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4章 搬家

關燈
第34章 搬家

竈裏架上柴燒水, 海珠攆了雞拎去院外宰,寒冷的海風順著河道狂躥,風裏的濕氣又重, 在外面多蹲一會兒頭發上就凝了水珠。

風平在外面聽說家裏來客了, 他小跑回來見大姐在宰雞,他湊過去小聲問:“姐,誰來了?”眼裏帶著期盼往院子裏看。

“是沈二哥和沈二嫂,你還記得嗎?沈六哥的二哥二嫂, 我們還在他家吃過飯的。”

風平失落地應一聲, 走進院子去叫人。

白毛雞不動了, 海珠拎著雞進屋,順手把門關上,關了門院子裏暖和些。

沈二嫂拿了吃的給風平, 她出來問:“海珠, 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

“菜不多,我一個人忙的過來,二嫂你坐屋裏歇著。”開水淋在雞身上, 帶著臭氣的白煙騰騰升起, 海珠擡起手臂捂住鼻子。

沈二嫂娘家富裕,嫁進沈家更沒動手做過菜, 她對廚竈裏的活計的確不擅長。

“那我出去轉轉, 我還沒來漁村看過,讓風平給我們帶個路。”她說。

沈淮牽著風平出來,這小子身上有點肉, 手捏著軟軟的, 身上穿的衣裳幹幹凈凈的,頭發也不是油膩膩的, 海珠把弟弟養得不錯。出門碰到冬珠端碗豆腐回來,這丫頭見人就笑,嘴巴也甜,是個機靈的丫頭。

“海珠真不錯。”他說。

沈二嫂讚同這話,換她處在海珠這個位置,她就做不到又養家還教養年幼的弟妹。

天寒,村裏沒什麽人在外面閑轉,沈二兩口子牽著風平在村裏逛了一圈,被冷風吹出鼻涕才回去。

這時竈廚裏已經有了香味兒,陶罐裏燉著雞,鐵鍋裏煮著紫菜豆腐湯,海珠蹲在水溝邊刮魚鱗,聽到腳步聲進來,她擡頭問:“我們村還行吧?”

“住的人家不少。”沈淮說,“都是一個族的?”

“差不多,也有外來的,不過娶了族裏的姑娘,嫁了族裏的男人,也算是一個族的。”海珠讓風平進屋燒火,讓他坐竈邊烤烤身上的寒氣。

沈二嫂看海珠刀下的扁魚還在擺尾,不由問:“我們出門了你還出海撒網逮魚了?”

“就在家門口的河裏,撐著船撒一網就有魚,住在河邊吃魚方便,就是河魚比海魚的肉絲粗些,刺也多。”海珠舀瓢水把扁魚沖洗幹凈,提進竈廚先在魚腹上剌兩刀用酒腌著。

鍋裏的紫菜豆腐湯盛起來放後鍋溫著,鍋洗幹凈倒油,油熱下花椒,花椒經油一炸,冬珠和風平紛紛捏著鼻子跑出去



海珠哈哈笑,刺激的味道一沖,塞著的鼻子就通了。她端起用姜絲醬油腌著的豬肉倒進鍋裏爆炒,豬肉炒變色倒進泡發的木耳,最後撒鹽調味。

冬珠塞著鼻子試探著進來,見聞不到味兒了,她坐回竈前燒火。

掌勺的燒火的可以先嘗菜,海珠用鏟子挑起兩片肉,她吃一片,餵冬珠一片,“味道怎樣?”

濃油赤醬伴著花椒特有的辛香,冬珠吐了吐舌頭,說:“好吃。”

海珠抓把蔥段撒進去,翻炒幾下拿來盤子盛菜起鍋,舀半瓢水倒進去洗鍋。

“姐,還大火嗎?”

“中火,我煎魚。”

油鍋裏撒鹽魚皮不粘鍋,魚的兩面煎出焦色了,海珠瞅冬珠兩眼,“要不要跑出去?我撒花椒了啊。”

冬珠受不了那嗆人的味,往竈裏添了柴麻溜地跑出去,她前腳剛離開,嗆人的花椒味飄了出去,沈二嫂嗆得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待鍋蓋蓋上了才消停。

“海珠你在做什麽菜?”她站廚房外問,“不然我們撐船去碼頭吃飯?”

“河魚味道腥,濃油赤醬炒才壓得住味。”海珠把煮湯沒用完的豆腐切成塊兒,發的黃豆芽也過一道水,說:“再有一盞茶就能吃飯了。”

鍋裏的魚燉出味了,豆腐和豆芽一起倒進湯裏,煮兩滾就起鍋。她感冒了想吃味道重的,又掰了些花椒放魚上,撒上蔥花澆熱油,刺啦一聲,剛走進來的冬珠又被嗆了出去。

“就剩個豆芽和一盤青菜了,不用你燒火了,把飯桌收拾收拾。”海珠發笑。

炒了菜鍋洗幹凈繼續燒水,有雞湯適合吃米粉,她打算等菜吃得差不多了再來煮米粉。

幹筍燉雞,木耳炒肉,紅油豆腐魚,清炒黃豆芽和一盤炒菜心,五個人五個菜,還有一個湯,端上桌還是燙的。

“這個魚有點麻,你們嘗嘗,吃不慣就吃別的。”海珠挾了一塊兒魚腹肉給風平,又給他盛碗湯放手邊,“二哥二嫂,你們想吃什麽挾什麽。”

不用她說,沈二兩口子已經動筷了,沈淮挾了魚嘗嘗,只吃一口就趕忙喝湯,然而舌頭還是麻了,嘴裏像是在放炮。

沈二嫂見了,伸出去的筷子又轉了個方向。

海珠吃著就很過癮,跟魚一起燉的豆腐和豆芽都挺入味,她吃一口喝口雞湯,嘴唇麻得像螞蟻咬的,身上也吃熱了,鼻尖冒了汗。

“大姐,我還想吃。”風平開口,“還吃魚,豆腐也吃,還有豆芽。”

吃過味道重的,再吃清燉的雞肉總覺得少了點味,木耳炒肉已經見了底,沈淮的筷子又伸向燉魚,還挾了塊兒豆腐讓他媳婦嘗嘗。

“這味道沾了舌頭受不了,不吃了心裏又癢癢。”沈二嫂一口麻豆芽一口炒青菜吃得歡,她問海珠這是哪裏的菜色,“還是你自己琢磨的?”

海珠又把從韓霽那裏得來的食方供了出去,“應該是北方人的吃法,北方人吃肉多,豬肉羊肉鵝肉鴨肉,肉腥重,要用味道重的佐料去腥。”

“這兩道菜的做法你給我謄抄一遍,我回去了讓廚娘做,天冷的時候吃這菜挺驅寒。”沈淮說。

海珠直接把食方扔給他自己看,“我不認字,家裏也沒紙沒墨,二哥你多讀幾遍背下來吧。”

冬珠在洗碗,風平也去給她幫忙了,海珠換下沾了油煙的小襖,坐到沈二嫂身邊問:“我六哥出去剿匪了?”

“哎,我跟你二哥過來也是為了這事。”沈二嫂壓低了聲音說,“前些天永寧碼頭東邊的一個漁村遭了匪寇,一個村老老少少百來人,就活下來兩個孩子。小六跟韓霽得了信就率兵出海剿匪去了,走之前交代家裏來人把你們接去鎮上住,想著家裏的仆人你們不認識,我跟你二哥商量著過來一趟。”

海珠搓了下臉,既為他們的關懷感動,又為漁村慘劇憂心,她捶了下膝蓋,罵道:“挨千刀的畜牲,好端端的去屠村做什麽!上百個人他們也下得去手。是為尋仇還是劫財?”

“哪裏清楚,兩個孩子嚇傻了,話都不會說。”沈二嫂嘆。

“匪寇的心思誰也摸不著,有些不求財,上岸殺人就是為了挑釁官府。”沈淮說,“你們姐弟三個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們回永寧,現在天冷了也不能出海打漁,我家裏有閑置的房間,你們住到天暖回春了再回來。”

“都快過年了,太打擾了。”海珠下意識拒絕。

“怕打擾我們就不會來,別說生疏的話傷人心。”沈二嫂拍她一巴掌,“不說你救了你二哥,單論你跟小六的交情,上門住個半年也不為過。”

“姐,碗洗好了,我跟風平去找三叔玩了啊。”冬珠說,她不等有回應,就牽著風平走了。

海珠被提醒了,說她還有個老阿奶,還有兩個叔叔跟一個小堂弟,拖家帶口的太麻煩了。

“你讓我想想。”海珠撐著頭,“漁村被屠的消息是不是還瞞著?”

“瞞不住,這是天氣冷出行的人少,不然消息這兩天就傳過來了。”

海珠在心裏盤算了下,問:“官兵都去剿匪了,還會有匪寇上岸殺人?”

“越是這個時候越亂,窮兇極惡的人才會落草為寇,見血就眼紅,有人在前面打樣,就有人跟在後面模仿。”沈淮說。

“那行,我這就去讓我奶跟我三叔收拾東西。”海珠不磨蹭了,她快步去她二叔家說一聲,出來就去找村長,讓他給村裏人說說,大家心裏也有個防備。

村長聽到這個消息慌了,趕忙去找族裏人商量。

海珠又去了魏金花家,“鄭叔,魏嬸兒,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永寧?我過去了借沈家的勢租房住外面,你們若是過去,我們租兩個相鄰的院子。”

搬過去住那開銷可就大了,魏金花猶豫了,說:“匪寇也不一定會來。”

“來了沒命了,你收拾東西,我喊人把河裏的船擡回來鎖家裏,明天跟海珠一起走。”鄭海順發話,活著才有錢花,現在不是摳搜的時候,他賭不起。

“明天還要撐船去碼頭,船別搬進來,去碼頭了花錢寄存。”海珠攔下他。

交代完了她就回家收拾東西,埋在米缸下的五十兩金子挖起來帶走,衣裳就簡單地收拾兩身厚的兩身薄的。

“對了,二嫂,六哥之前把珠女送到村裏來了,你們知道吧?”海珠問。

沈淮當即黑了臉。

沈二嫂也覺得頭疼。

“帶不帶走?”海珠把這個麻煩拋出去,“她那個爛賭的兄長還活著?”

“哪有閑心關心這汙糟事。”沈二嫂擺手,“我不管,小六惹的事該他哥操心。”

“小六救她一回還能管她一輩子?又不是賣給我家了。”沈淮拒絕攬事上身,“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造化。”他不管,也讓海珠別操心,“說到底她跟我們沒關系,你操心她還不如操心你族妹。”

“小六就不是讓人省心的,家裏的丫鬟多半都是他救回去的,說他俠義心腸,他又沒掃尾的能力,人救了往家裏一丟不管了。”沈二嫂攬著海珠開玩笑說:“我這個小叔什麽都好,心腸最好,就是惜弱太過,分不清好壞,這種男人當兄長是極好的,誰撿回去當夫君誰遭罪。”

海珠趕忙撇清關系,“我對他可沒想法,謝二嫂提點我了。”

“是個聰明的姑娘。”沈二嫂哈哈大笑。

沈淮在一旁重重咳一聲,沒人理他。

事後他埋怨她嘴巴碎,胳膊肘往外拐,“六弟現在不開竅便罷,過兩年萬一對海珠動情了,到時候要是知道這一出,他恨死你。”

“恨我做什麽,我說的是實話。人家海珠也不是個眼瞎的,小六這臭毛病不改,小心以後沒好姑娘嫁他。”隔著墻,她聽到村裏人在討論匪寇的事,有娘家在河上游的,都琢磨著要拖家帶口回娘家住。她想到家裏的婆婆,那是個挑剔,海珠要是看上小六,那苦頭可不少。

念著海珠救了她孩子的爹,她得提點一二。

海珠正在跟五堂叔說挖地窖的事,他揚了下下巴說:“有人來找你。”

是珠女,她想搭船跟著海珠一起回永寧。

“回永寧的商船天天都有,你搭村裏的船去碼頭就行了。”海珠納悶。

“我兄長……”

“哎,我們無親無故的,我沒法多照顧個人。”海珠指著七嘴八舌滿面憂慮的族人,“這些跟我有血緣關系的我都沒能力照顧,你有家你就回,不願意回就租房住。”

“可六哥說讓你照顧我。”

“誰給你說的你找誰去。”她心想再見到沈遂要揍他一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