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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饞貓奸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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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饞貓奸狗

一夜過去, 巷子裏的菜味皆數被海風帶走,日頭未出,海風涼爽, 但賣水和賣柴的男人已經出了汗。

“買水嗎?多送你一擔。”賣水的人敲門問。

海珠擺手, 她走出去說:“我三叔已經推車去打水了,今天是你來的?”

“不出海了,就讓我老爹在家歇著,禁海期我來送水。”男人推著一車水走得穩當, 見有人開門了, 他忙推車過去。

屋裏有了動靜, 冬珠和風平先後開門出來,姐弟倆仔細洗臉漱口,再喝一碗溫水就取下墻外掛的竹籃, 拿上鐵耙往外走。

“奶, 我們去撬蠔肉了。”冬珠交代一聲。

“我也去。”海珠說。

姐弟三個往外走,三只肥貓麻溜的跟上。他們剛拐出巷子,貝娘抱著睡醒的星珠過來了, 她把孩子給齊阿奶抱, 回去搬了搖籃過來,又把星珠放搖籃裏躺著, 孩子有她奶看著, 她進廚房去燒水煮飯。

齊阿奶也沒閑著,掃地刷桌擦門擦窗子,偶爾晃到搖籃旁邊看一眼, 見星珠又睡了, 她拿塊兒洗凈的尿布搭搖籃上遮光。

“這丫頭滿月了就懂事多了,不像之前那樣, 醒了必須有人抱著,沒看見人就哭。”她嘀咕道。

貝娘笑著搖頭,其實是星珠跟她待一起乖點,有她爹在就哭著要抱,看不見人聽不見聲也就算了。她也覺得奇怪,棒槌長的娃已經會看人下碟了。

正琢磨著就聽到巷子裏響起車軲轆聲,聲音越來越近,熟悉的腳步聲走了進來。貝娘伸個指頭豎在嘴邊,又往屋檐下指了指,齊老三了然,只走動不出聲說話。

一車水灌滿兩個水缸,趁著海珠姐妹倆還沒回來,齊老三推開他二哥的屋門,屎尿排盡又洗個澡才推出去。

“床單被單該洗了,我也該洗個頭了。”齊二叔說。

“行,我出去牽兩根繩子,床上的東西都抱出去曬曬,我聽說十八的那天有暴雨。”話剛落,齊老三頓覺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瞬,屋檐下睡的丫頭哼唧了起來。

“知道你醒了,就來,再躺一會兒。”齊老三推著他二哥到院子裏,又快速綁了繩子,再急匆匆跑進屋抱出被褥搭在晾衣繩上,趕在星珠繃不住哭出聲之前抱在懷裏。

“讓她哭個兩回,別一哭就抱,不然以後你就是這樣了,回家跟做賊似的。”齊阿奶說。

“能不哭就不哭,幹嘛要讓她哭?我又不是抱不了。我頂多也就抱一年,等她滿周歲了會走了,那時候我想抱,她也不一定樂意。”齊老三已經練出抱娃的技巧,一只手抱著,另一只手還能做別的事,他從墻上取下風平挖沙的小木鏟,拎著便桶抱著娃出門了。

“老三是個寵孩子的。”齊二叔笑。

“頭一個都是心頭肉,海珠才出生的時候,你大哥也是在家就抱著孩子不丟手,你想抱他還不樂意。”齊阿奶端了熱水出來,搬條長凳再放下卡住的椅背,人躺下了,她端著盆過去給他洗頭發。

熱水滑過頭皮,齊二叔望著湛藍的天空出神,五只飛鳥展翅路過頭頂的天空,它們靈活的讓人羨慕。

“娘,我讓你辛苦了。”他低聲說。

“辛苦啥啊,咱們娘倆緣分深,這輩子你欠我,下輩子你還是我兒。”

“行。”齊二叔笑了。

天上的飛鳥齊齊往海邊飛,坐在家裏的人看見鳥的行蹤就知道海水退潮了,早起的人拎著趕海的家夥什出門。

海珠拎著兩條魚喊上冬珠和風平往回走,她遠遠地看了眼坐在礁石灘上的兩個老阿婆,她來時她們就在這裏坐著,保持著望海的姿勢一動不動。

“姐,她們是不是……”冬珠也看過去。

海珠“嗯”了一聲,說:“碼頭有守衛盯著,不會有事的。”

“大白、小白、小灰,回家了。”風平喊一嗓子。

三只貓立馬丟下沒吃完的魚濕著毛腳攆上來。

三人三貓往回走,迎面遇到去海邊的趕海人,兩方人相互打招呼,還有不少人跟冬珠說要去買她烙的餅。

走到街上,冬珠去豬肉鋪買肉,回去了就抓緊時間切肉炒肉拌韭菜餡。海珠跟齊老三幫忙搬東西放木板車上,冬珠和風平吃完阿膠燉蛋就勁頭十足地出門了。

“咦?伯娘你吃飯了嗎?”冬珠問。

侯夫人站在門外看著,確實如海珠所說,冬珠和風平的精神頭不錯,她點了下頭,說:“去賺錢啊?”

“哎!”冬珠響亮地應了,她急著去擺攤,擺了下手跑起來,大聲說:“伯娘,我們晚點再嘮,我預感今天的生意不錯,先不跟你說了。”

侯夫人忍俊不禁,她想了想,回屋換上棉布衣裳,學著這邊婦人的打扮,挎著竹籃也往街上去。

海珠在家慢條斯理地吃早飯,吃飽了推車帶老龜去碼頭,海灣裏停泊的船少了一半,她到時正有人忙著擡船回家。她喊杜小五幫忙擡龜上船,再喊個人撐船跟她去海島,連船帶龜留在島上,她再坐別人的船回碼頭。

“那兩個老阿婆昨天也在這裏嗎?”海珠問。

船主嘆一聲,說:“兒子沒了,坐海邊哭一哭看一看,過段時間緩過來就好了。”

到了碼頭,海珠下船跟人道謝,海上有撐船送孩子來念書的漁船,岸上有做生意賣吃食的,碼頭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沒人去打擾喪子的兩個老阿婆。她也沒去打擾,去鎮上買點吃的,又回去拿兩身布,帶著齊阿奶和潮平去紅石村看平生。

禁海期不方便沿村叫賣,住在紅石村的小行商大多回老家了,留下的都是本地的漁民,村裏冷冷清清的。海珠剛進村就遇到她娘養的那只黃毛狗,有段時間沒見它了,長肥了好多,屁股圓滾滾的,搖著尾巴迎上來的時候挺滑稽。

“今天怎麽這麽熱情了?”海珠納悶,她跟她奶說:“以前我過來它總要對我吠幾聲。”

“我來的時候也是,不叫幾聲心裏不痛快。”齊阿奶甚至懷疑這狗私底下得了於來順的叮囑,防著她們一家。她又看了黃狗一眼,嘀咕說:“可能跟星珠一樣,長大了懂事了。”

祖孫三人被狗迎進門,平生坐在檐下撥算盤珠子,聽到腳步聲擡頭,臉上立馬露出笑,“奶,大姐,潮平,你們過來看我呀?”

“是呀,昨天聽娘說你病了,好了嗎?”海珠繞著院子看一圈,問:“娘呢?就你一個人在家?”

“娘去洗衣裳了,家裏就我一個人。”平生跑進屋,拿出吃的招待潮平。

海珠把她買的東西放桌上,她站在院子裏往屋頂上看,屋頂看上去是新修過的,草蓋上面罩了兩層漁網,窗子也換了新的,這個臺風季應該能安穩度過。

趴在地上吃幹蝦仁的黃狗突然一個骨碌爬起來,狂搖尾巴沖了出去,平生說:“是我娘回來了。”

“去去去,踩著你的狗爪子。咦?娘,你們過來了?海珠也來了?”秦荊娘端著洗衣盆進來。

“我們過來看看平生,他要是病好了就跟我們去青石巷玩。”海珠說。

“好了好了,我跟你們走。”平生立馬扔了舊算盤。

“那就帶他過去,多給他喝點熱水。”秦荊娘跟齊阿奶說,她放下洗衣盆,擦著手往屋裏走,片刻後端一個圓竹篩出來,裏面裝著曬幹的蛤蜊肉。

“你們拿點回去,燉湯的時候抓一把丟進去,我去找兩張油紙。”

海珠抓一把蛤蜊肉放手心搓了搓,咯手,但還捏的動。

秦荊娘拿兩張油紙出來,折出形狀裝蛤蜊肉幹,說:“之前那場大暴雨,就是給你們送了桶蛤蜊那次,我跟於來順去海邊淘了四大筐回來,之後幾天又去淘,到最後賣不出去了,我們就拿回來煮開殼剝了肉曬幹。”

“我也剝了,還把我的手劃流血了。”平生伸出手指,大拇指上還有條傷痕。

“晌午給你燉只雞補補,你有沒有想吃的?”海珠順勢握住他的手,又說:“娘,你晌午也過去吃飯。”

“我不去,我在家還有事忙。”油紙包打好結遞給海珠,秦荊娘說:“哪天得空了你們到我這兒來吃飯。”

“行,得空就來。”海珠拉著平生往外走,她註意到大黃狗一直跟著她,她打趣說:“你也想去我家?你在家好好看門,晚上讓平生給你帶骨頭回來。娘,你一個人在家記得關好門,周圍幾家沒人住,你小心點。”

“好,小黃回來。”

大黃狗不聽,它緊緊跟著海珠跑,眼睛盯著她手上提的油紙包,發現她是往村外走,立馬變了狗臉,豎起耳朵對她梆梆叫。

海珠嚇了一跳,忍不住罵了句傻狗。

“回去——”平生推狗,他大聲喊:“娘,喊小黃回去。”

齊阿奶琢磨出點意思,說:“海珠,你手裏的油紙包讓平生拿著。”

平生接過油紙包,大黃狗頓時閉嘴了,它舔著舌頭又換了副狗樣子。

“這是不

想讓我拿它家的東西?”海珠震驚,她不信邪,拿過油紙包就往村外走,大黃狗又眼巴巴地跟著,嘴裏吠叫出聲。

“小黃——回來。”秦荊娘站家門口喊。

“真是只看家好狗,只進不出,算盤成精了?挺會算計。”海珠不逗它了,又把油紙包遞給平生,她拍了下狗頭,說:“回去吧,看好家,別到處亂轉悠。”

油紙包到了平生手裏,大黃狗滿足了,它站在原地望著海珠空著手走出村,這才搖著尾巴回家。

“大黃…小黃是條好狗,讓你娘好好養著,別讓它出村,免得被人打去吃肉。”齊阿奶叮囑。

平生點頭,他往後看了一眼,看不見狗影了,他把油紙包遞給海珠。

“小黃像我爹,都很精明。”他狡黠地小聲說。

齊阿奶跟海珠俱是大笑,笑過訓斥他胡說八道,“可不能再說,別人聽到了要罵你是傻孩子,哪有狗像人的。”

走到街上,恰好冬珠和風平賣完餅了,周圍的攤販已經幫他們收拾好東西,海珠過去道謝,她拉著車帶著人往回走。

路過韓家,冬珠、風平、潮平和平生直接拐進去,長命正在跟著武夫子練功,他們姐弟四個過去了站一旁看著。

武師傅得了侯夫人的囑咐,他讓長命先練著,走到另一邊讓四個孩子過來,冬珠和風平年紀大點,他教幾個招式讓這姐弟兩個練下盤。至於平生和潮平,他讓他們兄弟倆繞著院子慢跑快走,指點他們用腿和腰的那個地方發力,免得傷了腳損了骨頭。

一柱香後,海珠也過來了,她路過看一眼,連帶長命在內的五個孩子正在倒立,潮平跟平生東倒西歪的,累了順著倒下來的姿勢就躺地上了。她看了一會兒悄無聲息離開,由丫鬟領去書房跟侯夫人一起看書。

“這是你之前安排巡視官塾的幾個姑娘交過來的記錄,你看一看,有不認識的字過來問我。”侯夫人遞給她一沓紙,隨後又遞過去兩本賬簿,說:“這是家裏的生意,你看看,我正打算在廣南再置辦些家業,你幫我參謀參謀。”

“這麽早就讓我插手了?”海珠玩笑道。

“早晚要交到你手裏的,先讓你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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