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世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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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前世鮫
◎我憑什麽要向一個不男不女的妖怪道歉！◎
往惜井下黑風連連, 似無盡底洞，她縱聲一躍跳下時，在井中央石潭上發現坐中中間的贏浮水。
鮫人四周黑氣蔓延，他緊闔雙目, 雙膝屈地, 無數黑氣從他身子中穿過。
贏浮水應當是被困在心底最懼怕的回憶裏了, 沈如婳朝鮫人跑去，她伸出手想從黑氣中拽住少年，可指尖還未觸碰到鮫人的袖子，她便被直沖天靈的黑氣傾入身體。
沈如婳眼前視線瞬間天翻地攪，當眼前的黑霧散去時，她已經出現在了贏浮水的噩夢中了。
她此刻正盤膝坐在野地上, 身上的裝扮都換了一個模樣，而對面正坐著她熟悉的兩個人。
一個是謝應遲, 一個是贏浮水。
是前世的他們。
謝應遲閉眸坐靜坐，背上掛著的雲霄劍發出陣陣光亮, 前世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步入出竅階段, 身姿氣度比今世更為不可接近。
而他身側坐著的鮫人與今世並無多少不同，若說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前世的贏浮水在這個時候已經年歲更長了些, 且前世的鮫人倒是沒今世愛打扮，只穿了件簡單的藍色長衫, 微卷的藍發用簡單的藍帶系上，足靴樸素無半點花紋點綴。
對面一人一鮫並無半點動靜。
沈如婳一時也不太想靠近他們，她目光在周圍陌生的野地中掃了掃, 一道熟悉前世的記憶忽然湧進腦中。
她想起來了。
這個的時期, 謝應遲已經和贏浮水宣布成為道侶, 而她對師兄突然多出的道侶極為不滿，在一次他們下山除妖時，不顧二人的厭煩，也纏著跟過來。
可這時的謝應遲修為高深，贏浮水也到了練虛時期，而她因為不學無術，本就比別人低弱的靈根更加弱小，現在才依舊停留在可笑的築基階段。
對比對面的兩人，她就是個好笑且隨時會拖後腿的跟屁蟲。
沈如婳對前世的回憶停留在此刻，她實在有些好奇，一個簡單的除妖過程，怎麽會成為贏浮水揮之不去的噩夢？
野外的風吹的她有些冷，沈如婳剛想躺下來再仔細思索，這時靜謐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咕嚕聲。
她立刻繃緊了身子，瞪圓了杏眼看了看對面安靜的兩人，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正奇怪這聲音從哪裏傳來時，自己小腹中明顯的饑痛刺激起來。
沈如婳身子微松，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原來竟是從她的腹中傳出來的………
她倒是忘了，這是前世的身子，築基期的她還無法自主辟谷，只能依靠辟谷丸來防止饑餓。
沈如婳翻了翻身側的包裹，卻只翻出了一些繡花荷包和漂亮的紗裙首飾……
她出門竟然帶的是一些無用的東西！
沈如婳有些難受地捂住肚子，沒有辟谷丸，饑腸感讓她有些難受地躺下了。
就在她十分地饞贏浮水為她做過的糖糕，香酥餅，紅燒排骨，蘑菇燉鯽魚時，一個青色小野果突然從前面滾到了她的腳邊。
沈如婳沒去看野果從何處而來，她高興地撿起腳邊的小野果，擦幹凈後一口咬了下去。
香甜汁多的果肉在口中蔓延開，沈如婳吃的高興，這時，卻突然感覺到頭頂有一道濃烈的視線。
她一看，對上了贏浮水碧藍深晦的雙眸。
鮫人上揚的眼尾微挑，嘴角噙著一抹像是嘲諷的笑。
白皙修長的右手兩指正夾著一個青澀的果子，左手拎著鼓鼓囊囊的靈袋。
他轉了轉手中的果子，沖她輕輕一笑道：“還要嗎？”
原來是他給的果子。
沈如婳停下吃果子的動作，她看了看手中背自己吭了一半的青果。
原本想說，果子很甜，謝謝你贏浮水。
可不知為何，她翕唇時，口中卻吐出令自己也驚愕的話來。
她控制不住自己朝贏浮水惡語相向，嗔罵道：“原來是你的果子，怪不得這麽酸，難吃死了！”
贏浮水眼底的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下。
而在她自己還未反應過來吐出的惡語時，手臂又不受控制地伸出，她竟然將吃了一半的青果朝鮫人砸過去。
青果並沒有砸到鮫人身上，被正在閉眼的謝應遲接住了。
謝應遲將青果扔在身後，闔起的鳳眼緩緩睜開，清淡的雙眸冷冷地看著她，“師妹，與贏姑娘道歉。”
沈如婳怔了一下，眼眶止不住泛紅，她猝然站起身，原本受了別人的恩惠，理應是感謝的，可她不但惡言對待贏浮水，此刻哪怕是極力想將道歉的話語說出，可她努力咬緊牙齒，吐出的竟還是那般惡劣的話。
她惡狠狠瞪了贏浮水一眼，“我憑什麽要向一個不男不女的妖怪道歉！”
這話說出後，連她自己都楞了一下。
謝應遲淺色的瞳光更冷，藏在白色袖衣下的指尖動了動，而他身側的鮫人聽到這句話時，竟低低地笑了幾聲。
贏浮嘴角咧開，有些詭譎的笑聲充斥在空寂的黑夜裏，眼中似乎還笑出了淚花。
正在沈如婳有些不知所措時，贏浮水悄然停止了低笑，她一個垂眸的功夫，鮫人已經從地上閃現到她面前了。
贏浮水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明明已經很近的距離，鮫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沈如婳下意識後退躲避他的接近，她每後退一步贏浮水就像是故意朝她鞋尖抵上，等到她終於被鮫人逼至一顆樹下，身子抵在了冰涼咯人的樹木上，沈如婳發覺她的身子在顫栗。
沒想到前世的她真是又怕贏浮水，又愛和惹贏浮水。
贏浮水也窺見她眼底的恐慌，眼底劃過一絲暗色，有些陰沈的眸珠盯住她，一字一句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啊……”
“沈姑娘總是在我身邊提醒我……是好奇我與你們正常的人有何不同吧。”
話落，鮫人突然扯住她冰涼的手指，眼眸彎笑問：“這兒沒有外人，沈姑娘既然好奇……不如親眼看看。”
“你……你幹什麽！”沈如婳被贏浮水扯住手指往自己胸口上帶。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鮫人松松垮垮衣領下微敞開的一寸肌膚時，沈如婳臉色瞬間滾燙了起來。
她在心底暗想上輩子的贏浮水竟然這般不知羞，嘴巴又無法控制脫口而出：“你幹什麽……本姑娘才不想看你這幅骯臟的身軀，汙了我的眼！”
她說出這句話時，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極速下降，捏在她指尖的手收緊，把她握的很痛。
沈如婳又忍不住向坐原地的謝應遲求救，“師兄，他欺負我！”
眼看她的手指被按在鮫人胸口一路往下，沈如婳閉上了眼……相較她內心的激動，她的面上卻是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行了，別捉弄她了，前方有妖氣，我們去哪兒看看。”原本沈靜的謝應遲終於出了聲。
贏浮水似乎很聽謝應遲的話，終於松了手，看到她嚇得面色慘白的模樣，鮫人嘴角勾出一抹惡劣的笑。
贏浮水轉身與謝應遲一齊朝後方走去。
沈如婳站定在原地捂著自己的嘴，過了好一會兒，她微微張嘴，低聲說了句：“我……不討厭贏浮水。”
輕飄飄的一句話只有她自己聽得清楚，沈如婳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在贏浮水的記憶之中，她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嘴。
或許，正是贏浮水對前世記憶形成無法忘卻的心魔，才會控制著連帶回憶中她的形象，也一直是惡毒的。
所以……當她靠近贏浮水時，才會說出這些違心的話。
沈如婳捂住胸口，有些難受地喃喃道：“雖然是現在違心的話……但確實是前世我對你不好，贏浮水……我一定可以擺脫夢魘控制，把你帶出來。”
她重新抖擻起精神，朝前方兩道身影追去
她跟在謝應遲和贏浮水身後，聽到兩人對話。
謝應遲看了眼周圍血氣肆意的環境，道：“最近冤死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生前被血妖吸血剝皮，折磨至死，才會化為惡靈游蕩，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血妖除了。”
贏浮水微微斂睫，道：“這血妖來無影去無蹤，我們足足在此地尋了三日也沒能將血妖找出來，可見他並非有實身，是個擅長偽裝的家夥，說不定此刻就偽裝在一顆樹上，或者潛伏在看著我們呢。”
聽著兩人討論血妖剝皮抽筋，沈如婳本就害怕，這家夥又說了最後一句，沈如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腳步加快往前跟上，這是一條狹窄只能容納三人的小道。
謝應遲和贏浮水各站兩旁，沈如婳遲疑了一瞬，還是害怕地站到了兩人中間。
謝應遲並無多大反應，反倒是贏浮水看見她湊了過來，輕嗤了一聲。
贏浮水又繼續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這血妖不是對血味敏感嗎，我們何不以一個普通人為誘耳把血妖引出來。”
贏浮水說出這個辦法後，便遭到謝應遲的否決，“不可，以凡人為誘耳，萬一出現差錯……”
謝應遲後半段話沒說出來，但沈如婳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血妖只對比自己修為低的人感興趣，贏浮水同樣為妖自然無法吸引血妖，而謝應遲修為高深，血妖怕他還來不及，又怎會被他吸引。
可若是以凡人為誘耳，又是萬萬不能的。
如此，他們中間，貌似修為低……並且最合適為誘耳的人選好像是她？
沈如婳看了眼愁眉不展的謝應遲，又看了眼不再多言的贏浮水。
她有些奇怪，這二人為何不想到她？
不過沈如婳也只是想一想，她才不打算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可剛這麽一想，她的唇突然又控制不住張起。
哪怕沈如婳極力想控制被贏浮水回憶操控，努力掰回手腕，最終還是一只手抓住了謝應遲的袖子。
謝應遲停下腳步，側頭看見她憋紅了臉的模樣，“師妹。你怎麽了？”
沈如婳努力咬緊牙關，卻還是從牙縫中說了違心的話來，“師兄……我願為…誘耳……”
“不行！”一道聲音響起，卻不是謝應遲。
沈如婳扭頭一臉疑惑地看向語氣陡然急促的贏浮水。
鮫人脫口而出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駁的太快，他扭過了頭，神色躲閃了一下道：“你不行。”
“為何？”沈如婳眨眼看向他，她內心還挺期待贏浮水說出是因為擔心她的話。
可鮫人朝她拋了一個冷諷的表情，“你這麽笨，萬一被那血妖一點小伎倆騙了，破壞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沈如婳：“………”
謝應遲道：“總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再往前找找吧。”
他們走了一會兒，前方倏然響起一陣慘叫聲。
最前方似乎有一道血色的光在閃爍不停，而那血光中像是有一個在痛苦扭曲的人。
謝應遲一眼發現了血妖出沒又在害人，青年飛身一躍朝血妖沖過去。
贏浮水也準備邁步前去。
只是他的腳剛往前了兩步，突然又折返了回來，拽住了沈如婳手腕，“跟我走。”
沈如婳被他拉在身後，來到了謝應遲身邊。
正在吸血的血妖看見二人，神色略慌，剛要倉皇逃走，卻被謝應遲和贏浮水聯合以法術困住。
血妖被困在冰火兩重天的法陣之中，冷笑道：“想抓住我，等下輩子吧！”
說完，血妖周身溢出血紅色的障氣，無數紅色的血霧向四周引出，不一會兒，沈如婳就聽到周圍有陰風使來。
她向後方一看，竟見無數冤魂惡鬼朝他們緩緩走過來。
血妖又召喚了許多從天上漂浮的魂鬼來幫助他撕咬法陣，不一會兒法陣破了一個口子，血妖乘機從中鉆出，往黑暗處逃離。
無數惡鬼嘶吼聲在幾人耳旁回蕩。
沈如婳在艱難地打死了幾只惡鬼後，已經沒了力氣，她被惡鬼逼退，突然撞進了贏浮水的後背上。
扭頭一看，發現是贏浮水時，她下意識拽住鮫人的手腕。
這次，她竟然沒有被夢魘控制，真心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贏浮水，我怕鬼！”
鮫人的神色怔了一瞬，目光突然盯在她緊抓著自己的手腕上，碧藍的眸中浮光一絲顫意，不過幾秒，鮫人又恢覆了清冷。
她的手被狠狠甩開，贏浮水微微挑眉，譏笑一聲，“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姑娘也怕鬼啊。”
他雖是嘲諷，可還是掌心一掃將她身後襲來的大半個惡鬼解決掉。
他和謝應遲一同，不一會兒便將全部惡鬼消滅。
“剛剛陣法中，我在那血妖背後畫了追蹤的符，現在他應當是回到了自己老巢，那裏想必不只有一只血妖，我們趕緊追去吧。”說著，謝應遲已經率先上前一步。
贏浮水正要上前，這時腳步忽然頓了一下，他扭頭看見坐在地上面色發白的沈如婳。
“走不動了？”
沈如婳捏著自己突然酸軟無力的腿腳，她暗腦自己前世的身子骨也太差，就被幾只惡鬼嚇了一下，竟然就腿軟了。
沈如婳一時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腿軟，她這樣無用跟著他們確實是拖後腿。
想了想，沈如婳道：“我……我就不去了……在這兒等你們吧。”
“你就不怕有鬼？”贏浮水突然頗有耐心地問。
沈如婳眼神抖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努力保持冷靜，“沒事……剛才惡鬼不是被你們消了嗎，我一個人也可以。”
見她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贏浮水便不再多說，他準備離開…可腳步又止住了。
沈如婳看見贏浮水突然又走向前，在她身下畫了一道銀藍色的光圈。
“這圈內辟邪，你就老老實實待在裏面哪也不要去。”
沈如婳乖巧地點點頭，鮫人卻又一步三回頭。
沈如婳忍不住問，“還有事嗎？”
贏浮水冷冷地拋下一句，“倘若周圍發生仍何事，都不要出去…”
說罷，這次他飛身前一躍而起，身影很快消失。
沈如婳坐在圈中，揉捏著自己酸澀的腿腳。
周圍的夜色很黑，可她腳下的藍色光圈發出耀眼的光亮，沈如婳依靠在這銀圈之中，發麻的腿腳漸漸恢覆過來。
她原是極聽贏浮水的話，想著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絕對不會走出來。
可身後突然一聲急促的跑步聲傳來，同時半隨著女子的慘叫。
沈如婳扭頭一看，瞳孔赫然一驚。
一個烏發淩亂，渾身是傷的婦人正懷抱著一個繈褓嬰兒急促地逃命。
婦人的腳腕被身後飛過來的血霧截斷，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婦人雙臂還在死死護住懷中哭泣不止的嬰兒。
沈如婳看見那霧氣幻化成一只血妖朝婦人走過來。
婦人危急關頭，一眼看見了坐在藍色銀圈中的沈如婳，想是抓住了最後一絲救命繩索一樣，抱著嬰兒拼命往前爬。
一道道血痕從地上蔓延開，沈如婳看見那婦人蠕動滲血的唇瓣，嗓音中發出絲絲哀求，“求……求你…救救……孩子………”
“求你…救救…我的…孩………”
血妖轉瞬已經靠近婦人身邊，齜起血盆大口欲要朝婦人和孩子咬去。
對上那婦人痛苦的眼神，沈如婳大腦空白了一瞬，再無法思索什麽便沖出了銀圈。
一只腳剛踏出去，銀圈便消失了。
沈如婳迅速接過婦人懷中的孩子，那婦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腦袋。
沒了銀圈的庇護，她已然被血妖盯上。
血妖睜著血紅的眼珠，笑吟吟道：“還是一個漂亮小修士呢，這肉質一定鮮美。”
血妖飛快朝她和孩子撲過來，沈如婳側身躲過，便飛身往前跑。
她知道自己不是血妖的對手，眼下要趕緊找到贏浮水和謝應遲才行。
可是四周黑茫茫的一片，血妖對她窮追不舍，期間無數血霧朝她的後背打去，血妖的血霧侵入她的後脊，她的皮膚像是被刀子劃開一樣疼。
懷中嬰兒在哭啼，沈如婳看了眼懷中瘦小的孩子，她咬咬牙不敢停歇半秒。
血妖的笑聲回蕩在淒冷的夜中，“我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修仙者，連連自己都救不了，竟還妄想救他人，真是自不量力！”
血妖卷起地上的樹葉碎石，將它們化為鋒利的血刃朝她刺去。
她的腳踝猛地被一顆石子貫穿，哪怕是在過去回憶中，她也感受到鉆心的疼痛從腳下升騰。
沈如婳重重地朝地上摔去，她磕了一鼻子的灰，手臂還是死死護住嬰孩的頭。
她抱著嬰兒朝下坡路滾去，竟落在了一個洞穴外。
她剛仰起頭，便看見了洞穴中無數雙驚恐的眼神。
那是數名被捆在洞穴中的凡人。
此處地勢隱秘，想必是那些血妖藏人的地方。
洞穴內的凡人似乎發現了她身上的佩劍，很快由驚恐專為驚喜，紛紛朝沈如婳求救，“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沈如婳撕下一節裙擺，簡單為自己流血的腳腕包紮上，她扭頭看身後血妖沒再追過來，松了口氣，慢慢踉蹌著站起身走近洞穴內。
“你們別急，我一個一個幫你們解開束縛。”
*
另一邊，贏浮水與謝應遲剛解決一個血妖的老巢。
不過他們神色並未放松，剛剛在血妖的巢中發現，被擄走的村民僅有數十個。
據最近得知，附近被血妖抓住的村民多到近百，看來……血妖的巢穴是分散的。
贏浮水與謝應遲準備一個個找，這時，謝應遲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師妹呢？”
贏浮水語氣淡定道：“她走不動了，在原地休息，我給她設了法陣……不會………”
贏浮水上一秒還鎮定的語氣突然卡在住，瞳孔猛然驟縮了一下。
謝應遲察覺到他的緊張，情緒也跟著緊了起來，“怎麽了？”
贏浮水手指捏緊，神色變得沈凝起來：“她離開法陣了。”
一語剛落，鮫人迅速朝來時的路上折返。
謝應遲心下一緊，也跟著腳步加快回去，他們在來時的路上看到了一處血灘，一個凡人婦人死在了路上。
二人腳步加快往前尋，這時贏浮水眼神一顫發覺了什麽，他彎身撿起地上一顆染血的石子。
上面的鮮血還是溫熱的，有一些已經黏到了他的指尖上。
他將石子捏在手心中，面色有些發白道：“她就在這附近。”
洞穴內。
沈如婳已經替幾人解開了束縛，她正為剩下的人解開身上的繩索時，卻猛然發現了不對勁。
“你身上的傷口……是被魔氣所傷？”沈如婳看向面前的一個老人。
老人顫了一下，道：“是……我們不是被血妖抓進來的……我們…是被一個魔修抓來的。”
聽到魔修二字，沈如婳的身子瞬間緊了起來，魔修可要比血妖可怕的多。
難怪剛剛她跑到洞口，那只血妖不敢再追過來。
沈如婳加快了解繩的動作，急促道：“你們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解下所有人的繩索後，沈如婳將嬰兒遞給一個婦人，護著他們正要離開洞穴，這時突然一道哭聲從身後響起。
“呀，姑娘這還有一個娃沒救出來呢。”幾個婦人指了指洞穴最深處一個小孩子。
順著那抽泣的哭聲望進去，沈如婳有些驚詫，她剛剛明明將所有人救出來，怎麽會還漏了一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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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惜井下黑風連連, 似無盡底洞，她縱聲一躍跳下時，在井中央石潭上發現坐中中間的贏浮水。
鮫人四周黑氣蔓延，他緊闔雙目, 雙膝屈地, 無數黑氣從他身子中穿過。
贏浮水應當是被困在心底最懼怕的回憶裏了, 沈如婳朝鮫人跑去，她伸出手想從黑氣中拽住少年，可指尖還未觸碰到鮫人的袖子，她便被直沖天靈的黑氣傾入身體。
沈如婳眼前視線瞬間天翻地攪，當眼前的黑霧散去時，她已經出現在了贏浮水的噩夢中了。
她此刻正盤膝坐在野地上, 身上的裝扮都換了一個模樣，而對面正坐著她熟悉的兩個人。
一個是謝應遲, 一個是贏浮水。
是前世的他們。
謝應遲閉眸坐靜坐，背上掛著的雲霄劍發出陣陣光亮, 前世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步入出竅階段, 身姿氣度比今世更為不可接近。
而他身側坐著的鮫人與今世並無多少不同，若說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前世的贏浮水在這個時候已經年歲更長了些, 且前世的鮫人倒是沒今世愛打扮，只穿了件簡單的藍色長衫, 微卷的藍發用簡單的藍帶系上，足靴樸素無半點花紋點綴。
對面一人一鮫並無半點動靜。
沈如婳一時也不太想靠近他們，她目光在周圍陌生的野地中掃了掃, 一道熟悉前世的記憶忽然湧進腦中。
她想起來了。
這個的時期, 謝應遲已經和贏浮水宣布成為道侶, 而她對師兄突然多出的道侶極為不滿，在一次他們下山除妖時，不顧二人的厭煩，也纏著跟過來。
可這時的謝應遲修為高深，贏浮水也到了練虛時期，而她因為不學無術，本就比別人低弱的靈根更加弱小，現在才依舊停留在可笑的築基階段。
對比對面的兩人，她就是個好笑且隨時會拖後腿的跟屁蟲。
沈如婳對前世的回憶停留在此刻，她實在有些好奇，一個簡單的除妖過程，怎麽會成為贏浮水揮之不去的噩夢？
野外的風吹的她有些冷，沈如婳剛想躺下來再仔細思索，這時靜謐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咕嚕聲。
她立刻繃緊了身子，瞪圓了杏眼看了看對面安靜的兩人，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正奇怪這聲音從哪裏傳來時，自己小腹中明顯的饑痛刺激起來。
沈如婳身子微松，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原來竟是從她的腹中傳出來的………
她倒是忘了，這是前世的身子，築基期的她還無法自主辟谷，只能依靠辟谷丸來防止饑餓。
沈如婳翻了翻身側的包裹，卻只翻出了一些繡花荷包和漂亮的紗裙首飾……
她出門竟然帶的是一些無用的東西！
沈如婳有些難受地捂住肚子，沒有辟谷丸，饑腸感讓她有些難受地躺下了。
就在她十分地饞贏浮水為她做過的糖糕，香酥餅，紅燒排骨，蘑菇燉鯽魚時，一個青色小野果突然從前面滾到了她的腳邊。
沈如婳沒去看野果從何處而來，她高興地撿起腳邊的小野果，擦幹凈後一口咬了下去。
香甜汁多的果肉在口中蔓延開，沈如婳吃的高興，這時，卻突然感覺到頭頂有一道濃烈的視線。
她一看，對上了贏浮水碧藍深晦的雙眸。
鮫人上揚的眼尾微挑，嘴角噙著一抹像是嘲諷的笑。
白皙修長的右手兩指正夾著一個青澀的果子，左手拎著鼓鼓囊囊的靈袋。
他轉了轉手中的果子，沖她輕輕一笑道：“還要嗎？”
原來是他給的果子。
沈如婳停下吃果子的動作，她看了看手中背自己吭了一半的青果。
原本想說，果子很甜，謝謝你贏浮水。
可不知為何，她翕唇時，口中卻吐出令自己也驚愕的話來。
她控制不住自己朝贏浮水惡語相向，嗔罵道：“原來是你的果子，怪不得這麽酸，難吃死了！”
贏浮水眼底的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下。
而在她自己還未反應過來吐出的惡語時，手臂又不受控制地伸出，她竟然將吃了一半的青果朝鮫人砸過去。
青果並沒有砸到鮫人身上，被正在閉眼的謝應遲接住了。
謝應遲將青果扔在身後，闔起的鳳眼緩緩睜開，清淡的雙眸冷冷地看著她，“師妹，與贏姑娘道歉。”
沈如婳怔了一下，眼眶止不住泛紅，她猝然站起身，原本受了別人的恩惠，理應是感謝的，可她不但惡言對待贏浮水，此刻哪怕是極力想將道歉的話語說出，可她努力咬緊牙齒，吐出的竟還是那般惡劣的話。
她惡狠狠瞪了贏浮水一眼，“我憑什麽要向一個不男不女的妖怪道歉！”
這話說出後，連她自己都楞了一下。
謝應遲淺色的瞳光更冷，藏在白色袖衣下的指尖動了動，而他身側的鮫人聽到這句話時，竟低低地笑了幾聲。
贏浮嘴角咧開，有些詭譎的笑聲充斥在空寂的黑夜裏，眼中似乎還笑出了淚花。
正在沈如婳有些不知所措時，贏浮水悄然停止了低笑，她一個垂眸的功夫，鮫人已經從地上閃現到她面前了。
贏浮水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明明已經很近的距離，鮫人卻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沈如婳下意識後退躲避他的接近，她每後退一步贏浮水就像是故意朝她鞋尖抵上，等到她終於被鮫人逼至一顆樹下，身子抵在了冰涼咯人的樹木上，沈如婳發覺她的身子在顫栗。
沒想到前世的她真是又怕贏浮水，又愛和惹贏浮水。
贏浮水也窺見她眼底的恐慌，眼底劃過一絲暗色，有些陰沈的眸珠盯住她，一字一句道：“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啊……”
“沈姑娘總是在我身邊提醒我……是好奇我與你們正常的人有何不同吧。”
話落，鮫人突然扯住她冰涼的手指，眼眸彎笑問：“這兒沒有外人，沈姑娘既然好奇……不如親眼看看。”
“你……你幹什麽！”沈如婳被贏浮水扯住手指往自己胸口上帶。
當她的指尖觸碰到鮫人松松垮垮衣領下微敞開的一寸肌膚時，沈如婳臉色瞬間滾燙了起來。
她在心底暗想上輩子的贏浮水竟然這般不知羞，嘴巴又無法控制脫口而出：“你幹什麽……本姑娘才不想看你這幅骯臟的身軀，汙了我的眼！”
她說出這句話時，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極速下降，捏在她指尖的手收緊，把她握的很痛。
沈如婳又忍不住向坐原地的謝應遲求救，“師兄，他欺負我！”
眼看她的手指被按在鮫人胸口一路往下，沈如婳閉上了眼……相較她內心的激動，她的面上卻是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行了，別捉弄她了，前方有妖氣，我們去哪兒看看。”原本沈靜的謝應遲終於出了聲。
贏浮水似乎很聽謝應遲的話，終於松了手，看到她嚇得面色慘白的模樣，鮫人嘴角勾出一抹惡劣的笑。
贏浮水轉身與謝應遲一齊朝後方走去。
沈如婳站定在原地捂著自己的嘴，過了好一會兒，她微微張嘴，低聲說了句：“我……不討厭贏浮水。”
輕飄飄的一句話只有她自己聽得清楚，沈如婳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何在贏浮水的記憶之中，她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嘴。
或許，正是贏浮水對前世記憶形成無法忘卻的心魔，才會控制著連帶回憶中她的形象，也一直是惡毒的。
所以……當她靠近贏浮水時，才會說出這些違心的話。
沈如婳捂住胸口，有些難受地喃喃道：“雖然是現在違心的話……但確實是前世我對你不好，贏浮水……我一定可以擺脫夢魘控制，把你帶出來。”
她重新抖擻起精神，朝前方兩道身影追去
她跟在謝應遲和贏浮水身後，聽到兩人對話。
謝應遲看了眼周圍血氣肆意的環境，道：“最近冤死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生前被血妖吸血剝皮，折磨至死，才會化為惡靈游蕩，我們得抓緊時間把血妖除了。”
贏浮水微微斂睫，道：“這血妖來無影去無蹤，我們足足在此地尋了三日也沒能將血妖找出來，可見他並非有實身，是個擅長偽裝的家夥，說不定此刻就偽裝在一顆樹上，或者潛伏在看著我們呢。”
聽著兩人討論血妖剝皮抽筋，沈如婳本就害怕，這家夥又說了最後一句，沈如婳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腳步加快往前跟上，這是一條狹窄只能容納三人的小道。
謝應遲和贏浮水各站兩旁，沈如婳遲疑了一瞬，還是害怕地站到了兩人中間。
謝應遲並無多大反應，反倒是贏浮水看見她湊了過來，輕嗤了一聲。
贏浮水又繼續道：“不想再浪費時間了，這血妖不是對血味敏感嗎，我們何不以一個普通人為誘耳把血妖引出來。”
贏浮水說出這個辦法後，便遭到謝應遲的否決，“不可，以凡人為誘耳，萬一出現差錯……”
謝應遲後半段話沒說出來，但沈如婳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血妖只對比自己修為低的人感興趣，贏浮水同樣為妖自然無法吸引血妖，而謝應遲修為高深，血妖怕他還來不及，又怎會被他吸引。
可若是以凡人為誘耳，又是萬萬不能的。
如此，他們中間，貌似修為低……並且最合適為誘耳的人選好像是她？
沈如婳看了眼愁眉不展的謝應遲，又看了眼不再多言的贏浮水。
她有些奇怪，這二人為何不想到她？
不過沈如婳也只是想一想，她才不打算把自己置身危險之中。
可剛這麽一想，她的唇突然又控制不住張起。
哪怕沈如婳極力想控制被贏浮水回憶操控，努力掰回手腕，最終還是一只手抓住了謝應遲的袖子。
謝應遲停下腳步，側頭看見她憋紅了臉的模樣，“師妹。你怎麽了？”
沈如婳努力咬緊牙關，卻還是從牙縫中說了違心的話來，“師兄……我願為…誘耳……”
“不行！”一道聲音響起，卻不是謝應遲。
沈如婳扭頭一臉疑惑地看向語氣陡然急促的贏浮水。
鮫人脫口而出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駁的太快，他扭過了頭，神色躲閃了一下道：“你不行。”
“為何？”沈如婳眨眼看向他，她內心還挺期待贏浮水說出是因為擔心她的話。
可鮫人朝她拋了一個冷諷的表情，“你這麽笨，萬一被那血妖一點小伎倆騙了，破壞我們的計劃怎麽辦。”
沈如婳：“………”
謝應遲道：“總還有別的辦法，我們再往前找找吧。”
他們走了一會兒，前方倏然響起一陣慘叫聲。
最前方似乎有一道血色的光在閃爍不停，而那血光中像是有一個在痛苦扭曲的人。
謝應遲一眼發現了血妖出沒又在害人，青年飛身一躍朝血妖沖過去。
贏浮水也準備邁步前去。
只是他的腳剛往前了兩步，突然又折返了回來，拽住了沈如婳手腕，“跟我走。”
沈如婳被他拉在身後，來到了謝應遲身邊。
正在吸血的血妖看見二人，神色略慌，剛要倉皇逃走，卻被謝應遲和贏浮水聯合以法術困住。
血妖被困在冰火兩重天的法陣之中，冷笑道：“想抓住我，等下輩子吧！”
說完，血妖周身溢出血紅色的障氣，無數紅色的血霧向四周引出，不一會兒，沈如婳就聽到周圍有陰風使來。
她向後方一看，竟見無數冤魂惡鬼朝他們緩緩走過來。
血妖又召喚了許多從天上漂浮的魂鬼來幫助他撕咬法陣，不一會兒法陣破了一個口子，血妖乘機從中鉆出，往黑暗處逃離。
無數惡鬼嘶吼聲在幾人耳旁回蕩。
沈如婳在艱難地打死了幾只惡鬼後，已經沒了力氣，她被惡鬼逼退，突然撞進了贏浮水的後背上。
扭頭一看，發現是贏浮水時，她下意識拽住鮫人的手腕。
這次，她竟然沒有被夢魘控制，真心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贏浮水，我怕鬼！”
鮫人的神色怔了一瞬，目光突然盯在她緊抓著自己的手腕上，碧藍的眸中浮光一絲顫意，不過幾秒，鮫人又恢覆了清冷。
她的手被狠狠甩開，贏浮水微微挑眉，譏笑一聲，“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姑娘也怕鬼啊。”
他雖是嘲諷，可還是掌心一掃將她身後襲來的大半個惡鬼解決掉。
他和謝應遲一同，不一會兒便將全部惡鬼消滅。
“剛剛陣法中，我在那血妖背後畫了追蹤的符，現在他應當是回到了自己老巢，那裏想必不只有一只血妖，我們趕緊追去吧。”說著，謝應遲已經率先上前一步。
贏浮水正要上前，這時腳步忽然頓了一下，他扭頭看見坐在地上面色發白的沈如婳。
“走不動了？”
沈如婳捏著自己突然酸軟無力的腿腳，她暗腦自己前世的身子骨也太差，就被幾只惡鬼嚇了一下，竟然就腿軟了。
沈如婳一時不好意思說出自己腿軟，她這樣無用跟著他們確實是拖後腿。
想了想，沈如婳道：“我……我就不去了……在這兒等你們吧。”
“你就不怕有鬼？”贏浮水突然頗有耐心地問。
沈如婳眼神抖了一下，看了看周圍，努力保持冷靜，“沒事……剛才惡鬼不是被你們消了嗎，我一個人也可以。”
見她好像真的不太舒服，贏浮水便不再多說，他準備離開…可腳步又止住了。
沈如婳看見贏浮水突然又走向前，在她身下畫了一道銀藍色的光圈。
“這圈內辟邪，你就老老實實待在裏面哪也不要去。”
沈如婳乖巧地點點頭，鮫人卻又一步三回頭。
沈如婳忍不住問，“還有事嗎？”
贏浮水冷冷地拋下一句，“倘若周圍發生仍何事，都不要出去…”
說罷，這次他飛身前一躍而起，身影很快消失。
沈如婳坐在圈中，揉捏著自己酸澀的腿腳。
周圍的夜色很黑，可她腳下的藍色光圈發出耀眼的光亮，沈如婳依靠在這銀圈之中，發麻的腿腳漸漸恢覆過來。
她原是極聽贏浮水的話，想著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絕對不會走出來。
可身後突然一聲急促的跑步聲傳來，同時半隨著女子的慘叫。
沈如婳扭頭一看，瞳孔赫然一驚。
一個烏發淩亂，渾身是傷的婦人正懷抱著一個繈褓嬰兒急促地逃命。
婦人的腳腕被身後飛過來的血霧截斷，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婦人雙臂還在死死護住懷中哭泣不止的嬰兒。
沈如婳看見那霧氣幻化成一只血妖朝婦人走過來。
婦人危急關頭，一眼看見了坐在藍色銀圈中的沈如婳，想是抓住了最後一絲救命繩索一樣，抱著嬰兒拼命往前爬。
一道道血痕從地上蔓延開，沈如婳看見那婦人蠕動滲血的唇瓣，嗓音中發出絲絲哀求，“求……求你…救救……孩子………”
“求你…救救…我的…孩………”
血妖轉瞬已經靠近婦人身邊，齜起血盆大口欲要朝婦人和孩子咬去。
對上那婦人痛苦的眼神，沈如婳大腦空白了一瞬，再無法思索什麽便沖出了銀圈。
一只腳剛踏出去，銀圈便消失了。
沈如婳迅速接過婦人懷中的孩子，那婦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腦袋。
沒了銀圈的庇護，她已然被血妖盯上。
血妖睜著血紅的眼珠，笑吟吟道：“還是一個漂亮小修士呢，這肉質一定鮮美。”
血妖飛快朝她和孩子撲過來，沈如婳側身躲過，便飛身往前跑。
她知道自己不是血妖的對手，眼下要趕緊找到贏浮水和謝應遲才行。
可是四周黑茫茫的一片，血妖對她窮追不舍，期間無數血霧朝她的後背打去，血妖的血霧侵入她的後脊，她的皮膚像是被刀子劃開一樣疼。
懷中嬰兒在哭啼，沈如婳看了眼懷中瘦小的孩子，她咬咬牙不敢停歇半秒。
血妖的笑聲回蕩在淒冷的夜中，“我最討厭的便是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修仙者，連連自己都救不了，竟還妄想救他人，真是自不量力！”
血妖卷起地上的樹葉碎石，將它們化為鋒利的血刃朝她刺去。
她的腳踝猛地被一顆石子貫穿，哪怕是在過去回憶中，她也感受到鉆心的疼痛從腳下升騰。
沈如婳重重地朝地上摔去，她磕了一鼻子的灰，手臂還是死死護住嬰孩的頭。
她抱著嬰兒朝下坡路滾去，竟落在了一個洞穴外。
她剛仰起頭，便看見了洞穴中無數雙驚恐的眼神。
那是數名被捆在洞穴中的凡人。
此處地勢隱秘，想必是那些血妖藏人的地方。
洞穴內的凡人似乎發現了她身上的佩劍，很快由驚恐專為驚喜，紛紛朝沈如婳求救，“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沈如婳撕下一節裙擺，簡單為自己流血的腳腕包紮上，她扭頭看身後血妖沒再追過來，松了口氣，慢慢踉蹌著站起身走近洞穴內。
“你們別急，我一個一個幫你們解開束縛。”
*
另一邊，贏浮水與謝應遲剛解決一個血妖的老巢。
不過他們神色並未放松，剛剛在血妖的巢中發現，被擄走的村民僅有數十個。
據最近得知，附近被血妖抓住的村民多到近百，看來……血妖的巢穴是分散的。
贏浮水與謝應遲準備一個個找，這時，謝應遲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師妹呢？”
贏浮水語氣淡定道：“她走不動了，在原地休息，我給她設了法陣……不會………”
贏浮水上一秒還鎮定的語氣突然卡在住，瞳孔猛然驟縮了一下。
謝應遲察覺到他的緊張，情緒也跟著緊了起來，“怎麽了？”
贏浮水手指捏緊，神色變得沈凝起來：“她離開法陣了。”
一語剛落，鮫人迅速朝來時的路上折返。
謝應遲心下一緊，也跟著腳步加快回去，他們在來時的路上看到了一處血灘，一個凡人婦人死在了路上。
二人腳步加快往前尋，這時贏浮水眼神一顫發覺了什麽，他彎身撿起地上一顆染血的石子。
上面的鮮血還是溫熱的，有一些已經黏到了他的指尖上。
他將石子捏在手心中，面色有些發白道：“她就在這附近。”
洞穴內。
沈如婳已經替幾人解開了束縛，她正為剩下的人解開身上的繩索時，卻猛然發現了不對勁。
“你身上的傷口……是被魔氣所傷？”沈如婳看向面前的一個老人。
老人顫了一下，道：“是……我們不是被血妖抓進來的……我們…是被一個魔修抓來的。”
聽到魔修二字，沈如婳的身子瞬間緊了起來，魔修可要比血妖可怕的多。
難怪剛剛她跑到洞口，那只血妖不敢再追過來。
沈如婳加快了解繩的動作，急促道：“你們趕緊走，有多遠走多遠！”
解下所有人的繩索後，沈如婳將嬰兒遞給一個婦人，護著他們正要離開洞穴，這時突然一道哭聲從身後響起。
“呀，姑娘這還有一個娃沒救出來呢。”幾個婦人指了指洞穴最深處一個小孩子。
順著那抽泣的哭聲望進去，沈如婳有些驚詫，她剛剛明明將所有人救出來，怎麽會還漏了一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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