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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曬蝦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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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曬蝦幹

傍晚從海上回來, 海珠砸了船錨站在船邊沒走,海灣裏有同樣剛歸來的船,她走過去看其他人一天的漁獲。

“老哥, 海鯰魚逮的不少啊, 給我留一條,我有銀鯧魚你換不換?”扛著一捆海帶的男人問。

“銀鯧魚我逮的也有。”

“那你給我留一條中不溜的,我老丈人喜歡吃燉的海鯰魚。”

“行。”長著大胡子的男人挑一條四斤左右的海鯰魚扔空桶裏,擡頭看見海珠, 他拍拍一溜的木桶問:“看看, 有沒有想買的。”

“有海鱸魚嗎?”海珠探頭問。

大胡子男人沒有, 他大著嗓門吆喝一聲:“誰逮了海鱸魚?”

“我船上有,還是活的。”還沒來的及收帆的老頭喊。

海珠過去挑一條個頭最大的鱸魚,五文錢一斤, 她掏銅板的時候說:“魚又貴了?”

“風浪越大魚越貴, 每年到這時候都要漲價。”老頭搓繩串進魚嘴打個結遞給她,隨口問:“你今天收獲如何?”

“還不錯。”海珠笑了。

“不錯就行。”老頭瞥見碼頭上來采買的人了,他轉頭招手, 操著蒼老的聲音高聲喊:“掌櫃們, 新鮮的鱸魚買不買?剛出水的。”

海珠拎著魚下船,看杜小五這會兒閑了, 她招手示意。

“你怎麽還在買魚?今天回來的有點晚啊。”杜小五踩上船頭上去, 他跟在海珠後面下底倉,進倉了低聲問:“可是捉到海參了?”

“對,就是為了撿海參耽誤了時間。”海珠提著魚扔進水缸裏, 她提著網兜拽出來, 網兜底部是黑褐色的,裏面裝的海參估計有十來斤斤, 看著多,曬幹了就不剩多少了。

“只有這一點,都給你,以後我再幫你留意著。”海珠說。

杜小五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頭,他背著手轉身往外走,說:“我外面還忙,東西先放水裏,我下值了再來拿。”

海珠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她也跟著走出去,說:“我回去推木板車來,你幫我留意著船。”

杜小五應聲,補了句說:“錢明天給你,還是老價錢?”

“你看著給。”

海珠穿過人群往家走,離了碼頭,魚腥味淡了,街上飄來的菜香撲鼻,她看煎豆腐的攤主已經在忙活了,走過去說:“給我來一鏟豆腐,今天出攤挺早啊。”

“早點賣完早點回去,省燈油錢。”

海珠捏三枚銅板丟進錢箱,順手接過比巴掌還大的貝殼,貝殼上摞著六塊兒煎得金黃的豆腐,豆腐上撒著細碎的蔥花和韭菜葉子。她邊走邊吃,拐進巷子時剛好吃完,有人拎著泔水桶出來倒,她順手把貝殼丟桶裏。

“回來了?”街坊隨口招呼。

“是啊,做飯了?”海珠問。

“在做了。”

二旺奶聽到聲快步出來,她喊住海珠,問:“今天可逮到好東西?我家沒菜下鍋了。”

“在海底遇到蝦群了,逮了上百斤。”海珠今天一天在海底就追著蝦群跑了。

“那可不少,沒在碼頭賣了?”出來拔蔥的阿婆問。

海珠見二旺奶沒有要買的意

她不僅打算曬蝦幹,還打算在臺風來之前熏幾十條魚,熏熟了用油紙包好存起來,往後再遇到大風大雨天就吃冷食,她可不想再悶在廚房裏被柴煙嗆得頭疼嗓子疼。

家裏也在做飯了,齊老三拉了一車水回來正在往水缸裏倒,冬珠、風平和潮平都濕著頭發坐在院子裏曬。

“去河裏泅水了?”海珠問,又說:“三叔,水倒缸裏了你跟我去碼頭一趟。”

“好,我正好推車過去拉幾桶海水回來。”

“我也去。”冬珠蹦起來,“姐你餓嗎?奶買了紅棗米糕,還是熱的。”

海珠點頭,她立馬跑進廚房從鍋裏拿一塊棗子最多的米糕出來。

齊老三拉車出門,海珠帶著三個無所事事的小的往碼頭去,出了街遇到栓子從肉禽鋪提了只活雞出來,他看到人大步跑過來打招呼。

“栓子哥,你手可好了?”冬珠往他手上看,還纏著布呢。

“快好了,在長嫩肉了。”栓子動了動手,表示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朝海珠點了下頭,跟齊老三說:“老三,等禁海了你的船要是沒地方放就劃到河道上去,停靠在下河村存船的河道裏,我媳婦的娘家是下河村的,我的船就停在那邊,存取都方便。”

齊老三心動了,他看了海珠一眼,點頭說行,“我去停船的時候就報你的名?”

“對,就報我的名,我明天去跟我老丈人打個招呼,他就是守船的。”手裏的活雞扯著嗓子叫,栓子看了眼天色,說:“就這樣說定了,家裏還等著燉雞,我先回了,你們也去忙。”

人走遠了,齊老三才說:“栓子這人挺不錯。”

海珠沒反駁,栓子家的人每逢遇到她,離得老遠也會過來打聲招呼。

到了碼頭,齊老三上船下底倉撈蝦裝桶,冬珠帶著潮平和風平在船板上跑,或是踩著木梯蹬蹬上二樓。

“吵死人了。”齊老三提著桶上來,皺眉說:“不準再在船板上跑,吵得我想揍人。”

冬珠陰陽怪氣的“噢——”一聲。

風平和潮平都學她。

齊老三肉眼可見的暴躁起來。

“嘻嘻,三叔最近好喜歡發脾氣。”風平說。

“那也是他的哭包閨女折磨的,可不關我們的事。”冬珠倚著木欄桿看碼頭上買賣漁獲的人,通透地說:“帶孩子的人都愛發脾氣,像海裏的水母,誰碰紮誰。三叔,你覺得我說得對吧?”

齊老三拎著空桶走過去,恍若未聞,不搭理她。

“說中他的心事了。”冬珠嘿嘿笑。

“你們待會兒挨揍我可是不拉架的。”海珠蹲在岸上笑,“星珠今天又哭了?”

“她哪天不哭,眼淚比海裏的水還多,還吐奶,只能抱著睡,一放搖籃裏就哭。”冬珠往底倉暼了一眼,有些同情地說:“三叔吃飯都還抱著她,一頓飯不等吃完菜先涼了。”

齊阿奶年紀大了,腰又不好,張羅著家裏的事,還操心潮平父子倆,再照顧個奶娃娃她身子吃不消,齊老三除非是忙不過來,其他時候不讓她抱娃。

海珠早出晚歸,冬珠和風平也只有快晌午的時候在家,星珠沒人幫忙帶,全天幾乎長在齊老三身上,孩子還沒滿月,他被折騰得臉上沒了笑。

大半缸的蝦都撈起來裝車上了,齊老三又拎著空桶去舀幹凈的海水,這是給海龜用的,它的水坑不算大,一天要換次水。

“三叔,你忙不過來就把大龜帶海邊來放生了算了。”海珠看著都替他累。

齊老三不同意,他就指望著這些雞零狗碎的事放松了,什麽都不讓他做,整天整夜圍著家裏的娃轉,他怕會熬死自己。

火紅的晚霞在某個瞬間變成淡黃色,又不知不覺中被雲層覆蓋,海珠一行人到家時,走進家門發覺院子裏的光線陡然一暗,冬珠進屋拿火折子出來點亮燈籠。

“後鍋有熱水。”齊阿奶說。

“我吃了飯再洗,先洗蝦,免得洗完澡換了幹凈衣裳又弄得腥臭。”海珠提來大木盆,三桶蝦都倒進去,滿滿當當裝了一大盆。

“我舀一瓢去餵龜。”齊老三說。

海珠點頭,她挑幾只蝦扔地上餵貓,又從墻縫裏抽個貝殼坐在水溝邊刮魚鱗。

三只貓吃了蝦又去蹲守魚,魚鱗落在貓頭上它們動都不動。

“給,魚腮。”海珠扔兩坨魚腮過去,接過風平遞來的菜刀,劃開魚腹又掏出魚腸魚鰾餵貓。

“嘔——”大白貓咬破了魚苦膽,幹嘔著跑到墻邊去喝水。

海珠沖洗幹凈鱸魚,端進廚房放竈臺上,又拿了洗菜的木盆出去裝蝦。

兩盞燈籠懸掛在墻上,海珠姐弟四個圍在一起抽蝦線,三只貓臥在一旁看著,兩只吃飽了不饞了,一只是喝水喝撐了,聞著腥味不停地舔嘴。

“吃飯了,沒弄完的吃了飯再弄。”齊阿奶端飯出來,一盆綠豆花生粥,一籮紅棗米糕,一盤韭菜炒蛋,一盤炒青菜,一條蒸鱸魚,一盤炒豬肝。都端上桌了,她先盛一碗粥,挾碟菜,再戳塊紅棗米糕給坐月子的兒媳婦送去。

海珠姐弟四個用油皂仔細洗了手上桌吃飯,過了一會兒見只有齊阿奶一人進來,她們了然,哭包又醒了。

一家六個人都吃完了,齊老三才端著粥碗菜碟過來,貝娘匆匆吃了飯在餵奶,他這頓飯能吃得清靜點。

他吃飯的時候齊阿奶先洗碗,鍋裏洗幹凈了就添水燒水,水開了喊:“老三,把剔了蝦線的蝦提進來倒鍋裏。”

齊老三吃完最後一口菜,肚子飽了又有精神了,他端著盆進屋倒蝦,又從屋裏拎了長凳出來,曬菜的竹席刷洗幹凈鋪上去,等他弄利索了,蝦也煮熟了。

冒著熱氣的蝦端出來倒竹席上,夜風裏多了海蝦的鮮味,齊老三攤蝦的時候聞著味忍不住嚼幾個,蝦尾飽滿,肉又嫩,嚼一口滿嘴的鮮甜。

“貝娘能吃嗎?我給她拿幾個過去。”他問。

“少拿幾個,晚上別吃多了。”齊阿奶說。

“孩子抱過來,我抱一會兒。”齊二叔說,家裏就他無事可做。

齊阿奶順手端了粥碗菜盤進去洗,裝了菜的盤子抹上柴灰,舀水一沖就幹凈了。

小孩特有的聲音進門,海珠擡頭看一眼,說:“哭包沒哭啊?”

“吃飽了,也伺候舒坦了,她還哭什麽?”孩子轉手了,齊老三輕快地說:“讓你二伯抱,家裏就他不嫌棄你了。”

“胡說。”海珠不真誠地笑,“我可不嫌棄我小妹。”

“我也不嫌棄。”冬珠嘿嘿笑。

“我喜歡妹妹。”潮平的話可信度最高。

風平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他是個老實孩子,不像兩個姐姐油腔滑調,他撒謊就結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她不哭的時候我不嫌棄。”

冬珠放聲大笑,其他人也都笑了,跳到木板車上磨爪子的貓聽到笑聲楞著抖了抖耳朵。

上百斤蝦煮了三鍋,院子裏鋪了兩張竹席才勉強把蝦攤開,擔心貓夜裏糟蹋東西,海珠抱出韓霽上門提親時送的一卷布,布蒙竹席上,四角綁繩墜磚。

“夜裏都老實點,餓了出去逮老鼠吃。”冬珠警告三只大肥貓。

“洗澡了,別玩了,夜深了。”海珠提水出來,說:“我先洗頭,你去洗澡。”

齊老三去給他二哥洗澡了,齊阿奶坐在燈籠下抱著小孫女輕聲哼漁家小調,一曲哼完,她低頭看這丫頭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她點了點,說:“你是個會趕時候的,早出生兩年我可沒這個閑心哄你。”

海珠擦著頭發坐過來,頭發梳順了她放下梳子抱起孩子,瞥見她三叔出來,她笑著說:“大姐抱抱,給你爹看看,我是不嫌棄你的。”

“你看看尿布裏有沒有屎,到她拉屎拉尿的點了。”

海珠臉上的笑僵了,她尬笑兩聲,瞬間裝不下去了,說:“你自己看吧。”

齊老三嗤笑一聲,“我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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