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放煙花啦。。。”

“好美啊。。。”

“是啊。。。”

晚宴結束後，趁著大家興致勃勃地觀看傳統舞蹈之餘，我悄然離場，只覺得那樣歡慶祥和的氣氛跟我很不協調，這偌大的紫禁城處處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想找一處安靜的角落，也這麽難，漫無目的地獨自在這深宮內院逛著，不知不覺卻來到了禦花園旁邊的池塘，記得這裏好像就是上次我跟胤禛解釋誤會的湖邊，當時的自己思想是多麽地單純，全然不去計較任何利益和後果，只是由著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當時我對胤禛的感情完全沒有任何雜質，不曾摻雜絲毫怨恨，只是一往而深，不顧一切，可如今，一切都已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和單純的感情早已被蒙上了灰塵，滲透著太多的無奈與痛苦，最可笑的是，他把曾經的一切全然不當一回事，可我卻還抱著過去沈醉在一絲妄想之中，我真是太傻了，既然選擇了要跟他勢不兩立，為什麽再見到他，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背叛了我的理智，是我還不夠堅定內心，還不夠狠心絕決嗎？我連卓寧都殺了，還不夠狠嗎？

頭頂的煙花不停地綻放墜落在這片平靜的湖面，有限的光再也照不清眼前的景，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在心裏蔓延地越來越深。

“寧兒？”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我竟是一怔，忙回身看了過去，借著燈光才看清來人是十三，我剛才一頭紮在了思緒裏，竟然連身後有人都沒察覺到。

見我回頭，他遂輕松一笑，說道：“怎麽，一個人在這呢？”

我不是很清楚我跟他應該屬於哪一層面的關系，他跟卓寧之前也並不熟，而跟我，也不過是上次談天說地了一番，怎麽好像現在這麽關心起我？如果說是為了胤禛的關系，還可以理解，但他應該知道了我的態度，他這麽聰明又怎麽還會這麽堅持，如果不是因為胤禛，我想不到有什麽理由，畢竟深宮裏人心難測，還是小心應對才是。

“沒什麽！”

“你，很有意思？”我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頓了頓，繼續道：“每次問你，你總喜歡逃避，只是越是裝作輕松就越是不輕松吧！”

他為什麽這麽說，好像輕言一句就戳到了我的心，我難道這麽容易被人看穿嗎？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頷首說道：“十三爺未免想太多了，人還是簡單一點的好！”

“嗯，你這話我認同！”他認真點了點頭，又近了兩步道：“不過你也不能說我多想，今天的事，我都看到聽到了。。。你。。。跟四哥。。。”

我隨即打斷他說道：“我跟他沒關系，早在之前就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真要是如此，你又為什麽這麽急著向我解釋！”

頓時被他這一句看似有些咄咄逼人的問話有些激怒了，遂道：“十三爺會不會太過自作聰明了，正因為我知道十三爺你是個習慣多想的人，才更要說清楚！”

聽我這麽說著，他微微嘆了一聲，又有些無奈地笑了一聲，道：“四哥總說你性格要強，我還不信，如今看來倒一點不錯！”

我卻是無奈地在心中一嘆，這些只不過是偽裝起來的防衛，相對於卓寧來說，我遜色多了。

見我不應，他又再次說道：“看的出來，你並不是對四哥一點感情都沒有，正如你演的那出皮影戲，已經是最好的表達，而你，在皇阿瑪面前冒著大不韙，說的那句話也多半是氣話，不是嗎？”

我再一次被他的一番話怔在了當場，且不管他說的什麽禁忌，但至少證明無論我如何精心裝備自己，如何暗示自己，那些埋藏在心底以為已經死去的感情還會時不時冒出來，更是令我自己都無法控制。

為什麽？為什麽我連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去恨一個人都做不到呢？為什麽我還要抱著那些根本就不屬於我的愛戀而依依不舍呢？

“其實，你心裏還是很在乎四哥的，你還愛著他，是嗎？”

我還愛他？我還在意他？是嗎？是因為這樣嗎？

不，不是這樣的，我只是，還沒有徹底忘記他，我只是還需要時間，對，時間再久一點，我就不會再這樣了。

“寧兒，你不否認就是了，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應該冷靜一點，重新考慮清楚？”十三帶著急迫和欣喜地再次說道，我遂收回了思緒，接道：“沒有這個必要！”

“寧兒，你？”

“十三，我知道你這麽勸我，都是為了你的四哥，不過，一切都不會改變了，你也看到了，他都已經不在乎了，我為什麽還要抓著不放？”

“四哥他不是不在乎，而是他太在乎了，一時間難以接受，才會對你這樣，四哥他從來都把事情放在心裏，你別看他表面很平靜，其實他的內心卻是很煎熬，很痛苦，他怕受傷，所以才把自己偽裝起來，我看得出來，他心裏一點都不好過”我怎麽會不知道他心裏難過，只是他難過的對象不是我，他對我只有恨沒有愛，所以他根本不是偽裝自己，而是真性情的流露，這就是真正的雍正本色，對朋友傾心相交，對敵人卻是嫉惡如仇，而我和他早就已經勢不兩立，他對我的恨和怨就更加不需要掩飾了。

“寧兒，你跟四哥再好好談一次，千萬不要做錯決定，你知道的，錯了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錯了，就回不了頭了！

對，是回不了頭了，我已經走了這條路了，我可以做的是繼續走下去，成為他想我成為的那種人，做他覺得我會做的那些事，這些都改變不了了。

“十三，你說的對，已經錯了，已經回不了頭了！”

聞言，他起初的喜色最終被不解疑惑覆蓋，“我不明白。。。”

“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明白沒關系！”我淡淡一笑，說了句安慰他的話，也似乎釋然了一樣，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過，你這麽為你四哥，這麽關心他，他已經很幸福了，以後，你要好好看著他，照應他了！”

“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我點了點頭，向他回了一個安心的笑容。十三，從今以後，怕是你跟你的四哥要經受更多的考驗了。

桌上零零散散的已經放了好幾個空酒瓶，腦子裏卻還是不斷地回放著一些片段，從起初的清晰，逐漸變得支離破碎，正如我跟他之間的過往，從起初讓我沈浸的美好變成了如今的冷漠殘酷。

“乒啷。。。”

“格格，您沒事吧。。。”看著地上碎了的酒壺，眼前更是朦朧一片，隨即俯身下去，意識有些迷離地拾起那些碎片，想要重新黏回去，卻怎麽也黏不起來了。

“格格，你別這樣，會紮到手的，格格。。。啊，格格？”

模糊的視線裏，一絲鮮紅從指間逐漸滲了出來，好像心也麻木了一樣。。。

“他死了，他已經不在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格格，格格。。。”

昏睡的意識，閉起的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了一行。。。

我也應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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