樣出現在了劉徹眼前。
剛開始的時候蔔式不願意為官，劉徹就讓他在上林苑領了個閑職，後來劉徹見他牧羊也很厲害，感覺他管人應該也可行，於是就一點點的給他提了官職。
從目前朝中的呼聲上看，這段時間蔔式和劉閎沒少拉攏宗室中人。
很快，禦史大夫張湯聯合眾臣子上書天子，表示齊王作為一國諸侯，不應該長久的留在長安，應該盡快回到封國去。
言外之意便是，長安的事情和你齊王已經沒有關系了。
阿嬌含笑表示了同意讓齊王盡快回齊國的提議。
驛館內，劉閎不可置信的看向前來傳遞天子旨意的小黃門，“父皇這個時候讓我離開長安？”
且不說現在已經是臘月了，還不到一個月就是除歲，父皇當真一點都不顧念父子之情嗎？
小黃門點頭：“確實是陛下的意思。”
“孤知道了，你回去稟告父皇，孤明日啟程。”劉閎袖中的手緊緊的捏成拳，看著小黃門離開後，他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了屋內，隨從兼幕僚見劉閎神情不對，小聲問：“大王，怎麽了？”
劉閎冷笑道：“父皇寧願要一個殘廢的太子，都不願意將孤留下！”
幕僚微詫：“會不會是因為太子的傷並無大礙？”
“那日孤親自去探望過太子，他的傷不作假。”劉閎瞇了瞇眼道：“除非孤那厲害的皇姐，可以找來神仙來救他。”
幕僚在齊國的時候也聽聞過東海公主的威名， “聽聞東海公主有天上的神仙保護，所以她才能輕而易舉的讓南越和閩越兩國歸順大漢。而今太子又是東海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大王所謀有難啊。”
東海公主在大漢威名甚廣，朝中有一半臣子都與她關系甚好。若能得東海公主的支持，那一切問題便也迎刃而解了。
只可惜齊王並非東海公主胞弟，除非太子和趙王劉旦都沒了，東海公主才有可能轉過頭來支持齊王。
另一幕僚眼中泛著狠光：“大王為何不趁這個機會直接殺了太子和趙王？”今上只有三子，若太子和趙王都死了，那這皇位無論如何都是齊王殿下的了。
劉閎搖頭：“連殺兩王談何容易？”他瞇了瞇眼開口道：“若只殺劉璃一人如何？”
“若無東海公主，太子的傷定然不得救，趙王身體孱弱也不得行，大王所思甚妙。”幕僚誇口稱讚。
“聽聞最近東海公主經常往返於未央宮，不如就在這路上設伏。”
劉閎緊了緊手心，目光看向遠方，緩緩說道：“安排一些能力出眾的刺客，待明日孤離開長安之後，找機會動手。”
“諾。”
劉璃在去往未央宮的路上遭遇了刺客。
因為公主府距離未央宮很近，這條路劉璃都走了上百次，根本沒想到會在去未央宮的路上遭遇刺客。
她隨行的侍衛並不多，但都是忠勇之士，為了保護她而英勇就義。饒是這樣，劉璃的肩膀也中了一箭。好在長安城巡邏的禁軍來得及時，這些刺客紛紛被拿下。
劉璃被侍衛扶上車輦，肩膀上的箭傷疼得她齜牙咧嘴。
那禁軍隊長見狀，連忙道：“公主肩上的箭要拔掉，否則可能會流很多血。”
劉璃看著他有點眼熟，但肩上的傷讓她的大腦沒辦法思考。
“公主，屬下是金日磾。”他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劉璃微微一楞：“是你啊。”她皺著眉道：“你來為我拔箭。”
金日磾扯下隨身攜帶的酒壺，開口道：“公主，得罪了。”說著他將酒壺裏的酒全都灑在了劉璃中箭的肩膀上，然後握住箭矢用力將箭拔出。
劉璃咬著唇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整個胳膊都要廢了一樣，總之已經疼麻木了，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椒房殿內的寢宮裏了。
守在一旁的宮女見她醒來，輕呼一聲：“公主你醒了？”
劉璃剛想動一下，就感覺肩膀鉆心一般的疼，她沙啞著聲音道：“水，給我倒杯水。”
“諾。”
劉徹聽聞劉璃遇刺一事後，勃然大怒，命令廷尉府徹查此事。奈何那日被抓住的刺客竟然紛紛自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倒是死無對證了。
劉璃在椒房殿養了好幾日，吃了止疼藥和消炎藥，才勉強有了一些精神。
系統還沒有升級完成，劉璃沒辦法通過“上帝視角”來查看究竟是誰這麽恨自己，竟然安排了死士來刺殺自己。
劉璃恨恨的想，不管這個人是誰，她絕不放過！
養傷的這幾天，劉璃自己也在思考，究竟是誰想要自己的命。思來想去，她心裏倒是有了懷疑對象，齊王劉閎。
但刺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就自殺了，自己懷疑他也得有實質的證據。
“阿姐。”劉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劉璃睜開眼看向他。
“你怎麽來了？”
劉旦走到劉璃的床邊坐下，低聲說：“我來看看你。”
老實說自從上次將劉旦叫去公主府交談過後，劉璃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劉旦，她真的不希望劉旦和劉胥之間會變成這樣。
“阿姐知道是誰安排刺客刺殺你了嗎？”劉旦關心的開口。
劉璃搖搖頭：“父皇不是安排人去查了，可惜沒有結果。”
劉旦點了點頭，而後輕輕的說道：“阿姐，齊王在回齊國的路上遭遇了冰雹，他的車輦都被冰雹砸爛了，聽聞他身受重傷只怕命不久矣。”
劉璃的呼吸一窒，隨即便感覺肩膀的傷口像是裂開了一樣，劉旦連忙扶住她：“阿姐，你不要激動。”
她瞪著眼前的劉旦，壓低聲音問：“是你做的？”
劉旦擡眸看向劉璃：“是他先要傷害阿姐的，我不過是給他一點教訓而已。他如果一直在長安，我還找不到機會動手呢。”
“你又是如何知道是他安排的刺客？”那些刺客不是都自殺了嗎？
劉旦咧唇道：“我猜的。”
劉璃：“？”
“父皇一直都沒下定決心廢太子，前幾日還下旨讓他離開長安。我猜他有點等不及了，所以才會安排人來刺殺阿姐。”劉旦看向劉璃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的純良：“阿姐，其實早在六年前你就該除掉他了。”
劉璃：“。”她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阿姐你以後對待敵人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軟了，你留他的性命，他反過來卻想要你的命。”劉旦眨了眨眼，小臉上帶著病嬌的神態：“阿姐想要的東西，所遇到的阻礙我都會幫阿姐除掉的。”
她的呼吸窒住。
她一直以為，劉胥曾經表現出來的反社會性人格需要糾正，卻沒想到比起劉胥，劉旦的反社會人格才更嚴重。
“我想要的東西？”劉璃反問：“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劉旦點點頭：“知道呀。”
他說：“阿姐在長安運籌帷幄多年，又去東海國培養自己的勢力，不就是想要父皇那個位置麽？我若不搞廢劉胥，父皇是不可能廢太子的。”
劉璃：“……”
劉旦有些不解的看向劉璃，虛心求教：“阿姐，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劉胥還好好的，你打算如何謀取？”
這個問題如果放在阿嬌和劉徹沒有交換之前，劉璃都已經做好了等二十年後，劉徹壽終正寢之時，她會聯合自己的勢力逼劉胥退位給自己。
朝中有一半的臣子皆是她府中門客，軍中除了大將軍衛青之外，就是陳非的威望最深。更何況，衛青也活不到劉徹病故的時候。等衛青病故後，她會想辦法讓陳非接任大將軍一職的。
但是現在，阿嬌和劉徹再次交換了，而且短時間內他們也不可能交換回來，這就更方便劉璃的操作了。
甚至可以讓阿嬌以劉徹的名義，直接退位於自己。
當然這個回答劉璃也不方便告訴劉旦，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弟弟，竟然可以狠心至此。
“你這麽有謀算，難道自己不想要那個位置嗎？”劉璃想，如果劉旦願意，只怕自己也能被他給算計進去。
他搖搖頭：“我怎麽會去搶阿姐想要的東西呢？更何況我的命還握在阿姐的手裏。”
劉璃擰眉。
“我每個月要吃的藥，都是阿姐給我的。我若是搶了阿姐想要的東西，阿姐生氣不給我藥了，那我豈不是活不成了？”
劉旦的哮喘需要搭配劉璃從系統商城兌換治療藥物，一般情況他藥吸完了，劉璃就會兌新的給他，十幾年來基本如此。
劉璃看著他的眼眸，一點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許久她低聲道：“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了，想休息。”
“好，那我就不打擾阿姐休息了。”劉旦乖乖點頭，還幫劉璃將被子輕輕的撚好。
劉璃看著他要離開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叫住他：“劉旦。”
他轉頭看向她：“阿姐，還有事嗎？”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去爭取，你以後……不要再傷害劉胥了。”
他揚唇一笑：“我懶得再對付那個傻子。”
很快，齊王在回齊國途中被冰雹砸中，身受重傷的消息傳回了長安。劉徹知道後，眉心突突直跳，只覺得今年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先是太子被熊給打傷，廢了一條腿。然後是阿璃遇見了刺客，現在劉閎居然還能被冰雹砸傷。
他想到了秋季時天降孛星一事，難道這災厄之星竟然都降臨到自己兒女的身上了？
其實種種一切聚合到一起，劉徹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劉旦做的，畢竟只有他沒有受傷。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應該是他，畢竟這孩子的壽命有限。
一直到除歲日到來之前，劉璃才從椒房殿搬回去自己的公主府。見到桑遷，劉璃不太想搭理他。
“那畢竟是皇後寢宮，我雖是你夫婿，但也不適合經常去探望你。”桑遷哄著她：“我這不是一直盼著你出宮，誰知道你在椒房殿一住就是半個多月。”
劉璃輕輕的掙紮了一下，其實心裏也沒有太生氣了。“我剛受傷的時候，怎麽都不見你人？”
他道：“這不是當時有點事麽？”
“什麽事？”劉璃擡手戳了戳他的肩：“什麽事比你老婆還重要？”
他抱緊她，低聲道：“我出了一趟長安。”
“嗯？”
“給齊王制造了一點意外。”
劉璃：“？”
“桑遷你……”
“阿璃，他害我差點失去你，我只是去給他一點教訓罷了。”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也可以替你去做。”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被父皇知道，他會殺了你的！”劉璃覺得自己身邊一個兩個簡直都瘋了。
劉徹是護短的，他就算再不喜歡劉閎，那劉閎也是他兒子。就算要懲罰，那也應該是他親自下旨。
“陛下不會知道的。”桑遷道：“就算知道，還有趙王替我頂著。”
“你和劉旦什麽時候狼狽為奸了？”劉璃沒好氣道。
“大概就是上次你請他來府裏的那次吧。”他親了親她的唇：“阿璃，趙王是個好弟弟。”
劉璃：“……”呵呵。
除歲宴上，天子照常宴請群臣。太子劉胥一瘸一拐的出席，眾臣子盯著他的腿，而後聚在一起議論。
距離劉胥受傷到現在，雖然還沒到三個月，但他恢覆得倒不錯。再加上每日有宮女給他的腿按摩覆健，他很快就能行走了。就是走路的時候，右腿受傷的地方會疼。
其實這個時候還需要他再靜養一段時間，但劉胥是個急躁性子，他不能自己如同廢物一樣躺在床上三個月不能動彈。所以硬是忍著右腿的疼痛，來出席這次的除歲宴。
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不是沒聽到一些傳言，說因為他的腿廢了，所以父皇可能要廢了他這個太子。
雖然一開始他也沒想過要當太子，他的夢想一直是當大將軍，但既然已經讓他當太子了，那這個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他可以不想當，但絕對不允許被廢。
在這方面，他的性格倒是和劉徹有點像。
再說了，自己這個太子要是被廢了，父皇去哪裏找新的太子啊？讓劉旦那個病秧子當太子嗎？如果要選擇劉旦，早在之前就選了。
如果不是劉旦，那只能是劉閎了。可是劉閎又不是母後的孩子，自己的太子之位憑什麽要讓給他？劉胥雖然不愛學習，但親疏關系還是搞得很清楚的。
如今看著這些大臣看到自己瘸腿模樣，劉胥心裏暗恨，一定就是他們向父皇提議廢太子的。
於是在帝後都到場後，宴席正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大聰明劉胥突然開口：“父皇。”
阿嬌和劉徹都轉頭看向了他，劉徹下意識開口：“你有何事？”
劉胥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大殿中間，當著所有人的面看著眼前的“父皇”問：“父皇，你會廢了我的太子之位嗎？”
眾位大臣：“……”太子殿下，這種話你怎麽如此耿直的問了出來？
饒是心思深沈的劉旦都沒想到，劉胥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這也確實是試探父皇心思的最好機會。
他也不是很蠢嘛。
阿嬌轉頭看向劉徹，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尷尬。不過此時自己才是兒子口中的父皇，阿嬌有些苦惱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擔起儲君之位嗎？”劉徹直接將問題又拋給了劉胥。
劉胥撇了撇唇，看了看“母後”，然後道：“若父皇覺得兒臣可以，那兒臣便擔得起。若父皇覺得兒臣不行，那兒臣自請辭去太子之職。”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太子之位是自己請辭的，這個太子有點東西啊。
其實劉胥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是我自己主動請辭的，那就不算被廢，是他不要太子之位的。
劉徹：“……”他突然覺得這個兒子好像也不是很笨，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大智若愚？
“你是一國太子，豈能說廢就廢？！”劉徹呵斥一聲：“還不回去坐好。”
正常人聽到這話，就已經知道順著臺階下，不再說這個話題了。而劉胥卻繼續強調：“母後，是兒臣主動請辭，不是被廢。”
劉徹：“。”這真的是自己的兒子？會不會是當初生產的時候，被人給掉包了？
阿嬌卻緩緩開口：“胥兒，你可想好了？一旦真的請辭了，你以後就不再是太子了。”
其實劉胥也沒太想好，只是因為最近身邊的人都在說廢太子的事情，他才想到了這一出。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最近變得格外好說話的“父皇”，壯著膽子道：“父皇，如果兒臣不當太子了，那你能不能封我當個大將軍？”
全體官員：“……”
劉璃差點沒被劉胥的話給嗆到，不過想到他小時候的理想，好像一直都是當將軍來著。
劉徹嗤了一聲：“劉胥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麽當將軍？”
劉胥卻看了一眼劉璃，然後一臉得意道：“母後，阿姐說了，她會讓神仙幫我將腿治好的，這樣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啊。”
劉璃：“……”靠，這都能扯到自己？
劉徹早前都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神仙了，他頗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劉璃，淡淡道：“哦？阿璃是這樣的嗎？”
劉璃只能硬著頭皮道：“母後，當時劉胥因為受傷不願吃藥，我只能先哄著他。”
劉胥不可置信，並且感到受傷：“阿姐你騙我？”
劉璃：“……”累了，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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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十二月，冬雷乍響天降冰雹，那冰雹大得猶如馬頭一樣大，導致多地百姓的房屋被砸出了大窟窿。
養了兩個月多月，劉胥勉強能在地上走兩步了，但受傷的右腿動一下就很疼，他只能繼續在床上躺著。劉璃教宮女一些簡單的按摩手法，每天給劉胥按摩小腿，活絡他的腿部神經，方便他日後的覆健。
宗室再三提出廢太子的話題，劉璃安排人去調查了宗正的那幾個官員，發現他們最近和蔔式走得很近。
六年前蔔式被調去齊國當國相，如今看來蔔式和劉閎算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想必劉閎許給蔔式不少好處吧。
劉璃一下子又回憶起蔔式這個人是怎麽出現的，好像是漠北戰役之前，蔔式無條件的捐贈了家裏的一半財產資助軍隊攻打匈奴，於是此人就這樣出現在了劉徹眼前。
剛開始的時候蔔式不願意為官，劉徹就讓他在上林苑領了個閑職，後來劉徹見他牧羊也很厲害，感覺他管人應該也可行，於是就一點點的給他提了官職。
從目前朝中的呼聲上看，這段時間蔔式和劉閎沒少拉攏宗室中人。
很快，禦史大夫張湯聯合眾臣子上書天子，表示齊王作為一國諸侯，不應該長久的留在長安，應該盡快回到封國去。
言外之意便是，長安的事情和你齊王已經沒有關系了。
阿嬌含笑表示了同意讓齊王盡快回齊國的提議。
驛館內，劉閎不可置信的看向前來傳遞天子旨意的小黃門，“父皇這個時候讓我離開長安？”
且不說現在已經是臘月了，還不到一個月就是除歲，父皇當真一點都不顧念父子之情嗎？
小黃門點頭：“確實是陛下的意思。”
“孤知道了，你回去稟告父皇，孤明日啟程。”劉閎袖中的手緊緊的捏成拳，看著小黃門離開後，他面無表情的轉身回到了屋內，隨從兼幕僚見劉閎神情不對，小聲問：“大王，怎麽了？”
劉閎冷笑道：“父皇寧願要一個殘廢的太子，都不願意將孤留下！”
幕僚微詫：“會不會是因為太子的傷並無大礙？”
“那日孤親自去探望過太子，他的傷不作假。”劉閎瞇了瞇眼道：“除非孤那厲害的皇姐，可以找來神仙來救他。”
幕僚在齊國的時候也聽聞過東海公主的威名， “聽聞東海公主有天上的神仙保護，所以她才能輕而易舉的讓南越和閩越兩國歸順大漢。而今太子又是東海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大王所謀有難啊。”
東海公主在大漢威名甚廣，朝中有一半臣子都與她關系甚好。若能得東海公主的支持，那一切問題便也迎刃而解了。
只可惜齊王並非東海公主胞弟，除非太子和趙王劉旦都沒了，東海公主才有可能轉過頭來支持齊王。
另一幕僚眼中泛著狠光：“大王為何不趁這個機會直接殺了太子和趙王？”今上只有三子，若太子和趙王都死了，那這皇位無論如何都是齊王殿下的了。
劉閎搖頭：“連殺兩王談何容易？”他瞇了瞇眼開口道：“若只殺劉璃一人如何？”
“若無東海公主，太子的傷定然不得救，趙王身體孱弱也不得行，大王所思甚妙。”幕僚誇口稱讚。
“聽聞最近東海公主經常往返於未央宮，不如就在這路上設伏。”
劉閎緊了緊手心，目光看向遠方，緩緩說道：“安排一些能力出眾的刺客，待明日孤離開長安之後，找機會動手。”
“諾。”
劉璃在去往未央宮的路上遭遇了刺客。
因為公主府距離未央宮很近，這條路劉璃都走了上百次，根本沒想到會在去未央宮的路上遭遇刺客。
她隨行的侍衛並不多，但都是忠勇之士，為了保護她而英勇就義。饒是這樣，劉璃的肩膀也中了一箭。好在長安城巡邏的禁軍來得及時，這些刺客紛紛被拿下。
劉璃被侍衛扶上車輦，肩膀上的箭傷疼得她齜牙咧嘴。
那禁軍隊長見狀，連忙道：“公主肩上的箭要拔掉，否則可能會流很多血。”
劉璃看著他有點眼熟，但肩上的傷讓她的大腦沒辦法思考。
“公主，屬下是金日磾。”他開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劉璃微微一楞：“是你啊。”她皺著眉道：“你來為我拔箭。”
金日磾扯下隨身攜帶的酒壺，開口道：“公主，得罪了。”說著他將酒壺裏的酒全都灑在了劉璃中箭的肩膀上，然後握住箭矢用力將箭拔出。
劉璃咬著唇悶哼一聲，感覺自己的整個胳膊都要廢了一樣，總之已經疼麻木了，直接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椒房殿內的寢宮裏了。
守在一旁的宮女見她醒來，輕呼一聲：“公主你醒了？”
劉璃剛想動一下，就感覺肩膀鉆心一般的疼，她沙啞著聲音道：“水，給我倒杯水。”
“諾。”
劉徹聽聞劉璃遇刺一事後，勃然大怒，命令廷尉府徹查此事。奈何那日被抓住的刺客竟然紛紛自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倒是死無對證了。
劉璃在椒房殿養了好幾日，吃了止疼藥和消炎藥，才勉強有了一些精神。
系統還沒有升級完成，劉璃沒辦法通過“上帝視角”來查看究竟是誰這麽恨自己，竟然安排了死士來刺殺自己。
劉璃恨恨的想，不管這個人是誰，她絕不放過！
養傷的這幾天，劉璃自己也在思考，究竟是誰想要自己的命。思來想去，她心裏倒是有了懷疑對象，齊王劉閎。
但刺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就自殺了，自己懷疑他也得有實質的證據。
“阿姐。”劉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劉璃睜開眼看向他。
“你怎麽來了？”
劉旦走到劉璃的床邊坐下，低聲說：“我來看看你。”
老實說自從上次將劉旦叫去公主府交談過後，劉璃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劉旦，她真的不希望劉旦和劉胥之間會變成這樣。
“阿姐知道是誰安排刺客刺殺你了嗎？”劉旦關心的開口。
劉璃搖搖頭：“父皇不是安排人去查了，可惜沒有結果。”
劉旦點了點頭，而後輕輕的說道：“阿姐，齊王在回齊國的路上遭遇了冰雹，他的車輦都被冰雹砸爛了，聽聞他身受重傷只怕命不久矣。”
劉璃的呼吸一窒，隨即便感覺肩膀的傷口像是裂開了一樣，劉旦連忙扶住她：“阿姐，你不要激動。”
她瞪著眼前的劉旦，壓低聲音問：“是你做的？”
劉旦擡眸看向劉璃：“是他先要傷害阿姐的，我不過是給他一點教訓而已。他如果一直在長安，我還找不到機會動手呢。”
“你又是如何知道是他安排的刺客？”那些刺客不是都自殺了嗎？
劉旦咧唇道：“我猜的。”
劉璃：“？”
“父皇一直都沒下定決心廢太子，前幾日還下旨讓他離開長安。我猜他有點等不及了，所以才會安排人來刺殺阿姐。”劉旦看向劉璃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的純良：“阿姐，其實早在六年前你就該除掉他了。”
劉璃：“。”她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阿姐你以後對待敵人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軟了，你留他的性命，他反過來卻想要你的命。”劉旦眨了眨眼，小臉上帶著病嬌的神態：“阿姐想要的東西，所遇到的阻礙我都會幫阿姐除掉的。”
她的呼吸窒住。
她一直以為，劉胥曾經表現出來的反社會性人格需要糾正，卻沒想到比起劉胥，劉旦的反社會人格才更嚴重。
“我想要的東西？”劉璃反問：“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劉旦點點頭：“知道呀。”
他說：“阿姐在長安運籌帷幄多年，又去東海國培養自己的勢力，不就是想要父皇那個位置麽？我若不搞廢劉胥，父皇是不可能廢太子的。”
劉璃：“……”
劉旦有些不解的看向劉璃，虛心求教：“阿姐，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如果劉胥還好好的，你打算如何謀取？”
這個問題如果放在阿嬌和劉徹沒有交換之前，劉璃都已經做好了等二十年後，劉徹壽終正寢之時，她會聯合自己的勢力逼劉胥退位給自己。
朝中有一半的臣子皆是她府中門客，軍中除了大將軍衛青之外，就是陳非的威望最深。更何況，衛青也活不到劉徹病故的時候。等衛青病故後，她會想辦法讓陳非接任大將軍一職的。
但是現在，阿嬌和劉徹再次交換了，而且短時間內他們也不可能交換回來，這就更方便劉璃的操作了。
甚至可以讓阿嬌以劉徹的名義，直接退位於自己。
當然這個回答劉璃也不方便告訴劉旦，她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弟弟，竟然可以狠心至此。
“你這麽有謀算，難道自己不想要那個位置嗎？”劉璃想，如果劉旦願意，只怕自己也能被他給算計進去。
他搖搖頭：“我怎麽會去搶阿姐想要的東西呢？更何況我的命還握在阿姐的手裏。”
劉璃擰眉。
“我每個月要吃的藥，都是阿姐給我的。我若是搶了阿姐想要的東西，阿姐生氣不給我藥了，那我豈不是活不成了？”
劉旦的哮喘需要搭配劉璃從系統商城兌換治療藥物，一般情況他藥吸完了，劉璃就會兌新的給他，十幾年來基本如此。
劉璃看著他的眼眸，一點也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許久她低聲道：“你先出去吧，我有點累了，想休息。”
“好，那我就不打擾阿姐休息了。”劉旦乖乖點頭，還幫劉璃將被子輕輕的撚好。
劉璃看著他要離開的背影，想了想還是叫住他：“劉旦。”
他轉頭看向她：“阿姐，還有事嗎？”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我想要的東西我自己會去爭取，你以後……不要再傷害劉胥了。”
他揚唇一笑：“我懶得再對付那個傻子。”
很快，齊王在回齊國途中被冰雹砸中，身受重傷的消息傳回了長安。劉徹知道後，眉心突突直跳，只覺得今年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先是太子被熊給打傷，廢了一條腿。然後是阿璃遇見了刺客，現在劉閎居然還能被冰雹砸傷。
他想到了秋季時天降孛星一事，難道這災厄之星竟然都降臨到自己兒女的身上了？
其實種種一切聚合到一起，劉徹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劉旦做的，畢竟只有他沒有受傷。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應該是他，畢竟這孩子的壽命有限。
一直到除歲日到來之前，劉璃才從椒房殿搬回去自己的公主府。見到桑遷，劉璃不太想搭理他。
“那畢竟是皇後寢宮，我雖是你夫婿，但也不適合經常去探望你。”桑遷哄著她：“我這不是一直盼著你出宮，誰知道你在椒房殿一住就是半個多月。”
劉璃輕輕的掙紮了一下，其實心裏也沒有太生氣了。“我剛受傷的時候，怎麽都不見你人？”
他道：“這不是當時有點事麽？”
“什麽事？”劉璃擡手戳了戳他的肩：“什麽事比你老婆還重要？”
他抱緊她，低聲道：“我出了一趟長安。”
“嗯？”
“給齊王制造了一點意外。”
劉璃：“？”
“桑遷你……”
“阿璃，他害我差點失去你，我只是去給他一點教訓罷了。”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也可以替你去做。”
“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被父皇知道，他會殺了你的！”劉璃覺得自己身邊一個兩個簡直都瘋了。
劉徹是護短的，他就算再不喜歡劉閎，那劉閎也是他兒子。就算要懲罰，那也應該是他親自下旨。
“陛下不會知道的。”桑遷道：“就算知道，還有趙王替我頂著。”
“你和劉旦什麽時候狼狽為奸了？”劉璃沒好氣道。
“大概就是上次你請他來府裏的那次吧。”他親了親她的唇：“阿璃，趙王是個好弟弟。”
劉璃：“……”呵呵。
除歲宴上，天子照常宴請群臣。太子劉胥一瘸一拐的出席，眾臣子盯著他的腿，而後聚在一起議論。
距離劉胥受傷到現在，雖然還沒到三個月，但他恢覆得倒不錯。再加上每日有宮女給他的腿按摩覆健，他很快就能行走了。就是走路的時候，右腿受傷的地方會疼。
其實這個時候還需要他再靜養一段時間，但劉胥是個急躁性子，他不能自己如同廢物一樣躺在床上三個月不能動彈。所以硬是忍著右腿的疼痛，來出席這次的除歲宴。
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不是沒聽到一些傳言，說因為他的腿廢了，所以父皇可能要廢了他這個太子。
雖然一開始他也沒想過要當太子，他的夢想一直是當大將軍，但既然已經讓他當太子了，那這個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他可以不想當，但絕對不允許被廢。
在這方面，他的性格倒是和劉徹有點像。
再說了，自己這個太子要是被廢了，父皇去哪裏找新的太子啊？讓劉旦那個病秧子當太子嗎？如果要選擇劉旦，早在之前就選了。
如果不是劉旦，那只能是劉閎了。可是劉閎又不是母後的孩子，自己的太子之位憑什麽要讓給他？劉胥雖然不愛學習，但親疏關系還是搞得很清楚的。
如今看著這些大臣看到自己瘸腿模樣，劉胥心裏暗恨，一定就是他們向父皇提議廢太子的。
於是在帝後都到場後，宴席正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大聰明劉胥突然開口：“父皇。”
阿嬌和劉徹都轉頭看向了他，劉徹下意識開口：“你有何事？”
劉胥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大殿中間，當著所有人的面看著眼前的“父皇”問：“父皇，你會廢了我的太子之位嗎？”
眾位大臣：“……”太子殿下，這種話你怎麽如此耿直的問了出來？
饒是心思深沈的劉旦都沒想到，劉胥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這也確實是試探父皇心思的最好機會。
他也不是很蠢嘛。
阿嬌轉頭看向劉徹，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尷尬。不過此時自己才是兒子口中的父皇，阿嬌有些苦惱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覺得，現在的你還擔起儲君之位嗎？”劉徹直接將問題又拋給了劉胥。
劉胥撇了撇唇，看了看“母後”，然後道：“若父皇覺得兒臣可以，那兒臣便擔得起。若父皇覺得兒臣不行，那兒臣自請辭去太子之職。”
大家還是第一次聽到，太子之位是自己請辭的，這個太子有點東西啊。
其實劉胥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是我自己主動請辭的，那就不算被廢，是他不要太子之位的。
劉徹：“……”他突然覺得這個兒子好像也不是很笨，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大智若愚？
“你是一國太子，豈能說廢就廢？！”劉徹呵斥一聲：“還不回去坐好。”
正常人聽到這話，就已經知道順著臺階下，不再說這個話題了。而劉胥卻繼續強調：“母後，是兒臣主動請辭，不是被廢。”
劉徹：“。”這真的是自己的兒子？會不會是當初生產的時候，被人給掉包了？
阿嬌卻緩緩開口：“胥兒，你可想好了？一旦真的請辭了，你以後就不再是太子了。”
其實劉胥也沒太想好，只是因為最近身邊的人都在說廢太子的事情，他才想到了這一出。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最近變得格外好說話的“父皇”，壯著膽子道：“父皇，如果兒臣不當太子了，那你能不能封我當個大將軍？”
全體官員：“……”
劉璃差點沒被劉胥的話給嗆到，不過想到他小時候的理想，好像一直都是當將軍來著。
劉徹嗤了一聲：“劉胥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麽當將軍？”
劉胥卻看了一眼劉璃，然後一臉得意道：“母後，阿姐說了，她會讓神仙幫我將腿治好的，這樣我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啊。”
劉璃：“……”靠，這都能扯到自己？
劉徹早前都相信這個世界沒有神仙了，他頗有深意的看向一旁的劉璃，淡淡道：“哦？阿璃是這樣的嗎？”
劉璃只能硬著頭皮道：“母後，當時劉胥因為受傷不願吃藥，我只能先哄著他。”
劉胥不可置信，並且感到受傷：“阿姐你騙我？”
劉璃：“……”累了，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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