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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虎鯨群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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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虎鯨群送嫁

門外的人蜂擁而進, 轉瞬院子裏就站滿了人,沈遂帶著人跟齊老三說話,接過嫁妝單子安排待會兒擡嫁妝的人。

“……那就冬珠他們幾個抱著貓走在前面, 兩只龜讓人挑著領頭走?”沈遂說。

“行, 我也是這麽琢磨的。”齊老三往屋裏看一眼,韓霽抱著海珠已經出來了,他繼續說:“我們一家走在最後,跟嫁妝用船, 免得有漏掉的東西。”

沈遂點頭, “韓霽安排我負責接待你們, 我也留在最後,有事你喊我。”

“大喜大喜——”鸚鵡從屋裏沖出來,盤旋在院子上空, 它俯瞰著院子裏的人, 見韓霽一把抱起海珠往外走,它激動道:“讓路,快讓路。”

韓霽聞言笑了, 他抱著人大步順著讓開的路往門外走, 門外一匹掛著紅喜帶披著紅馬鞍的白馬偏頭往屋裏瞅,人出來了, 它又盯著賣力喊“大喜”的鳥。

韓霽顛著人, 一個托舉送海珠坐上馬鞍,另一旁的喜婆婆笑盈盈地張羅著給海珠收拾裙擺,嘴裏說著喜慶話。

喜鑼喜鼓奏響, 韓霽的堂兄弟們振臂撒紅封, 喜果喜糕喜糖如下雨般簌簌散開又下落,巷子裏堵的人高呼著伸手接紅封, 個矮又靈活的人直接蹲下在地上攬,臉上的笑意繃不住,笑得又開懷又響亮。

熱鬧的氣氛達到縞潮,韓霽的堂叔看時辰到了,他跟韓霽示意,韓霽在鑼鼓喧天裏牽著馬韁繩離開這條巷子,他履約為海珠牽馬。

“大喜大喜——”

海珠模糊聽到點聲,她擡手讓鳥下來,嗩吶響了,人的說話聲都變成嗡嗡聲,它就是把嗓子喊破也無法壓過嗩吶。

鳥落在馬屁股上幹咳幾聲,它這會兒熱血上頭,滿腔的激動,不顧幹啞發疼的嗓子,展開兩扇翅膀,對看著它笑的人大聲喊。

冬珠姐弟四個走在後面,他們抱著貓,四只貓整日在巷子裏跑,在鎮上躥,見到這麽多人也不怵,安安靜靜待在人懷裏。

人後是兩只綁了紅喜帶的海龜,它們的龜殼上頂著團花,撒紅封的人還講究的給它倆發了喜錢,裝有銅板的紅封插在紅喜帶上。

韓霽牽著馬走上他親手打造的花路,地上鋪著搖下樹的花瓣,一陣風吹過,花瓣飄了起來,洋洋灑灑地騰空而起,打著轉落下,人走進了花的海洋。

“真美啊!”喧鬧的人群安靜了一瞬。

海珠擡頭,伸手接下一朵三角梅,鋪在馬背的裙擺也綴上了鮮艷的花瓣,又在馬蹄一下又一下的走動下,花瓣順著光滑的錦緞滑落下去。

韓霽回首望一眼,心裏默念著再起一陣風,風未起,站在路兩側看熱鬧的婦人和孩子蹲下撿花,奔跑跳躍著揚臂將花瓣撒了出去,花瓣升空飛舞,在鑼鼓聲裏,韓霽松開馬韁繩拱手朝人道謝。

鑼鼓聲響徹雲霄,穿過花路往碼頭蔓延,當迎親隊出現在碼頭時,海邊停駐的海鳥紛紛盤旋而起,卻沒有遠離,扇動翅膀盤旋在海面瞅著熱熱鬧鬧的人群。

過來探路的虎鯨從水下探頭,聽著嗩吶聲它也忍不住哼哼,它一點點靠近大船,一個轉眼看見了登船的海珠,它高聲鳴叫,噴起一道水柱,轉瞬沈進海裏沒影了。

海珠帶著送嫁的弟妹以及貓和龜登上頭船,高頭大馬被牽走了,它已經完成了此行的使命。船下的人分成兩道,迎親的人忙著登船,來碼頭相送的父老鄉親滿臉激動的跟海珠揮手,在嫁妝擡過來時,他們又快步去幫忙。

“海珠,渴了。”鳥啞著嗓子飛上船。

“跟我過來。”韓霽提起袍子上二樓住艙,拎起茶壺倒碗水放欄桿上,見鳥低頭喝水時脖子上的布花礙事,他伸手要給它扯開,還沒碰到,鳥警惕地趔開身子,甚至展開翅膀擋住他的手,尖聲道:“不許碰。”

“我又不搶你的。”韓霽沒好氣,縮回手說:“你喝,我不碰你。明珠,明天你嗓子又要啞了。”

鳥不在意,反正有海珠給它蒸蘋果,兩天就好了。

鳥喝了水,韓霽從袖子裏拿出一個指腹大的鳥形錢袋,“給你的,你要不要?”

“銀子?”鳥躍躍欲試。

“金子,裝在錢袋裏。”

鳥立馬伸過脖子示意他掛上,它早有意見了,冬珠和風平他們開門就收喜錢,就連四只貓和兩只龜也有,發喜錢的人像是睜眼瞎,它就在海珠眼前,海珠頭上還插著它的羽毛,那人就是不給它發喜錢。

錢袋垂在頸前,鳥喜滋滋地啾啾幾聲,又咂兩口水,努力用清亮的嗓音說:“大喜大喜,祝你們白頭偕老。”

韓霽笑著捋了下鳥毛,走下樓梯去陪海珠,她穿著一身紅,頭戴金冠,珠玉在風聲裏叮當響,兩根鳥羽在秋陽下美的炫目。

“真美,是我夢裏的樣子。”他走過去低聲說。

海珠翹起嘴角,她搖著手裏的團扇不作聲。^_^

船下蹬蹬上來幾個人,為首的男人說:“西望,最後一擡嫁妝才出門,估計還要半個時辰才能裝船完畢。我琢磨著留下送嫁的船,讓你堂兄弟在這邊等著,你們先行,別回去晚了誤了吉時。”

“也行。”韓霽看向海珠,介紹說:“這是我堂叔,就是喜歡游山玩水愛好美食,閑來還編纂食譜的那個堂叔。”

“久仰大名。”海珠見禮,說:“堂叔,勞您為我們的婚事跑一趟,這趟過來多住些日子,我也是個愛吃愛做菜的,我們相互探討探討,我照著您的菜譜做過不少菜。”

韓安慶捋著胡須點頭,說:“正有此意。”

“日頭有些烈,你坐艙裏去?”韓霽跟海珠說,“開船了風大,你頭上的金冠重,在風裏恐怕受不住。”

海珠點頭,她朝韓安慶頷首,轉身往樓梯走,冬珠、風平、潮平、平生跟在後面給她牽衣擺,兩個伺候的丫鬟也跟了上去。

韓霽讓人解開龜背上的紅喜帶,安排好一路打水給它們沖澡的人,待寫著喜字的紅色船帆升起,樓船開動了,他也跟著上樓去住艙。

三艘船先後開動,緩緩離開永寧碼頭,次船上吹鑼打鼓的人喝水潤潤嗓,又拿起樂器奏起喜慶歡快的曲子。

遠方潛浮在海面下的虎鯨群聞聲辨位,中途改道往東而去,水下的海魚躲避不及,撞在虎鯨身上,轉瞬被拍出海面,還沒落下,又一個虎鯨躍出水,下落時尾巴一甩,半死的海魚又飛了出去。

兩個族群的虎鯨都來了,所到之處魚蝦皆遭殃,就連海底的鯊魚也如狗攆的一般快速逃竄。

不消一柱香的功夫,虎鯨群追上了快速航行的樓船,船上只餘鼓聲,它們靠近有鼓聲的船,隨著鼓點聲噴水柱。

“哎——那是什麽?”從京都過來的世家少爺正在看海,他們先發現了海裏的異動,當虎鯨浮出水面時,有人忍不住大叫:“是水怪!”

其他聞言看過去的人盯著接連噴起的水柱,浪花遮住了海面下的黑影,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清到底是什麽。還是經常跟船巡邏的兵卒說:“估計是虎鯨,不是水怪,它是深海裏的大魚,跟少夫人認識,應該是來送她出嫁的。”

頭船上的舵手讓人去喊韓霽跟海珠,兩人聞信走出船艙,正好虎鯨群應和著鼓聲哼起笛聲,它們慢吞吞跟著船行,又是鳴叫又是噴水,逗得船上的人驚呼。

“哎——”海珠大聲喊。

虎鯨聽到她的聲音紛紛探出水面,從後面游上去,跟在頭船下方鳴叫,更有激動的虎鯨奮力跳出海面,帶起水花飛濺,在金燦燦的日光下反射出彩色的光暈。

海珠有半個月沒去給它們刷牙了,它們也有半個月沒見她了,虎鯨群撲了幾次空,之後就是輪流著來近海打探。今天這頭哨兵過來看見了人又聽到了鑼鼓聲,立馬回族群通知,半路遇見另一個族群的虎鯨在外捕食,它們也跟著過來了。

“好多虎鯨啊。”冬珠驚嘆,“這麽多了嗎?”

海珠粗略數了下,至少有四十頭,說:“應該是兩個族群的都來了,韓霽,你讓人去說一聲,船上的樂聲別停,虎鯨喜歡模仿沒聽過的聲音,讓它們一路跟去府城,以後再來找我就去府城。”

韓霽派人去安排。

鑼聲、鼓聲、嗩吶聲、笛聲、琵琶聲相繼響起,初時只是人單奏,午後,虎鯨學會了曲聲,嗩吶吹響時,它們在海裏齊奏《迎親調》。吹手這下也不覺得累了,鼓著腮幫子坐在船尾應和著鯨群,同時壓低了聲音,讓虎鯨吹手成為主角。

一曲《迎親調》進入了尾聲,虎鯨發出激動的歡呼聲,隨後離開了大半,大概一個時辰後,去捕食的虎鯨回來了,還給留守的虎鯨帶回了魔鬼魚。

鸚鵡嗑著瓜子攥著欄桿往下看,虎鯨正在進食,它們安靜了下來,海上只餘鼓聲,它湊到海珠身邊,說:“魚不會說

話。”

海珠摸不準它的意思,點頭說:“嗯,它們叫虎鯨。”

“鳥會說話。”

意思不言而喻,韓霽差點噴笑,說:“對,虎鯨沒你能說會道。”

鸚鵡滿意了,它啾啾幾聲,又落在欄桿上嗑瓜子,繼續盯著海裏的黑影。

不止它,四只貓也在船尾守著,它們聞著海裏的腥味粗著嗓子喵喵叫,要是會游泳,估計早跳下船了。

只有兩只龜嚇得半死,躲在木梯下的角落裏完全不敢露面,送來的鮮魚都沒胃口吃。

吹手吹起《擡花轎》,虎鯨來了精神,它們繞著船游,安靜的跟著學。到了傍晚又學了首新曲子,吹手起個調,它們半浮出海面齊聲鳴奏。

船路過府城的碼頭拐道往島上去,島上的碼頭已經圍滿了人,草亭旁放著一頂花轎,擡轎人在一旁等候。

喜船紮錨,落下木梯,韓霽扶著海珠下船,不等人落地,鑼鼓聲齊響,嗩吶聲、琵琶聲、笛子聲應聲而起,吹彈的就是《擡花轎》。

遠處的虎鯨群露出水面,望著島嶼發出嗩吶聲,虎鯨的聲音悠長空靈,中氣又足,四五十頭虎鯨齊齊鳴樂,海珠坐在花轎裏覺得她不是去拜堂的,更像是要成仙了。

島上的人聞聲跑了來,當迎親隊離開碼頭,樂聲遠去,虎鯨群也消了聲,兩個族群散開,各赴一方去捕食這片海域裏生活的鯊魚。

韓霽跟海珠拜堂時,海底的鯊魚舉家逃亡,魔鬼魚被抄了家,不在虎鯨食譜上的魚蝦跟在虎鯨尾巴後面四處撿漏,嘗盡美味。

天黑時,送嫁妝的船抵達碼頭,一直在此等候的韓家人接上齊阿奶和秦荊娘一行人去吃喜宴。

將軍府裏的燈火蓋住了月色的光輝,府裏熱鬧極了,說笑聲混著勸酒聲,隨著飯菜香一起翻過圍墻散向大街小巷。

韓霽帶著一身酒氣離開,他先去偏院洗去一身酒味,換下婚服穿著緋紅的常服走進主院,冬珠姐弟四個已經離開了,屋裏還有說話聲,窗紙上映著人和鳥的影子。

韓霽清咳一聲,揮退丫鬟推門進去,進門問:“吃過飯了?”

海珠坐在燈下看過去,對上男人炙熱的目光極快地撇開視線,胸腔裏又開始蹦噠。

“天黑了。”鸚鵡出聲提醒。

“嗯,你出去吧。”韓霽沒有心思跟鳥嘮嗑,他抓過鳥往門外走,說:“我跟海珠要徹夜長談,你別睡這兒,你夜裏說夢話,我擔心會聽見你的秘密。”

鳥聽勸,它飛走了,在府裏繞了一圈,躲在各處聽人說悄悄話,還隱在黑暗裏看人喝酒,一直到喜宴散了,它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鳥睡哪兒?”它自言自語,“鳥去問海珠。”

鸚鵡徑直飛向主院,繞過提燈籠的丫鬟落進庭院,又飛到檐下,門關了,它落在窗外,聽到屋裏難耐的聲音,它不舒服地抖了抖毛,高聲喊:“海珠?”

屋裏的兩人一寂,韓霽咬牙,他用手捂住海珠的嘴,低聲說:“別管它。”

“海珠?韓霽?”鳥貼在窗紙上,就在它忍不住要啄爛窗紙的時候,門外的丫鬟快步跑來,她抓走了鳥,說:“屋裏沒人,少爺跟少夫人出府玩去了。”

“少騙鳥。”它都聽到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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