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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詛咒再1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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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詛咒 再1見,公主。

其實這個時候, 不僅是劉璃和平陽公主之間的較量,也是所有公卿大臣們站隊選擇的時候。如今天子昏迷不醒,總要選出一個能夠暫時管理朝政的人出來。而這個選擇, 也關系到他們日後的家族利益。

聰明的臣子已經看出目前局勢上的端倪了, 一方是以建陵公主為核心的嫡皇子派, 一方是以平陽公主為核心的皇長子一派。

之前衛青為大將軍的時候, 已經有不少臣子將寶押在了皇長子劉據的身上,畢竟那個時候天子還沒有嫡子。但不曾想,緊接著皇後就懷孕了,還一連生出了兩個嫡皇子。

兩位嫡皇子從出生至今也不過十多天時間, 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這樣看來, 似乎選擇已經九歲的皇長子更加穩妥一點。就算皇長子的母親已經沒了,但他的舅舅是會打仗的衛青啊。

宣室殿內,平陽公主帶著一群支持她的宗正官員走進大殿, 她非常高傲的走到劉璃面前, 而後轉身看向在場的所有官員:“眾位卿家,如今陛下昏迷不醒, 朝政之事卻不可耽擱, 所以吾提議在皇嗣中選出一位太子來, 暫代天子處理朝政。”

平陽公主的話也有道理,現在正是春夏交替, 洪澇災害多發的時候, 若皇家沒有人站出來主持朝政,那苦的就是黎民百姓了。

丞相公孫弘道:“平陽長公主言之有理,但嫡皇子尚在繈褓,之後恐怕也不能決策政務。”

其他臣子都開口附和。

平陽公主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兩位嫡子確實不能決策政務,所以我提議冊立已經九歲的皇長子劉據為太子, 代陛下決策政務。公孫弘你之前在太學院當過博士,以你之見,皇長子的資質如何?”

皇長子劉據敏而好學,待人也溫和恭謹,這在太學院眾博士心中都是有口皆碑的。

公孫弘道:“立嫡以長不以賢,皇長子雖然賢名在外,但他並非嫡皇子,老祖宗的規矩不能破。”不得不說,這公孫弘還真將《春秋公羊傳》給貫徹到底了。

平陽公主又道:“如今情況特殊,自然可以另當別論。”

政見不一的雙方一來一回的開始辯駁了起來,整個宣室殿鬧鬧哄哄,爭論的點也不過就是一個,到底要立誰為太子。

劉璃一直沒說話,見他們吵得差不多了,已經不能再提出新的觀點時,她冷不丁開口:“你們似乎忘記了,我父皇還沒有死。”

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了一旁的建陵公主。

“我父皇只是暫時昏迷,又不是駕崩。你們這麽著急冊立太子,居心何在呢?”劉璃擡眸看向眾人:“今天我邀請眾卿過來,只是想商議一下在我父皇昏迷期間朝政究竟要怎麽處理,而不是找你們來討論立誰為太子的。誰能成為太子你們說了都不算,得由我父皇冊立才行。”

“建陵公主說得對,陛下尚在,我們只需等陛下醒來即可。”站在人群中的汲黯開口:“你們一個個現在就急著冊立太子,是不希望陛下醒來了嗎?”

這麽大一頂帽子扣在頭上,眾人當然不敢再接話。

“那陛下昏迷期間的朝政,究竟要交給誰來決策?”有臣子小聲提問:“論年齡的話,不管是哪位皇子都不符合要求。”

就在這時,竇太主劉嫖帶人緩緩走進了大殿,她一邊走一邊道:“既然皇子們都不符合要求,那就由吾來吧。”

眾人:“?”怎麽竇太主也要來插一腳啊?

劉嫖挑眉道:“吾乃陛下嫡親姑母,又是皇後的母親。在陛下和皇後昏迷期間,我作為大長公主代理朝政有何不妥?”

平陽公主反駁:“姑母你已經出嫁了,如何再代表大漢皇室?”

劉嫖:“吾若不行,難道你就可以嗎?”

平陽公主:“我……”

“臣以為,讓建陵公主代理朝政最為妥當。”此時的桑弘羊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打斷了竇太主和平陽公主之間的爭端,看向眾人:“不知眾位公卿意下如何?”

桑弘羊繼續開口道:“建陵公主並未出嫁,依舊是漢家的公主。且公主曾經在邊郡荒蕪之地,建起了一座朔方城,如今朔方城富庶可比長安。更何況公主有天神庇護,臣相信,天神一定可以保佑陛下早日醒來的。”

既表明了讓建陵公主代理朝政的觀點,又點出了天子一定會清醒的願望,簡直就是忠臣的典範。讓兩個已經出嫁的公主執政,確實不如讓建陵公主來代理朝政。

至少建陵公主背後有天神,而在場的臣子們多少都受過建陵公主的恩惠。

劉嫖和平陽公主聽到桑弘羊這麽一說,頓時也反應過味來。特別是劉嫖,想到前一天阿璃和她說的那些話,再品品如今的情況,她感覺自己似乎被阿璃利用了。

兩利相權從其重,兩害相權從其輕。阿璃真是好手段啊!

“望建陵長公主代理朝政。”有人提議就會有人附議,當所有人都覺得比起其他兩位公主,劉璃更合適代理朝政的時候,那麽她就是眾望所歸的存在。

面對劉嫖投過來的目光,劉璃決定暫時忽略,隨後她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大家這樣推舉我,為了大漢江山的穩固,我作為長公主自然不會推辭。”

她頓了頓,又非常鄭重的說道:“我會一直等父皇醒來,也請大家和我一起祈禱。”

眼看著自己計劃的事情,跑偏成了劉璃代理朝政,平陽公主不甘心就這樣算了,可又只能看著大臣們紛紛倒戈。畢竟比她更有資格的姑母劉嫖都沒有反對,她還怎麽反對?

**

自家的事情,當然還是要關起門來自己解決。劉嫖還沒有愚蠢到當著所有臣子的面,去反對自己的外孫女代理朝政。

但是等眾人都散去了,劉嫖這才冷聲開口:“阿璃,你不應該和吾好好解釋一下嗎?”

劉璃能夠感覺出劉嫖挺生氣的,她抿了抿唇,慢慢走到劉嫖身邊開口道:“外祖母,其實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為陳家好。”

“利用吾去和陽信相爭,然後你順理成章的掌權,是為陳家好?”劉嫖現在生氣的是,自己居然被阿璃這個小丫頭給利用了。

“可如果僅是阿璃一個人,肯定爭不過平陽姑姑呀。”劉璃想伸手拉住劉嫖的手,卻被她給甩開了。

劉璃只好道:“剛才外祖母也看到了,他們在挑選太子時的爭論,各方都有理由,而且支持劉據的人也不少。如果不是外祖母先站出來,阿璃又怎麽能得到眾卿家的支持?而且也不是阿璃一定要和外祖母相爭。”

劉嫖挑眉:“那你倒說說看。”

“父皇是什麽樣的人,外祖母比阿璃更清楚,他若是醒來發現是外祖母代理朝政,他日後會放過陳家嗎?”劉璃這樣也不是嚇唬劉嫖,對於劉徹來說,劉嫖明面上是他的姑母實際上就是外戚。

同樣如果是平陽公主來代理朝政,也是一樣的。

劉璃咽了咽口水道:“但是阿璃還沒有嫁人,而且我還是在外祖母和平陽姑姑兩方相爭的情況下,才被眾臣門推舉出來的。就算父皇醒了,知道是我在代理朝政,也只會覺得我是在替他守住江山。”

這麽一說,劉嫖心中的怒意倒是散去了一點,甚至還覺得劉璃考慮得還算周全。但她心裏還是有點不爽:“你若是早有這樣的打算,昨日為什麽不和我說清楚?”這種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又被塞了棗的感覺真的很不爽。

劉璃見劉嫖的怒意消了,她悄悄松了一口氣,然後再次伸手拉住她,這一次劉嫖沒有再甩開她。

“這個是阿璃不好,沒有事先和外祖母說清楚。”她輕輕的蹭到劉嫖身邊,撒嬌討好:“外祖母莫要生氣了,生氣就會變老,也會變得不好看啦。”

看著身邊刻意討好自己的阿璃,劉嫖心中就算還有怒意,此時也都消失了。她伸出手指戳了戳劉璃的腦袋:“你呀,比你母親會撒嬌。”

想到自己女兒,劉嫖又嘆息:“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醒來。”話說著,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低頭湊到劉璃的耳邊,低語道:“阿璃,你說既然你父皇這樣昏迷不醒,你現在又得到了眾臣的支持,不如我們讓你父皇永遠也醒不過來吧。”

這樣不就不用害怕,劉徹醒來後會發生得事情了嗎?

劉璃連忙抓緊劉嫖的手:“不可。”

她認真道:“至少現在父皇不能出事,不然今天在宣室殿的爭端將會再次重演。”自己不一定有能力掌控好那時候的局勢。

“外祖母,我能代理朝政是基於父皇最後能醒來的前提下,大家才會推舉我暫時出面。一旦大家發現父皇再也醒不來了,立太子的事情早晚還是會被提出來的。”

所以在她沒有能力徹底掌握朝政之前,劉徹必須有可能隨時醒來,他的存在可以起到威懾眾人的作用。

劉嫖也明白了過來,她擡手拍拍劉璃的肩:“阿璃真是辛苦你了,要為你年幼的弟弟守住他的位置。”

劉璃:“……”

**

其實在處理政務方面,劉璃也不完全是新手。最開始阿嬌和劉徹互換的時候,劉徹教阿嬌如何處理政務的時候,劉璃也在一旁聽過。

如今她代理朝政,大事情有內朝臣子們討論商議,她只需要根據臣子們的意見做出合適的決策。實在拿不準的,她還能私下請教丞相或者問桑弘羊。

只不過對於劉璃來說,當前內朝臣子們忠心的是天子,並非是她這個公主。她若想和劉徹一樣徹底掌權的話,那就換掉這班人。換成像桑弘羊這樣,打心眼裏支持自己的。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這個道理。

但考慮劉徹還會醒來的可能,這些人她目前還不能動。

其實百姓們並不在乎什麽人當皇帝,他們只在乎,在這個皇帝的統治下,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很顯然當百姓們聽說,如今天子昏迷,由建陵公主代理政務的時候,他們沒有任何意見,甚至很高興。

那麽各地諸侯王對這一點就沒意見嗎?他們心中其實是有意見的,奈何經過這麽多年來的推恩令,原本的大諸侯國,早已經被分化得差不多了。除了嫡長子繼承了王位,其他兒子分了封國的土地,都變成列侯了。

他們就算想要聯合起來,一起反對建陵公主當政,恐怕也找不到合格的領袖。畢竟前不久勢力最強大的淮南王,才剛剛被清算過。

這也是為什麽在西漢末年,王莽一個外戚可以篡奪大漢江山,自立為帝的原因。因為那個時候漢家劉氏的諸侯們,基本上都已經被分得沒了勢力。

那位被稱為位面之子的光武帝劉秀,他本是漢景帝之子長沙王劉發的後代,等劉秀出生的時候,他們家這一脈僅僅是個縣令。

王莽即位後亂改朝政,導致了社會經濟的極大混亂,再加上天災不斷,民不聊生。最後爆發西漢末年農民起義,西漢滅亡,東漢建立。

劉璃覺得自己目前雖然還沒有治國才能,但至少不會像王莽那樣托古改制,最後造成民不聊生的場面。她雖然還沒有當天子的經驗,但她可以以史為鑒啊。

若是日後自己能真正意義上掌權了,她可以學習隋唐時期的三省六部制,進一步加強中央集權。

大唐盛世,萬國來朝,就是她日後的政治目標!

如果說之前劉璃想要掌權當天子,僅僅是為了自己活命。在接觸了幾天的朝政,看到各地郡守匯報上來的底層百姓情況時,她的心裏突然就有了這樣的目標。

或許自己可以讓這些百姓們,過得更好一點。

後世之人之所以稱讚安史之亂之前的唐朝為盛唐,不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大唐物產豐富,國泰民安,邊疆穩固嗎?

歷史上的大唐可以做到,如今這個時空的大漢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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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璃本以為劉徹和阿嬌就算是昏迷,頂多半個月也該醒來了,然而一直到了六月份,這兩人還沒醒來。

從四月初,劉徹以阿嬌的身體產子,到如今的六月份,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他們的生命體征完好,脈象也沒有任何問題,但就是沒有清醒。

甚至於阿嬌的身體,因為之前懷孕而撐大的肚子,好像也逐漸修覆好了。劉璃觀察之後,只能感嘆一句,醫學奇跡。

現代的醫療技術都不一定能修覆好的妊娠紋,在這裏居然可以自動修覆。這也讓劉璃更加肯定了,阿嬌和劉徹一定不是簡單的昏迷。

或許真的有用科學沒辦法解釋的情況?自己都穿越了,阿嬌和劉徹之前都靈魂互換了,還講什麽科學啊!

劉璃托腮想了想,決定找楚服來看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玄學。

另一方面,之前出征討伐匈奴的幾位將軍也取得了巨大的戰果,此時正班師回朝。劉璃通過系統提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霍去病的戰功基本上和歷史上的一樣,他被選為特種部隊,率領輕裝備騎兵八百人單獨出擊尋找匈奴,格殺匈奴二千餘人,生擒了匈奴的丞相,甚至還斬殺了匈奴單於的祖父輩,活捉了匈奴的叔父。

但在史書上看見,和在戰報上看見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她甚至能夠想象出,這個才十八歲的少年,騎著戰馬率領身後的八百騎兵,一路疾馳奔襲,面對著上千匈奴騎兵也絲毫不畏懼。

他或許是挽弓射箭,又或許用隨身的環首刀直面強壯的匈奴人。在他的帶領下,他身後的那八百騎兵同樣是如此的勇往直前,毫不退縮,最後一起取得了如此豐碩的戰果。他被封為冠軍侯,實至名歸。

難怪歷史上的漢武帝會那麽喜歡霍去病,換成自己也會喜歡這樣一個敢打敢拼的將軍啊。

“翕侯趙信和右將軍蘇建全軍覆沒,之後蘇建只身逃了回來,而趙信歸順了匈奴人。如今蘇建已經被押解回長安的路上,公主如何處置蘇建?”

劉璃認真的看完了戰報,開口道:“蘇建和趙信當時是三千騎兵遭遇了匈奴伊稚斜親自統領的主力軍,不敵對方也情有可原。可以繳納贖金免其死刑,貶作平民。”

翕侯趙信就不必提了,這個家夥本來就是匈奴人,現在又重新歸順了匈奴。

眾人紛紛稱讚道:“公主仁厚。”

其實歷史上也有這件事情,劉徹也同樣赦免了蘇建。當然了劉璃也不想蘇建被斬首,畢竟當初他也是和自己一起建設朔方城的功臣。

劉璃看向桑弘羊道:“凡殺敵或擒敵有功的士兵一律有賞,陣亡的士兵要將撫恤金發給他們的家人。大農丞還望你支出軍費,確保每一個將士的鮮血沒有白流。”

桑弘羊頷首:“諾。”

歷史上的這一年,國庫已經出現枯竭情況,沒辦法供應軍費了。漢武帝為了搞到軍費,開始設立“武功爵”,就是變相的賣官。雖然這個政策一定程度上的緩解了財政虧空,但也給大漢的官場帶來了負面影響。

劉璃想了想,又道:“至於各位將軍的爵位封賞,暫且記下,待父皇醒來後由他定奪。”她倒是想直接給陳非封個大將軍,讓他作為萬軍統帥,但又怕劉徹醒來後會忌憚陳非,反而會害了他。

已經快三個月了,劉徹到底能不能醒來?再不醒來她就要稱帝啦。

因為沒辦法判定劉徹和阿嬌到底什麽情況,劉璃安排了爾雅出宮去醫院將楚服秘密帶進椒房殿檢查他們的情況,看看能不能用陰陽學來解釋一下。

楚服也分別為阿嬌和劉徹把了脈,觀看了他們的面向,最後她搖了搖頭表示:“公主,很抱歉,我看不出來陛下和小君究竟怎麽了。”

連楚服的陰陽學都沒辦法解釋,劉璃也是真的沒辦法了。

這三個月時間裏,劉璃安排了固定的宮女照顧他們,定時的給他們餵一些流食和水,他們的身體也都可以咽下去,但就是沒辦法清醒過來。

“麻煩你了,楚服。”劉璃嘆了一聲道:“你先去偏殿呆一會,晚點我讓爾雅送你離開。”

楚服點了點頭:“好。”

楚服出去之後,劉璃慢慢走到劉徹的床邊坐下,盯著他的臉發了會呆。其實這個時候她的心理還挺覆雜的,一方面期待著劉徹快點醒來,收拾現在的殘局。另一方面她又有點希望他再也醒不過來,這樣倒也一了百了。

之後她只要學王莽那樣,杜撰出稱帝的符命圖讖,一切就都可以變得順理成章了。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要不然……在系統商城兌換一瓶安眠藥,徹底給劉徹灌下去,讓他再也沒有醒來的可能?

劉璃擡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嘲一笑。一來她還做不到用這樣的方式,殺自己的父親。二來嘛,萬一阿嬌和劉徹並沒有交換回來,她究竟是殺劉徹還是殺阿嬌呢?所以她也只能耐心的等著。

看完了劉徹,劉璃轉頭又去了隔壁房間看望了一下阿嬌。等從阿嬌的寢殿裏出來時,一個宮女匆匆走來,向劉璃行禮道:“公主,兩位小皇子的百日禮就要到了,您看這要怎麽辦?”

劉璃呆滯了一下,她好像都將自己這兩個剛出生的弟弟給忘記了,如今他們出生都快要一百天了嗎?

劉璃想了想:“帶我去看看他們吧。”

宮女連忙道:“諾。”

這段時間裏,兩個小皇子一直被乳母和宮女照顧著,倒也一直沒有什麽事情。

劉璃過來看望他們的時候,真好碰上兩個小家夥醒著,當初又紅又皺巴巴的小家夥,如今已經被養得白白胖胖的了。

乳母見劉璃來了,連忙行禮:“拜見公主。”

劉璃擺了擺手,看向被宮女抱在懷裏的兩個弟弟,兩人似乎對於眼前的劉璃也很好奇,睜開圓溜溜的眼眸看著她。

小孩子的眼睛最為純凈,對上他們的目光,劉璃頓時感覺心中一陣柔和。她伸出手指本來想逗逗他們,結果其中一個小家夥直接伸出小手拽住了她的手指,力氣還挺大的。

劉璃的註意力被拽住她手的弟弟吸引,她笑著問:“這是哥哥還是弟弟?”

乳母連忙道:“回公主,這是四皇子。”

那就是弟弟了,劉璃這樣想著,這個弟弟就拽著劉璃的手指往嘴裏塞。劉璃連忙將手抽出來,笑著的訓他:“臟不臟呀,小鬼頭。”

誰知道她剛訓完,這個小鬼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非常的嘹亮,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劉璃:“。”咦惹,小孩子一點都不可愛。

雙子連心,四皇子哭了,一旁的三皇子也跟著哭了出來,不過他的聲音稍微小一點,如同一只小奶貓一樣。

劉璃神情微微一頓,暫且不管大哭的四皇子,將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

“他……他一直是這樣哭的嗎?”劉璃遲疑著開口。

乳母點了點頭道:“三皇子體弱,平時也沒有四皇子能吃,所以聲音小了一點。”

這聲音和老四比起來,差太多了吧!劉璃不確定老三這樣的哭聲是不是正常,她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該不會因為近親的關系,老三出現什麽問題了吧?

目前他們的外表上沒什麽問題,智力方面……他們現在還太小,也沒辦法判斷,只有等他們再長大一點才能看出來。

劉璃想了想還是叮囑:“你們好好照顧兩位小皇子,特別是三皇子,要是發現他有什麽問題,立刻來向我匯報。”

“諾。”

至於兩個孩子百日宴的事情,劉璃幹脆交給劉嫖來操心,反正所謂的百日宴也就是邀請親戚朋友來吃個飯,給兩個孩子換新衣服之類的。

劉璃讓大長秋去通知竇太主,下次入宮的時候,記得給她的兩個小外孫籌備百日宴。之前兩個月劉嫖倒是一直住在椒房殿裏照顧孩子,之後她因為心中思念她的董偃,就回府去了,隔三差五的進宮來看一看。

劉嫖進宮給兩個小外孫辦百日宴的那天,她特意叫人準備了兩件嶄新的小衣服,然後帶著宮女給小外孫洗澡換衣服。

作為姐姐,劉璃自然也要參加兩個弟弟的百日宴,只不過她剛走出寢殿,一個人影刷的一下出現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跟在荀熠身邊的保鏢阿誠。

“你……阿誠,怎麽進宮來的?”劉璃錯愕。

阿誠一如既往的幹練簡潔:“楚服被抓走。”

劉璃:“?”

她迅速反應過來:“你說楚服被抓走?她被誰抓走了?”

阿誠:“不知道。”

“是不是荀先生讓你來告訴我的?”劉璃猜測。

阿誠點頭:“嗯。”頓了頓他又說:“先生說,抓楚服的,是汝陰侯府的人。”

他將話通知到了,站在原地等了一會,想了想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確定話已經通知全了,於是他準備離開。

劉璃只感覺眼前人影一晃,再看面前已經沒人了。她也來不及吐槽阿誠的神出鬼沒,想著這個汝陰侯又是哪位?

劉璃:“!!!”

好家夥,汝陰侯不就是平陽公主二婚的丈夫嗎?她抓走了楚服做什麽?楚服得罪她了?

不對……劉璃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平陽公主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抓走楚服的,她一定有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劉璃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兌換了一個上帝視角。

平陽公主在椒房殿有眼線,那天她讓爾雅帶楚服入宮查看阿嬌和劉徹情況的時候,楚服被平陽公主的眼線看到了。

於是這個眼線就將這件事情匯報給了平陽公主,然後平陽公主就去抓人了。至於抓人的原因,目前她還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平陽公主抓走楚服,一定是想要對付自己。

劉璃當即轉身,命人請來了大長秋,讓大長秋將椒房殿裏所有的宮女都叫來。劉璃一一辨認,找出了平陽公主安排進來的眼線。

經過大長秋的審問,這個宮女很快就招供了。

“奴婢那日看見爾雅悄悄的帶著一個女人進了宮,當時只是覺得那個女人眼熟,但那個女人離開的時候,奴婢突然就想到以前好像見過她,是元光五年的時候。”

元光五年?

劉璃皺了皺眉:“元光五年怎麽了?”

那個宮女道:“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的,畢竟那個時候您和陛下在上林苑。元光五年,皇後被指控施行巫蠱,椒房殿上上下下所有宮人都被抓起來帶走了。雖然後來我們被放出來了,但是那個巫女的臉,我是不會忘記的。那日被爾雅帶進宮的女人,分明就是本該被斬首的巫女!”

大長秋驚訝:“怎麽可能?那個巫女不是已經被斬首了嗎?”

當年因為那場針對“皇後”的巫蠱,椒房殿裏的不少宮女都在廷尉府的牢獄中受過苦。所以即使五六年過去了,大家都還記得元光五年的那次事情。

聽完宮女的這番話,劉璃瞬間反應了過來。

當年的楚服本該被處死的,後來是阿嬌用了偷梁換柱的法子,將楚服給救了出來。之後一直讓楚服呆在甘泉宮內,一直到那場巫蠱之禍平息了。劉璃以為已經沒有人記得了,所以便安排了楚服去了太學院。

只要楚服不入宮,應該不會有人認出楚服就是元光五年巫蠱之禍的巫女。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紕漏。

本該已經被斬首的巫女,卻在天子和皇後昏迷的時候出現在椒房殿中,很難不讓人懷疑,帝後的昏迷是不是就和這個巫女有關系。

劉璃的神情漸漸地沈了下來,這個時候如果劉徹是清醒的,那一切都還好說,可偏偏劉徹和阿嬌都處於昏迷狀態。

只要有一個人出來辨認出楚服,自己不僅救不了她,甚至還會牽連到自己。

看見劉璃的神情不好,一旁的爾雅小聲問:“公主,是不是我闖禍了?”

劉璃回神看向她,輕輕的搖頭:“沒有,和你沒關系,是我做得不好。”是自己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五六年過去了,楚服還能被人辨認出來。

爾雅咬了咬唇問:“那楚服醫女要怎麽辦啊?”當年椒房殿宮人被抓走,爾雅因為年紀小逃過了一劫,但她對當年的事情隱約也有點印象的。

“爾雅你先出去,我想想要怎麽辦。”劉璃開口讓她先離開。

如今這個情況,她也想不到好辦法解救楚服。只要平陽公主將楚服帶來椒房殿,那麽當年見過楚服的宮女都可能將她認出來。

當年本該被斬首的巫女,卻跟著建陵公主的貼身宮女一起出現在椒房殿,這樣的輿論起來,恐怕會對自己非常不利。到時候平陽公主鼓動說,是自己讓巫女施展妖法才讓天子和皇後一直清醒不過來,那自己肯定會受影響。

怎麽辦?劉璃緊緊的抿唇,現在找椒房殿的宮女串供嗎?顯然不可能,畢竟椒房殿裏這麽多宮女,指不定還有別人的眼線。

那麽將元光五年經歷過巫蠱之禍的宮女都殺了嗎?可就算將宮女殺了,廷尉府的官吏也是見過楚服的啊。

就在劉璃拼命想對策的時候,門外有宮女來敲門:“公主,竇太主催您過去給小皇子們過百日呢。”

劉嫖都已經給兩個小外孫洗了澡,換了新衣服,劉璃這個當姐姐的還沒有過來,這不就讓人來催了。

劉璃應了一聲:“好,我這就去。”

她帶著一臉沈重的心事去參加兩個弟弟的百日宴,說是宴會,其實也就劉璃和陳苒還有劉嫖三個人。

劉嫖懷裏抱著圓嘟嘟的老四,陳苒坐在搖籃旁邊逗著老三。看見劉璃來了,劉嫖揮著老四的小手和劉璃打招呼:“姐姐來了,快和姐姐打招呼。”

宮人們端來簡單的吃食和茶飲,劉嫖將懷裏的老四也放進了搖籃裏,然後從一旁宮女的手中取過兩個銀項圈,分別給兩個小家夥戴上:“這次的百歲宴就簡單一點,等你們母後醒來,再給你們補上。”

陳苒見劉璃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伸手悄悄的戳了戳劉璃,小聲問:“阿璃,你有心事嗎?”

劉璃抿了抿唇,剛要開口,竹青突然跑了過來,慌裏慌張道:“公主不好了,平陽長公主帶了一群人闖進了椒房殿要捉拿公主,說……說公主詛咒陛下,所以陛下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劉璃:“!”

平陽公主的動作竟然這麽快?

劉嫖聽罷,倏地直起身子,橫眉冷對:“她好大的膽子,敢帶兵闖椒房殿?!”

劉璃深吸一口氣:“外祖母,我先出去看看怎麽回事。”說著轉身就準備出去。

“你等等。”劉嫖讓陳苒留下來陪著兩個孩子,而後冷聲道:“我看誰敢捉拿你。”

平陽公主並無私兵,她帶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廷尉府的一群官吏還有廷尉張湯。而元光五年的巫蠱案,就是張湯經手督辦的。

劉璃:“。”

完了,除非張湯眼睛瞎了,不然不可能認不出楚服的。

平陽公主看著走過來的劉璃,她瞇了瞇眼,唇角露出一絲和劉徹有點相似的冷笑:“建陵,如果不是有人看見這個巫女進了椒房殿,親眼看見你讓這個巫女對陛下施展了咒術,陛下怎麽可能三個月都無法蘇醒?”

劉璃打算先裝傻:“姑母,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不懂嗎?那這個巫女你總該認識吧?”平陽公主將楚服推了出來,而後對張湯道:“張廷尉,你應該認識這個女人吧?”

張湯一臉沈重的點頭。

楚服的臉上有傷,很明顯是被用了刑,嘴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

“建陵,你能不能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當初本該被斬首的巫女,為什麽會跟著你的貼身婢女出現在椒房殿,又為什麽會出現在你辦的那個醫院裏?”平陽公主感覺自己終於抓到了劉璃的把柄,她冷聲道:“你還不承認是你害陛下一直都清醒不了嗎?”

“姑母,我真的不認識她是誰,什麽本該被斬首的巫女?你說她和我的婢女出現在椒房殿,有誰看見了嗎?”劉璃淡定道:“至於你說她出現在醫院裏,那個是為百姓辦的醫院,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我怎麽知道?”

現在自己咬死不承認,之後再想辦法救楚服吧。

平陽公主見狀,微微動了一下手勢,一邊圍觀的宮女站出來道:“我可以作證,這個巫女是跟著公主身邊的那個叫爾雅的宮女一起進來,然後又一起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劉璃倏地轉頭看向這個宮女,她就知道平陽公主不可能只安插了一個人在椒房殿。

平陽公主冷笑:“劉璃,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好說?你讓巫女施展巫術,謀害自己的父皇和母後,你實在太可怕了!”

劉璃:“。”

平陽公主命令道:“張湯你還在等什麽?你不是向來自稱嚴格執法嗎?還不快點將劉璃抓起來!”

張湯也是沒辦法,他上前一步道:“建陵公主,麻煩你和我們走一趟吧。”

劉嫖呵斥:“笑話,就憑一個宮女的一面之詞,就要給長公主定罪嗎?”

平陽公主:“館陶姑姑,你到這個時候還要維護她?”

劉嫖冷笑一聲:“張湯,當年應該被斬首的巫女為什麽現在還活著,這才是你應該查清楚的事情吧?”

“當年的阿璃也不過才六七歲,而且還和陛下在上林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巫女。陽信,吾倒是想問問你,拼命將這件事情往阿璃身上推,是什麽意思?”

平陽公主:“館陶姑姑,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劉璃?一個人證覺得不夠是吧?來人,將那個車夫帶來。”

那車夫顫顫巍巍的站在眾人眼前,指認楚服:“確實是公主身邊的爾雅安排小人送她出宮的。”

平陽公主得意道:“現在這樣的證據夠了嗎?至於建陵是怎麽認識這個巫女的,那也得廷尉府的人審問過後才能知道吧。”

劉璃笑了:“平陽姑姑為了給我定罪,還真是廢了不少功夫呢。”

平陽公主挑眉:“欲人勿知,莫若勿為。”

張湯收下的人已經將楚服給拷上了,張湯看向劉璃:“建陵公主,臣等一定會查清楚,還麻煩你和……”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個身影突然沖了過來:“是我帶這個巫女進宮詛咒陛下的,我不僅要詛咒陛下,我還要詛咒建陵公主,詛咒你們皇家所有人!”

張湯迅速反應過來:“拿下她!”

劉璃倏地轉身,就看見剛剛沖出來沒跑兩步的爾雅,被廷尉府的官吏押住了,可她的嘴裏的話還在繼續說:“當年皇後和公主落難出現在我家中,卻害得我母親難產而亡,他們還強行將我帶來這裏。我恨他們,所以我找到了這個巫女,我要詛咒天子,詛咒皇後,詛咒……詛咒公主!”

“爾雅!”劉璃不可置信的低呼一聲:“為……為什麽?”

眼前的爾雅先是瘋了一樣,她拼命的掙紮,拼命的想要沖向劉璃,嘴裏還在不停地重覆著她勾結巫女詛咒天子和皇後的事情。沒想到官吏們一不小心,讓爾雅給掙脫了,她兇神惡煞的朝著劉璃沖了過來,手中似乎還有匕首。

“我要殺了你,為我母親報仇!”爾雅這樣說著,卻直直的撞上了一旁官吏亮出的兵刃上。

劉璃僵著脖子看過來,就看著她小小的身子被官吏的兵刃給貫穿了。她看見她似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轉頭也看向了自己,唇角邊緩緩的露出了一絲傻乎乎的笑容,用最後的口型對她說:再見,公主。

劉璃整個人都傻了,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角不停地有眼淚滴下。一股沒由來的悲傷席卷著她的心,刺得她有些無所適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死死的咬住牙關,才沒讓自己叫出聲來。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努力的平覆自己的情緒,然後轉頭看向張湯,冷冷的說道:“真相被揭穿,詛咒我父皇母後的兇手畏罪自殺,張廷尉你覺得,可以結案了嗎?”

張湯看了一眼已經死了的宮女,拱手道:“回公主,詛咒天子和皇後的幕後兇手已經伏法,可以結案。”

平陽公主:“不是,就這樣結案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突然沖出來的宮女只是一個替罪的。

張湯道:“平陽公主您也看到了,剛才這個宮女親口承認了,是她勾結巫女詛咒陛下的,如今她已經畏罪自殺,為何不能結案?”

“那建陵……”

“建陵公主也在這個宮女的詛咒之中,只是因為建陵公主有天神庇護,所以才沒事。”張湯如此說道。

平陽公主:“……”

張湯:“將人擡走,這個巫女也先帶走。”

廷尉府的官吏毫不留情的將兵刃從爾雅的身體裏抽出來,然後兩人過來將她給擡了起來。劉璃死死的握緊拳頭,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轉頭看向平陽公主:“平陽姑姑,你特意選擇今天來椒房殿,是想來參加我兩個弟弟的百日宴嗎?”

平陽公主眼看著張湯已經帶人走了,她冷哼一聲,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怒而甩袖離開。

劉嫖慢慢走到劉璃身邊,嘆息一聲:“倒是個忠心的丫頭。”

劉璃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掉,她想放聲哭出來,可潛在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哭。

劉嫖卻不太能理解劉璃為什麽會如此悲傷:“不過是個宮女而已,她能為了救你而死,是她的榮幸,阿璃為何如此難過?”

是啊,在所有人眼中,爾雅不過是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可對她來說,爾雅在她六歲的時候就在自己身邊了,她們一起朝夕相處了八年。

是自己將她從落後的涼村帶出來的,也是自己給她改了名字,手把手的教她寫字認字。對她來說,爾雅不僅僅是伺候的宮女,她還是自己的朋友。

很快竹青和喬也知道了爾雅的事情,她們兩人紅著眼眶對劉璃道:“公主,爾雅絕對不是會詛咒陛下和皇後的人……”

劉璃低聲道:“我知道。”她從來沒有懷疑過爾雅,她只是不能理解,這個傻姑娘為什麽要這麽做。

之後張湯又一次過來,說是要搜查一下爾雅房間裏的東西,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詛咒天子的東西,最後什麽也沒找到,只在爾雅的床頭找到了一個本子,和一個木盒子,盒子裏面是九顆糖,還有一個小狗形狀的木雕哨子。

——這個送給你,不開心的時候吃一顆,這裏面只有10顆,希望你以後少一點不開心。

劉璃倏地想到當年第一次見到爾雅的時候,因為看她被弟弟欺負了,於是花了10點積分兌換了一小包糖果送給了她。

一共十顆糖,爾雅卻只吃了一顆,剩下的九顆她一直都留著。

這些東西張湯交給了劉璃,並沒有帶走,甚至還悄悄的告訴了劉璃,爾雅的屍體被丟到了哪裏。

劉璃輕輕的翻開了這個她送給爾雅用來練字的本子,第一頁的字跡歪歪扭扭,越往後字跡就越工整,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

上面寫著:遇見公主之後,每一天都好開心。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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