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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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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賭

世界上怎麽會存在著如此記仇小氣且矯情的家夥?

看著故作疏離地瞪著自己,就連撇下的嘴角都透出一絲賭氣意味裏琉,甚爾很難不冒出上述的這種疑問。

很明顯,甚爾依然沒覺得故意揉亂別人的腦袋是什麽糟糕的事情——即使這真的不算一樁好事,他也會固執地以“是裏琉先故意惹我的”作為借口將自己撇出去。

所以,他當然也不打算哄著裏琉,即使她現在明顯就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如果是幾個月之前他大概還會用甜言蜜語安撫一下她的小孩子脾氣,現在他可是沒這個多餘的精力了。

說起來,幾個月前的她估計也不會擺出這種幼稚的行為吧——她那時可是很愛端著架子的,是個完全不討人喜歡的家夥。

雖說現在也並沒有變得更可愛就是了。

在甚爾看來,這段時間的她可以說是扭轉成了另一層面上的別扭。想到這個,他莫名也賭氣起來了,這就是他板著臉站在一旁,半句話都懶得同她說的原因。

反正她也已不是非得要自己高高舉起時刻哄著的對象了,他現在已經開始這麽想了。

他從裏琉這裏騙到了,準確地說應當是賺到了,比預料之中更多一點的錢,但早先設想好的離婚大概率是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實現了。等這個輕松愉快且不花錢的出行假期結束,他就要繼續琢磨其他的生財之道了。

不過,他可不希望在新的賺錢方式之中再牽扯到“裏琉”這個名字,否則一定會相當不順利的。

“餵,你到底看不看?”

有些不耐煩似的,裏琉癟著嘴,壓低了眉毛,從下往上看著他,依舊是那副覆雜卻透著小氣的神情。

“趕緊回個話嘛。”

她到底是不打算和他一起看電影,還是想要把他重新納入到“我們”這個定義裏呢?甚爾完全摸不清她的想法了。

如果是前者,他倒無所謂,畢竟他也不稀罕。和小氣的家夥沈浸在同一個故事中長達兩個小時,這種事他可不期待。

倘若是後者,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和裏琉不同,他早就不是那種幼稚的非要尋求共鳴的家夥了。

於是他也依舊板著臉,仿佛不為所動,只是微不可查地挪動了一下腳步,朝著裝滿各種影碟的抽屜靠近了一點點。

“你們選好看什麽了嗎?”

“沒有,這裏面沒有找到好玩的動畫片。或者你要挑嗎?”

“果然還是得靠我嘛!”

如此一來,甚爾總算能正大光明地湊近到抽屜旁一探究竟了。他的得意心情似乎也莫名其妙地膨脹了好幾倍,真不知道究竟是從何而來的,裏琉真希望他能分一點得意給自己。

而這得意的心情在挑選電影上能提供怎樣的助力,這倒是難以探明。只知道甚爾先生煞有介事地掃過了每一張印在碟片盒側邊的電影名。

看著看著,他的手指便搭在了下巴上,似是在思索著什麽。這幅模樣讓裏琉莫名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某部動畫片裏的角色,也是這種手指抵著下巴的形象。

可惜她已經完全想不起來那角色的名字,也記不得那部作品的名字了,明明那可是小時候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動畫片呢。

“要不然就——”

仿佛下定了重大的決心,說著這話的甚爾還深吸了一口氣,在下巴黏著了好久的手指指向抽屜中唯一一張側邊空空蕩蕩,什麽名字也沒有寫上的影碟盒。

“就是這張了!”

還以為他是真的用心挑選了,看來只是投機取巧而已嘛。

裏琉失望地發出了一聲輕嘆,餘光恰好掠過津美紀和惠那略顯糾結的表情,頓時更覺得後悔了。

連兩個小孩都擺出了這樣一副面孔,果然不應該把挑選電影此等關鍵的重大決定交給甚爾。

裏琉暗戳戳地這麽想著,但還是抽出了這張無名的影碟。

不知是出於年代久遠的緣故,還是被什麽調皮小孩故意折騰過,碟片盒外層已經沒有了塑封膜,本應被壓在薄膜下方的封面頁和封底也消失無蹤了,只剩下了藍色的塑料殼。

無論是電影名還是簡介,這下全都無從得知了,如同不可說的秘密一般,頗有種恐怖片的既視感——就是最經典的,打開無名影碟觀看其中的內容後,便會被施加不可言說的詛咒,在數日內自殺或是變成殺人魔。

在裏琉看過的為數不多的恐怖片裏,這種橋段的出現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七十,說真的她都快要審美疲勞了。在這張影碟上她確實是沒有感覺到詛咒的存在沒錯,可倘若藝術當真照進現實,她想八成也會上演這種經典到已經被用爛了的情節。

這麽想著,裏琉輕輕搖晃了一下影碟盒。雖然微弱,但能聽到碟片碰撞著塑料盒身的清脆哢噠聲。裏面確實有碟片,並不是什麽空盒子。

確信了這一點,看來恐怖片橋段又可以往前推進一步了。

“為什麽想要看這種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電影?喜歡神秘感嗎?”

裏琉小聲嘀咕的話語怎麽聽都像是透著不滿的抱怨,把碟片盒隨意丟進甚爾手裏,實在是不想拿著了。

幻想在作祟,哪怕這輕飄飄的盒子在手中多停留一秒鐘,她都會感覺現實生活的恐怖片進度條在向前爬行。說實話她也不打算嘗試這如此未知的電影。

“不會吧,你不敢看嗎?”

像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甚爾發出了不懷好意的嘲諷,還故意把影碟盒往她的方向推,看著她嫌棄地後退的模樣,甚至還笑出聲來了。

這有什麽好笑的。真幼稚。

裏琉差點就把這話說出口了,但又直覺覺得,即便是反駁了甚爾,也還是止不住他的嘲笑。

她索性不說話了,飛快地站起身來,退到津美紀和惠的身後,很自然而然地問起了他們對這部電影的意見。

“我覺得沒關系。”惠笨拙地摸了摸後腦勺,好像也沒有考慮太多別的什麽,“希望這是一部好看的電影。”

惠隨口說出的這句期盼落在津美紀的耳中,似乎讓她那憂愁的表情更顯糾結了。她偷瞄了甚爾一眼,不過只半秒鐘便收回了目光,小聲念叨著:“我也是這麽希望的,不過……甚爾先生的手氣好像不是很好誒……”

“是嗎?”

關於甚爾的這種說法,裏琉還是第一次聽到呢,忍不住好奇地向津美紀追問起了他的爛運氣究竟體現在哪些事情上。

“比如像是……”

倒是惠先說了起來,看來他也頗有共鳴。

“以前有一次買巧克力的時候,發現巧克力上面有一層白色的粉末一樣的東西。爸爸打了包裝紙上的投訴電話,但人家說這是很少見的正常情況,出現概率大概是千分之二左右?”

“好像是挺倒黴的……不過換個角度去想的話,這不是另一種層面上的好運氣嗎?”

聽著裏琉所說的,惠仿佛恍然大悟:“這麽說也是耶!”

不過,這種千分之二的好運氣,果然還是會希望放在其他好事情上呢。

“還有還有,甚爾先生看賽馬比賽的時候,每次他最喜歡的馬都贏不了。”津美紀悄悄對裏琉說,“然後甚爾先生就會心情很差,說再也不關心馬跑得怎麽樣了,可是之後還是會看賽馬比賽呢。”

惠點了點頭,又幫腔了句:“不過之後也還是沒一次贏的。”

“這樣啊——”

裏琉了然般點了點頭。這些事情倒是甚爾從來都沒有和她說起過的,她也沒有想到甚爾居然像是那種會鐘情於賽馬比賽的人……

……咦?

賽馬的,比賽?

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裏琉說不出來,只覺得違和感十足。

悄悄避開甚爾的視線,她往津美紀和惠的身邊靠近了一些,小聲問:“甚爾會看的賽馬比賽,是那種很花裏胡哨的,會在競技場裏擺各種各樣桿子和道具讓馬跳過去,最後由評委打分定勝負的比賽嗎?還是那種,好幾匹馬一起沖刺往前跑,誰先到達終點就是勝利的比賽?”

對於人類亦或是動物的競技運動都不甚關心的裏琉費勁地搜刮著腦海中對於“馬”和“比賽”有關的一切認知,說著說著雙手也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中比劃了起來,可惜這並不能為她幹巴巴的話語增色多少。

幸好幸好,藏在寡淡話語之下的,攏共只有兩個選項而已,津美紀和惠也無需多想,很快就選定了答案。

“是比誰跑得快的那種!”

“這樣啊——”裏琉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偷摸摸地看向假裝神游天外的甚爾,一眼便知道他肯定在留意她和兩個小孩剛才討論著的話題。

說實話,這種事和裏琉其實也無關,她大可以也擺出滿不在意的模樣,但還是忍不住挪到了甚爾的身邊,學著他剛才那笑嘻嘻的討厭模樣,仿佛已然揪住了他的尾巴。

“甚爾先生,你愛賭馬的事情,連孩子們都知道了啊?”刻意壓低聲,裏琉好心地留給了他一丟丟的體面,“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稱職呀?”

甚爾聳了聳肩,即便是面對著裏琉這番的指控,也依舊是滿不在意。

“這都是去年的老故事了,婚後的我早就已經戒掉賭博惡習了。”他親昵地勾住裏琉的肩膀,“你不是最清楚了嘛。”

“……隨你怎麽說吧。”

對於他的日常生活毫不關心的裏琉,只能心虛地給出這樣的回應了。

“那好!我們今天就看這部電影了!”

用著不容置喙的語氣,甚爾勉強地拾起身為父親及一家之主——後者這個身份還是得再斟酌一下才行——的威嚴,強硬似的選定了這盤完全未知的神秘碟片作為今晚的消遣。

況且,他可從不覺得自己的運氣糟糕。也許是有手氣不好的時刻,也都是在賭博這種事上。甚爾可不相信自己隨手一選的無名碟片當真會是世紀大爛片。

鄭重其事地打開碟片盒,咬得略緊的塑料卡扣讓甚爾費了番力氣才順利打開。

伴著清脆的“哢噠”一聲,印在光碟上的影片海報映入眼中,可惜這頗有美式風格的幾個人頭拼在一起的宣傳照實在是沒有什麽價值,唯一能看出來大概也只有女主角長得颯爽漂亮而已了。人像下方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是電影的名字,但卻是誰也不認識的語言,依舊是派不上用場的發現。

直到這一刻,裏琉所擔心的“現實恐怖片”依舊沒有上演。看來她確實是想得太多了。

將光碟推入機器裏,在讀碟的哢哢聲空隙間,伏黑家的每個人都在長沙發找到了自己心儀的位置,擺在茶幾上的和菓子和早早泡好的麥茶正好可以作為觀影期間的消遣。

懷揣著百分之百純粹的無知,讀碟的聲響漸息。在略有幾分沈重感的bgm中,電視屏幕亮起,新線影業經典的膠片logo出現在正中央。

由有名的電影公司制作的電影,估計也不會是什麽垃圾作品吧。

甚爾和裏琉幾乎同時這麽想著,都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那一點點憂慮。

熬過略冗長且無意味的片頭,陰森的bgm終於停下了,轉為明亮的場景,吵吵鬧鬧的高中生闖入畫面之中,經典的美式校園感。

看來是青春戀愛電影了。沒意思。

裏琉輕輕嘆氣。

將要前往巴黎游學的這群高中生登上了飛機,起飛後不多久卻遭遇引擎損壞,整架飛機在空中解體爆炸。

原來是災難片呀,懂了。這倒是比戀愛電影有意思點。

畫面一轉,爆炸的場景沒入男主角的眼中,時鐘尚未走到登機的時刻,這一切似乎都是男主角的想象……難道這是超自然類電影嗎?

裏琉有點懵。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部電影好像挺有意思的,不是無聊的大爛片。

當看到大叫著“這架飛機會墜毀”的男主角和幾個同學被老師拉回機場,飛機卻當真爆炸了的那一幕時,在裏琉的心裏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分類這部電影了。

很有意思沒錯,也確實很讓她茫然。

緊接著的文戲看得她腦袋發昏,直到看到被帶下飛機的其中一個幸免於空難的學生被一連串匪夷所思的神秘巧合奪去性命,才再度勾起了裏琉興致。

盡管依舊腦袋呆呆,不過總算能縷清劇情走向是個怎麽回事了,大概就是從開篇空難中茍活的角色都會逐個死去。

這可是從未聽過的新穎設定。後背都快滑落到坐墊上的裏琉立刻坐正了身。

電影的男主角也在接連死去了幾位夥伴之後,與上帝視角電影觀眾一樣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梗概,並嘗試著想要拯救其他註定會被死神收走性命的同伴。

配樂也逐漸往緊張陰暗的方向變得逐漸扭曲起來,那些意味深長的運鏡和神神秘秘的畫面,再加上配角惱人的嘰嘰喳喳與偶爾出現一下的jump scare,整部影片的氛圍都變得叫人心慌起來。

當然了,裏琉並沒有感到害怕。

單純的故弄玄虛沒什麽嚇人的,電影裏也沒有出現足夠血腥到她都會感到不適的場景。直到一只小小的冰冷的手輕輕捏住了她的手腕,她才遲鈍地意識到,說不定這些情節對於小朋友來說還挺難以接受的。

垂低眼眸,裏琉暫且從情節中抽身,偷瞄了津美紀和惠幾眼。他們看起來似乎認真地沈浸在故事之中。

惠抱著膝蓋,把臉埋在了臂彎間,小臉鼓著,不知是不是在用心地屏住呼吸。津美紀已經悄悄抓住了她的手,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原來是早已經緊張得抿起了唇。

至於親自挑選了這部有趣電影的甚爾,他已經啃完了五包醬油仙貝,清脆的擦啦擦啦的聲響也化作了電影背景音樂中的一部分。專註地盯著電視屏幕的他,當然是沒有、也無心留意身旁的兩個小孩。

對此裏琉無需意外,她早就習慣了。

輕輕摟住津美紀顫抖的肩膀,裏琉將搭在肩頭的毛毯分出來了一些,蓋在津美紀的頭上,似乎這樣她就不會被任何奇奇怪怪的超自然力量侵害到了似的。

撫平了毛毯上的最後一道褶皺,裏琉這才重新回到電影之中。此刻死神的腳步已開始追趕男女主角了,看來影片也將要走到尾聲,以至於畫面和劇情也變成經典的好萊塢風格。

在搖晃的鏡頭中,女主角被困在了自家的小木屋中。窗外是斷裂的電線,在電流的作用下如巨蛇般躍動不止,裂口處閃爍著的藍色電流幾乎快要觸碰到女主角了。

鏡頭逐漸拉近,眼看女主角就要被電線打到,忽得畫面一黑,駭人的bgm也停下了,迎來恰到好處的留白片段。

一時之間,屋子裏也只剩下了略顯急促雜亂的呼吸聲與咀嚼聲,尤其是啃咬著堅硬的醬油仙貝的聲響更是清晰又突兀。

這段留白似乎有些太長了,等待了半分鐘畫面依舊沒有亮起來。難道是什麽刻意的小把戲嗎?

直到呼吸聲漸緩,嚼仙貝的聲音也消失。在逐漸變得悶熱的寂靜之中,他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這間小屋,斷電了。

本章提到的電影是《死神來了1》,很經典的懸疑恐怖片感覺大家應該也都有看過quq

以前b站有購買版權的,但最近去看卻發現下架了,甚至搜索頁也變得空白,一些無語時刻

但死神來了1真的還是蠻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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