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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遇刺她後的心臟在停止了一瞬間之後,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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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遇刺 她後的心臟在停止了一瞬間之後,瘋……

荀熠口中的聽聞, 基本上源自於十多年前,他和師姐淳於緹縈在長安時的所見所聞。

建元二年,師父剛剛離世不久, 彼時的荀熠也才十五歲。

荀熠還記得那是一個下著牛毛細雨的清晨,天空是灰蒙蒙的顏色, 地面上也被這細雨給打濕了。師姐早早起身去長安郊外的山林裏采藥,留下荀熠一人守著師父的草廬,百般無聊的坐在門檻上, 數著地上正在搬家的螞蟻。

然後,草廬外面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點名要找師姐淳於緹縈。

“師姐去采藥了。”荀熠站起來,仰頭看著走到他面前的那個高大男人,心中不免有些犯怵。這些人身上的衣服很明顯不是普通人,為什麽要找師姐?

“等你師姐回來了, 讓她帶著這個令牌去堂邑侯府找竇太主。”男人將一個銅牌扔給了荀熠, 隨後就帶著人離開了。

荀熠握著手中的令牌, 在家裏一直等到了中午,總算將師姐給等回來了。

他將令牌交給師姐,並且轉述了那個人的話,而後好奇的問:“師姐,這些是什麽人呀?為什麽要你去找他?”

師姐將令牌收起來後, 一邊整理著她采回來的草藥一邊笑著說:“阿熠可知道這個竇太主是什麽人嗎?”

荀熠搖搖頭:“不知。”

“竇太主是當今天子的姑母。”淳於緹縈揚眉道:“這竇太主呀, 想讓我替她的女兒, 也就是如今的皇後治病。”

荀熠:“哇, 師姐要去給皇後治病?皇後生了什麽病呀?”

淳於緹縈道:“聽聞當今帝後成婚多年,皇後一直沒有身孕,竇太主替她的女兒著急, 懸賞萬錢為皇後治病。那日我見到這懸賞的時候,便想著我或許可以去試試。”

淳於意四處游歷為百姓治病還不收錢,導致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淳於緹縈覺得沒必要像她父親那樣,一貧如洗的過一輩子,所以在看見竇太主發下來的召醫令後,便主動領了懸賞。

竇太主經過調查後,肯定了淳於緹縈的醫術,便準備安排她入宮為皇後治病。

第二天淳於緹縈便去了堂邑侯府,隨後被送進了椒房殿,為皇後治不孕之癥。一直到天黑了,淳於緹縈才回來。

如此好幾天都是這樣,早出晚歸。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一個多月,突然有一天淳於緹縈告訴荀熠,以後她都不用去未央宮給皇後治病了。

荀熠好奇:“為何?皇後的病已經治好了嗎?”

他的腦海裏莫名的浮現出那張巴掌大精致的臉蛋,肌膚雪亮清透,即使在昏暗處,依舊不掩其明艷懾人。

荀熠曾經扮作藥童,跟著淳於緹縈進過一次未央宮,見過皇後一次。

也就那麽一次。

淳於緹縈搖頭,小聲說:“皇後和天子吵架了,吵得很厲害。皇後還將我們這些給她治病的人都趕了出來,說以後再也不需要我們給她治病了。”

“就算和天子吵架,也不能不治病呀。”小荀熠皺眉評價道:“好任性。”

淳於緹縈噗嗤笑了一聲,擡手揉揉小師弟的腦袋:“其實皇後的身體沒什麽問題,我也診不出她為什麽不孕。”

“那……師姐怎麽還經常入宮給皇後把脈抓藥呢?”荀熠不理解。

淳於緹縈眨了眨眼眸,卻不知道怎麽和小師弟說明白,因為竇太主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又過了兩年,荀熠十七歲。

彼時的他已經離開了師父的草廬,學師父當年游歷天下,為人治病。聽聞天子喜得公主而大赦天下,他驀的想到兩年前師姐為皇後治病的事情。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這位公主並非是皇後所生。聽聞因為皇後脾氣驕縱,早就不得天子的喜歡了。

荀熠又想到當年師姐被趕出未央宮的原因,便想著皇後任性驕縱這個傳聞果然不假。

時隔多年,當二十八歲的荀熠來到了朔方城,見到了當今皇後所出的建陵公主。

他想,她們母女長得還蠻像的。

**

此時此刻的場面多少有些凝重,劉璃左看看臉色不太好的劉徹,右看看變得有些言辭尖銳的荀熠,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麽來調解一下氣氛。

“那個……”劉璃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劉徹:“阿母,荀先生的醫術高超,曾經救下城中染病的百姓數百人,你不能說荀先生是江湖騙子。”

剛剛面見,劉徹就給別人下定義,說別人是江湖騙子,劉璃想若換成自己,沒站起來掀桌子走人,就算是好的了。

劉璃又看向荀熠:“荀先生,我阿母心直口快,這樣說也是擔心我,你莫要和他計較。”

荀熠站起身,揚眉道:“罷了,醫館還有一些雜事要處理,鄙人先回去了。”說罷,他掃了對面的劉徹一眼,而後帶著保鏢阿誠一起離開了。

衛燕兒總感覺這裏的氣氛不太對,她連忙小聲道:“臣女先告退。”

劉璃鼓唇看向劉徹,不解道:“阿母,你今天是吃火藥了嗎?火氣這麽大?”

阿嬌劍眉微揚:“是不是癸水來了?”

站在一邊的衛青猛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

還年少的霍去病等少年一臉疑惑,心裏不約而同的想著,癸水是何物?

劉璃和劉徹:“……”

劉徹嗤了一聲道:“不過是會一點醫術,值得阿璃這般崇拜嗎?”

劉璃看了看周圍來來往往的商客,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些東西的時候,連忙轉移話題:“阿父阿母,你們要來朔方城怎麽不提前告訴我?”

“是想給阿璃一個驚喜。”阿嬌擡眸看向往來絡繹不絕的商客,稱讚道:“短短兩年時間,阿璃竟然就建成了朔方城。”

劉璃笑道:“其實現在還不算是建成,後面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話說著,劉璃又來了興致:“阿父,阿母我帶你們去城中其他地方轉轉吧,讓你們看看不一樣的朔方城。”

劉徹想到進城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建築,心中也滿是好奇,在劉璃的提一下,他頷首:“那就去看看吧。”

眾人一起跟上。

幾個少年人並排走到了一起,霍去病看向桑遷,好奇道:“你怎麽也在朔方城?”

桑遷眸裏帶著笑,“隨我父親過來的。”頓了頓他也看向霍去病:“你呢,跟著衛將軍一起來的?”

霍去病頷首:“嗯。”

坐上馬車,劉璃帶著眾人從展銷會入口的地方出發,沿著道路慢慢的向前行駛,先穿過一條商業街,然後路過一片住宅區。

因為害怕帶太多的人造成民眾恐慌,所以沒有讓那些親衛跟著。

“商業街和住宅區基本是連起來的,每一片住宅區周邊都會有商業區。我還預留了地方,日後可以用來建造學校。”隨著馬車的移動,劉璃開口向父母解說整個城市的功能和結構。

往偏僻一點的地方便是工廠區,目前已經建成的有煉鐵廠和窯廠,至於造紙坊和紡織廠這類的工廠還待建造。

劉徹突然道:“帶我們去農田間看看吧。”國家以農為本,就算朔方城的經濟和商業再發達,劉徹關心的還是這個地方每年能夠為大漢提供多少糧食。

畢竟之前朝廷已經在朔方郡和五原郡消耗了大半的國庫財力,劉璃抿唇一笑,示意駕車的禦者出城去。

從朔方城出來後,水泥路便沒有了,馬車稍微有點顛簸,不過問題不大。

他們是從西邊的城門出來的,馬車行駛了一會很快就到了朔方郡下轄的一個縣。坐在馬車上,入眼可見的是一排排農居,農居外面便是百姓們耕種的田地。

因為今年種植的是冬小麥,小麥在六月份的時候就已經收上去了,現在田裏種的是油菜,大概到十月份將油菜收上來後,就可以繼續種冬小麥了。

此時田間的油菜花開得一片黃燦燦的,非常漂亮。仔細看還能瞧見有蜜蜂在花間飛舞,傳授花粉。馬車繼續向西行駛,他們已經到了棉花種植區域。

棉花種植區還有不少百姓在這裏摘棉花,每個百姓頭上都裹著一個麻布,這打扮十分奇怪。

阿嬌好奇:“他們在摘什麽?”

劉璃笑道:“他們在摘棉花,這個經過加工之後可以變成棉布,或者填充進衣服裏面,冬天進行保暖,比收來的那些絨毛更加方便一點。對了,還可以當床褥,軟綿綿的很舒服。”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棉花。”阿嬌恍然道。

“他們頭上裹著布是為了防止頭發脫落掉在棉花中。”劉璃解釋道:“等棉花收上來後,我會讓郡守安排人直接將棉花押送去長安,暫時先給長安的紡織廠先做出一批棉麻布料來。”

劉徹提出下馬車看看這個所謂的棉花,於是馬車靠邊停下,大家一起下馬車。跟在馬車身後的衛青、陳非等人也下了馬。

眼前的棉花雪白雪白的,劉徹伸手拽了一點放在手心裏,就感覺這個東西蓬蓬軟軟的,手感還不錯的樣子。

劉璃笑道:“待今年冬日,讓紡織廠給阿父阿母做一條棉被,躺在裏面又軟又暖和哦。”

劉徹緩緩勾起唇:“是麽?”他突然有點期待冬日的到來了。

劉璃指向遠方:“過了這片棉花田,後面便是牧場。”因為那邊距離黃河流域已經很遠了,而且也不太適合再種植糧食,所以那邊就改種牧草。

“阿父,阿母要去看看嗎?之前送來的黃牛和山羊都養在那邊,已經又多了不少小牛和小羊呢。”

“竟然還下了小崽子?”劉徹饒有興趣的頷首:“去看看。”

他們重新上馬車,大概行駛了半個時辰才走完這片非常廣袤的棉花田。隨後大家便看到一片更加綿延無邊的大草原,草原上還能看見匈奴人居住的那種土房子。

之前投降大漢的匈奴太子於單,被陳非送去了長安後,被封為了涉安侯。其實關於這件事情,朝廷上下是很有爭議的。

一方面認為既然是匈奴太子,就應該將他給殺了。另一派認為,於單既然投降並且歸順於大漢,那便是大漢的子民,不能殺。

劉徹本人對待匈奴人的態度還是很包容的,而且這還是匈奴軍臣單於的兒子,對他大漢俯首稱臣,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用殺了於單。

於是封匈奴太子於單為涉安侯,只可惜這位太子的命不太好,六月份的時候,可能因為水土不服,病逝了。而他帶來的那幾百個匈奴兵,有些被收編進了大漢的軍隊,有些則被劉璃要來過來,幫她看管牧場,負責在這裏放牧。

如今牧場上,不僅有牛羊,還養了不少馬。

劉徹坐在馬車上看著眼前的風景,心中便已經有些激動了,等他下了馬車看到整片草原的廣袤,遠方的陰山在這樣的草原中,也變得有些渺小了。

“這裏是大漢?”劉徹輕輕的低語,他有些不敢相信。

草原上的風有點喧囂,即使在烈日炎炎之下依舊有些涼快,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第一次看見大草原的霍去病,雙手有些顫抖的握緊了馬韁,那雙蘊藏著巨大能量的黑眸,宛如獵鷹一樣俯瞰眼前的風景。

劉徹突然轉身看向跟在身後的幾個人,最後目光落在衛青的坐騎上道:“衛青,你的馬給我騎一圈。”

茫茫草原,若是不能策馬馳騁,那便是白來了這一趟。

衛青遲疑了一下,將自己的馬牽到劉徹身邊,將馬繩交給了他。

劉徹從他手裏接過馬繩後,轉頭看向阿嬌,挑眉道:“陛下,要不要一起跑一圈,我帶著你。”

“不了。”阿嬌拒絕:“你跑吧。”

見阿嬌不願意,劉徹也不勉強,他翻身上馬,神情肆意張揚:“駕。”

眼看著“皇後”騎著馬跑遠了,霍去病的心裏蠢蠢欲動,他走到阿嬌身邊:“陛下,我也想……”

阿嬌笑了笑:“想去就去吧。”

得到了天子的允許,霍去病便不再顧慮,翻身上了馬背,勒緊了韁繩,一聲悠長的口哨聲響起後,他便同樣馳騁於茫茫草原上了。

趙破奴就是在草原上長大的,見到霍去病這樣,他同樣驅馬追了上去:“嘿,霍去病你等等我。”

跑在前面的束發少年郎高高的舉起一只手晃了晃,風中傳來了他清冽又張揚的聲音:“有本事你追上我!”

劉璃站在馬車的踏板上看著他們一前一後追逐,轉頭看向騎在馬上的桑遷:“你怎麽不和他們一起跑一圈?”

桑遷伸手摸了摸他坐下的馬鬢發,揚眉道:“我的馬告訴我,它不想跑。”

劉璃:“。”

陳非開口道:“公主想騎馬麽?臣可以帶你兜一圈。”

劉璃點頭:“好呀。”

其實她也挺想馳騁一下茫茫草原的,奈何她還不太會騎馬,既然陳非開口了,劉璃當然也想去兜兜風。陳非將自己的馬牽到了劉璃身邊,馬兒輕輕的嘶叫了一聲。

劉璃左右看看,沒有找到可以上馬的角度。阿嬌見她這樣小心的模樣,輕笑道:“我抱你上去吧。”

“嗯吶。”劉璃點點頭。

阿嬌轉身走過來,伸手將女兒抱起來,剛準備將她放在馬背上,餘光卻瞥見一旁似乎有什麽亮東西一閃而過。

她眉鋒一蹙,正要看仔細的時候,卻見一只箭羽直直的朝著自己的面門飛了過來。

阿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伸手將女兒緊緊的保護在了懷裏,隨後肩膀上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被這只箭射得連連後退了兩步,而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劉璃聽到阿嬌一聲悶哼,然後便和阿嬌一起摔倒在地,等她擡頭看去的時候,阿嬌已經中箭倒在了地上,鮮血侵染了綠色的草地。

“陛下!”

衛青和陳非對視一眼,衛青直接牽過陳非的馬,拔出了隨身佩劍往箭羽射出的地方奔去。

劉璃驚呼:“父皇!”

阿嬌疼得唇色發白,又覺得自己這樣恐怕會嚇到女兒,連忙安撫道:“阿璃,別怕,我沒事。”

劉璃全身都在顫抖,她伸手想要捂住阿嬌不斷流血地方,“止血,要止血,不然你會沒命的!”

桑遷快步跑過來,他比劉璃要冷靜一點,伸手按住了阿嬌的肩膀,然而鮮血還是從他的指縫間冒了出來,好像怎麽也止不住一樣。

那邊又連續射出了幾只箭,全部被衛青用手中的劍給揮開了。隨後那兒跳出來六個蒙著面的刺客,嘴裏叫囂著:“殺,殺了狗皇帝!”

衛青雙拳難敵四手,一劍砍下了一個刺客的頭顱,卻還是讓三個刺客沖了過來。好在這邊有陳非守著,陳非握著環首刀解決了兩個人,另外一個人卻高舉著手中的環首刀向劉璃砍了過來。

陳非驚呼:“公主小心!”

劉璃下意識轉頭,呆呆的看著那鋒利的刀刃從她的頭上揮來。她想逃,可整個人卻像是被釘在原地,身體也不聽使喚了。

劉璃以為自己死定了,她甚至想象到,自己腦袋被砍下來的那一幕。

突然,一個石頭狠狠地射在了刺客的眼睛上,刺客疼得丟下了手中的環首刀,捂著眼睛大叫。陳非得以脫身,將這個刺客給制服住。

咚咚咚……

劉璃看見刺客被陳非一腳踩在腳下,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她的心臟在停止了一瞬間之後,瘋狂的跳動著。

她有些機械的轉過頭,遠遠的只見那個身穿暗玉色衣服的束發少年收起了手中的彈弓,向她馳騁而來。

得救了。

**

回去的路上,阿嬌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是她整個人也昏迷了過去。劉徹緊抿著唇,臉色也沈得厲害,他將阿嬌抱在懷裏,身上手上全部都是他自己的鮮血。

來刺殺的刺客,就剩下兩個活口了,其中一個瞎了一只眼睛。

劉璃的心根本就平靜不下來,她盯著阿嬌慘白的臉色,慌得不行。

剛才最後那一刻,若不是霍去病用彈弓射來的石頭打中了刺客的眼睛,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結果在這裏了吧。

帶著這樣惶惶不安的情緒,他們的馬車回到了朔方城內。

桑遷開口道:“荀先生的醫館在前面,我來帶路。”

城內平整的水泥路讓馬車行駛的速度更加快了,一炷香的時間便抵達了荀熠的醫館前。

醫館的門是關著的,桑遷跳下馬拍門:“荀先生,荀先生快開門!”

醫館的門打開,是護衛阿誠。他看著桑遷身上的血,黑眉一皺:“等著。”

隨後便轉身進醫館裏面,叫來了荀熠。

荀熠走出來,劉璃也從馬車裏站了出來,她的身上同樣是血跡,看見荀熠後,她哽咽道:“荀先生,救救我阿父。”

荀熠的神情一凜,連忙道:“將人擡進來。”

衛青和陳非走上馬車,小心的將昏迷的天子給擡進了醫館,劉徹緊緊的跟在後面,纖眉中的神情卻顯得格外冷峻。

阿嬌被安置在醫館裏面的床榻上,荀熠把脈之後道:“箭上沒毒,沒有傷到要害,但氣血虧損。我現在需要幫他將箭羽拔出來,阿誠和燕兒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

“我要留下。”劉徹的目光緊緊的盯著躺在床上的阿嬌,話音不容置疑。

荀熠看向眼前的“女人”,他挑眉:“夫人還是不信任鄙人的醫術嗎?”

劉徹沒理他,慢慢走到阿嬌身邊,輕輕的握住她已經冰涼的手,黑眸中帶著銳利的光芒:“還等什麽,來拔箭。”

荀熠的動作頓了頓,隨後他轉頭對衛燕兒道:“燕兒你去燒熱水來,然後按照《診籍》上面的方子去煎藥,阿誠你帶公主他們出去。”

這麽多人呆在屋子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反而還會添亂。桑遷側頭看了看劉璃,伸手拍拍她的肩道:“公主,這裏交給荀先生吧。”

劉璃怔怔的點頭,有些機械得跟著桑遷一起走出了房間。誰知她剛剛走出來又突然跑了進去,然後將一瓶剛剛兌換出來的醫用酒精交給了荀熠:“荀先生,這個可以消毒傷口,比熱水消毒更管用,你用這個消毒吧。”

荀熠一楞,隨即從劉璃手中接過來,看著她顫抖的眸子,他低聲安撫:“有我在,別擔心。”

劉璃鼻子一酸,眼眶也熱熱的:“好,我相信你。”說完她這才離開房間,等著荀熠替阿嬌療傷。

房間內,荀熠看向坐在床邊顯得有些沈著冷靜的“女人”,他的眸子沈了沈開口道:“夫人,你將劉公的衣服剪開吧。”他遞給劉徹一把剪刀。

劉徹伸手接過剪刀,指尖的顫抖暴露了他此時並不冷靜的心。

荀熠提醒:“你剪的時候小心,不要碰到箭羽。”

劉徹的神經緊崩著,下手的時候格外的小心,最後將阿嬌肩膀那一塊的衣服全部剪開了,露出了她血肉模糊的傷口。

他記得,阿嬌是最怕疼的。

荀熠從一個箱子裏拿出了一個匕首,放在火上烤了一會,然後走到阿嬌身邊,就要對她動刀。

劉徹厲呵一聲:“你要做什麽?”

荀熠:“。”所以他剛才就應該將他趕出去!

“我要幫她拔箭啊。”荀熠皺著眉,沈聲道:“夫人,你若是覺得我要害他,可以不要我來救。但你若是信任我,就乖乖閉嘴,不要打擾我。”

劉徹:“……”

他深吸一口氣道:“抱歉,是我太緊張了。”既然阿璃這麽信任他,他如今也只能相信這個男人了。

阿嬌若真的出事了,朝中必然大亂,到時候恐怕自己也回不了長安了。

荀熠用匕首挑開箭羽周圍的血肉,而後握住了箭羽的一端,用力將箭羽拔了出來,阿嬌的傷口再次崩血。

“藥。”荀熠說了一聲,後面早就準備好了草藥的阿誠將研磨好的藥粉遞給了他。

荀熠將藥粉抹在阿嬌的傷口上,不一會兒功夫,血止住了。

荀熠開口道:“我已經讓燕兒去煎藥了,等會兒送來餵他喝下,他什麽時候能醒來就要看天意了。”

天意?

劉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詞,可偏偏面對此情此景他無能為力。他垂眸看著臉色慘白的阿嬌,緩緩的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不會有事情的,一定不會有事情的。

荀熠站在劉徹身後盯著“她”看了一會,最後收回目光帶著阿誠走出了房間。

房間外,眾人都守在這兒呢,看見荀熠從房間裏走出來後,劉璃倏地跑過來,緊張的看著他:“荀先生,我阿父怎麽樣了?”

荀熠擡手揉揉她的小腦袋,安撫道:“箭已經拔出來了,血也止住了,之後你父親可能會高燒,等退燒之後應該就沒事了。”

劉璃下意識問:“那需要點什麽藥嗎?”幸好她有系統,什麽藥都可以兌換出來。

“我已經讓燕兒去煎藥了。”荀熠道:“你不用擔心。”

“好吧。”劉璃輕輕的應了一聲。

荀熠道:“我去看看燕兒藥煎好了沒。”

看著荀熠離開的背影,一直到這個時候,劉璃緊繃著的神經才算慢慢的松懈下來,她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公主,你沒事吧?”好在陳非伸手接住了她,將她穩穩的抱住,才沒讓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坐在地上,失了形象。

劉璃埋頭進陳非的懷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不想哭的,可眼淚就是止不住了,心裏也莫名的覺得難受壓抑,只想發洩出來。

陳非低頭,輕輕的將哭泣的劉璃攬在懷裏,然後慢慢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站在一旁的幾個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思各異。

霍去病倏地握緊了拳頭,英挺的劍眉蹙在了一起,心裏不知為何莫名的不爽快。她遇事向來沈著冷靜,還從未見過她這樣失態過。若當時自己沒有騎馬離開,或許陛下和她都不會遇見危險了。

趙破奴聽見公主的哭聲,急得原地打轉,他現在恨不得將那兩個刺客活口暴揍一頓。這樣想著,他人已經跑出了出去。

桑遷同樣蹙緊了眉,目光落在陷入陳非懷中的劉璃,他壓下心中的異樣,開口道:“公主,那兩個刺客是不是要審問一下,問出幕後主使?”

聽到桑遷的聲音,劉璃逐漸找回了理智,她止住了哭泣,從陳非的懷裏退出來,抽噎著轉頭看向桑遷。

因為剛剛哭過,她的眼珠子都紅了,看著叫人心疼。

劉璃擡手抹了一下眼淚,開口問:“那兩個活口在哪裏?”

桑遷道:“衛將軍已經將那兩個人送去了郡守府,現在應該能審問出一點結果了。”他剛才那麽說,也只是為了轉移她的註意力,讓她不要再哭了。

劉璃的目光沈了沈,轉頭看向陳非道:“陳非,你讓親衛隊都過來,保護我父皇母後的安全。”

陳非抱拳道:“諾。”

她又看向桑遷:“桑遷,你和我去郡守府。”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麽大膽,敢在朔方城刺殺天子,目的究竟又是什麽。

桑遷點頭:“好。”

原本靠在墻邊的霍去病倏地站直了身子,他追問道:“那我呢?”

你給其他人都安排了任務,那我呢?

劉璃看向霍去病,輕輕的抿了抿唇道:“你……你先歇著吧。”

霍去病:“。”

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滿意自己這樣的安排,劉璃咬了咬唇,改口道:“那等會,你和我們一起去郡守府。”

他聽罷,微微頷首:“好。”

劉璃離開之前,轉身走進房間看望了一下阿嬌。阿嬌還沒醒過來,劉徹一直守在病床邊,看起來有些疲倦,眸光都沒了神采,看見女兒走進來,他輕輕的向她招了招手。

劉璃乖乖的走到劉徹身邊,劉徹擡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頰,指腹擦了擦她的眸子,低聲道:“剛才哭了?”

他在房間裏都聽到她的哭聲了。

劉璃垂眸點了點頭,鼻尖又是一酸,哽咽道:“父皇,我好害怕。”

劉徹低聲安撫:“別怕,她不會有事的。”

劉璃擡手輕輕的抱了一下劉徹,然後才和劉徹說了一下她的安排,等親衛隊過來了,她便去郡守府看看那兩個刺客的情況。

劉徹讚許的點了點頭:“你安排得很好,天子遇刺的事情,不要聲張出去。”

“好。”劉璃點了點頭,又拿出一盒消炎藥遞給劉徹:“父皇,這個藥你記得一起給阿母吃下。”

劉徹接過藥,微微頷首:“嗯。”

**

郡守府內,桑弘羊見到衛青突然押著兩個人過來,還很驚訝衛青為什麽會在這裏,等衛青悄悄的將情況告訴他之後,桑弘羊大驚。

陛下居然遇刺了?!

他當機立斷,讓衛青先將這兩個刺客關起來審問,然後問清楚陛下在醫館的情況,暫時決定先按兵不動。

等劉璃他們過來的時候,衛青這邊已經審問得差不多了,這些刺客居然是衡山王劉賜安排來的。

劉璃皺眉:“衡山王劉賜?他是怎麽知道父皇在朔方城的?”

衛青搖頭:“這些刺客都是死士,只管領任務。”

劉璃抿了抿唇道:“好吧,那麻煩衛將軍先將這兩個刺客看管好,等父皇清醒後,再處理。”

“公主放心。”衛青點頭。

劉璃帶著一臉疲憊看向桑遷和霍去病道:“我有點累了,先去休息一會,你們也讓人準備點熱水洗一下吧。”特別是桑遷,身上還都是血。

桑遷點頭:“好,你去休息吧,陛下和刺客的事情你都不用擔心了。”

劉璃轉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和系統對話兌換了一個上帝視角,打算看看整個刺殺事件究竟是怎麽回事。

**

衡山王劉賜,現任淮南王劉安之弟,同時也是歷史上三王叛亂的諸侯王之一。

衡山國內的事情有點亂,大概就是衡山國的王後想要自己的兒子當太子,於是就開始各種陷害目前的太子劉爽。劉爽也是絕,當著他爹的面坐在了繼母的大腿上,結果被他爹狠狠地揍了一頓。

劉爽感覺自己受到了父親不公平的對待,於是就想要去長安告發自己的父親謀反。衡山王親自駕車去追捕太子,結果偶然發現了天子的行蹤。

本就有謀反之心的劉賜,一邊將自己的太子抓了回去,一邊安排了刺客一路尾隨天子,想要找機會行刺。他哥劉安就是太優柔寡斷了,看他現在就將劉徹小兒給解決了!

因為天子身邊一直都有親衛隊不好下手,這些刺客本來都準備無功而返回去交差了,卻不想見到天子只帶了幾個人又出城了。

刺客們便一路跟隨,最後跟到了牧場,眼看著天子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可不就是動手的好機會麽?於是就發生了那刺殺的一幕。

隨著劉璃用上帝視角看到了這次刺殺的過程後,系統任務列表裏面“三王叛亂”的第三個支線衡山王劉賜也冒了出來。

劉璃一時間有些無語的看著眼前的任務列表,非常想罵這個衡山王劉賜是個蠢貨!而阿嬌真的就差點栽在了這個蠢貨的手上!

看來等阿嬌的身體養好之後,“三王叛亂”的任務,第一個遭殃的應該就是這個衡山王了。

這樣想著劉璃長舒一口氣,正準備回自己住的院子洗一洗身上的血跡時,一個人影突然沖到了她面前。

劉璃定睛一看,竟然是趙破奴。

“趙破奴?”

趙破奴喘著氣,將一包東西塞進了她的懷裏,撓撓頭道:“公主,我阿母以前和我說,難過的時候就吃甜的東西。這個飴糖,你吃,不要……不要難過,陛下會沒事的。”

劉璃低頭看著手心這一小包飴糖,即使她此時已經不難過了,卻還是挺感動的。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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