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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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天臺上,徐東斯轉過身，一剎那，林星安還以為自己找錯了人。
夕陽抹勻了身後的背景,橙紅的色澤籠罩在天臺，男人往日整潔的襯衫松垮著微微皺卷,頹廢地耷拉著眼皮,看到林星安的時候才略略擡了一下。
這還是平日裏儀表堂堂的徐學長嗎？
如今看來，和街邊的流浪漢沒什麽區別。
林星安抿抿唇。
“你來了啊。”
徐東斯嘶啞地笑了笑,泛著紅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星安。
“照片是怎麽回事？”
林星安不想和徐東斯費勁寒暄，開門見山。
他來天臺見徐東斯不過是因為對方給他發了張照片。
那張照片的背景和徐東斯的頭像一樣,都是在海邊，都是落日,只不過這一次照片上的人變成了兩個，還都正面朝著攝像頭。
右邊的是徐東斯，側著身子塌著腰視線向上,對著左邊的人,眼底被左邊人印滿。
看著好像快要吻上左邊的人。
而左邊,是林星安在熟悉不過的，周璟年。
照片上的周璟年年紀看起來比現在要年輕稚嫩，看起來要柔和一點，沒如今這般成熟和強勢,但那種獨有的散漫卻是絲毫不少。
他身上那股矜貴自持的氣質，是時間的沈澱，是多年來富足生活與順遂經歷慢慢培養出來的。當然,還有比別人要聰穎很多的頭腦帶給他的自信。
可最能驅使林星安來見徐東斯的,是照片上周璟年的表情。
微垂著頭，看著右邊的人,眼中有著對親近之人的無奈，容忍著對方過度的親近，卻沒有半分厭煩。
林星安知道這張照片大概拍攝於很早之前，和如今早已關系不大。可莫名的，他還是來了。
來從這張照片的其中一個主人公這裏探究兩人的關系。
“什麽照片？”
徐東斯裝傻。
林星安默然看著他，一動不動，停在天臺入口處。
徐東斯這才如夢初醒般點點頭，“哦，那張啊，你沒問璟年嗎？”
林星安不懂，徐東斯把他叫來，卻一句正事都不說，在這裏東扯西扯，是覺得浪費時間很有意義嗎？
秋日的冷風卷過，天臺本就在高處，沒什麽建築可遮擋，這一陣風吹過著實有點寒涼。
穿著單薄襯衫的徐東斯在冷風中打了個寒噤，可他無所覺一般，腳步淩亂地離開了女兒墻的位置，轉而向林星安這邊走來。
林星安縮了縮脖子，杏色的圍巾包裹著他的脖頸，難得一個秋天冷的不是他。
他退了半步，半只腳踩在了天臺的門檻上。
“要是不想說我就走了。”
他不想和徐東斯糾纏下去，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瘋癲，就連說話最基本的邏輯都不清不楚。
順著剛剛那道秋風，林星安還聞到空氣裏淡淡的酒味。
徐東斯之前應該喝了不少，不然不會隔那麽遠都能被風傳來。
“你不許走！”
徐東斯忽然驚喊一聲，歇斯底裏的模樣嚇了林星安一跳。
可旋即，徐東斯又好像自己被自己嚇到一樣，喃喃著低語：
“你不許走……我說，我說。”
林星安頓住，等徐東斯開口。
可這人只是神經質般地重覆著“我說”，卻半個字都沒吐露。
“你和周璟年，之前是什麽關系？”
林星安想了想，直接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
不知道這句話裏那個字眼又一次刺激到徐東斯，他陰測測地笑起來，也不再上前，和林星安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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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璟年？”
“他沒和你說過啊？我和他，曾經最親密啊，你想象不到的親密。”
林星安眼皮微跳，面上卻沒有任何變化。
徐東斯看著林星安無動於衷的模樣，哂笑著：“哎，反正你也不會在意這個，畢竟你不喜歡他，不是嗎？”
“和你無關。”
“怎麽和我沒關系？”徐東斯聲音輕的好像要飄走一樣，帶著上揚的尾音，轉而尖銳，“如果不是你，璟年不會拋棄我，我也不會被那麽多人逼那麽多人威脅！”
林星安看著越說越瘋魔的徐東斯，張了張口，想到剛剛徐東斯的回答，卻又什麽都沒說。
或許有些話不該他來說，更何況，他說了對方也不會聽。
徐東斯卻好像看出來林星安的意思，嘴角嘲弄，眼中恨意湧現：
“怎麽？想用大道理教育我？你以什麽資格？插足其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嗎？”
林星安搖搖頭，轉身要下樓。
“不過是個被齊思詡玩爛的臟貨，運氣好撞上璟年處在低谷攀附他，如果不是我和他吵架，你會有這機會？”@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林星安在聽到齊思詡這個名字的時候手指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他轉身，漆黑的眼瞳凝視著徐東斯，面色平靜，卻好像是暴風雨的前奏。
“你從哪裏聽來的？”
徐東斯註意到林星安的轉變，不可思議地笑起來，末了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打量著他。
林星安不喜歡徐東斯此刻的模樣。
那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讓他想起來高崎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嫌惡中混雜著好奇，滿懷惡意。
“怎麽，害怕被璟年知道你那惡心的過往嗎？知道你曾經被齊思詡關了半年嗎？”徐東斯充滿惡意地揣測，言辭尖銳，像把刀子，毫不留情地要捅進林星安已經愈合的傷口中。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不告訴璟年。”
林星安呼吸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條圍巾太保暖，讓他此刻有些呼吸不暢。
後背似乎有冷氣攀升，要把他包裹起來，拖入曾經那個無人知曉的地獄，從此再不給他見到陽光的機會。
“不願意啊，不願意沒關系，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跟璟年說。”徐東斯說著拿出了手機，一邊碎碎念著，“都被關了半年，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吧，哎，不知道璟年知道會不會嫌棄啊？真為他難過，撿了個沒人要的破爛貨……”
林星安腦中一片空白。
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搶過來，別讓周璟年知道！
如果，如果真的讓周璟年知道，他……
沒有一個人能容忍這些，就連媽媽知道的時候……
林星安回憶起母親見到他時候的模樣，驚訝，不可置信，轉而恥辱，憤恨地給了他一巴掌。
他赤｜身｜裸｜體，迎接他人鄙夷的眼神。
巨大的恐慌感占據了他的思維。
腦海裏在這短短的幾秒中閃過數道回憶，林星安眼眶微紅，身體比腦要快得多，等他清醒過來，人已經撲上去。
徐東斯比他高一點，但好像完全沒料到林星安此刻的動作，被他這樣一撲，手機不可避免地松開，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然後被兩人爭執的手臂打飛出去。
林星安松口氣，拽著徐東斯的領口，咬著牙虎著臉，想要威脅他不要說出去，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好像一直都不善於爭執，面對高崎如此，面對徐東斯也是。
他能威脅徐東斯什麽呢？拋棄自己的前途搭上命？那可不值得，可別的東西他也沒有。
他本就孑然一身，就連現在有的一切幾乎都是周璟年給的。
徐東斯一開始確實是被林星安莽撞的行為嚇到，但很快就發現了林星安的色厲內荏，就像一直小獸，明明利爪已經擱在獵物脖頸，卻沒有下手的勇氣。
徐東斯放肆地笑了起來，反扼住林星安的手，推著他懟到女兒墻上。
林星安想松手了，可惜掙脫不掉。
他感受到後腰處一陣劇痛，應該是磕上女兒墻的邊緣。
這裏不常來人，就連女兒墻也只是草草糊了一層水泥，上面坑坑窪窪，不知道林星安的腰撞到哪個凸起。
“林星安，你求我啊，或者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保證璟年不會知道你過去半個字。”
林星安咬著牙，不松手也不回應。
“和璟年離婚。”
“這是我的要求。”
徐東斯在他耳邊輕聲，惡劣地笑言。
“你休想。”
周璟年沒有和他提離婚，他是不會的。
林星安的手被徐東斯捏的發青麻木，可眼睛還是不服輸地瞪著他。
徐東斯發暗的眼珠轉了一圈，憔悴的面上陰沈沈的，像只毒蛇。
不得不說，林星安這雙眼睛真漂亮，瞪人的時候都帶著風情，也不愧能抓住周璟年心。
真漂亮啊，要不，幹脆毀了？
徐東斯瞥見天臺下僅有寥寥幾人通過的梧桐道，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幹凈光滑。
從這裏摔下去，估計會綻開一朵漂亮的血花吧？
也算為著單調的秋日添景。
徐東斯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簡直太完美了。
心裏好像有只惡魔，在切切低語。
殺了他，一切都會回到從前，你還有光明的前途，還有周璟年，也會回到自己身邊。
林星安看見徐東斯的臉色慢慢變了，像是陷入了某種臆想，而轉向自己的時候，涼薄的殺意毫不掩飾。
他後腰抵著矮墻，上半身半懸空著，後背涼意四起。
他嘗試著安撫徐東斯。
生命受到威脅，林星安顧不上隱瞞自己的過往。
“徐東斯，你不要做傻事。”
“你，你還有學業，還有未來，周璟年只是一部分……”
徐東斯頓住，忽然松開抓著林星安的手，轉而掐上了林星安的脖子，強迫他的身體向下壓去。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沒關系，我們一命換一命。”
“我死了，你也要和我一起，下地獄。”
徐東斯大吼著，赤紅著眼睛，一會高亢一會陰騭，歇斯底裏。
林星安被掐得喘不過來氣，但幸運的是兩只手終於被松開，他摩挲著把手肘用力撞向徐東斯的臂彎，在徐東斯卸力的一瞬間把人推開。
徐東斯跌坐在地上，沈悶的一聲讓他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卻不想放過林星安，抓著他散落的圍巾要拉人。
林星安喘著氣掙脫徐東斯的束縛，脖子上杏色的圍巾被抓落，他也顧不上去搶，轉頭向下樓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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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入口，那一扇小小的門裏忽然出現熟悉的人影。
林星安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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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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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和你說過啊？我和他，曾經最親密啊，你想象不到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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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和我沒關系？”徐東斯聲音輕的好像要飄走一樣，帶著上揚的尾音，轉而尖銳，“如果不是你，璟年不會拋棄我，我也不會被那麽多人逼那麽多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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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求我啊，求我我就不告訴璟年。”
林星安呼吸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條圍巾太保暖，讓他此刻有些呼吸不暢。
後背似乎有冷氣攀升，要把他包裹起來，拖入曾經那個無人知曉的地獄，從此再不給他見到陽光的機會。
“不願意啊，不願意沒關系，我現在就可以打電話跟璟年說。”徐東斯說著拿出了手機，一邊碎碎念著，“都被關了半年，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吧，哎，不知道璟年知道會不會嫌棄啊？真為他難過，撿了個沒人要的破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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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只有一個想法，搶過來，別讓周璟年知道！
如果，如果真的讓周璟年知道，他……
沒有一個人能容忍這些，就連媽媽知道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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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東斯比他高一點，但好像完全沒料到林星安此刻的動作，被他這樣一撲，手機不可避免地松開，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然後被兩人爭執的手臂打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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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直都不善於爭執，面對高崎如此，面對徐東斯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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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東斯放肆地笑了起來，反扼住林星安的手，推著他懟到女兒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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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安，你求我啊，或者你答應我一個要求，我保證璟年不會知道你過去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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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東斯發暗的眼珠轉了一圈，憔悴的面上陰沈沈的，像只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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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東斯，你不要做傻事。”
“你，你還有學業，還有未來，周璟年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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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麽都沒有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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