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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缺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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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缺兒子

八十年代中後期,內地經濟進入高速發展時期,遠遠超過歐美等西方國家經濟增速,呈現欣欣向榮繁榮端倪。

香港經濟與內地經濟日漸緊密,發展市場潛力巨大,即有龐大的消費市場,又有極其便利的政策優惠和豐富的勞動力,地廣物博,資源豐富,港商開始大批量內地投資建設。

同時,香港地區灼熱的房地產投資市場,引起世界資本的關註,日漸向好的狀態穩固投資者的信心,外部資本開始活躍在香港房地產市場上。

香港市場本就與歐美資本直接掛鉤,同呼吸共頻率,共同震蕩,與此同時,資本更加活躍,紙媒的發展也日益蓬勃,馮展寬隨著股市的發展更是賺的瓢滿缽滿。

Patton自己測算過,報紙因為訂了不能退,所以街檔全部都賣力銷售,“彌敦道的街檔,最起碼一天報紙要六千份以上。”

一份報紙帶來的利潤,積少成多,新港的股市價格,一直非常穩健地增長,這就是做實體的底氣,玲姐反而精氣神更好,“Jones現在還在市場上接貨嗎?”

“停手了。”Patton笑了笑,他是個股票玩家,最擅長做空,低吸高賣,這樣才好估空,新港這邊黑料真的是沒有,你要找找不出來,想要操縱股價不會這麽簡單的。

但凡能讓人操縱股價的,如果不是特意設套,都是本身有漏洞的,像是馮展寬這樣的漏洞很多,最直接的就是自己黑料太多。

新港股價在漲,他不劃算,不會入的,這樣費力不討好,馮展寬這麽久對著家裏的黑料也是不滿意的,耳朵聽得起繭子了,他還是想把Selina趕出去,當初接過來,只不過是挽回一下損失的。

Selina事業攤子鋪開了,現在呢,自己開經紀公司的,跟老東家一樣,但是買賣不見得好做,畢竟馮展寬只給了錢,沒想把自己腦子給她用,“Jones,吃點東西,你好幾天沒回家了,看你有點累,我很擔心你啊。”

切果盤的,她就很喜歡吃水果,提神是不是,口感也很好,不比喝湯要好很多啊,湯這個東西喝來喝去呢,她覺得都一個味道。

馮展寬坐在沙發上,他也是人,累了也想坐在沙發上發呆,喝喝茶對不對,這個時候是不需要任何人打擾的,他不喜歡有人管自己,他是非常自由的,眼神都不給一個,對著Selina直接發脾氣,“你懂不懂規矩?”

指著鼻子就是罵的,他脾氣喜怒不定,“我回不回家關你什麽事,輪得到你來問,你以為你是誰?認不認得請自己身份?你是什麽身份?”

Selina哪怕都習慣他這樣暴起了,但是聽見了,還是挺刺激的,心裏面攪和成一團,揉來揉去死去活來的,臉給人刮下來一層又一層,她也受不了,“Jones,你說我是什麽身份呢?我也很想請教一下你的,我到底什麽身份,當初要我出國生產,說要我進門的是不是?現在呢,我覺得我最起碼應該名正言順對不對?HARIS都這麽大了,過兩年要念書,你要他怎麽辦?”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你處處看不上我,但是HARIS是你兒子,你不能不管吧,你笑我沒關系,但是你不能讓人家笑他。”

馮展寬一下把果盤扔地上,裏面紅色大樹菠蘿被盤子倒扣,香味彌散開來,顯得熱烈又濃重,“你不用威脅我,有本事他自己過,沒本事也不用靠自己老爸。”

講完,還是不解氣,外面賺那麽多錢,他不是覺得自己辛苦,是非常反感回家之後來這一套,扭頭對著Selina安排地非常無情,“你馬上搬走,我會給你一筆錢,你如果在外面亂說話,想想後果,你要多少想好了跟我談,如果獅子大開口的話,我會教你算數的。”

HARIS剛好進門,阿姨抱著他進來的,小孩子長的漂亮哦,爹媽基因好嘛,站在門口那裏,剛去花園的玩兒的,白白凈凈的眼神特別單純,非常澄澈地看著馮展寬,“爸爸——”

馮展寬答應都無一聲,眼裏沒這個兒子,“HARIS你一起帶走,我會給撫養費,不會沒擔當。”

兒子都不會要的,什麽兒子,他就是個異類,不過他自己是感覺不到的,非常不喜歡小孩子,這個東西很弱小的,生出來你要教他做事,教的好的呢,鳳毛麟角,不好的呢,比比皆是,費心無數。

他覺得付出跟回報不成正比的,有那個時間精力,他能做多少事情,自己的人生價值能提升多少呢?

而且特別不喜歡HARIS這種眼神,你好無辜好善良,一眼讓人看到底,眼神這麽軟弱,你性格脾氣也會軟弱,還這麽小一個,他不喜歡弱者,他喜歡強者,喜歡聰明能幹的人,厭蠢。

所以講,人太聰明,三觀跟素質再低一點的話,就很容易厭蠢,對平凡人會很反感,帶偏見。

甚至對一個小孩子都要求的與眾不同,就一個會走路的孩子,要求他可以多強大,能有多好的人格啊?

Selina今天給刺激的到位了,她美夢一下給打碎了,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大腦現在就是一跳一跳的,疼啊,疼得死去活來的,心裏面有氣,五臟六腑裏面亂竄,要壓下去,理智殘存了一點跟自己說壓下去,全身繃住了才心平氣和跟馮展寬說,“你要我搬走,跟我斷絕關系,但是HARIS是你兒子,你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他跟你長的那麽像,這麽乖——”巧可愛。

馮展寬冷笑打斷,眼神睥睨,什麽人都能跟我像嗎?皮囊像覺得很牛氣嗎?“哦,什麽時候有我的本事,再說跟我像吧,我不差兒子。”

他的意思是說,自己的人生不需要兒子的,自己夠優秀了,他的成功已經夠有獲得感了,這輩子很夠本,不需要兒子錦上添花。

他也不希望這個年紀教育小孩子,從頭到尾態度都是一致的,我不喜歡小孩子,我不需要兒子,我只需要我自己足夠強大就好了,我一輩子所有的情感需求都靠自己,自產自銷。

至於大家說的孤獨終老,不好意思,沒有體會到,他覺得不會有那麽一天,也許會有,生命最後幾天也許只有一個人,但是無所謂,都快死了,孤獨幾天又怎麽了。

特別想的開,思維清晰地不行。

Selina聽見腦袋卻炸開了,像是宇宙的一個恒星撞了地球,她滿身的熱汗冷汗跟著一起出,細微的毛孔裏面冒著熱氣,又後怕地開始從心裏散冷氣,忽冷忽熱讓她頭眩暈,嗓子裏面帶著車軲轆一樣的,“你都知道了?”

馮展寬順勢而為,他不知道,但是他覺得現在自己可以知道點什麽,斬釘截鐵地看著Selina,“是,我都知道了。”

Selina手都是冰涼的,她覺得自己像是個所有人的笑話,你看生兒子沒有用,“馮滔滔果真是你兒子啊,你們都一樣的聰明人,有心機有本事,你不缺兒子,你確實不缺兒子啊。”

無窮無盡地後悔,如果當初在澳門,能得手就好了,她以為機會很多,她以為滔滔也許不會這麽急切,但是馮展寬賺錢了,賺很多很多錢,股市一熱他就會跟著暴漲,他是股神,玩股票玩的明明白白的,上次被搞也把滔滔跟玲姐拽出來了,拽出來鞭打。

滔滔遠走內地,香港這邊公司給擠兌地天天倒貼,一筆業務都沒有的,只能去搞一點私活兒,不上臺面,最近好像轉型在賣玩具。

姜美玲比較抗壓,新港現在還在擡杠呢,不過托時代的紅利,紙媒順風發展,一時半會沒好機會他吞不下的,不然硬吞下去他自己也是元氣大傷。

Selina絕對是話多的人,話一多就失去了準頭,容易說些沒重點的事情,東扯西扯,“他一直不認你,無非就是想圖謀一些什麽,你要這樣一個人在身邊,難道會真心待你,他恨你,他跟他媽媽都會恨你的,你以為養了一個大孝子嗎?”

“Jones,你知不知道能真心待你的人很少啊,你覺得我煩,覺得我在家裏礙眼,可是你回來之後除了我難道還有別人會關心你身體嗎?我們是夫妻,我們有孩子,我無論什麽身份,希望你好也罷,希望我兒子好也罷,我都會跟你一起的,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馮展寬整個人都繃緊了,他往後一步,瞳孔微微放大,眼睛顯得又大又圓,少有的失神,已經很久沒見見滔滔了,但是模樣很深刻,他跟著他跑前跑後,做事挨罵,做錯事挨打。

他跟著他很多年,很多很多年,最後成了一個反骨仔。

你相信嗎?

David把著門把手咽口水,這是他可以聽得嗎?

滔滔他——很難講,很難很難講,但是他竟然覺得不用調查,這個事情David覺得是真的,因為滔滔這個個性跟能力,非常出眾。

但是跟著馮展寬的話,學了一身本事是真的,倍受打壓欺負也是真的,靠他自己一個人熬出來的,David覺得現在不能罵他反骨仔了,得換個角度,挺有魅力挺勵志的,心裏好感蹭蹭蹭升上去。

Selina現在就很瘋,一次性說個夠,“你要趕我們走,是想把臺灣那個接回來嗎?我去看過,什麽都不懂的老太婆一個,只知道種地種菜,你需要嗎?連個社交應酬都不會,到時候所有人說你要一個鄉下婆。”

搞不懂,就搞不懂這個有錢男人腦子裏面想什麽,你一舉一動都跟別的有錢老頭不一樣,早知道我當初不跟你,我跟別的老頭也行啊。

她叭叭叭地說,馮展寬罕見地沈默地聽,最後一言不發,都到門口了竟然也沒走,上樓回房間了。

穿著鞋子就上床了,還蓋著被子,就躺在那裏。

Selina講完就後怕了,這是能講的事情呢,Jones是能罵的嗎?

但是也看明白了,這個人對自己是真的看不上,對兒子也看不上,兒子她可以帶走,但是錢這個東西,家產這麽龐大的東西,得分好。

她不太清楚馮展寬產業的,太多了零零碎碎,亂七八糟的盤點不清楚,馮展寬也不可能拿單子給她分的,當初馮太那邊有底單,她可沒有。

撫養費得有吧,她是個聰明的美女,即便辦事能力不行,說話藝術也比不上馮太這些人,但是在普通人裏面,她不算笨。

不受這個氣了。

她最近看見馮展寬也抑郁,你再多金再有魅力我看見了也抑郁,你他媽地不正常,不喜歡美女,不喜歡兒子,你不像個男人。

不對,也喜歡兒子,沒看好她兒子罷了。

一邊抱著HARIS一邊算賬,沒話跟別人說,家裏總共就三個人,她只能對兒子說,“咱們呢,以後單獨過,媽媽沒本事,咱們靠不住你爸爸,他不疼我也不疼你,等出去了我們好好過,不讓人瞧不起,你長大了也要爭氣,比外面那個狼崽子要爭氣,比你爸爸做的生意還要大。”

David在廚房熬安神湯呢,出來端著上樓,覺得都是些什麽虎狼之詞,敲門沒聲音,想了想還是進去了,窗簾都拉著,有些黑,“Jones,喝點東西再休息,抱歉,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還是一句話不說,放在床頭,想說什麽,還是沒說,幫他鞋脫下來。

要走的時候,馮展寬連調查吩咐都沒有,David以為最起碼會讓他調查一下的。

很反常,Jones很反常。

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下樓的時候Selina就問,試探,“他說什麽了沒有?”

David回話,“沒有,我進去之後什麽都沒說,他可能累了需要休息。”

Selina覺得是不是反思,在考慮反思呢,她覺得這樣走了不行,興許自己給他罵的到位了,不要求他清醒,最起碼能反思一下他自己?

哪個老豆不疼兒子?

虎毒不食子呢,她只見過疼小的,沒見過疼外面野孩子的。

還不能走,賬可以先算好,但是人可以先不走。

坐立難安的,等David走了,猶豫了很久,還是沒跟馮太打電話,她特別需要人呢給自己出主意分析分析的,Selina不一定會聽,但是她確實很多東西想不到,別人腦子好用不是?

但是還是沒打,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你看,大家都知道滔滔是馮展寬私生子,就她不知道,如果不是馮太講,她給馮展寬攆走都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滔滔要回來的話,她估計馮太也不願意。

這麽大一個人,回來打前妻的臉嗎?

告訴大家你幾十年前就背叛自己太太嗎?

心裏亂的一團,不知道怎麽說,打電話給宗雅,宗雅那邊直接沒接。

宗雅那邊直接吩咐,“說我不在。”

那邊行政就把電話掛了,抱怨,“Selina也真是的,到底從我們這裏出去的,結果跟我們打擂臺,一點舊恩情都不顧及,忘恩負義嫁入豪門就財大氣粗了,那時候在醫院車禍生產沒人管,還是你忙前忙後奔波的。”

宗雅現在也惱火她,“話說的太早,嫁入豪門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不如請帖早就送給我們了。”

行政就笑了笑,“是啊,希望喝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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